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安排。”
如锦心知这话中意思是短时间内不必进宫去,虽是觉得于理不合,但眼下也只是点头。
心中不禁泛起疑惑,皇后姑姑凤体欠安?早前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是抱恙到了什么程度,竟是都到连命妇都不接见的地步?
梨妃娘娘是双身子,如锦自是知道这其中的分量。可这门亲事自当初圣旨一下,就有风声传出,称是早前皇后姑姑同梨贵妃先达成了共识才请求的赐婚。
而上一回自唐子默的口中得知,他事前也并不知情。
这深宫的后妃做出达成这种默契,个是亲侄女,一个是同父异母的兄弟,竟然都没有透漏一点给当事人?如锦想不明,抬起头,望着说得轻描淡写的唐夫人,又琢磨着她心里知道了多少。
唐夫人见如锦探究地眼眸转动,反看向一旁沉默许久的秦霞,转了话题道:“前阵子你二婶婶的安荣居里缺了两个婢子,可有安置人再补上去?”
秦霞站起来,回道:“回母亲,儿媳亲自挑了两个伶俐的婢子,让朱妈妈领着带过去了。”
“这便是好。”
唐夫人说着目光又转到如锦身上,感慨道:“你二叔是个能干的人,现下正在边城,想是没这么早回来。你二婶就只有子贤和秀儿一双儿女在身前,子贤交友广泛,时常不在府上,秀儿那孩子年纪尚小,你们得空就多去安荣居里陪陪她。”
如锦思量不明,唐夫人和自己专门提二房的事,还让自己勤去唐二夫人的安荣居里?
她难道不知二叔现下担任的职责本该是自己父亲的职位?二叔同自己娘家父亲同为武职,便是自己不懂政治,却也明白不在一处的立场。而方才所见着的张氏,一丁点都不像是个深居简出、专心抚育儿女等丈夫归来的人。
如锦的心一直提着就没放下过,自己这位婆婆,头一天同自己话家常,不是有意透漏宫中的事,就是不动声色谈起了关于前线的事?
似是察觉到如锦隐隐的目光,唐夫人身子又往后仰了仰,“我是个贪闲的,早前是因为子谦和子默都没成家,我才不得不里里外外顾着。现下你们进门,也该学着打理。”
侧看向秦霞,“大媳妇,你是长媳,责任自是重大一些。先前这府内的人事派遣都是你在接手,现下只管继续做着。”
秦霞似是有所顾忌,侧头望了望如锦,“母亲,不如让二弟妹着手?”
她的家世背景胜过自己几倍,是唐府众人都无法忽视的少奶奶。而自己,是秦家为了笼络唐家嫁来的一个庶女,是眼前这位笑意盈盈的婆婆为了削弱丈夫势力又能名正言顺堵众人之口而选择的媳妇。
秦霞深深的明白自己在唐家的地位。如锦进了门,哪还有她把持着权力的说法??
如锦迟疑,好奇唐夫人竟然会是一个这样轻易放权的人。从前的认知中,如锦一直觉得余氏是个很厉害的女人,便是现在,看她在唐家说一无人敢说二的场面,便是定国公在场,好似也都是她说了算。
如锦怎么看,都觉得余氏是个有手段的人。这样一个厉害的角色,怎么会愿意将自己把持中规的权力交出去?如锦前世里所在的平易王府,便是陈老夫人银发鬓角,对陆氏却还是不放心,什么事都要过问一番。
不说自己才方进门,就是秦霞嫁过来也没有多久,但听方才的口气,秦霞已经开始打理府中的事情了?秦霞虽是唐府的大少奶奶,但唐子谦毕竟不是余氏亲生,余氏如何就能这般放心?
