提到薛家,弄芸就有无比的优越感。
“夫人,大少奶奶,老夫人与三夫人的车架快到府了。”
二人正各自思绪着,外面就传来了婆子的通传声。陆氏脸色蓦地一严肃,往外问道:“现在到哪了?”
外面的婆子恭敬地回道:“回夫人,已经到了东大街的街口了。”
“下去吧。”
陆氏遣退了来人,看向弄芸便道:“等会我去与老夫人说浩宣与落綝的事情,老夫人若是问起该怎么处置,你便开口说送了落綝回柳州去。”
弄芸不解,站在刚站起了身的陆氏一旁,拧眉道:“老夫人不会答应的。母亲,她怎么可能会将表妹送回柳州?再说她与浩宣的事情被发现,表妹如果不跟了二弟,今后也不会有人家要她。”
陆氏正了色,一副不欲多说的表情又道:“你只管听母亲说的,我自然有法子说服老夫人。再怎么说,也不能让她进了陈府。她姐姐的死,你真能相信她可以放下?”
又提这事?
弄芸抿嘴沉默。
“对了,你家五妹妹去过清风苑附近,也是她要护卫过去的,你得空回去试试她的口风,到底是撞见了没有?我总觉得太过巧合了些,今日瞧了你家五妹妹,不像平时传言的那般简单啊~”
陆氏说完,一副谨慎的模样望着弄芸。
后者一想到如锦若是晓得了那事还能不动声色,心里也是大骇,忙点头应下陆氏的吩咐。
第七十章偶遇
如锦一行人跟着钱氏乘着马车回薛国公府,因为弄熙半路离去,此时只如锦与钱氏坐在一起,马车里的气氛极为压抑。如锦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钱氏的脸色,瞧她只阴着一张脸,手里拿着一串南海佛珠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闭眼做了沉思状。
如锦的手放在衣袖里,里面是微潮的荷包。方才大家都未曾注意那个翠绿荷包,最后离开的时候她便顺手拿走了。自己拿走它,当然不是因为它好看,只是她心里总归觉得沈惜的死另有隐情,且这荷包出现得又疑云重重。
如果这个荷包留在陈家,如锦都能想象出来,不过是一个转身的时间,它便会被烧成灰烬。
沈惜的死,存在了太多不合理的地方。比如说她那样的一个端庄大小姐,不与众人一起放纸鸢、坐着聊聊天,却私下跑到离花园相差很远的假山林?她们对陈家又不熟悉,又在他府为客,自然懂得不乱闯不乱瞧的道理。
这绝对不会是一场简单的意外。
如锦想起了自己的前世,在外人眼里被视自缢为在新房。呵呵~心中冷笑,陈家人倒是还真会抹黑自己,外人听着自己是因为做出了见不得人的事情所以才羞愧自杀。
确实是讲得过去,也符合逻辑。但难道那就是事实?谁能想到自己的死是为了成全另外的人,又有谁能想到清清白白的自己被毒杀,死后却连个身后名都没有?
一个女子未出阁就失去贞洁,这是要遭万人唾弃的,因而更加不可能会有谁会来同情自己。
沈惜或许是被别人利用,又或者是别人想要除去的一颗棋子,如自己的当初一样,因为挡着谁的道了才不得不付出无辜的生命。
这点她早前就想到了,在如锦的心里甚至还有一个很大胆的猜测。这个猜测,十有八九就是沈惜真正丢命的原因,而猜测的关键就是自己手中的荷包。
如锦握紧荷包的手紧了紧,只要回去调查一下,一切就真相大白。
虽然与沈惜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但是她不是圣人,也不是衙门,断案调查真相的事情不归自己管,为死者伸冤什么也同自己无关。自己是幸运的,她可以重活一世,且以这样的身份再次出现在陈家人面前,让任何人轻视不了,也忽视不了。
俗话道,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她的再次归来,不是扮演好人,也不是再重蹈覆辙一次。沈惜若真的死得不明不白,那也是她的命。别人的命,自己没有义务去改变。这一刻如锦不得不承认自己果真是自私的,因为她调查沈惜死亡的真相,只是想要借助这件事为自己的未来谋划。
上一世她活得太过老实,什么心计什么计策都不会,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一点都没有为自己考虑,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他身上。最后反因为错信了她,错托付了他,所以落得个死无其所的下场。这一世,她定芳华在世,活得锦绣耀眼,报仇固然重要,不过却比不上自己的今后。
沈家不是一般的人家,如她所料不差,今日“侥幸”从鬼门关救回来的沈家二姑娘在不久的将来定会不同凡响。至少,不会是从前默默无闻的相府二小姐,不说其他,但凭她现在是沈家唯一的女儿,虽然还是庶女,可身份早就不同往日。
如锦不傻,难道真的会相信什么“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之类的言语?
