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是回来看决赛,还是回来找我吵架的?”
我刚用钥匙打开锁,还没推门,肖露露的声音从门缝钻了出来。路阿姨到了,母女俩正在吵架。我可不想掺和,门也不敢关上,闪到一边。
“你冷静点好不好?”路阿姨的嗓门儿也不小,“这不单是你的个人问题,关系到整个公司,我当然要管了,你……。”
肖露露打断道:“现在公司怎么样啦?垮了吗?你、你们是鸡蛋里挑骨头!”
我隐约感到她们吵架的起因与我有关,竖起耳朵听。
路阿姨说:“鸡蛋里挑骨头?别以为我不知道,房地产的事就你一个人在忙,还有学习班也是你管,他整天只顾带一群模特到处玩耍,哼,真会演戏,以为有什么真才实学呢!原来是个骗子。你居然纵容他,威胁财务无条件满足他。总而言之,让一个骗子在公司里横行霸道,我们绝不答应!”
“他骗你们什么了?”肖露露像是摔烂了什么东西,“投资模特如果亏了,我一分不少赔给公司。我们是大股东,只要他高兴,他乐意干什么,我就让他干什么,你们管不着!谁再敢说他半句,马上可以走人,也可以退股,我说到做到!”
屋里安静良久,路阿姨突然哭了起来:“天啊,我怎么生出这样的女儿?年纪轻轻包养小白脸,我前世造了什么孽啊!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说完,脚步声登登响起,冲出门来。
我后背贴在门边的墙上,大气不敢出。路阿姨抚面从身边经过,很快消失在楼梯口。“砰!”一声巨响,门重重关上,随即又传来肖露露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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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上一支烟,这是烟盒里的最后一支烟了,不知不觉抽了十几支,屋里的哭声还是没有停息。我想我应该进去了,打开门,里面静悄悄,肖露露不在客厅,我又走进卧室,她睡在床上,盖得好好的。
“这么快就回来了,好玩吗?”肖露露支起身子,给了我一个灿烂的笑脸。这个笑脸堵住了我的嘴巴,我一肚子的话说不出来。我转而开衣橱拿衣服,迟钝地答道:“我没去呢,回来换件衣服。”她又说:“我也没去接我妈,好困,我要先睡一会。你别太晚,少喝点酒。”
我根本喝不下酒,我入席玉米子已半醉,和他干了一杯后,发现酒像毒药一样难以下喉。不到半小时,我就退席了。我没有回到肖露露身边去,又在街上走,我似乎在弥补四年来应该留在这座城市的脚印。这座城市,有没有其他的行尸走肉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成了行尸走肉。
“你跑到哪去了?居然两天都无影无踪,电话也不接,你到底想干什么?”肖露露真的生气了,嗓门儿跟向她母亲下最后通牒一样。我死皮赖脸抱住她说:“说起来你不信,我、我太紧张了,所以、所以,躲起来。”她挣脱我大叫:“紧张!才是选拔赛就紧张得临阵脱逃?你怎么带队去参加全国决赛?”我不好意思地说:“啊、啊,一回生二回熟,啊,到底结果怎么样,苏柳拿第一了吗?我、我电视也不敢看。”她做了一次深呼吸,脸转向一边说:“拿第一了,我们包揽了前三名。”我手舞足蹈哇哇乱叫,和往常欢庆一样,抱起她圈子,放下她后一屁股坐到地下。我真的不知道这个结果,两天来,我像躺在停尸房,在一家宾馆里消耗了四十八小时。
肖露露快步走进洗手间,她哭了,我假装没看见。有一个临阵脱逃的窝囊废男朋友,哭也解决不了问题,最明智的办法是让他滚蛋。我大叫道:“我们去狂欢怎么样?你不是错过我的生日吗,今天一起补回来!”洗手间里水一直在哗哗响,我听不到她的哭声,过了半响她才回应:“今天不行,晚上有演出,我、我要陪我妈他们去办事,你、你去安排……好吗?”她居然还能控制住自己,我也想哭。我欢天喜地说:“好咧,我走了!”
