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尼尔,你疯了,你从不做这种事情。」安迪挣扎著大喊道。
容清冷笑了一声,道:「你难道不明白,再温顺的狼它始终是狼,再凶悍的羊它终归是羊,只要你是头羊,你就要遵从食物链的法则。」
保镖将一叠文件放在了桌上,过来一个政府官员模样的人,他很利落地在签名处写上了Seven的名字。
Seven已经醒了过来,他艰难地抬起头,安迪才发现那是一张五官极为出色的脸,虽然是典型的东方面孔,但却五官分明,只是不同於欧洲人的分明,他的线条看上去很柔和,温润,会令人有一种可以轻易征服的错觉。
他在容清的怀里微微喘息著,看著那几乎一模一样的签名,只听容清笑道:「这位是笔迹鉴定处的专家,这三个月来,他没有做任何一桩事,除了模仿你的笔迹。可以这麽跟你说,现在就算把这份文件拿给任何一个笔迹鉴定处,也没有人会说这不是你签的。
他伸手拿起Seven的手指,将他的手指强行按在文件上面。
安迪抹了一把汗,心里又骂了声SHIT,他刚才都想到哪里去了,他居然以为容清会强JianSeven,他发现自己竟然满头是汗。
容清将Seven半抱半拖往床上一丢,冷笑道:「下午,我会让眼科专家来看一下你的眼睛……你要庆幸,我现在还未说The game is over。」
容清来得快,走得也快,安迪吐了一口长气,他捡起眼镜,将Seven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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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ven缓缓抬起眼帘,安迪才发现他的眸子竟然不是亚洲人的黑色,而是深墨绿色。因为那种绿太过浓墨,以至於乍一看像是黑色,可是细看,那种绿意会隐隐地从墨色中泛上来,令人转不开眼睛。
当他垂下眼帘,他看起来安静,柔和,像个普通的漂亮少年,然而当他睁开眼睛,他看起来会更像圣徒,不操纵欲望,但每个坐在他对面的人都会堕落成路西法。
「虽然同样是CCA,但我跟你保证,佛罗里达州的少年监狱要比维尔京岛的好太多,玛门根本是地狱。」安迪总结道,Seven没有说话,接过他的眼镜,将它又戴了回去,他很平静。
注:美国感化公司(Correction Corporation of America,简称CCA),由於美国的罪犯数量过於庞大,政府不堪费用而产生的一种由私人运营的监狱。
第二章
出庭之前,安迪已经做了妥协。
是的,尽管他承认自己确实对Seven有好感,可是那又怎麽样呢,如果要坐上十年的牢,无疑去佛罗里达州会比留在维尔京岛要好许多。
人总是要面对现实。
他承认今天Seven看上去很像一个受害者,他穿著一身一尘不染的白衣黑裤,熨烫笔挺的领口很好的衬托出了他修长的脖子,那敞开的衣领下面是很深的颈窝,隐隐可见精致的锁骨。
Seven很细致地扣上衬衣的袖口,袖口包住了他略显纤细的腕骨,只露出了他那双漂亮的手。
一切都准备就绪之後,Seven道:「能不能把昨天的入狱申请表给我?」
安迪看了一眼他,他的嘴微微一抿,叹息了一声,道:「不能,抱歉。」
Seven点了点头,道:「那麽……我会很遗憾三日之後,很多报纸会收到关於你的告密信。有关达维律师事务所隐匿证据,包庇罪犯,伪造身份证件,替政客打击政敌,陷害无辜,如MR。LI的间谍案,莫里斯公司的烟草案,州长的性丑闻……我想会有很多人至少会有兴趣,你是怎麽让那位政客色迷心窍在自己的庆功宴上爬上一名妓女的床的──如果别人不知道你们伪造了这名妓女的名媛身份的话。」
