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说是对准，也非常勉强了。刚刚的维修再一次消耗了他本来已经到了极限的体能，现在江上的眼前都是模糊的，只能凭感觉对准那两人。
蓝电依然处于半昏迷状态，依然倒在地上呻吟着。现在能逆转局势的，只有这挺火神炮了。
“你不是想攻击我们吧，蠢货。”黑衣人嘲讽着江上。
“不。”江上摇摇头，“你别以为干我们这行的和那个倒地不起的家伙一样。”
“那你想干什么？”黑衣人有些不耐烦。
江上咧嘴笑了。
第三十九章 谈判的技巧
这个黑衣人虽然超能力卓越，战斗也非常冷静果敢，可终究在人情世故上不怎么精明。
明明现在是谈判阶段，怎么能先张口问别人想干嘛呢？真正的谈判应该是双方都捂住自己的目的，在不断揣摩对方的想法后再做出判断。上来就让别人提条件，这心眼儿也太大了。
“我们都走。”
江上简短地说了一句。
“我没听错吧！我现在就弄死那个所谓的最强！”
“你弄呗。你弄我就开火。”
“你以为我会撑不住你的子弹吗？！”
“谁跟你说我要打你了。”江上努力让自己说话流利，别给对方造成自己很虚弱的印象，“我当然可以先把你身后的火药桶给射死，不过我没那个兴趣，现在我瞄准的可是你的晶体。”
说罢，江上射出了一颗子弹。那颗子弹是朝着晶体过去的，但是和晶体擦肩而过，飞到了另外一边。
打出这一炮后，江上暗暗舒了一口气。
人在关键时刻果然是潜能很大的，原本视线模糊的情况下是很难瞄准的，而且以前他的发射全部交给自动瞄准系统去判断。现在条件有限，他无法完全修好自动瞄准系统，最多只做到辅助瞄准而已，剩下的就全屏眼力和运气了。
还好，关键时刻，这两样东西都没让江上失望。
“对不起啊，刚刚稍微调整了一下角度，我想下一发我不会打偏。”江上说道。
没人知道火神炮的子弹打中晶体会是什么后果，江上也不能保证。但是这个东西就是个纯粹的能量集合体，需要黑衣人的收束才能稳定发挥作用。如果这时候受到外界攻击，最坏的情况就是彻底爆炸，把这里的一切都夷平。
“另外一点啊，你别想着这时候放下那个晶体再来攻击我了。你刚刚也消耗了不少能量了，这会儿又要尽力维持这个晶体，能力已经变弱很多了吧。看你举着那玩意儿都站不稳的样子，我都怀疑你的工资是不是值得你这么做。别的我没有什么深刻的研究，对能力者的行为方式我还是有挺深的研究的。”江上继续说道，“你要想来攻击我，首先你得释放更多的能量让收束场稳定，让晶体恢复到未激发的状态，然后你才能过来揍我。我知道你的动作很快，不过瞧你这鸟样子，八成也是头一次实战吧。你可以尝试一下，你试试看到底是你先完成了稳定晶体的动作，还是我的子弹先引起大爆炸。”
其实，这方面江上也没有自信。他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测试数据，所以他只能根据经验判断，然后给出听起来最为合理的解释。
显然，这一招奏效了。
对方开始犹豫不决，那晶体好几次向周围释放闪电，看样子黑衣人心绪不宁，一寸火花早就在动摇了。
“今天闹个两败俱伤，我觉得差不多了吧？这么耗下去多不讲究！干脆你们就这样撤离，我也带着这小子离开，天色不早了，该回家吃饭了。”江上的语气很柔软，但这并不是他刻意为之，只是他实在是没力气了。
“你怎么保证我们在收起晶体的时候你不会攻击！”一寸火花高喊着，“你明明是个混蛋！”
江上无语。
的确，他之前的行为是挺混蛋的。
攻击受重伤的强打者，还反复碾压他的头。明明可以放跑已经没什么战意的捉鬼，还偏偏要打断他的双腿。
曾经有无数人评价江上就是个混蛋奸商，可是被超级罪犯这么评价，还是头一次啊。
“因为你没得选啊朋友！你只能选择相信我。”江上哈哈一笑，身体一抖动，浑身都刺痛，“要么咱们就在这儿站一辈子，看是我的人先来找我，还是你的人先来找你，咱们都碰碰运气。说不定你的人会先来，可真不是我自吹，我的人虽然都撤离这儿了，可附近我的人漫山遍野。要是他们发现你们的人往这儿赶，我想他们不会坐视不理的。”