邀请获奖模特演出,是趁热打铁,商家乐此不疲。自然,出场费之高,也不惜血本。演出地点在一家五星级宾馆,从始至终,肖露露没有露面。我看完苏柳出场,也无聊地钻进酒吧,喝不下酒,我拿在手里看。麻烦的是,演出结束,商家摆下宴席,盛情难却,我不得不答应赴宴。宜佳是不陪酒的,跑得比兔子还快。李梅下了台,又给玉米子接走了。只剩下我和苏柳对付一群酒鬼。我不是主角,敬我的人不多,苏柳是整个晚上最耀眼的明星,就算多长两只手,也接不完敬来的酒。我不自量力当起护花使者,结果可想而知。
“雷哥,你好点了吗?”苏柳给我揉背。
我趴在马桶上抠喉咙,已经抠了无数次,把胃里的最后一点液体吐出来,我脸上挂满泪花。
“擦把脸,涮个口,一会就好了。”苏柳给我一块毛巾,一杯水。我的确好了许多,撑马桶站起说:“你这么有经验,一定醉过。”我抠喉咙是她的主意。她笑说:“是啊,喝啤酒吐干净就没事了,要是白酒,那可麻烦了。哦,你去躺一下吧,我洗个澡。”
这是五星级宾馆的一间客房,商家按惯例提供的。我走出卫生间,像一摊泥一样倒在床上。苏柳的方法不错,躺了几分钟,脑子清醒了,终于有力气拿起遥控开电视。
“雷哥,比赛那天我好紧张,又看不见你在台下。”苏柳洗完澡了。我笑道:“看见我你更紧张,我故意不让你们看见的。”之前,她和宜佳等人都问过我,比赛那天哪去了?我编谎话骗她们。她边整理头发边说:“才不会呢,我看见肖姐才紧张,宜佳、李梅也这么说。后来,小玉哥带人来助威,我们看到他才不紧张。”我哈哈大笑。
苏柳也坐到床上,突然认真地问:“雷哥,你是不是很讨厌我?”我望她说:“胡说,我怎么会讨厌你?”她又靠近我一点,“那我在练功房换衣服,你干吗从来不看我,是不是嫌我脏?”我摇头:“你胡思乱想太多了,大庭广众之下,谁好意思盯着你换衣服?唉,好吧,是你逼我说的,你这儿有颗痣对吧?”我手指向她左胸虚点,她开心地笑说:“是啊,好难看,穿泳装我最怕露出来。”她自然地解开浴衣,手在Ru房上指指点点。那对尖尖的Ru房我印象深刻,不想再跟她仔细研究。我退下床说:“我、我也要去洗个澡。”
我不能犯错误了,即使是投怀送抱的女人。我打开淋浴,人却没站到水下,我在想办法让自己缴械投降,以免出去受不了诱惑。我先是想到江媚眼,她的Ru房是我见过的最差的,不行。又想到安妮,她那对Ru房够大了,可惜像是给人扯大的,也不行。苏柳的倒是又尖又艳,估计弹性也不错,只是,她曾经做过……还是不行。这几人的裸体像幻灯片一个个跳过,最后换成肖露露,跳国示舞我有意无意非礼她,不止是她的Ru房,她的一颦一笑,都能让我兴致勃勃。我们是那么的如鱼得水、如胶似漆,就算在乡下的牛棚……想到那个牛棚,我突然像那头牛一样叫了一声,终于大功告成!
“现在你再不要去做情郎,如今你论年纪也不算小,男子汉大丈夫应该当兵,再不要一天天谈爱情,再不要……”
帮助自己缴械投降成功,我草草洗了个澡,轻松地唱起费加罗咏叹调,穿上浴衣,走出浴室,刚好听到门铃响,我随手打开。
“这么晚还知道洗澡,看样子没喝多。”肖露露走进门,突然像看见什么可怕的事,尖叫一声,恶狠狠地瞪我。我这才转头,也口瞪目呆。只见苏柳一丝不挂地从床上跳下,慌乱地寻找她的浴衣。
“你、你……”肖露露气得用手掌说话,一正一反抽了我两个耳光,打得我晕头转向。我回过神来,她已跑出门外。苏柳吓得大哭:“雷哥,我、我错了,我……”我哪有闲功夫搭理她,脱掉浴衣,穿好衣服,追了出去。
这两天我是濒临绝望、自暴自弃了,是想激肖露露主动叫我滚蛋,但我不想因为一场误会让她更伤心。洗澡的时候就该把苏柳撵走,明知道她要来,我是醉酒昏了头了。追到楼下,她已驶车离开,我坐出租车跟上。回到家打开门,一堆衣服扑面而来,跟着是我的鞋子、帽子、行李箱,还有我从学校搬出来的破被子,这些东西像要把我埋藏。
“滚开,滚得远远的,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你这个骗子、流氓,滚开啊,我要报警了!”肖露露嘶声大叫,捂住耳朵,拒绝听我解释,还真的要抓电话报警。左邻右舍出来看骗子了,我捡起我的那堆破烂,狼狈滚开。
“先生,你这是……啊,我帮你拿。”
