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久不吭声,他反而着急了起来。“如何?你愿意答应吗?”
她依旧不语,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不然你开出条件,要怎样你才愿意留下来?你曾经要求机会让你证明自己的能力是否可以得到肯定?而我亦然,我想证明我自己是个懂得用人的人!”
哇!飘得愈高了!欣赏一下这个一向高高在上,总是自视甚高的男人难得低声下气的模样,但——飘得愈高,摔下来会愈疼,所以要懂得见好就收!
她轻轻把青木瓜放下,洗了手,做个手势邀他一起回到客厅。
“……这算是再一次工作面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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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三年河东,三年河西,三年前是她希望他能给她工作,三年后是他希望她可以回去工作,这点让她小小的虚荣感获得到满足,而且若不趁机狮子大开口拿翘一下,怎么对得起自己?!
“我可以要求加薪吗?”在他开口前先抬起手。“不要怪我现实,你可以去查薪资记录,我已经有一年半都没调过薪水,我希望若我接下来工作表现真的不错,可以得到实质的奖励。”房贷压身,能多一分钱就是一分钱。
“好!”他很干脆的答应道。
“还有!我不会再被漠视了吧?”
“当然!”都已经在“求”她回来了。
“如果我们对双方有任何的质疑跟问题,希望可以坦承沟通,可以吗?”
他定定注视她。“好!”
“——要留下来吃午餐吗?”
“能吃到炉上那锅卤牛肉吗?”
“没问题!”
两人握手,拍板定案!
第6章(1)
两年后——
脚卖力的蹬着“小蓝”的踏板,努力骑上上坡路,身体因全身运动而微微发热,薄薄的汗水一沁出皮肤,硬被穿在里面的吸汗内衣给吸掉。眼观四方,脑子则不停地运转着。
什么东西是你想要,却还没得到的?
这个问题是在她前天三十三岁生日时,她与好友们在家庆生聚会时丢出的话题,只是她还没回答,就被于思仪的答案给震得七倒八歪。
一向甚少传出绯闻事件的她,居然会弄出一夜情,还把自己肚子搞大了,虽然男方不是在pub遇到的陌生男子,而是公司的同事,可这样的行径也已经超过所有人对思仪的认知,看来即使交往了十几年的好友,行为模式跟动机也会有出人意料的那一面。
三十三岁了!人生继续往前走,在意与不在意的事也愈来愈容易互换,以前不在意的,现在却在意,以前在意的,现在却变得不在意……
人真的是很矛盾呀!
回到“琉璃心”,牵着脚踏车走进去。
守卫同她打个招呼。“赵小姐,怎么这样早回来了?没上班吗?”
“有!只是回来拿个东西,待会儿就得走!”
进去中庭后,她没有朝自己的住处走去,反而走向E栋,拿出感应卡,顺利的开门走了进去,上了电梯后,拿出一串扣着人马头的钥匙打开薄旭维的家门。
旋身把脚踏车放在外面锁上后才走进去。
站在玄关,注视着没有男主人的客厅,依旧一片雪白,每回来到这里,她都会觉得这屋子即使到夏天都可以不用开冷气。
说薄旭维是个怪人也没说错,明明不喜欢他母亲为他布置的房子,但他却也坚持不做太多的变化,只加个酒柜,可以收藏他朋友送的一些洋酒礼盒之类的。
脱下鞋子,换上他的室内拖鞋,便直直往中间的书房走过去,打开电脑,迅速地输入密码后便等着开机画面显示。
才没多久,她的手机便响起,看到那一长串的显示号码,有些无奈的。“喂!”
“你已到我家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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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到!”
“电脑开了没?”
“刚开!”
“档案可以传给我了吗?”
“五分钟后!”
“快一点!”
“……你对你的电脑说!”
“……五分钟后我再打给你!”
“不用,MSN上见!”
