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呆,象被火烫了一样,扑过去奋力擦那一排字:“你疯了!让默言看到了,非杀了你不可!”
“擦不掉了”,他嘴角噙着胜利的微笑,抱着胸退后一步欣赏着他的杰作。
“我,我打碎这口缸!”我慌乱地四处张望,想要找东西来砸坏它。
“不过是一缸酒而已,你到底怕什么?”他懒懒地望着我,笑得狡猾而自信:“还是说,你心里终究是有我的,所以,你先心虚了?”
“我心虚个屁啊!”我一气,忍不住口出粗言,提起脚照着那排字用力踹了下去,结果痛得抱着脚嗷嗷直叫唤。
“哈哈!”他先是一怔,随即昂着头放声大笑了起来。
那放肆而张扬的笑声,顺着晚风在空旷的原野上远远的传了出去,悠扬如乐,动听如歌,那强大的感染力,使我终于也忍不住笑了,…”
32针锋相对
慕临风那似笑非笑的一直在脑中盘旋,那热辣中带着温柔的吻似乎仍在持续,唇齿间似乎依旧充塞着他的气味。心里闷闷的,象是拼积木,却缺了很重要的一环,怎么也连不起来。
“无名大叔。”我怔忡不安,一头撞进无名的怀里。
他手忙脚乱地接住我,涨得老脸通红:“小雪丫头,你走路都不带眼睛的?”
“嘿嘿,有什么关系?横竖你只几根排骨,也没啥好看的。“看到他,我心中蓦地一动,有一个念头被撞了出来,我按捺住心跳,才不管他难不难堪,跳过去抓住他的手:“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跟问你,你可不许有半点隐瞒。”
“王妃的疑惑,我有几个脑袋,敢不解答?”无名尴尬地笑了笑:“你可不可以先放开老夫再说?”
“不可以!“我蛮横地揪住他的臂,把他往僻静处推,附在他的耳边低低地问了他两个问题。
他呆了一下,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一脸诧异地看着我:“这……”
“行了,你不用回答了,我知道答案了!”我松开他,蓦地松了一口气,心情愉快地往回走。
“哎,小雪,我什么都没说呢,你到底知道什么了啊?”无名一头雾水地追着我大喊。
我耸了耸肩,头也不回,吹着口哨朝他随意地挥了挥手,踏着月色回了蒹葭院。
“最近你经常往外跑不说,好像还常常晚归。”默言在院子里等着我,远远地迎了上来,话里是淡淡地轻责。
“有点事回来晚了,刚才又碰到无名,跟他聊了两句,“我微笑着回答:“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下次不会再这么晚了。”
“聊什么了,心情这么好?”他有点好奇。
“没什么,随便聊了聊。”
“是吗?什么事这么神秘?不能跟我说吗?“他有些焦躁。
“嘿嘿,关于女人的心理和生理上的问题,不方便向你透露太多。”
“秦秦!”默言不高兴了,拉长了脸闷闷地看着我:“你又跑去缠无名?我不是早跟你说了,关于那些事,你还是找我就好了,我是你相公。无名年纪再大也是个男人!”
“得了吧,你这个蒙古大夫,连喜脉都摸不到,还能指望你什么?”我笑眯眯地戳他的死||穴。
“秦秦,你又提!“默言气急败坏地红了俊颜。
想起他得知我怀孕时的傻乎乎的样子,我抿着唇,温柔地看着他,笑了——是,这就是默言,一个霸道冷硬的大男人,但他偶尔流露出来的孩子气,却独具魅力,让我情不自禁心旌摇曳。
那自然流露的赤子之心,是任何邪魅与疯狂都无法比拟的珍贵气质。
()
“对不起。“我主动抱住他强健的身体,真心地道歉。
“居然给我道歉,真是稀奇。“默言笑了笑,反手环住我的腰,拥着我往回走,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我听说你很早就从国子监出来了,去哪里了,这么晚才回来?”
“默言,要是我说实话,你会不会生气?“我把脸埋进他的胸膛。
“不会吧?这会子功夫,你又闯祸了?”他勾起我的下巴,眯起眼睛打量我。
是,而且很大。
“默言,要是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会不会原谅我?”我不答,垂着眼睛问他。
“那得看是什么事?“他的语调听起来很轻松,满不当一回事。
“如果,很严重呢?“我不答,继续盯着脚尖发问。
到底出什么事了?你不用折磨我,还是直接讲算了。我保证不找你的麻烦,也不生你的气。”默言手底下的力度倏地大了几倍,握得我手腕生疼。
“我,瞒着你拜了一个师傅学武功。”我望着他焦灼的眼神,心中一悸,话到嘴边又改了口。
“就这样?”他皱眉,疑惑地看着我:“没有别的了?”
