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包儿在我这儿,不要了?”
没两分钟,手机响了。张衡暗笑,这丫头还真实际,之前那样儿找她她都不搭理,一提她的东西就来劲了。
可拿起手机一看,他脸上的笑慢慢隐去,接起来:“妈。”
李冬梅问:“你在哪儿呢?”
“我自己这边儿。”
“回来。”
“有事儿?”
“总之你回来。”
“我手头儿做的东西正收尾呢。”
“……”李冬梅在那头犹豫了一下:“那电话里说也行,陈串串是谁?”
“……您又听着什么了?”
“你别管,我就要你一句话,她是不是你上次说的那个?”
哪次他提了她了?张衡一时想不起来。
“你说时机到了带回来那个。”
哦。“……嗯。”
“人呢?你什么时候带回来?”
人被他骂狠了,现在不知在哪儿生气呢。张衡心里升起股烦躁:“您怎么现在想起问这个来了?”
李冬梅却不接他的话茬儿,只问:“她不是学生吗?现在放假了应该有时间,你把她带回家来让我和你爸见见。”
别说他现在请不动那尊大神,他老娘能霸道他老头和两个儿子,难道还想霸道人家姑娘不成?带回家见见,说得容易,就不想想人愿意不愿意。张衡只能敷衍:“再说吧。”
李冬梅不罢休:“你赶紧安排,你一个大男人不怕,别人姑娘家不明不白地跟着你算怎么回事儿?”
看来他冤枉了他老娘,她还挺为别人着想的。张衡被不明不白四个字戳了一下,更是烦不胜烦:“行了,我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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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头他就给张量打电话,这事儿,除了他,没跑儿。
张量很快接起来:“张衡?”
“你跟咱妈说什么了?”
“我说什么了?”张量被他冷不丁这么一问,也是一头雾水。
“你别跟我装傻,她电话都打我这儿来了,问我啥时候带人回去。”
“哦,你说这事儿啊。”张量反应过来了,却反过来向他诉苦:“我跟你说,你这是自己待外面儿不知道,咱妈是越来越精了,贼能套话。她问我你那位是不是叫陈串串,我没理,她就叹气,说什么‘都说了要带回来,也不知道啥时候他能忙完’。我听这话音,以为你真跟她说了,想着那就无所谓了,就说了陈串串是李夕的中学同学。”
那以他老娘的精明,自然会合理推断他跟陈串串早就有所苟且了,难怪又学生又放假的那么清楚,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张量也是,读那么多书都读到狗身上去了?这么弱智的事儿也做得出来!
张衡挂了电话,看着手机屏幕的干干净净,心里不是个滋味:他和陈串串好的时候家里倒肯听他的推脱,如今他把事情弄成这副挫样儿,倒又开始正经打听了。
问题是,
——“我回去就扒了这身皮省得恶心自己!!!”
再看一眼电脑上扭扭捏捏的陈串串,张衡皱眉,他这回的确太操蛋了,把个穿次比基尼都别扭得不行的女孩儿说成那样儿,太操蛋了。
分离
陈串串
陈串串到了地方儿才觉得自己不该来。
想也是,这种级别的研讨会,来的都是国内学界的泰斗级人物,学界就那么大,叫得上名儿的都彼此认识,连萧老师在这里也只是勉强插得上话,更何况他们。
来之前就已经提交了电子论文,会议工作组安排得很好,他们到的第一天就领到了一本装帧精美很有厚度的论文集,陈串串翻开第一页目录,每位作者后面跟着的名头都一大串,连齐磊的名字下面都还有一行“XX研究院研究员”,只有她,第一次觉得K大研究生其实也没什么,放在这儿还挺丢人的。
说到齐磊,他还真是天生做学问的料儿,三四天的会议下来听得津津有味,中间的休息时间还拉着萧老师侃侃而谈;她呢,傻子一样,每天上午还好,撑一撑还能记点儿东西,下午就完全不行了,眼皮子一直打架,虽说坐在最后一排,但会议室就那么大,随便一个动作上面的人都看得一清二楚,而与会者中女性屈指可数又属她年纪最小,想不打眼都不行,哪还敢睡,只能努力培养自己睁眼睡觉的功力。
“实在不行我给你挡挡。”已经是最后一天了,眼看主持人在往台上走,齐磊见陈串串实在熬得辛苦,挪到她前面的位置,半趴在桌子上低声对她说:“明天大会安排的活动你去不去?”