“好!”说完便挂上电话。
真是性急的家伙,她把手机放到桌旁,等桌面项目显示出来。
薄旭维去日本总公司参加年会已经是第五天,昨晚去参加一些经理人的庆祝餐会,大概被灌了不少酒,人醉醺醺地被送回饭店房间,一觉醒来,赫然发现他的笔记型电脑不见了,里面还放着他今天早上要开会上台报告的内容。
早上她才刚进公司没多久,便接到他紧急求援的电话,要她去他家将他之前做的档案传给他,于是她又匆匆的赶了回来。
找到了档案,开启了MSN,迅速地将他所需要的档案传过去给他。
“感谢你,my angel!”送上一个大大的爱心后,他便下线,准备报告去了。
天使?!她对萤幕扮了个自己才看得见的鬼脸。
完成任务,她也不罗嗦,立刻关上电脑,拔掉插头,准备走人,在走之前,特地绕到厨房的冰箱打开看了一下,里面空空如也,她上次给他的卤牛肉跟一些卤菜都已吃光了,看来她又得再卤了。
巡了一遍,确定没什么异状,便离开锁门。
若让公司女同事知道她拥有公司金童薄旭维的屋子钥匙,她大概会被切成N段,将钥匙放回包包时想道。
和薄旭维关系发展到这个地步,实在始料未及,两年前,在他的要求下留了下来,重新与他共事,而他也真的遵守当初所答应她的事,不仅重用她,更提升她的职务,让她升上了副理,初时,她还有所猜忌,怕他又会整她,幸好两年下来,他们工作合作愉快——是的,愉快!
她可以用这两个字来形容,他跟陈竞全一样重用她,但最大的不同是,陈竞全通常都会把所有的事都交给她,让她独力想办法完成,但薄旭维却不是如此,他将部门同事分成几个小组,每一组都有各自负责需完成的工作,而他更清楚掌握了每组的情况跟进度,并适时的加入参与支援,完成工作要求,这点令她非常感动,也非常满意这样的工作模式,看到整个部门人员向心力强,工作意愿高,这真是太理想的工作环境。
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是,当身为某人的副手又是邻居时,便会发现工作时间不会因下班而结束,工作环境不会因离开公司而不存在……
薄旭维很快就发现有她当邻居的好处了,事情没讨论完,可以在下班途中一起讨论,开始的几个月,他会很大方的贡献出后座让她的“小蓝”搭,后来,他也买了台脚踏车,成了单车一族……途中没讨论完,可以移居到其中一人家中继续谈,若谈得太晚,也不用担心,因为走路不用五分钟,就可以回家休息去……
薄旭维特爱到她家跟她谈,为了省钱,她早就不做老外,三餐全由自己打理,而他也厌倦做老外,对便利商店的便当味道更是闻到就会没胃口,在她家蹭了几回餐后,他毅然决然的贡献出伙食费,要她做晚餐给他吃——只要那天他没应酬饭局。
如此一来,对他来说固然方便不已,但对她来说,却是陷入另一场泥沼。
多一个人吃她的料理,她是不排斥的,但——连餐桌上都是在讨论公事时,那就让人苦不堪言。
她知道她该拒绝,偏偏——从小到大,她最不会做的事就是拒绝别人。
更恐怖的是,薄母自从知道薄旭维在她这边搭伙之后,更是三不五时拿着很不错的食材来给她,若拒绝,薄母脸上便会露出受伤的神情,让人看了内疚万分,觉得自己严重伤害了一个善良热情女人的心,她希望那个做儿子的可以帮点腔,但薄旭维看着她,只是露出“我了解你的无奈,但我就是这样长大!”的目光。
简言之,他从没成功抵抗过他母亲的“柔情”政策,所以要她也不用做无谓的挣扎了,乖乖的接受那些食粮的补充。
于是她多了个“饭伴”,但为避免消化不良,她严格禁止他在餐桌上及饭后一个小时内谈公事,不然她就辞职。
她的威胁生效,只是餐桌上不谈公事,就会谈私事,她不得不承认,他是挺不错的谈话对象,渐渐地,他们对彼此的成长过程、兴趣喜好、性格中的优缺点、人生各自的体悟愈来愈了解了。
于是他们从同事、邻居,再一次进化成“好朋友”!
“好朋友而已吗?你难道对他没有其他的感觉吗?”另一个死党好友嘉薇问道。
她摇摇头,老实答道:“没有!他对我也没有这样的感觉,我们之间真的就是朋友,就像我跟你们一样。”
嘉薇摇头骂她是笨蛋!都在帮男人做饭了,居然还不懂得将那男人套牢!