“恩”,我垂下头,把脸藏在他的胸口,紧紧地抱住他:“因为你一直反对,所以我反而更加想学。今天才知道,我果然是不适合练武的。”
“师傅骂你啦?”他露出了然地笑,柔声安慰我:“不要紧,你要是真的那么想学,要不要我教你几招?”
他不但骂了我,他还吻我了,而我,似乎动心了——我望着他,很想这么直接告诉他。
“怎么了?”他低声诱哄我向他倾吐心事:“是不是他骂得很凶?告诉我,我替你出气去。”
“不用了,我再也不想学了。”我低下头,闷闷地回答。
“你,那么在乎他?”默言呆了一下,抱住我的手微微地抖了一下。
我是很在乎,差一点就丢了心。我怔怔地看着他俊帅的脸宠。
“不是,被骂了谁也不会很高兴吧?”吐出来的话却变了。
“他是谁?多大了?你在哪里认识的?”默言摒息问我。
“一个糟老头罢了,在哪里认识的已经不重要了,我反正不打算再见他了。”我淡淡地笑了笑,转了话题:“今天好累,不陪你到书房看书,先睡了。”
“我陪你,忙了一天,我也累了。”
这一晚,默言躺在身边,几乎是彻夜碾转,而我理清了心绪,一夜好眠,沉沉睡到天明。
默言一再的交待,无香的婚事一定要办得周周到到妥妥贴贴,比云涛的婚礼还要隆重。所以,接下来几天一直忙着收拾无香的那幢宅子,忙得脚不点地,似乎连喘气都找不到时间。
等我好不容易空下来,到女子俱乐部里去时,已是一周以后。
还没等我进门,已闻到了了阵浓郁的香味,和阵阵锅碗瓢盆的碰撞声。
“在做什么好吃的呢?有没有给我留一点?”我微笑着跨进了大门,话还未落音,已看到了一个不速之客,正系着美丽的围裙,手执锅铲,僵在了教室的讲台上。
“小雪姐姐,你终于有空来了?”晚晴笑盈盈地站了起来,亲热地拉着我的手:“几天没来,咱们这里又来了一个新朋友呢。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李秀荷,李姑娘。这位呢…”
“不用说了,我认识她,她就是大名鼎鼎的昭王妃,对吗?”秀荷望着我,笑容显得有些勉强。
“李秀荷,是吗?”我默默地望了她半晌,淡淡地挑了挑眉毛:“你在这里做什么?”
行,她真有毅力,真是百折不挠,现在不仅是闯进门,还登堂入室了。我倒想看看,她究竟想搞什么?
“小雪姐姐,你不知道吧?秀荷很会做菜呢!这几天,她教我们做了好几道名菜呢!”晚晴热心地推荐:“瞧,这道香橙拌凉粉真得很不错呢!色泽艳丽,清爽滑口,口感极佳,你试试吧 ”
“谁让她来的?”我冷冷地看着晚晴。
“怎么了?”刑部侍郎马夫人尴尬地站了起来:“我几天在茶楼遇到她,说起来大家同住一条街。又见她身世可怜…”
“身世可怜?”我冷冷地接了一句——真好笑,她现在是在博同情吗?
“是啊,她未婚夫几年前去沐风经商,至今音讯全无,最惨的是耽搁了她的青春啊!”马夫人一脸的同情:“后来,她说起一个人在家寂寞无聊,我就想多一个人更加热闹,就带她来了,有什么不对吗?”
“不,没有。”我淡淡地朝她笑了笑:“欢迎加入我们。”
“是啊,秀荷不但人漂亮,精通女红和音律不说,烹饪的功夫更是一流。短短几天,已经教了我们好几道名菜呢,做得可一点也不比馆子里的差。”晚晴提起她,笑得花枝乱颤,摸着头发硬要我瞧:“看,这是她送我的金丝团花凤凰簪,洒脱吧?咱们哪是贪她的东西?最重要的是这份心意,对吧?”