跟着一群老头儿老太太去游山玩水?陈串串摇头:“不去。”
齐磊笑得很高兴:“那咱们一块儿吧,我带你去玩儿。”
“我——”陈串串正准备回话,兜里调成震动的手机闹起来,摸出来看一眼。
“怎么了?”齐磊见她皱眉,问。
陈串串摇头,收了手机才说:“我同寝的男朋友家在南京,约我过去玩,我已经答应了。”
齐磊一愣之下才明白她是在回答他之前的问题,不由笑:“你够能玩儿的,一个假期天南海北的到处跑。”
她原来就能跑,这个假期更不想闲下来待在家里。陈串串笑:“当学生的时候不玩儿以后就没得玩儿了。”
齐磊点点头:“也对。你什么时候走?”
“明天去买票。”买到什么时候的就什么时候走。
“哦。”会议要开始了,齐磊没再多说,转过身去。
陈串串这个下午却没那么困了。
——“再不吱声,你包里的东西我就随便处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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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第一条短信了。从跟他认识到现在,他给她发过的短信一双手就可以数得过来,大多数还都集中在这几天。
看到那个名字她的心还是一抽。那包儿和包里的其它东西都没什么,就是里面钱包里的证件确实还得要回来。不过一想到要为了这个再跟张衡打交道她就本能的排斥。
她为他哭了一场,不为着他欺负她,只为着自己瞎了眼。没什么丢人的,可也不会再有别的了。消沉了这几天,可以了,做错事的本来就不是她,该解决的问题还是要解决。
陈串串看了看四周,并没有人注意自己,掏出手机,调出那条短信,回复:
“放到树人就行。”
手机还没来得及放回去就又震:“我那儿又不是仓库。”
那算了,除了身份证麻烦点,学生证和银行卡补起来并不困难。陈串串面无表情地把手机塞到桌子下方的搁板上。
今天下午这个会议主持人的普通话口音很重,有点听不清,陈串串握着笔却记不下一点儿东西。
旁边的人皱着眉看过来,陈串串没办法,把在搁板上乱蹦的手机拿起来摁掉,在手里捏得死紧。
齐磊突然背着手递过来一张纸条,陈串串好笑,这都哪个年代的小朋友玩的把戏啊,还是接过来——
你走之前,上我家玩玩吧?
对了,齐磊家在这儿。陈串串想了想,拿笔比划了比划,最终还是一个字没写,把纸条折起来推到会议记录本下压好,这才把手机又拿出来,三条未读短信。
1:那你马上来取。
他做梦。
2:不来我扔了。
那就别废话,直接给她扔了。
3:全扔了!
陈串串直接关机。
齐磊回头向她挑眉,陈串串对着他摇头,做个口型:不行,谢了。
她一女的哪能不明不白地随便上男的家里去,这种事情太严重了。
张衡
今天周末,回家拿点儿东西吧。
没料到家里来客人了,张衡一进屋愣了下,完了才笑着打招呼:“高叔叔。”
老高正和张国栋聊天,回头见了他呵呵直笑:“张衡回来了。你挺忙啊,周末也不歇着,看来你那店里生意不错。”
张衡笑:“瞧您说的,我那就是小打小闹。”
老高又说:“忙归忙,该办的事儿也得办,我这儿可等着你请酒呢。”
张衡闻言一愣,反应过来之后心里叹一声,啧,自己还真是忙晕了,高叔叔给他帮了忙他一直也没谢人家,于是赔笑:“您说您也不提前说一声儿,我今儿没准备,改天给您送家去。”
老高听了却也是一愣,然后转头对着张国栋乐:“你这大小子挺会装傻。”
张国栋略带尴尬地笑笑:“现在的小孩子对男女这些事儿,都是大人为他们着急,他们自己反而不上心。别说你想喝喜酒,他妈妈连衣服都准备了几身儿了,就等着他们哥儿俩结婚时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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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衡听着这话奇怪,正准备问,却留意到他老娘一脸隐忍的怒气和张量做贼心虚的表情,嘴边儿的话往回咽了咽,这小子又往外卖他什么了?
