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告小姐。”他说得含含糊糊,好像那件东西他井没有带在身上,故而要以后才能归还。
这侍女是知道他接了耿秀风当作暗器的金钡的,笑了一笑,说道:“哦,有这么巧的事
情,我们小姐失落的东西,恰好你捡着了,既然如此,是该你亲手交还才对。”
朱老大道:“叶兄,你决意不和我们一同去了?”
叶慕华道:“我与宇文雄有约,如今得回他这匹坐骑,我想马上赶去会他。这件事
紧要一些,飞凤山以后再去,也还不迟。”
仲长统道:“好,先公后私,你作的也对。你的马快,那你就先走吧。老叫化随后
就来。多一个人,沿途也好接应。”
于是叶慕华骑马先走。这匹枣红马虽然比不上赤龙驹,也比不上“一丈青”,却也
是匹异常的骏马。叶慕华和耿秀凤虽没机会交谈,但心头的结则已解开。此时他只剩下
唯一的心事:宇文雄能不能追上风从龙呢?
宇文雄是和叶慕华约好了的,每走十里左右,就留下一个记号,倘若擒获了风从龙,
则再加一个十字。叶慕华一路前行,果然发现有宇文雄沿道途留下的记号,但却没有发
现十字。
第一天叶慕华并不担心。第二无可就有点心慌了。因为按照他的估计,赤龙驹跑得
抉,第二天是应该可以追得上风从龙那匹坐骑的,可是仍然没有发现十字。“难道是凤
从龙躲了起来,宇文雄却赶过前头去了?”“又难道风从龙走的是另一条路?”
若是第一种情况,那倒问题不大。宇文雄能够赶在他的前头先到小金川,任务便已
达成,至多是遗憾未能杀掉风从龙而已。若是第二种情况,风从龙另抄捷径,先到小金
卅,祸患可就大了。但入川的大路,这条“大路”还是凿山贯通的,倘若另走其他小路,
更是崎岖难行。何况也没听说另有其他小路。
叶慕华心里想道:“风从龙也是急于入川报讯的。除非他真是受了重伤。否则决不
会躲起来。”叶慕华虽然没有发现十字,但沿途看见宇文雄留下的记号,知道他并无意
外,虽是有点挂虑不知风从龙的行踪,也还可以放心。
到了第三天,他可就真是大大吃惊了。这一天走了三十里之后,便再也没有发现宇
文雄留下的记号。他又再走回头来搜索,把附近的树林都走个遍,仍然没有发现宇文雄,
也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记号突然中断,那就是说明宇文雄在这一带十里之内的地方
出事了。偏偏这十里之内,都是荒山峻岭,连一家人家都没有。叶慕华根本就无从查问!
宇文雄怎的突然失踪了呢?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说宇文雄当日之事。
这一日宇文雄正走到一处险峻的山路,忽听得“呼”的一声,一颗石子从山上打下
来,恰恰打着了赤龙驹的前蹄。赤龙驹跑得飞快,从山上飞下的一颗小石子居然能够恰
恰打着它的前蹄,这人的暗器功夫端的是高明到极!
赤龙驹不但是恰被打着前蹄,而且是正中关节。赤龙驹一声大叫,前蹄屈地。去势
正急,突然煞住,饶是宇文雄武功不坏,骑术也相当高明,但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之下,
受此袭击,赤龙驹突然倒下,他也禁不住给抛了起来,重重地摔了一个筋斗!
宇文雄未曾爬起,只所得山头上有人哈哈笑道:“爹爹,你真是神机妙算,果然是
他们报讯的人从这里经过。哈哈,这小子我认得,他是江海天的二徒弟宇文雄!”