其实，这是兵行险招。
就如同一寸火花担心江上会在对方收起晶体的时候选择同归于尽一样，江上也应该担心对方在收起晶体后不是撤离，而是上来杀他。就算他们消耗了太多，想对付江上还是没啥问题的。
可惜的是，这次谈判是他们先着急了。一旦着急，节奏就会被对手带走，搞得现在这么被动。实际上现在的情况是两边大体上五五开，而江上吃亏更多一些。如果对方一开始就把目标设定为不惜一切代价干掉蓝电，那江上一点儿谈判的机会都没有。
可现在他们也怕死，而且怕的是江上不惜一切代价干掉他们。真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要命的就怕不要命的。
江上的真正目的，是拖延时间。
在谈判上耗得越久，蓝电就越有可能从虚弱状态中恢复。到时候，就算对方想收起晶体来对江上痛下杀手，风险也太大了。
最强英雄啊，你赶紧给我起来啊！
江上心中默默祈祷无数次，当然脸上还是沉着镇定。
终于，蓝电起身了，成为压垮那两个超级罪犯的最后一根稻草。
“你别动！”江上大喝一声，因为他看见蓝电的双眼正在闪耀着光芒，似乎要用热射线攻击对方。
如果蓝电攻击了他们，他们必然会再次激发曙光女神攻击蓝电，到时候江上唯一的选择就是开火射击晶体了。好不容易形成的平稳局势就会瞬间崩溃。
还好，蓝电没有冲动地发出热射线。他悬浮在空中的样子还不怎么稳定，好像虽然恢复了意识，可身体状况还不怎么稳定。
“战斗通识教育课第一节，看到对方放大招，最好赶紧打断。”江上冷冷地说了一句。
“有些时候这种事情不重要。”蓝电没有像往常一样冷嘲热讽，而是说了这种莫名其妙的话，“现在怎么办？”
“没想到还有你问我这种话的一天。”
“少废话，快说。”
“耗着。”
江上简单回了一句，又继续把所有的精力放在瞄准上。估计对方在策划这次袭击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想过还有江上这样的人存在吧。他们的主要精力还是在英雄身上，而不是在现场维护秩序的其他废柴。而现在，正是这个废柴的行动，成为了左右整个局势的关键点。
“快点儿做决定吧，都折腾一整天了，你们不累啊？”江上喊道，“我可不敢保证自己的耐心很足，万一我想不开，你们可都别怪我。”
明明是自己处在劣势当中，却非要强调手中的资源很强大，这也是谈判的技巧。可能我自己会输，但代价是你同样会输，这才是威胁的要义。
“我不跟你谈！”黑衣人也喊了出来，“蓝电，你能保证我们撤下晶体的时候他不攻击我们吗？”
蓝电向来面无表情的脸也有些崩溃。恐怕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听说有人会惧怕江上吧！但是江上说翻脸就翻脸、只认识利益不认识道义的名声，蓝电可是听过不少了。
“这可不敢保证，他的脑子不太正常，而且相当不守规矩。”蓝电说道。
听了这话，江上差点儿吐血。
这混蛋到现在怎么突然想起这种莫名其妙的幽默感了！
“不过我可以保证的是，如果他轻举妄动，我会阻止他的。”蓝电补充一句，“我可不想被炸死。”
“好！”黑衣人大声喝彩，“不愧是联盟机关号称最强的英雄，我信你！”
只见他将双臂举得更高，身后的一寸火花也配合着他的动作，他们的身上绽放出耀眼的光芒，曙光女神晶体上面火花四溅，还冒出很多如同毛细血管一样的小型闪电。过了几分钟，这种罕见的现象开始变得安静下来，直到光芒完全消失。
两人收好了晶体，站在原地看着江上和蓝电，随后慢慢退后。黑衣人一边往后退，一边说道：“今天打下去我看也难分胜负了，下次我们再痛快决战吧！”
江上无奈了。不是说好了坏人退场的时候都说“你给我记住”吗？怎么变成了约战了？
“下次我不会这么大意。”蓝电回应道。
这就更让江上吐血了。