我又回到那家五星级宾馆,酒店门僮见我随身带着一大堆破烂,以为是逃难的。不过,最后还是态度和蔼地帮我装上行李车,送我到房间。
苏柳走了,留下一张字条,说是一定会找肖露露解释什么的。这对我已经不重要。肖露露如果还信得过我,像从前那样,根本用不着任何解释。这样的结果迟早会来,给她一个理由岂不更好?我不过是又完成了一次演出,想清楚了,心满意足入睡。
第二天一早,我去搭乘回怀城的班车,在车站遇上了许琴。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行李旁,像是在等我,看见我出现,高兴地挥动一只手。我差点没冲过去拥抱她,我把她看成了肖露露。
“好久不见你,你终于敢回家了。”许琴羞涩地望我笑。我感叹道:“是啊,最后见到你还是上个世纪的事,我该回家了!”她不敢看我,立即低下头。
“你毕业了?真快,我明年也毕业了。”
“四年了,再不毕业,都忘记怀城是什么样子的了。”
“谁叫你不回去,以为你真的留省城创业呢,你分配在哪?”
“怀城剧团,以后想看戏找我。”
我们真的像一个世纪没见过面了,有说不完的话。我们一起上车,坐在同一排。班车徐徐开动,省城一点一点远去,我突然激动得想哭,眼泪几乎夺眶而出,我赶紧把头压到前排后靠上。
许琴发现我神情有异,悄悄抓住我的手,柔声说:“我、我想去找你的,你、你们学校太开放,我、我不敢去,你干吗不来找我?我、我以前说的话,是无心的。”她误会了,误会得是时候,我需要她的手,一直紧紧攥住,舍不得松开,甚至希望这趟班车永远不要到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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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想忘记过去的女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有新的女人。所谓只为新人笑,不为旧人哭。这不是什么放之四海皆准的大道理,这是人最原始的本能,至少在生理上是对的。当然了,这种本能,韦花玉一定认为是错的,是犯了应该向基督忏悔的罪过。但是,我不能像圣人一样要求自己,一来我没有结婚,二来我没有女朋友,三来我是个健康的男人,四来有女人随时投怀送抱,五来我老爹不在身边。我犯错误的理由非常充分。犯这样的错误,不一定全是坏事,伊甸园里的亚当和夏娃,如果不犯错误,也就没有人类的繁衍。既然我们都是错误的产物,不可避免地把错误犯下去。
然而,我再也不是江媚眼上错床那时的我了,那时,江媚眼如果稍稍把握,我会全心全意地爱她,即使她曾经是人尽可夫的女人。这和我保守传统的家庭有关,以前,我真的相信一夜夫妻百日恩。自从接受安妮的挑战后,我才开始改变,再上江媚眼的床时,我彻底改变了。我也知道,我的改变是一种堕落,麦守田却说:“你越来越像圈里人了。”
与小倩在海边的车上颠龙倒凤后,我们几乎形影不离,比真的情侣还要亲密无间,成双成对出现在酒店里。小倩顺理成章住进我的房间,白天给我按摩,晚上给我叫宵夜,每次洗澡都帮我搓背,连系带领、鞋带也是她经手。她对我关心不像是装的,可以说无微不至。头两天,我害怕她假戏真做,但后来,我发现差点假戏真做的是我。
“喂,你和两个鬼子演员,怎么老在一起?”
“我是翻译呀?剧组里没人会日语,麦老师又提倡节约。”
“你真会替剧组着想,恐怕你是一身兼两职吧?”
“嘻嘻,我做翻译比请外面的便宜,反正我在戏里也有翻译的角色。”
“这么说,对我是特别优待了,有名牌时装穿,住这么好的房,还有美女伴床。”
小倩在给我踩背松腰,以前和肖露露在一起,曾有过这种享受。我有点飘飘然,仿佛旧梦重温。男人有这么体贴能干的女人,夫复何求?也许是看见江媚眼和老洪成了患难鸳鸯,我也想有个属于自己的女人。
“你也一身兼两职啊,戏里是男一号,戏外是当红明星,这也是剧组需要。”
“我就不明白,让我装明星骗鬼子,有这个必要吗?”
“怎么没有?那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