安迪一时之间震惊的几乎喘不过气来,Seven依旧不紧不慢地道:「你的密码都是用DES来设置的,确实很高明,只是你的机子太好了,Tulip E…GO;最昂贵的笔记本,名不虚传,我用穷举法一个晚上就能把你的密码算出来。然後我登录了你专用邮箱,我猜有这麽多内部资料的机子一定是单独脱离的,我很幸运,被我猜对了。所以我发信要求你们的网管授权给我连接这台机子。我又很幸运,他同意了,那是一个UNIX的系统,比起你的DES密码设置,攻破这个系统不需要时间,只需要技巧……」末了他居然恭维了一句,道:「看来,你在达维是一个很有地位的人。」然後又补充了一句,他淡淡地道:「我有一个网名,叫Sevendays,不是因为上帝创造世界只用了七天,而是很少有一个系统,我在七日之内还攻不破。」
安迪有那麽一瞬间差不多要啼笑皆非的感觉,他居然把电脑借给了一个赫赫有名的黑客,他的脑子飞转,他想了很多,但Seven的一句话击破了他所有的企图。
「我的邮件发送系统是自动的,只要我不取消,它就会群发,容清值不值得你把整个达维搭上?」
安迪瘦削的脸上泛出一丝苦笑,道:「可是Seven,维尔京岛上的监狱,它是一个地狱。」
Seven问:「像容清这种人是不是就像生活在天堂里?」
安迪扬了一下眉,道:「如果就生活的随心所欲,差不多吧!」
Seven淡淡地扬眉,道:「那麽,我绝对不会跟他生活在同一个地方,他在天堂,我宁可去地狱。」
「你恨他?」
Seven摇了摇头,他闭了一下眼睛,道:「只是不再爱他,所以不希望跟他有任何纠葛。」
安迪开始有一点了解Seven,他是那种人,爱的时候全心全意,不爱的时候大约也不会拖泥带水。
那麽容清是否了解这点呢?安迪模糊地想,想必他是很清楚的吧。
「我只要你手里的入狱申请表,其他的你可以照容清的意思去做。」Seven又补充了一句。
你知不知道,你将面临十年的刑期,安迪这句话到底没有出口。
他忽然觉得Seven是一个可以把人颠覆的人,当你面对他,有些时候会变得不像本来的自己。
Seven将那张入狱申请表很仔细看了一遍,然後用他那双漂亮的手很仔细地将文件撕成了碎条,其粉碎的程度,安迪觉得用碎纸机也差不多了。
安迪坐在辩护律师的位置上,他能感觉到容清就坐在他的後面,他有一点如芒刺在背的感觉,想到那张已经成了碎片的申请表,他的额头不由沁出了一丝冷汗。
由於安迪的不作为,整个Case审理过程几乎是一面倒的。基佛面色苍白地出席,愤怒且含蓄地指控著被告,他那身价格不菲的西服,手势,每一笔都在描述著这是一个不幸身陷泥泞的贵族。
美国人对於英国的态度,就像是一个老男人面对他的性器,常常怒其不争,却不得不像捍卫尊严似的捍卫它。尤其是像萨瑟兰这样的传统贵族,大部分美国人都宁愿相信是这个华裔的黄种人蓄意伤人,而不愿相信故土上最为传统的贵族猥琐地强Jian了一个未成年的异族。
检控官多尼是一个典型的美国中年男人,棕色的头发,高大的体型,他用居高临下的眼神看著Seven,道:「然而事实是,你勾引了我的当事人,你隐瞒了你的年龄,你利用你看起来无辜的,清纯……哈……」他好像说了一个非常好笑的笑话,道:「我涉世不深的当事人被你迷住了,然後你们去了别墅,发生了关系……先生们,如果你们曾经去过我当事人的别墅,你就会发现那里是一个艺术的海洋,当然如果让一个心怀不轨的人来看,那里就成了一个金子铺就的殿堂。在案发的卧室里,我们就可以看见有一张属於中国明朝的古董矮茶几,精美,价值连城,这成了我的当事人不幸的根源。当这位先生偷著这张茶几想要溜出去的时候,我的当事人制止了他,但却遭到了伤害,整个事实的真相就是如此!」
安迪举手,道:「反对,检控官没有事实依据的推理!」
法官道:「反对有效。检控官继续提问。」
多尼似乎做了一个多余的感叹动作,双手撑著被告席,道:「当晚你们是不是发生了关系,你没任何挣扎?」
Seven抬起了头,淡淡地道:「我们没有发生关系,基佛先生脱光了衣服仅仅是为了跟我聊天。」
观众席上爆发出了一阵笑声,安迪不由愣了一下,连检控官都呆了一下,只听Seven不紧不慢地道:「既然一个三十七岁,曾经有过三次性虐待笔录的男人可以涉世未深,他为什麽不会脱光了仅仅是为了聊天呢?」
观众席上又是一阵笑声,法官敲了一下法槌,道:「被告请注意你的回话方式。」