果然,他老娘一看他看过来,没好气地说了句:“你为人女孩儿求你高叔叔办事儿,回来也不说跟我们说一声儿。”
老高倒不理会这些,只冲着张衡说:“我说你小子轻易不求人的,那次怎么那么会讨好呢,原来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啊。”
听到这一句,张衡不用问也明白了,张量肯定是把陈串串在他店里受伤的事儿给说了。
“高叔叔您可别瞎说,那是人上门来砸我的店,搁谁也受不了啊。”
老高看他态度回避,也不便多说,只嘿嘿笑了两声就算把这事儿放过去了。
李冬梅就没那么好打发了。等招呼老高一块儿吃了饭把人送出了门,她回身就直接进了大儿子的房间。
“说说吧,怎么回事儿?”
“您不是都知道了。”
“那不一样,我要听你说。”
“有人到店里去闹,伤了我的人,我找高叔叔帮忙把事情解决了。”
“那个陈串串?”
“嗯。”
“我可听说人姑娘伤得挺重。”
张衡起身,刷地拉开门大喊:“张量!”
张量那屋亮着灯,可没人反应。死小子,嘴大胆儿小。
李冬梅在背后也喊:“你叫他干嘛。我问你话呢,人姑娘到底伤得多厉害?”
这都多久之前的事儿了。张衡坐回去:“早好了。”
“破相了,我听说。”
“没那么严重。”
“女孩家的脸多重要啊,你要真把人弄伤了——”
“妈,我有事儿,收拾了东西就得走。”
“急什么急,你现在是越来越不待见这个家了是吧?每回屁股都没坐热就要走!你要真想离了这儿,行,自己给我成个家,你看我还管不管你!”
见老娘上了火,张衡不动了,索性歪在椅子上让他老娘说个够。
李冬梅也的确没打算跟他客气:“你跟这女孩是和李夕相亲那次认识的吧?既然看上了为什么不说?说起来都快两年的事儿了,李夕那边知道吗?”
他和陈串串的事儿李夕家有什么必要知道?那次在学校他不排斥跟李夕两口子见面让她知道他和陈串串的事儿是因为觉着男未婚女未嫁的很正常,可那并不表示他谈个恋爱必须召告天下吧?
张衡只觉得烦,还是抿着嘴一声不吭。
“……听说那女孩儿长得挺好,性格怎么样?”李冬梅瞥一眼面无表情的大儿子,决定下狠手:“我看能跟你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性子也差不了。哼,那这样说起来,比那女人不知道强多少,你可别——”
张衡抬了头,看一下他老娘。
李冬梅被儿子这一眼给惊着了,知道这大儿子的脾气,真惹急了他肯定适得其反,于是缓了缓语气说:“李夕和那女孩儿挺好的吧,不然也不能陪着一块儿去相亲。你说这都熟人熟事的,你这样偷偷摸摸的让人知道了,人不说你不好,只会说我们家长不会教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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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早点结婚,孩子都可以打酱油了,还孩子!
“反正我跟你说,之前我不知道还行,现在知道了,你赶紧把人给我领家来。”李冬梅见自己说了一堆,这臭小子连眉毛都没动一下,不由就下了结论:“你看看你个死样子,要不是我儿子,我还真想劝人家女孩儿别找你这样儿的!”
“人就没想要我这样儿的,您满意了吧?”
——放树人就行。
除了这五个字,他所有的短信都石沉大海。
张衡刷地站起来,东西也不收拾就要往外走。
李冬梅愣了下,紧跟着怒气就上来了:这小子虽说平时在家偶尔也半真半假地顶他们两句,但对她对他爸说的基本上都还听着,今儿这是怎么了,真要造反?!
于是追出来嚷:“怎么,说你两句都不行了?你要没招惹人姑娘我们说得着你吗?!”
张衡听见张量那屋喀喇一声门响,停住脚,好吧,那就都给他听着——
“你们放心,我辜负不了人家,人现在压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