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哥华的男道女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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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哥华的男道女昌-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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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是个无形的隐患,于是麦克便会尽量利用自己在短时间内建立的关系网,通过给好处给那些家在本地的坐监者请他们的家属照顾洋子.每每想起此事洋子还是觉得有点感动,有点欣慰.从汽车旅馆沿着单线小高速公路开到监狱需要将近两小时,来回就需要四小时,一天下来人往往很疲倦.有一次洋子由于犯困开着开着车差点睡着而猛地将人家放在路边的垃圾桶撞飞.自从受了那场惊吓之后洋子学聪明了,再犯困时她便将车拉出主道,然后到休息区,趴在方向盘上小睡一会儿.在小睡时身边不断飞掠过的大车小车将她租的那辆日本丰田震得上下巅颇,左右摇晃,如船只在波浪中行驶.

  洋子喜欢一个人旅行.一个人可以真正的随意,想怎样就怎样,不需要屈服于别人的意志,这种自由和随意对于自己是一种精神上的保护正如麦克曾经给她解释过的有关他到底在干什么,和谁在干,还有怎样干等等,都有意不说给她听是一种对她的保护一样,因为一个人的事出了事只牵涉到一个人.另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无形中就被不知道给保护起来了.

  一阵烤肉香飘来将洋子扯出了回忆的长廊,一切俱往矣,前面地平线上已出现狐假虎威的迈阿密城市轮廓.洋子怀着一种故地重游的兴奋加大油门一头朝西南扎下去,穿过迈阿密一直扎到那个称为佛州之匙的顶端.KEY WEST 是佛州的南极.它的形状就象细长锐利的匕首,垂出大陆,直刺向西南端.

  在KEY WEST 的尽头,路面只有十七八米宽两旁全是碧绿,碧蓝,一望无际的大海.沿路两岸有时会看到小小的路边餐厅,有时会看到路边渔场.天蓝,水绿,海阔,棕榈树在波光中泛骚,大肉蟹藏在岩缝里叫春,空气中有花草的芳香和果子的甜腻,而人影却是寥寥无几.这就是洋子心目中的热带风情.现在是东部时间下午两点多一点,洋子要一个人静静地享受这无人打扰的时刻.她只要海水,阳光和绿树作伴,她要在阳光下静思.她想暂时做一个摆脱尘世干扰,没有社会符号标记的隐形人.

  她知道她晚上与一个人在NEWS CAFE 约定见面.她知道这个人很可能是一个她熟悉的人但却不能确切定位.她虽然在心里将这次约会看得很重但并没有期望有任何产出.她为什么心里这么看重这件事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但感觉让她这么做.她想要自由自己的思想和灵魂让它们乘着歌声的翅膀跟着感觉飞.走到哪儿算哪儿,直到走不动或不想再走为止.

  海滩上的沙子白滑细腻,温热.

  在一阵毫无目的的疯走之后洋子的身体发出一种舒适的疲劳感,汗象蚂蚁一样在脸上挪动着,感觉痒痒而酣畅.她面对大海在沙滩上就地躺下,眼前是大西洋绿色平静的海水和白色的细浪,阳光从西边射来给水和天抹上一层金色的光波,一切如梦而洋子在不知不觉中进入梦乡.这个小盹一打就是五十分钟.当洋子在那微微发甜的微风中醒来时,心中满是宁静和舒适.她惊异于自己这五十分钟的熟睡程度,它安宁到居然连梦都没有!

  醒来后洋子决定去找一个多年前去过的很小的由一个哥伦比亚家庭经营的小小路边酒屋去喝一口那家人自己调制的祖传饮料.那是一种奇妙的用十几种草和树叶加薄荷,柠檬及金酒所调制出来的饮品,它拥有一个美丽的名字:哥伦比亚之花.洋子被记忆中那种美妙的感觉驱使着心中产生一种不可遏制的欲望:一定要找到它!她根据记忆开始驱车寻找,一边在心中祈祷那家人和那家店依然健在.

  果然,不一会儿在几颗椰树和棕榈树的空隙间有一栋漆成橘红色的小屋子象金子一样在穿过树丛的阳光下闪闪发光.一瞬间,洋子感到有一种黎明时分看到初升太阳一样的欣喜感从心中油然而生.在绿树,绿水和白色沙滩的衬映下小红屋如同万绿丛中一朵花那般耀眼夺目.