她只是眨眨眼不说话。
套牢男人?这样的念头,不知道有多少年没出现过脑海里,自从——
唔!居然还想不起来是何时?算了!这点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很满意目前这样的生活模式。
走出“琉璃心”时,再度和守卫打个招呼,没有多聊便迳自离开,因为守卫应该看到她方才进的是薄旭维住的地方,她不想被抓住问东问西。
为了往来方便,他们都有各自楼区的进出感应卡,而这回他因为出国的关系,更把家里钥匙委托给她,以备屋子若发生状况,她可以代为处理。
跟薄旭维私下成了好朋友,关系自然不能同日而语,住在同一个大楼社区,免不了要参与社区举办的活动,敦亲睦邻一番,也要对社区的公共事务善尽一点居民义务,这时他们自会一起行动(因为不一起更显得奇怪)或者当有一人有事不能参与社区的管委会时,便会委托另一人参与(因为有参加的人,下个月的管理费可以打五折,委托代理参加者可以打七折)。
所以社区里对他们之间的“友好”关系都知之甚详,守卫对于他们进出彼此屋子时间更是清楚不已,因为社区跟电梯内监视器都忠实记录着。
带着暖昧的猜测自然在守卫跟邻居们间暗暗流传着,有时去倒垃圾难免会碰到邻居,闲聊几句总会不忘提到另一人情况如何?这时候她就会打哈哈的表示不清楚,至于另一人会怎么回答?她更不清楚,如果连倒垃圾都要一起,那就真的太超过了!
反正嘴是人家的,管不了,何况这个社区居民水准挺高的,不会有人真的那么白目跑到他们面前询问他俩的关系。
骑上脚踏车,原本想回公司的,可突然想到这个跑腿假可是不请自来的,再加上公司的事也没那么赶——所谓老大不在,小弟们可当一下山大王——尤其这个老大会搭明天早上的飞机回台湾。
抬头一看,今天阳光温暖,气温也宜人,骑个脚踏车到环河脚踏车道走走,今天非星期假日,应该人不多,微微一笑,戴上护目镜,朝目的地骑去——翘班去也!
“你不是明天的飞机?”一样也到日本参与经理人年会的邱士铭看到薄旭维在柜台前办理check out,不禁走向前问道。
“反正接下来没事,干脆提前回去,我刚打电话问过航空公司,三个小时后的飞机还有位置,所以我就换了。”
“那你今晚不就不能参加藤田经理在银座开的联谊会?”
一听到联谊会这三个字,薄旭维额上青筋立刻抽了一下。“你是嫌我昨天闹的笑话还不够呀!”想到自己昨晚发生的事,甚至还因此丢了笔电,差点将今天的报告搞砸,令他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
邱士铭掩嘴闷笑。“没那么严重啦!跟其他人比起来,你只是抓着妈妈桑不放,一直大舌头说着话而已。”
薄旭维恨恨地说道:“简直是丢脸丢到家了!”想到自己在毫无控制下,不知道胡言乱语了些什么?他就想拿脑袋去撞豆腐。
他酒量不好易醉,醉后更会失态,所以他尽量少参加应酬以减少这样的情况发生,偏偏昨天那场联谊聚会推不掉,而且众人早知他酒量不好,更是卯足全劲努力灌他,灌得他分不清东南西北,完全不清楚自己干了什么事?
“昨天你有听到我对妈妈桑说了什么吗?”邱士铭跟他不同,酒量号称千杯不倒,昨晚幸好他够义气,记得把他带回饭店,没让他今早在不知名的地方或陌生人身边醒过来。
“很多!从中日甲午战争讲到对日八年抗战,细说中日百年来的情仇。”邱士铭忍住笑说道。
“你骗人!”他对历史没这样在行。
“真的呀!不过幸好你说的是中文,所以我想在场的大概只有我跟中国分公司的主管才听得懂。”
“少唬弄我!”
邱士铭摇头笑道:“老实说,你口齿不轻,然后又很跳tone,前文不接后文,嘀嘀咕咕的,哪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难为妈妈桑在那边面露微笑的一直点点头说嗨嗨!”
他摸摸鼻子,若真是这样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