成事在人谋事在天,什么都是要靠自己经营、争取、努力或者维护才能得到。自己虽然重生,虽然家境显赫,但是自己若还是如前世那般糊涂,瞧谁都是好人,那谁能保证她不会再遭人毒手?
沈怜那人,自己瞧她第一眼就有种怪怪的感觉,虽然没有正面同她说过几句话,虽然她一直都静静地站在那里,但还是让人无法忽视她的存在。那双闪着聪慧光芒的眼眸,让她不敢小觑,亦不敢忽视。
拆穿她,于自己并没有好处。她知道怎样对自己更有利。
如锦思绪乱飞,瞧着对面车帷上随马车行驶而垂着晃动的流苏发呆,人却是越往后想越得意,目光也随之越是晶亮。
钱氏偶尔睁开一眼,不经意就注意到如锦那样的目光,饱含自信,好似什么都在她的掌握之间一般。这种泛着晶亮的目光让她一下子慌了神,五侄女年纪轻轻,怎么会有这般眼神?
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事情一桩接着一桩发生,钱氏现在定下神来好好想想,发现着实有不少没有逻辑的事情。而一早对于沈怜的印象,让钱氏心里又多了份心思。
自己是个外人都能想明白,那精明如沈夫人,难道就没有怀疑过?
熙儿平时虽爱胡作非为,但确实如她自己所说,能有什么理由去害她的未来大嫂?再者沈惜为人一向温柔大方,若是熙儿真的想要那串珍珠手串,她送与熙儿也不是不可能。
现在这般想想,倒真是越来越想通了。想起弄熙,钱氏自然少不了担心一番,自己作为母亲,方才就是怎么打怎么骂,心里到底是疼她的。可她倒是好,给自己捅出这种篓子来,最后倒还敢发脾气甩袖子走人
没见着自己当着沈夫人的面一次次维护她,帮着她吗?可她最后说的那些混账话,竟是敢威胁起自己和芸儿来,简直是目无尊长自己口气才微微重了一点,她就受不了,那今后做了人家媳妇,要怎么办?
一点容忍、一点委屈都受不了,钱氏越发地担心弄熙。她竟然对着陈家门口的小厮说要“去死”,这怎么使得?她听得是心惊胆战,安着弄熙那种执拗子,估计还真不会回府。
钱氏冥思苦想,熙儿那能够去哪里?
抬手拧了拧眉头,钱氏又苦恼地晃了晃头,真是个一点都不晓得体贴自己的丫头。等回了薛府,自己还得去与老爷解释在陈府发生事情,钱氏越想越烦躁,竟是叹起了气来。
如锦听到叹气声,抬头瞧着钱氏就柔声道:“伯母,您怎么了?”
钱氏面容慈祥、平静地抬起头,勉强笑着对如锦摇头,反道:“没什么事,锦儿你可还好?对了,伯母倒是现在还没问你方才去了哪里,没出什么事吧?”
钱氏眯着眼,如锦摇头,淡道:“能有什么事,伯母多虑了。”
见如锦避而不答,钱氏也不深问,只道:“还好没出什么事,否则回府我可怎么同二弟妹交代?”说完表情黯淡,感慨般继续道:“熙儿那个孩子真不懂事~”
“伯母,四姐姐怎么了?我瞧着她从荷香榭楼上跑下来,情绪好似很激动,理都不理咱们。现在她离开,去了哪?会不会出事?伯母要不要派人去寻寻?”
如锦连问三句,都问到了钱氏心神不宁的源头所在。弄熙那个鲁莽霸道的性子,可别出去再捅出什么麻烦来。心里如是想着,人面上却是还逞强,对着如锦便道:“能出什么事,我看她八成是跑到大姑妈家去了。使使性子,也要让她吃个教训长个记性”
如锦轻“哦”一声,并没有纠缠在这个问题上。
看着如锦复又低头,露出一段雪白的秀颈来,双目平静、柔和,一副恬静优雅的模样。钱氏心中就有些别扭,瞧惯了她现在的这种模样,倒是有些忘记从前她那般一惊一乍的场景了。五侄女这次回来,好似从来没有表现过荒唐,或者做出什么有**份的事情来,果真是被廖氏给教育好了?