宇文雄抬头一看,只见山上出现了三个人,这三个人他全部队得,老的那个是杨钲,
小的那个是他的儿子杨梵,还有一个中年汉子,则是青城派的蒙水平。
原来杨钲父子在群雄大闹天牢那晚侥幸逃了出来,杨钲老奸巨滑,那晚他在天牢看
见江海天师徒与尉迟炯夫妇已经会面,便知假叶凌风的事件一定要揭穿,于是黑夜逃出
京城,赶回四川报讯。其时宫中也正在混战,他们一来是没有时间,二来也没有胆量到
宫中去听取大内总管的指示了。
蒙水平则是混入青城派的清廷奸细,也是奉命参加援川这一支义军并与叶凌风直接
联络的人。叶凌风派他出来打听消息,与杨钲父子遇上。
杨钲预料义军方面一定有人入川报讯,于是在与蒙永平会合之后,便决定分头行事。
杨钲因为自己的真面目在氓山之会已被揭破,不便直接到叶凌风所统领的那支义军之中,
与其辗转使人去通知叶凌风,不如就由蒙水平原人回去禀报。而他们父子则准备在入川
必经之路上,选择一处险要的地方埋伏,截击义军方面入川报讯的人。杨钲认为这样双
管齐下,可以更保“安全”。免得义军方面的使者有人漏网,万一赶过了他的前头,先
到小金川。
杨钲父子比宇文雄先出京城三天,但因宇文雄马快,恰好在杨钲父子与蒙水平会合
之后不久,他骑着赤龙驹从这路上经过了,其时蒙水平正带领杨怔父子选好一处地方埋
伏尚未离开。
且说杨钲飞石打伤了赤龙驹,将宇文雄摔下马背之后,他儿子告诉他宇文雄的身份,
杨钲不由得喜气洋洋,哈哈笑道:
“好,先捉江海天的徒弟,也好出一口气。哈,这匹坐骑也很不错,敢情就是江家
的那匹赤龙驹吧?梵儿,你会拿那小子,为父的降伏那匹龙驹。哈哈,江海天的徒弟和
坐骑都到了咱们的手里,这仇也算报了一大半了。”
江家的赤龙驹因为随着主人的缘故,名马侠士,相得益彰,在江湖上也是早已驰名
的了。杨钲曾两次在江海天手下受挫败。
如今有机会可以抢得江家的名马,既可以夸耀人前,又可以报两番受挫之辱,还焉
肯放过?至于宇文雄他根本就不放在眼内,宇文雄既被打落马背,他也就不屑亲自出手
了,
不过,他也有点害怕儿子打不过宇文雄,于是又加上一句道:“永平,你去助阿梵
一臂之力!”
杨梵笑道:“爹,你放心,这小子我还怕打不过他吗?”
由于杨钲想获得这匹名驹,用力道恰到好处,赤龙驹受了点轻伤,还能挣扎起来,
继续奔跑,不过一足微跛,膝部麻痹未过,跑得当然远远不如原来之快了。杨钲施展轻
功追逐赤龙驹,赤龙驹也似知道他的厉害,在山坡上东奔西窜,到处乱跑。
宇文雄这一跤摔得很重,刚刚爬起,杨梵已经胞到,青竹杖一招“毒蛇出穴”,便
向宇文雄胸部点去,狞笑说道:“好小予,看你这次还跑得掉?”
眼看青竹杖就要点着,宇文雄脚步一歪,恰好避开。说时迟,那时快,佩剑已是倏
的出鞘,反手一撩,拨开了杨梵的第二杖,宇文雄第一招用的是“天罗步法”,第三招
用功是“大须弥剑式”。两者互相配合,奥妙无穷,故而虽然在摔伤之后,也能与杨梵
周旋,不至于被他的突袭击到。
但宇文雄投入江海天门下虽有年多,得师父的“亲炙”却不到一个月,论起真实的
本领,他比杨梵还略逊一筹。不过好在他这一年苦练大须弥剑式,在剑法和内力上则并
不输给杨梵。
杨梵在片刻之间,急风暴雨般的连使了二三十招进手招数,宇文雄的剑光舞成一团,
泼水不进,只听得“叮当”之声不绝于耳,青竹杖上伤痕斑驳,插不进剑光圈内,杨梵
心里也不由得暗暗心惊:“只是隔两三个月,这小子的武功竟然精进如斯!”
