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找到卖东西的地方,柜台前只有周英和叶成刚,背对着她兴高采烈地抓了满手的东西;周明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讲电话,看见她过来,冲她笑了笑,侧过身体继续说。
陈串串直走到周英背后,拍拍她:“选了什么?”
周英回头:“你怎么过来了?”
“给你帮忙。”
“我要你帮什么忙。”周英笑着问她:“齐磊跟你说什么了?”
陈串串斜她一眼,没说话。
“嘁,”周英很不屑她:“刚才在车上跟人那样儿,现在倒玩深沉。”
她在车上哪样儿了?
“你枕着人齐磊枕了一路,他连头都没敢偏一下。”
胡说,她醒来的时候头是顶在车窗上的,估计没在上面少磕,现在脑门儿还隐隐地疼,脖子也还是酸的。
周英看出她的怀疑,只说一句:“你爱信不信。”
吃完了东西已经快下午四点了,海边温度降得快,小风吹过来,陈串串身上一阵阵地起鸡皮疙瘩。
也不知是团里的谁,够疯的,她还感觉胃里的东西没怎么消化,面前已经有一堆人开始打排球了,也不怕胃下垂 。
周明本就是体校的,二话不说就冲上去了。
周英也爱热闹,招呼她:“走,一块儿。”
陈串串摇头。
周英见她不动,又招呼齐磊:“你呢?”
齐磊拍肚皮:“我撑得慌。”
周英对着他俩撇嘴:“没劲。”
齐磊并不在意,把凳子往外挪了挪:“我给你们看着东西。”看见周英没好气地走远了,回头对着陈串串问:“你冷?”
陈串串点头,然后看见他站起来,干嘛?
“我带了外套,放车上了。”
“不用。”这样未免太煽情了。
可齐磊很坚持,已经开始向沙滩外走。
陈串串不得已站起来还想喊他,突然看见他人一矮,不好!
张衡
接到周明的电话,这绝对是张衡意料之外的事儿。
“最近忙啊你?”周明在电话那头问。
看样子王超他们没把他那事儿告诉周明。手头是有事,但张衡最近觉得不是很能集中精神:“还行吧。啥事儿?”
“嘿嘿,你知道我身边现在站着谁?”
周明的身边?他身边站着谁似乎都和他没关系。不过人都这样问了,不好不捧场:“谁?”
“你那位。”
“陈串串?”
“嗯。”
“你也在大连?”
“嗯,跟我妹一块儿来的。”
“你们兄妹感情还真好。”
“你那位也那么说。”
你那位你那位,这话现在听起来还真不太舒服。张衡想岔开话题,却被周明抢了个先:
“让我怎么说呢,你小子眼光不错。”
张衡听着这话音可不对:“怎么了?”总不能这哥们儿要跟他抢女人。
“受欢迎啊。”周明在那头呵呵乐:“我提醒你,你有竞争对手,真不弱,要个儿有个儿,要样儿有样儿,这一路过来对你那位体贴的,就差直接把话挑明了,我都快看不下去了,你赶紧盯住吧。”
周明是先跟伟亮认识之后才慢慢到他们这个圈子里的,既然在一块儿玩,自然是聊得来,可现在这样说话在张衡听来还是有些交浅言深,于是他也跟着打哈哈:“我在这儿能盯着谁啊,再说也没那闲工夫,不然你帮我看着吧。”
“我没跟你开玩笑,”周明却严肃起来:“听我妹说人是她们本科同学,时间上就有优势。”
时间算个屁优势,不过周明这么一说,那小子是谁他算是知道了,竞争对手?笑话。张衡很是不屑:“我赶着出门,没工夫跟你废话,挂了啊。”
周明语气却又一变:“这样试你都试不出来,你小子真行!挺好,不枉费人姑娘对你一片痴心。”
这又是怎么说?
“你那位不傻,看出人男孩的意思,没等人说呢,当场就给拒了。”周明拿腔拿调地学:“‘咱俩不行,你别浪费时间’。张衡,这丫头不错,那样条件的放那儿还纹丝不动,不容易。”
你说你一男的跟个女的似的磨叽磨叽不烦啊?张衡可受不了:“行行行,我知道了,是不容易,你小子埋伏在一边儿看戏也挺不容易的。”
“那是。你就不想想,我妹在旁边,我还得帮你盯着梢,难着呢。”
“我谢谢你。真挂了。”
撂了电话,张衡抓起刚才收拾好的东西走出房间,看见客厅沙发上坐着的人,愣了一下,老头儿这时候不应该在家啊,嘴上还是招呼:“爸,您在啊。”
张国栋从报纸上抬眼看了看大儿子手里的东西,问:“待会要去市里开会。你要去局里?”