多尼深吸了一口气,道:「Seven先生,听说你是一个孤儿,请问你在奥地利读音乐附属学院是以什麽为生?」
「很多。」
多尼胜利地一笑,道:「不敢说是麽?那让我来告诉各位陪审团的先生女士,Seven先生是靠在彩虹酒吧陪聊为生的。陪聊……多麽含蓄的用词,跟客人聊天,纾解那些GAY们的苦闷,听起来像心理医师那麽崇高,然而事实上是什麽呢?这显然是一个男妓的代名词!」
观众席上一片哗然,安迪叹息了一声,Seven忽然道:「多尼先生,你刚刚离婚,对麽?」
多尼那略显肥胖的脸一滞,却听Seven很流畅地道:「你的左手上有一道指印,你时不时地还会去摸摸它,显然你不习惯这里少了一样东西。每一次摸到它,你就会充满了愤慨,你把婚姻的失败归结於维尔京岛充满了诱惑,而不是你对於女性指手划脚,过於粗暴的方式!」他说到这里,多尼的女助手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多尼。
这个时候的多尼完全呆住了,只听Seven继续很快速地道:「你戴著一块假金表,却要竭力装出一种浑身名牌趾高气扬的派头,那是因为你不想让别人知道你有财政方面的问题。你显然沈迷於赌博,它让你整晚流连在赌场,睡眠不足,口气很重,脾气暴躁。你显然还赌马,因为今天是周二,你每隔十五分锺,就要看一下手机上传来的短讯,每次你看完手机短讯情绪都会难以自制的起伏。现在是十一点整,赛马场上会把头马的消息传来,你能告诉大家是哪匹马吗?」
会场上静静的,只有多尼的手机十一点整准时地振动了起来。
安迪抚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低声道:「真棒,真棒,Seven。」
中午休息的时候,他找到了容清,他吐著气道:「丹尼尔,放他自由吧!」
容清抬头,微皱了一下眉,道:「你在说什麽?」
「丹尼尔,你没有机会了。你执行了你的计划,你就该知道你失去他了。不管他在哪里,哪怕他在你能控制的监狱里,你也不能改变这个结果。」
容清笑了起来,他的眸子收缩了一下,那深黑的眸子如同针尖,只听他道:「安迪,如果我们不是十年的老友,我真的会怀疑你到底是不是安迪。沃卓斯本人。我的计划就是要让他去佛罗里达州服十年的刑,这一点我希望你能清楚,我不会有任何的更改。」
他说完起身便离开了贵宾室,安迪苦恼地看著他的背影,道:「可惜……你的计划不是他的计划。」
而此时的法庭羁留室里面来了一位贵客,他穿著深蓝色的手工西服,非常服贴舒适地裹在他挺拔的身上,他虽然年纪不轻,但仍然可以看出他的身材保养得很好。一头银灰色的头发,英俊的五官没有因为岁月而显得苍老,反而更添了成熟的魅力。他保养得当的右手上戴了一枚黑色宝石的戒指,手中持著一根象牙的手杖,上面色泽的沈淀显示了这应该是几个世纪前的古物。这一切在这个中年男人的身上,没有显得夸张,反而与他气质相得益彰,令他看起来雍容,权威,难以与之平视。
「萨瑟兰公爵这边请。」法警非常恭谨地将他引进了羁留室。
Seven放在桌上的手一下子握紧了,他道:「警官先生,我没说要见客。」
法警似乎根本没有听到他说什麽,唐纳德。萨瑟兰非常有风度地做了个手势,道:「留给我跟这位先生一些单独相处的时间。」
法警犹豫了一下,唐纳德道:「您放心,这个孩子不会对我造成什麽伤害。」
法警出去之後,唐纳德才在Seven的面前坐了下来,道:「你还好吗?Seven。」
Seven别过脸,没有回答。
唐纳德仍然和颜悦色地道:「虽然我们之间发生了一些不愉快,但是你毕竟是我的孩子,我无法看著你受苦。」
Seven沙哑地道:「那麽就请你消失吧,这样我的痛苦或者会少些。」
「你说什麽?」唐纳德皱眉,道:「既然你是我的儿子,以後我们自然要天天见面。」
Seven转过了脸,颇有一点难以置信地道:「天、天、见面?」
「是的,Seven。」唐纳德微笑著从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