  通往大门的很短的小径两旁有几个巨大个的吊篮,五颜六色的花在里面疯长怒放.橘色小屋的原木窗框下仍旧放着一排黑陶罐养着的,巨大棵的天堂鸟和鸡冠红.一切都没变,连招牌都还是原来那块原木手工雕刻出来的,只是平添了不少岁月敲打的痕迹.

  洋子一边朝小屋走,一边品尝着心里的激动,她连自己都搞不清为什么会有许多的激动在心中,那不过是一处留下过美好印象的小餐厅而已.整个构成餐厅的茅棚是呈穿透状的--从微暗的门厅走进去便能看到最里边墙上对着大海洞开的窗户,窗户框着的是兰的天,绿的海和几丛半人高开红花的灌木,它们张牙舞爪地将红绿相间的花骨朵,大绿叶放肆地伸进窗台并大模大样地横绕在桌椅板凳间;吧台在左手边的顶端处,桌椅是随便摆放的,象家里的客厅或农村的堂屋.洗手间在屋子的最右边,有一扇漂亮的雕花木门作为门脸.从阳光灿烂处来到阴暗的屋里洋子有短暂的失明感,于是心中的激动情绪化作了尿意使得她心无旁咎地直奔洗手间.从洗手间出来她的眼睛才慢慢适应了里面的幽暗.突然洋子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她心里晃过一种活见鬼的感觉,但片刻之间她便看到一个熟悉的剪影如石刻般嵌在窗户旁,那人的面部表情是练气功练到走火入魔时的状态.洋子抑制住心的乱跳再定睛望去.对方也是见了鬼似地牢牢看着她并小心翼翼地冲她嗨了一下.

  洋子费了半天工夫才口干舌燥地从嘴里挤出一个嗨,原来是你啊!

  真是不管千万里之外或咫尺之内,要遇到的总是会遇到的.一身亚热带衣物打扮的猎人和他桌上的一杯发出各种植物芳香的哥伦比亚之花象剧照似的永远地留在了洋子的脑海中.两人嘴上都同时说着怎么就这么巧呢,而心中却同时在画着问号.?洋子的第一想法是猎人夫妻二人到此度假,趁妻子小寐之际一个人溜出来放放风,喝一杯.但猎人似乎看透了她的想法马上就说他是独自出来散心来了.洋子一听大笑随口说,那我们还真是不谋而合,独自出来散心,选了同一个地方,还会在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餐厅相遇,看来你我是有缘之人啊.

  他们带着一份惊喜,一份莫名其妙还有一份疑惑在品味,享用着这种不期而遇的缘分.两人不约而同地叫了一大扎哥伦比亚之花和半打B52,两人惊异于彼此口味的相同.俩人都有点心怀鬼胎,天晴天雨地在胡扯,心中却同时在盘算一件事就是怎样将今晚网上与人订下的BLIND DATE改期.他们都有一种感觉好象大老远从同一个城市莫名其妙地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见到彼此.猎人毫无掩盖地将此心里话说了出来,洋子也很肯定地表示赞同.好象到了这儿人人在性格上都变得直接了当,热带风情起来.

  在一连串酒精分子落进血管之际猎人首先建议找一家网吧说有几个电子邮件需回复然后可以到市区去狂欢.洋子一听正中下怀说赶早不赶晚,现在就走.他们没费什么事就找到了一家设施齐全的网吧,两人心照不宣地各自找到一个角落哔哩啪啦地猛敲键盘.



  猎人:西岸木幻:真对不起,本来说好今晚相见,但在异地突遇一故乡老友我很想与朋友吃个晚饭,谈谈近况,你我今晚的约定能否改期?请原谅.

  猎人刚刚打完最后一个字对方就鬼使神差般地来了一封短信,似乎与他正进行在线交流且叙述内容相似.

  西岸木幻:很抱歉,有一些事情发生,我想我可能晚上不能去赴约了.我在此地遇到一个老朋友,这让我惊喜并觉得不可思议.我们的约会能否改期?希望你好好享受你的假期,明天与你联系.哦,等等,我有一种感觉,我感觉......我想知道你现在就在迈阿密吗?

  猎人:......? 是,我在那儿.??明天见.

  洋子:SEE YOU!

  洋子现在证实了自己的想法,她只是觉得世界太奇妙了,好象真的冥冥之中有个神,而这个无所不能的神又手拿红线团在一个又一个不相识的人之间套你,套他.

  猎人知道他要和那个叫做西岸木幻的作者在NEWS CAFE见面,但他并不知道这个作者是个女的,更不知道这个女人还是他认识的,很熟的和有感觉的那个人.