望着唐夫人的目光,如锦一点都敢随意。
唐夫人脸色没有丝毫不适,只道:“你是大少奶奶,这种大事自然是由你做主。再且,有什么事,就多问问朱妈妈,她是个有经验的老人。”余氏说着望向那旁也站了起来的如锦,想了想却皱眉道:“二媳妇你刚进门,就在内院里先帮帮你大嫂。等过上一阵,我就让人引你去庄子上瞧瞧。”
庄子……如锦越发的看不懂余氏,“是的,母亲。”
唐夫人身子慵懒,惬意地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不远处如锦那缠了白布条的右手上,“头一天就伤了手,等到后日回门,亲家太太可是要怪我的不是了。”说着露出一抹笑容,带着几分玩笑,几分认真。
旁边的秦霞眸色闪烁,讪讪地低下了头。
如锦随着唐夫人的目光看了眼自己的右手手背,“这不过是意外伤,儿媳同母亲解释了,自然不会介意。”
“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孩子。”
唐夫人说着闭眼,面容似有厌倦,摆了手道:“今儿个又是去宗祠又是认亲,可是累着你了,早些回流雨轩歇息去吧。”说着咽了咽口水,又补充道:“手上的伤要注意,回去若是发觉不对,就让人去请个大夫。
如锦连连应下,行了礼就要退下。那旁秦霞见状,站到屋子中间也欲要行礼离开,但不防听得唐夫人张口又道:“大媳妇,你且再坐上一会。”
如锦退至门口的脚步顿了顿,转头望了眼秦霞的背影才跨出屋子。
第二百零九章安妈妈
待如锦回到流雨轩,已经是过了巳时。屋子里燃着暖炉,过门槛就觉得热气迎面而来,如锦面容缓和,身上的八团喜相逢厚锦银鼠皮披风除去,如锦在外室的炕上坐下。
白芍端茶上前,如锦的右手才微微一弯,眉头就蹙起。
“奶奶,要不,奴婢去请个大夫吧?”
如锦右手展平,缓了缓表情才抬头睨她一眼,道:“不必。”
白芍紧张地盯着如锦白布密缠的手,不安道:“奶奶何必逞强,方才奴婢都瞧见了,那杯茶落地的时候还冒着热气,您的手必然伤的不轻。”
抬头望着白芍,“我才进门第一天,动不动就请大夫,让人瞧了还以为我多娇贵呢,如锦说着又低下了头,方才在曲意苑唐夫人说得那句玩笑话,可不就是怕自己私下里说什么埋怨的话?
“哎呦,我的奶奶,让老奴瞅瞅您的手。”
如锦的话刚落,就见一妇人自外快步进来。等走到众人身前,也没有先顾着规矩,反倒是紧张地望着如锦的手,慌色道:“方才老奴在外面听说奶奶您被烫着了,伤得重不重,是不是起了泡?”
“郑妈妈,您可小声些。”旁边白芍忍不住上前提醒。
如锦望着来人,面色也是尴尬,郑妈妈是廖氏为自己选的陪嫁妈妈,也是董妈妈的表弟媳,为人可靠。早前未出阁的时候在如锦身前就跟了一阵子,如锦待她很是客气,郑妈妈也是一心一意为自己着想。
摇了摇头,“妈妈,没有什么大碍的。”
“怎么会没有大碍?伤的是手,待人接物尤为重要,可千万不能留下什么疤痕的好。”
郑妈妈说着一脸忧色,站在如锦的身旁眼神直勾勾地望着那缠了白布条的手,恨不得拆开仔细看个究竟才好。
如锦的手就搁在案几上,遇着她的目光微微往里收了收,郑妈妈是个夸张的人,有的时候一点小事也能被她念得众人皆知。如锦可不敢让她知道自己确实痛得不行,笑了笑转了话题道:“妈妈大清早的,去了哪?”
郑妈妈的目光没有收回,嘴中回道:“清早,老奴本也是想来奶奶屋前侯着侍奉的。
可四更天才刚过,安妈妈就到了老奴的屋子,称是大夫人让老奴去一趟。”
是去曲意苑了?
怎么方才见着余氏的时候,如锦一点迹象都没有看出来?四更天……怎么会那么早?抬头,如锦问道:“母亲将你唤去,是有什么事交代吗?”
听到这问话,郑妈妈面色就有些郁闷,站直了身子回道:“奶奶,老奴也是以为有急事,匆匆赶去,却听大夫人屋子里的海棠姑娘称夫人还没起,让我在隔壁的屋子里侯着。”
郑妈妈抿了抿唇,下巴上一颗米大的黑痣随着动了动,开口略有不满地接着道:“奴婢这一等,可就等到了天明,辛妈妈自大夫人的屋子里出去才见着夫人。”
如锦听出她口中的不满,朱妈妈性子直,有些担心她会不会惹恼了唐夫人。思索着开口道:“那你进了母亲的屋子,可有怎么样?”
“老奴自然是不敢表现出什么,唐夫人神色如常,只问了老奴一些问题,都是关于奶奶您平日里的喜好同习惯。”郑妈妈说着又咂舌,“奶奶别怪老奴多嘴,我瞧大夫人就是故意把奴婢调开,不让奴婢去伺候您和姑爷起身。”
如锦听了,浅笑了道:“妈妈想多了。”左手抬起,撩了撩额前的碎发,接着道:“对了,宫中的两位嬷嬷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郑妈妈摇头,“老奴也不省得,自大夫人那回来的时候,她们二人已经回宫了。”
“咦,难道她们没有去母亲院子里告辞?”