“今日来得匆忙,不及准备王妃的礼物,明日一定补上。请小雪姐姐原谅。”秀荷望着我抿唇一笑,微微敛衽,福了一福。
她真是好笑,竟然拿着默言的钱来给我下马威?默言若是知道了,脸上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吧?就不知默言给她的那点钱,能够让她这么随意地挥霍多久?
这么幼稚又无聊的游戏,我才懒得理会。
只不知她费尽心机接近我,讨好我身边的每一个人,究竟有什么意图?她难道不知道,她越是这样,我对她越是反感吗?如果她想利用周边的人劝服我,让她进昭王府的大门,就实在是太愚蠢了。
“不必,你继续吧。”我默默地看着她,不动声色地退到一边。
“好了,可以吃了。“她低下头,放上最后一片装饰用的香橙,笑盈盈地把盘子传到每一个人的手上。
立刻有等候在廊下的男仆,过来七手八脚地把灶具收拾干净,还给这里一片洁净的空间。
秀荷端了一只碟子,慢慢地走到我身边,脸上漾着甜蜜的笑容,压低了声音:“姐姐也尝尝吧,我记得,爷最喜欢这道菜,每到夏天必要尝的,每次尝了都会赞不绝口地夸我。他还说,……她掩了唇,笑盈盈地瞅了我一眼:“我倒是忘了,姐姐身娇肉贵,怕是从来也不曾替爷洗手做羹汤呢。又怎么会懂这其中的乐趣?”
“未婚夫在外经商数年未归,是吗?“我淡淡地笑,忍住挥拳把她那自以为诡计得逞,一脸胜利的灿烂笑容揍得稀巴烂的冲动。
“是啊,她真的好可怜呢。多好的一个姑娘,被一个臭男人耽搁了!“晚晴惋惜的长叹一声,马上又走到一边跟其他人研究那凉粉的做法去了。
“那么,“我望着她,慢慢地朝她绽开一个微笑:“我希望他永远不会回来,也祝你一辈子孤孤单单。”
“怎么会呢?“秀荷怔了一下,望着我森森地笑了:“我有你们这些好姐妹作伴,永远都不会孤单,最少,我会拉上你做陪啊,不是吗?”
我眉尖一跳,忍住那股从心底泛起,直爬到背脊的恶寒,故做镇定的看着她——不,我不能输给她!
“那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默言好像是绝不会放着我不管的,杰不对?“我耸了耸肩,故做无奈地呵呵地笑了。
“你!“她气得俏脸发白,终于再也装不下笑脸,急匆匆地脱掉那引我恶心的绣着荷花的围裙,冲出了俱乐部,消失在我的视线之外。
“小雪姐姐,秀荷怎么突然走了?”晚晴诧异地看着我。
“我哪知道?或者她有急事吧?”我笑了笑,淡然地走开了。
33玩火自焚
要不是默言惯着她,她敢这么嚣张?
死默言!本来我不想再为了这件事跟你呕气,真心地想让这件事情船过水无痕的,尤其是在慕临风出现之后,我更加体会到你的心情。
可是,你居然不好好管束她,让她跑到我面前来耀武扬威?
这口恶气让我怎么忍?欺侮她有失风度,欺侮你总是可以的吧?
谁让你不把她处理得干净利索,让她来搅坏我的心情?
我愤愤地走到小树林里,找出那三块石头摆到树底下,一个人呆坐了半天,看看天色全黑了,这才不急不慢地回了府。
“又跑到哪里去了?“默言很不高兴地等在房门边堵我。
哟,天要下红雨了,今天竟然比我还早回来?
“是不是我现在每到一个地方都要向你报告?“我推开他,慢慢地往房里走。
“莫明其妙的生什么气?”默言呆了一下,追上来抓住我的手:“我不是担心你吗?一个女人天黑了在外面走不安全。”
“真的哦?谢谢了。“我皮笑肉不笑地看了他一眼,拂开他的手。
“谁惹你了?”他疑惑地看了我一眼:“还是出什么事了?”
“没有,今天有点累。“我怏怏地歪倒在软榻上闭着眼睛装睡。
“默言,出来一下行吗?“傅云涛在房外鸡猫子鬼叫。
“我去去就来,你先别睡,等我。”默言迟疑地看了我一眼,低低地交待。
“去吧,去吧。”我随意挥了挥手,赶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