  晚上洋子与猎人在著名的迈阿密海滩旁的NEWS CAFE 里度过了一个平静而喜悦的夜晚.猎人不可控制地变得象小孩一样天真坦白,她对洋子细述他本来是要与一个作者见面的并说这个人有点神好象知道他的改变似的,几乎在他发邮件的同时也给他来了一个件并且说的是同样一件事--他也遇到了朋友要改期.洋子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嘴上哼啊哈地应付着猎人的讲述而心里却在揣摸是否应该,或者怎样才能把这一切以一种最巧妙的方式告知对方.

  在洋子的记忆里NEWS CAFE 是一个软摇滚酒吧可是就在午夜时分他们在喝酒时却听到一阵仙乐从天而降,猎人惊喜地叫着它的名字:乘着歌声的翅膀!真美!说完乘着酒兴,乘着身边有美人相伴,闭上眼睛跟着音乐的节奏摇晃起来.洋子在瞬间也有一种时空混乱的感觉,她感到似乎又回到在空中跟随仙乐,心如静水,展翅缓缓飞翔的时刻.

  真美.

  乘着歌声的翅膀.歌声的翅膀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翅膀呢?透明的?轻盈的?流线型的?那翅膀又会带你飞向哪里?

  在温哥华时洋子与猎人因为两人没有一起外出过不知对方的喜好,现在两个人一起坐在酒吧里,突然彼此发现对方都是属于酒囊类的,而且都是有酒必乐的主儿.

  乘着歌声的翅膀,乘着酒精的翅膀,在音乐的推波助澜之中他们先是对一些很小很小的事爆发出一阵阵发泄的,不受控制的笑.然后猎人又自爆臭料说在自卫反击战凯旋归国时他们已经是二十天没有洗过澡了但有几个执著的姑娘非要拥抱他们结果是其中的一个一松开就如孕妇般呕吐起来,太恐怖了.洋子却乘着酒兴把头往猎人的胸口凑了凑说,不对嘛,好象有点清香扑鼻啊.当洋子的呼吸吹到猎人的胸口之际猎人好象入定般地呆了片刻,他瞬间出现很紧张的神态.洋子在不知所措中举杯为迈阿密他乡遇故人干杯将这紧张掩饰了过去.

  在嘻嘻哈哈,觥筹交错之际不知怎么地猎人谈到了出家这个词.

  他说出家这个词最直接的意思就是走出家门之意,比如和尚,他需走出家门进入祠庙才能成为一个和尚,而出家人则是个泛指并不是专为和尚所用.

  洋子说,对于本就无家之人,或在家门之外的人便无所谓出家或入室了.

  猎人说,如果一个屋子已年久失修,且几经缝补还无济于事,当所有的希望都只不过是苟延残喘时,最好的方法看来就是走出家门了.屋子没法再修补时只好重建.他说话的神情很严肃.

  洋子疑惑地问,你是想准备拆除漏水屋,将它推到重来?

  猎人说我尽了最大努力,但没有办法,只好另起炉灶.

  洋子说,那么也许租赁是个好办法.需要就租,不需要时也不闹心.

  接着,洋子和猎人探讨了关于各种新型家庭组合的可能性.

  传统是美好的正如家庭是美好的和生命是美好的一样,但它们都会有一个生命过程,它们都会有一个从生长,成熟直至死亡的轨迹.人类这个物种本身就是一个顶好的例子,它已经走向衰颓.它走向衰落的表征就是那日益呈付增长的出生率.当一个物种不再愿意生育它就失去了繁殖的基础,久而久之就会自然灭亡.而面对这种变化人类自己是毫无办法的,只好束手就擒,人唯一能想的是得过且过,并尽可能过好每一日.一个物种的生长与消灭不是这个物种自己可以决定和考虑的,在冥冥之中有一个叫做不知的东西在操控着.

  洋子想以猎人的年纪和经历会同意这种颓丧的论调是不太正常,或者说不太常规的一件事,而他的这种姿态使得他看上去非常超前和理性.

  在酒过三巡之后洋子脑子想的是要不要跟猎人上床的事.

  此时猎人心里一半是担忧的海水,一半是燃烧的火焰.他忧的是万一真刀真枪上的时候自己不行怎么办?他烧的是现在已经有反应了!今天好象没有喝胡椒黑豆汤.

  突然洋子摸到包包里的绣了一片杨柳绿叶的棒球帽,她把它戴在了头上转头向猎人看去.

  猎人睁大了眼睛看着那顶帽子.

  洋子说到,你约了我明天在这儿见,我看就改在今天吧!

  你!

  两人对视了一眼突然一起象疯子般狂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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