“奴婢一直呆在曲意苑,是没有见着她们过来。”
如锦眸子微沉,漫不经心道:“哦……”
郑妈妈似是心中有事,弓着身子又凑前,缓缓道:“奶奶早上,可见着了安妈妈?”
如锦点头。
后者见此,继续道:“老奴昨夜一见着她的时候就觉得面熟,但想了好久都没想起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她。后来等遇着院子里的婢子细细一问,倒是想出来她是谁了。”说着面色激动,一脸神秘地望着如锦。
如锦挑眉,轻问:“是谁?”
郑妈妈在西大街的国公府里当了一辈子的差,也是等迁徙利吉大道武国公府的时候才跟着董妈妈过去。凭着薛唐二府早前的关系,如锦还真不知她是在何处见过了唐家少爷的乳娘。
见着如锦抬头,满目不解,郑妈妈紧张兮兮地就回道:“奶奶许是不知道,这位安妈妈,是早前四姑奶奶夫家的人。”
“四姑太太……”
如锦神色一紧,那位当初闹着不愿意进宫后来自认为嫁了如意郎君,最终却败尽家财夫的苦命姑姑?
见着如锦一脸迷茫,郑妈妈就继续道:“是早前好些年的事了,后来老太爷不准四姑太太再进国公府的大门,连带着同安家都断了往来。奶奶您一直住在边城,鲜少回京,自然不会记得。”
如锦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耳朵却极为敏感地听到方才郑妈妈嘴中提到的安家。望着郑妈妈,语气凝重地问道:“那安妈妈是……”
“是四姑太太的弟媳。”
“呀,如锦吃惊忍不住呼声,弟媳……那岂不也是安家的太太?
郑妈妈叹了一口气,“奶奶您年纪轻,不说是安家,便是连四姑太太您也没见过几面。当初安家本也是书香世家,四姑太太倾慕四姑爷,驳了老太爷和老夫人安排的亲事,偏要嫁过去。四姑太太为人清高,嫁过去是下嫁,安家的人更是管不住她。到了安家没几个月,嫌人丁太杂吵着要分家,安老爷最后无奈也就允了。”
说着抬眸望了眼如锦,郑妈妈继续道:“安二老爷是庶出,没分到多少家财,但也不至于糊不了口。奶奶您许是也听说过,四姑太太和四姑老爷早前挥霍无度,最后家财花尽,就只好将安二老爷仅得的几处庄子和铺子夺了过去。这位安二太太跑去安家的祖宅里争执,但平时便是连安老太太对四姑太太都顾忌着几分,最后直接被四姑太太让人打了出去。”
见着郑妈妈说完直摇头,如锦的语气也沉了几分,“到底是个大户人家的太太,怎么会委身为奴,到唐家来当乳娘?”
“没了家财,四姑太太让安老太太去问安二老爷那取。安二老爷无奈,他自家府上本就拮据,无奈就只好出去卖字画为生。”
抬头对着如锦,郑妈妈表情颇为同情,“奴婢听到的也不多,安二老爷好似是在街上的摊位上被闹事的给打成了重伤,抬回府没多久就去了。安二太太一个寡妇,还带着儿子,许是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这才不得不走上为奴的一条路吧。唉~安二太太的命苦,先是丧了夫,又来又没了儿子,这些年一个人呆在唐府,等到今后也没有陪老的人。”
如锦听完这一段故事,心里直骂四姑太太心狠。简直就是仗势欺人嘛,若她没有嫁去安家,安家现在许还是一代大家。
说到底,安二太太的厄运还都是因为四姑太太才招来的。
这般想着,如锦心情蓦然一沉。安妈妈对薛家肯定有怨恨,自己又是薛家的姑娘,现在……想起早上那张憨厚的面容,那双清冷的眸子,如锦心下竟不知是什么滋味。
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府上,便是等到期限满了都没有离开唐府,对唐子默想是真心关爱的。可现在,自己却成了这流雨轩的女主人,她对自己心中岂能没有疙瘩?
但早上她的表现,却同一般人无异。一下子,如锦心里竟然也没了底。
郑妈妈见如锦变了色,“奶奶也想到了是不,您说这世界怎么这般小?奴婢思量着,奶奶您还是别同安妈妈太过亲近。任是谁,都不可能做到心无芥蒂。”
如锦颔首,对郑妈妈露出一抹感激的笑容,“亏得妈妈告诉我这些事了。”
后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讪讪回道:“夫人让老奴跟着奶奶来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