你怎么反而像个坏人一样说话啊！
“我叫暗克，下次听到这个名字，就是你的死期。”黑衣人说完这句威胁的话，和一寸火花迅速跑路，丢下了昏迷不醒的强打者和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的捉鬼。
江上的体力已经突破了极限，但是他强忍着自己不要倒下。理由很简单，多少英雄都是因为奋战到最后以为敌人离开时遭了毒手，在支援来到之前，他是不会放松警惕的。
“我感觉你刚刚真的要和他们同归于尽了。”蓝电倒是放松了下来，从悬浮的状态中解除飞行，盘腿坐在了地上，完全没有了身为联盟机关最强的架势，看起来像个疲惫的上班族。
“别胡说了。”江上摇摇头，“这儿还有我的队员留着，我怎么可能让他陪我送死。”
这句话让蓝电颇为诧异，他半晌没有回应，只是呆望着依然处在警戒状态的江上。
这个人可以牺牲自己，甚至可以牺牲英雄，但是他不会牺牲自己的部下。
“喂，听得见吗？安琪？听得见吗？”江上试着接通通讯系统，那两个人撤离了，信号屏蔽应该已经结束了。
“怎么了队长？要打扫战场吗？”安琪回应道，“我们撤离以后看见你那边打得很激烈啊，蓝电是不是把他们都打死了？”
果然如同江上之前所想。大家都对最强英雄太放心了，从来没人想过其实遇到危机的正是蓝电。
短短不到半个小时的对峙，对于江上来说，好像过了几个世纪一样。
“不，我需要急救……”
说完这句，江上终于倒下了。
第四十章 反省批判总结会
“队长，我实在是太对不起你了……”
麦晓飞推着轮椅，江上就坐在上面。他们两人需要去参加联盟机关上层对此次事件的调查会。作为事件最核心的人物，两人必须到场。麦晓飞原本级别不够，但实际上他是整个事件的目击者，所以也被要求参加。
在推着江上进入总部大楼的时候，麦晓飞再一次道歉。
“你烦不烦。”江上摇摇头，“我都说了无数次了，我成了这幅样子和你没关系。”
“可如果我早点儿发现暗克是个能力者，早点儿通知大家注意，就不会闹出这么多麻烦事了。”
麦晓飞对江上的抱歉是真的。他实际上很看不惯这个总是对他很不上心的队长，觉得自己在一个废柴部门当中都不能得到重用。可是这一次毕竟是队长救了他的命。当时他被暗克用心灵手术所束缚，无法自由行动，但意识一直是清醒的。他知道周围发生了什么。
“你别逗了。如果你当时这么做了，估计你也没法儿活到现在了。而且，就算你通知了我们又能怎么样？你能知道他这么厉害？还是说你能知道他藏着曙光女神？记住，该是你的责任，你就去承担。不是你的责任，你最好不要大包大揽。”
稍微停顿了一下，江上又补充一句：“把不必要的责任包揽在自己身上，这种行为是非常愚蠢的，是不值得尊重的。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所以能力越小责任越小。一会儿开会你可千万别给我犯蠢，这次我们已经够惨的了。”
的确，情况很凄惨，江上不得不坐上了轮椅。
在战斗结束之后，江上被送去了医院。之前他一直觉得自己没受伤，实际上在暗克将战车毁掉的时候，江上受到了很强的冲击，不仅肋骨断了几根，内脏也受损了——当时暗克真的是想痛下杀手来着。
不过这毕竟是可以用医疗解决的问题，麻烦事在于，江上居然额外发动了极速能力，给他的身体造成极大的负担。
按理说，他最多只能以极速跑五公里，他一直计算着里程，毕竟这是他保命的最强手段。可是在这次战斗当中，江上遇到的危险实在是太多了。他为了躲避一些碎片的袭击，居然在能力尚未冷却的状态下强行让自己极速移动，结果给身体造成了很大负担。
而到最后，他在维修那个火神炮的时候，又动用了自己的维修能力。虽然这是他的老本行，可是在体能和精神力处于极限的状态下发动，着实也带来了额外的损害。如果不是他死缠烂打的本能，恐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