从前养成的习惯,看到如锦就会想到弄熙,钱氏正准备开口的时候,马车却突然踉跄往前。钱氏与如锦都没有防备,身子往前一倾,面对面地竟是就互相撞了额头。
如锦皱眉摸着额头,见钱氏也是一副发指眦裂的模样,忙道:“伯母,您没事吧?”
马车瞬间停住,钱氏稳住了身子,没有答如锦的话,反凌厉地看向外面,隔着车帘斥道:“怎么回事?”
外面的车夫听出了钱氏话中的怒气,可眼前的场景又着实无奈,只好低低地小心回道:“回夫人,前方有人闹事,好像是两家人打了起来,马车过不去。”
钱氏绷着脸,复又问:“是谁?”
“回夫人,有路府的马车,好、好似是表少爷,另一府不太认识。前面还有好几个府的马车挤在一块,谁都过不去。”
钱氏听车夫战战兢兢地答完话,掀起车帘一角,发现已经到了西大街外附近的巷道里。只要穿过去再过一会便能到达自家府邸,往前再一看,密密麻麻地确实是一长条的马车,前方隐隐越越又能听到两个年轻男子的对骂声,什么“月娘”、又什么“怡乐院”。
钱氏皱皱眉,便对外道:“退出去,宁多走些弯路,尽快回府。”
她心中可是十万火急,恨不得立刻就回到薛府,怎么可以在这儿耽搁?
听钱氏虽然已知前方是路柳讯在同人闹事却还是不管不顾,如锦并无波澜,只等着马车掉头。但也就片刻,又听得外面车夫道:“夫人,退不出去,后面又有好几个府的车队,咱们府的马车被挤在中间了。”
钱氏不耐烦地别嘴正欲开口之时,却听得外面传来一个清凉的男子嗓音,对方极为客气地道:“可是武国公府薛家的车队?”
第七十一章请柬
入耳的声音有些熟悉,如锦端坐在原位,脑海中想着这语气是何时听到过。只是在她还未想明白的时候,外面的人就又道:“在下是镇国公府的唐子默,不知驾上的可是武国公夫人?”
钱氏在马车里听着表情忿忿,燕京薛家素来是以自己一房当家作主,瞧见是薛家的马车,怎么就能联想到会是二房的车驾呢?不管在何时,钱氏都讨厌被二房掩去光彩,本来心情不快的她此时怒气直冒,隔着车帘对外面就怪调回道:“原来是唐家二公子,不知此时是有何事?”
外面的人没有立刻回答,如锦只听到车夫低低的声音,“唐公子,车内坐着的是我家大夫人。”
唐子默作揖在薛家马车前的手顿了一下,而后满脸惊讶窘迫地致歉道:“哦?原来是文国公夫人,晚辈眼拙,还请不要见怪。”
唐子默,是那个男子?
如锦心里冷笑,同陈浩宣、秦枫等人是一丘之貉,同路柳讯也关系匪浅?
到底是在外面,钱氏不好当面置唐家的面子不顾,只往对面看了一眼如锦。后者心领神会地就往里坐了坐,撇过头面朝车壁。钱氏伸手掀起帘角,一身紫色长袍的唐子默就出现在阳光下,他面带微笑,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家的车帘,等突然撞上钱氏的眼神时又微微一点头。
钱氏挂上招牌式的笑容,雍容华贵,瞧着唐子默便问道:“可真是巧,在这遇到唐公子,你也是去西大街?”
唐子默挺直腰杆,望着钱氏便答道:“本来是,不过现在在这儿遇上夫人,真是缘分。”说完自怀里取出一描金请柬,递与钱氏,客气道:“三日后乃我母亲寿辰,届时还请薛家二位夫人躬临寒舍。”
钱氏的眼神定神在那描金的两个大字上,目露疑虑。薛家与唐家,何时竟到了寿宴都要相邀彼此的地步?钱氏抬头正欲开口,却听得对方又道:“薛夫人,您我二府上素来有些误会,可那也不过都是陈年旧事。今日子默诚心相邀,希望能借家母寿宴之事,二府冰释前嫌如何?”
唐子默谈笑风生,将过去二府之事轻而易举地就一话而过。
冰释前嫌?
哪有这么容易唐家若是真欲同自家交好,那将唐梨送进宫中所求为何?对于唐家,钱氏可真是没有一点好感,而眼前的唐子默,瞧见薛家的车队竟然想当然地就以为是二房。
廖氏每年在燕京才呆多少日子?
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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