“嗯。”
“你以后还是少碰局里的项目。”
张衡看一眼老头儿,没吱声。
“你别以为我是在说陈鹭的事儿。”张国栋收了报纸,认真地对着儿子说:“陈鹭那个人再有她的毛病,你不去招惹就犯不到你身上。李明达对她那也是多年的感情,不比你当初那份儿心思少,人现在又是两口子,话我就说到这儿,你自己应该明白。我是想说,我看你一直也还是对专业的东西最有兴趣,真要想干,哪儿都能出成绩,你有你自己的本事,不指着局里的东西也不会饿死,当初既然决定离开了那儿,现在就不要再去蹚浑水。”
“爸,您一向——”
“我是没什么,在局里干了这么多年,我该得的也都得了,还怕人说什么?但是你妈,再那样气上一回她会怎么样,你们不是不知道。”
是,他老头儿说起来在局里也算有些威信,可回了家在老婆面前从来都是低眉顺目的,他们兄弟俩都知道遇着事儿了宁可惹老头儿也别惹老太太,不然那后果还真是不好说。
“是王超硬托我帮忙的,等手头这些忙完了我再不碰局里的事儿。”老头儿无非就是要他一句话,行,他就把话放到这儿。
到局里把完成的部分交给王超,王超看着他还是一脸的抱歉,张衡觉得简直多余,他不在身边陈串串也没跟人跑了,王超还在这儿瞎操什么心。
下到一楼,张衡边往外走边掏手机,摁了陈串串的号码拨过去,很快就被接起来了,他心里直乐,这丫头还算聪明,这么快就转过弯来了,行,他这次就低回头。
谁知那头传来的却不是她的声音,是周英,语气很急:“喂,张衡吗?我们这儿现在有事儿,你晚点儿再打吧。”说完啪啦一声就挂了。
张衡被突如其来的挂断弄得莫名其妙,还没来得及细想是怎么回事儿,眼角扫到李明达正从大门口走进来,见了他倒没什么大反应,皱着眉头一语不发地向电梯走。
“明达!”陈鹭从后面追上来,急切地喊着,迎面遇见了他,脚步只停了一下,神色复杂地朝他看了看,还是紧赶了两步向前去追自己的丈夫去了。
这就对了。其实没有刚才家里老头儿的那番话,他也是一样的想法,一直就没想过要再招惹陈鹭。
边合上手机,张衡边向外走。
周英那句话什么意思?陈串串出事儿了?不能,周英知道他俩的关系,如果是陈串串出了事儿,她不会不告诉他。
那他就待会儿再打,不过可不能让那丫头知道他已经知道了她那边儿的事儿,不然她又不知要怎么作天作地。
脾气
()好看的txt电子书
陈串串
终于回来了,这一趟玩得真累。
旅游大巴在挨着女生宿舍的排球场旁边停稳,一车的人早没了出发时的那份儿热情劲,一个个从昏昏欲睡中醒过来,没精打采地下车,简单告别。
“串串!”
只有一个人精神特别好,趴在车窗上一脸灿烂地大喊。
周英听得大乐,回手就推了陈串串一把:“有人喊你呢。不等你了,我赶着收拾东西回家去。”
陈串串不理她,仰头问齐磊:“什么事儿?”
“谢谢你。”
这话都说了一百遍了。陈串串挥挥手:“你自己回去好好养着。”说完了转身就走。
想着就麻烦啊。好不容易把话给说清楚了,偏偏发生这样的事儿,眼看着齐磊又想以身相许。
你说也奇怪,以齐磊家的条件,他穿的鞋不应该那么差劲,怎么鞋底就薄成那样儿。
那天就在沙滩上,不知是哪个没公德的,用完之后的竹签到处乱扔,齐磊没留神,直直踩上去,也真是寸劲,竹签斜穿过鞋底的纹路凹槽扎进鞋里,脚底板登时多了个窟窿,眼瞅着血冒出来。
让她说什么好呢,这么大的人了,走路都不看路。
齐磊倒霉,她自己也倒霉,因为是为她受的伤,后来全部的人都出去玩,她不得不留在酒店里照顾齐磊。
齐磊倒是客气:“你不用陪我,随便上哪儿转转吧。”
她本来也没打算在酒店里耗着,于是点头:“嗯,我出去会儿,中午回来,你有事就打我手机。”
说完才要走,又被齐磊叫住:“呃,能不能麻烦你件事儿?”
什么事儿?陈串串回头,看见齐磊从包里掏出张卡向她递过来。
“你能不能帮我再买双鞋?”
给男的买鞋?这么私人的事情不好随便帮忙,她压根儿就没这方面的经验:“鞋这种东西得自己试,别人买的能合适吗?”
“我不挑的,43码,你随便买一双就行。”齐磊笑着说。
那也不成:“回头你让叶成刚他们帮你吧,都是男的,肯定比我会挑。”
“都说了我不挑,你买的我都穿。”
他不说这句还好,话说成这样,陈串串更没法儿答应了,只能敷衍:“再说吧。”
后来还是给他买了,一双拖鞋。经济又实用,他的脚根本不能沾地,酒店里那种纸质的又穿不出去,就算不喜欢,拖鞋扔了也不可惜,多好。
谁知齐磊不光不嫌弃,还拿它当宝,叶成刚他们刚才还说让他回去把它裱起来挂上,来个“拖鞋,天天见”。
她听着只当是玩笑,齐磊听了却冲她一脸痴笑,造孽啊。
正头疼,已经走到了宿舍跟前,门口站着个人,看样子那天他还是让她气着了。
“周英怎么回事儿?”来人问。
“怎么了?”
()
他却不说了,上来想接她的包儿。陈串串让背包从肩膀上滑下来,拎在手里问:“有事儿?”
“咱俩的事儿还没说清楚,找个地儿,我请你吃饭。”
陈串串皱眉,憋了口气,半晌才吐出来:“就在这儿说吧。张衡,咱们算了。”
张衡紧瞅着她:“这事儿不是你说算了就算了。”
陈串串只觉得好笑,他这口气竟像是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儿:“那你说,你要怎么样?”
张衡抿了抿嘴,似乎有些不耐烦:“你想知道的事儿我都可以告诉你,玩这么多手段干嘛?”
他居然还是这样说话。陈串串觉得跟他算是说不清了,索性抬脚往楼里走:“你要这样想我也没办法。”
张衡的声音略提了提:“赌气你也有个限度。”
陈串串刷地转身:“好,我就明告诉你。那天去建设局之前我就已经知道你和那女的之间的事儿了,我觉着脏!”
一嗓子喊完了,她才意识到这脾气发得大了,楼门口进进出出的人不少,这下全看过来了。
张衡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狠盯了她几秒,上来就扯住她拎包的那只胳膊:“出来!”
干嘛,难道他要对她动手不成?陈串串本来就累,忍了几次想要忍住却还是被缠得脱不了身,于是也火了,使劲把手向外挣,可到底敌不过男人的力气,一步三晃地被张衡拽到楼侧背人的角落。
“把话给我说清楚!”张衡松了手直问到她脸上。
该说的都说了,她就是那个意思,还要说什么?
“觉着我脏?你跟我上床的时候怎么不这么觉着呢?”
陈串串猛地抬头,他说什么?!
“早知道我和别人的事儿也没妨碍你爬到我身上,觉着我脏?动不动就蹭得我满身口水,觉得我脏?现在我身上哪点儿地方你不清楚,觉着我脏?”
陈串串脸上的血色迅速退得一干二净。
“有人倒是干净,四五年守身如玉地那么等你,你为什么不要?出去玩一圈儿回来了人对你还那么依依不舍。人干净你跟着去啊,干嘛拒绝?你——”
“你王八蛋!!!”
陈串串赤红着眼,抬手举起背包“哐”地扔了过去,背包打在张衡的胸口上,直砸得他后退了两步,一连串的话也被撞了回去,只听见她撕心裂肺地喊——
“对,我不要脸!我回去就扒了这身皮省得恶心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