蒙永平赶到,说:“杨兄不必心急,看我破他!”身形一闪,扑入宇文雄的剑光囵
内,手使一柄虎头钩,便要把宇文雄的青钢剑夺走。
原来“天罗步法”源出青城派,后来经金世遗加以增添加进,传给了江海天,又比
原来的青城步法精妙了许多,但毕竟是源出青城,而宇文雄又练得不如蒙水平之纯熟,
故而在步法上反而给他克制了。
虎头钩本来是长于对付刀剑之类的兵器的,蒙永平只道是扑进了他的剑圈内,只要
使个“锁”字诀,就可以把他的青钢剑夺走,不料只听得“嗤”的一声。虎头钩上的月
牙并没有锁着剑锋,蒙水平的右臂却给剑锋划开了一度伤口,他可以克制宇文雄的“天
罗步法”,却克制不了他的“大须弥剑式”。
但杨梵也不闲着,蒙永平扑人剑光圈内之时,已是打破了宇文雄的防御。杨梵一杖
戮进,恰恰与宇文雄剑伤蒙永乎的同一时候,他的青竹杖也戳中宇文雄。蒙水平受伤大
怒,呼的一掌击下。
杨梵道:“留活口,另打死他。”
蒙永平略略收了三两分力道,这一掌仍是重重的打在宇文雄身上。就在这个时候,
忽听得有人喝道:“谁敢在此行凶?”正是:
却喜荒林逢大侠,不教贼子得逞凶。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
风云阁 扫校 潇湘书院·梁羽生《风雷震九洲》——第四十八回 情场恶浪多风险 战地腥云伏祸胎
梁羽生《风雷震九洲》 第四十八回 情场恶浪多风险 战地腥云伏祸胎 宇文雄被这一掌打得满天星斗,脑痛欲裂,迷糊中恍惚听得杨钲叫:“梵儿,快跑!”
宇文雄只听得清楚这一句,尚未看见来人,便即昏迷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宇文雄渐渐恢复了知觉,眼皮还未睁开,便听得身边有人谈
话。先是一个女予的声音道:“可惜仍是给杨钲这奸贼跑了!”随着一个带着几分苍老
的声音说道:“这奸贼吃了我一掌,虽然逃得性命,伤也不轻,咱们总算是给灵儿报了
氓山上的一掌之仇。”
这声音似曾在哪儿听过似的?宇文雄的记忆一下子未能恢复,慢慢才想了起来,原
来就是在他昏迷之前,喝骂杨钲父子的那个人的声音,杨钲就是因为看见这人来了,才
叫他的儿子逃跑的。
宇文雄心里想道:“难道我不是落在杨钲手中,却给这人救了?”
那女子道:“好了,好了,他会动了。只需要醒了过来,就好办了。老韩,可以把
粥端进来啦!”
宇文雄气力也恢复了一些调但慢睁开了限睛,发觉自己是在一间茅屋之中,躺在土
坑上,坑前是一男一女,大约都是在五十来岁年纪。男的三缕长鬓,相貌戚严。女的则
带着笑容,态度慈祥,像是母亲一样的看护着他。
宇文雄大难不死,几疑是梦,正想说话,那威严老者已先问他道:“你是江海天的
徒弟吧?你叫什么名字?”
宇文雄道:“弟子宇文雄,是前年投入江大侠门下的。多谢老前辈救命之恩。”心
想:“这老者是谁,我从未见过,怎的他却知道我的师承?”
那老者笑道:“是天山派的钟展。我见你使的大须弥剑式,料想你一定是江海天的
弟子,果然不差。”
宇文雄又惊又喜,这才恍然大悟。原夹“大须弥剑式”源出天山剑法,三十年前宇
文雄的师祖金世遗得天山派老掌门唐晓澜的指点,揉合了天山剑法与乔北溟武功秘复的
精华,另创一派,他所增变演化的大须弥剑式也就成了天山剑法的旁支。同源分流,各
俱佳妙。正因“大须弥剑式”源出天山,所以钟展一见便猜中了他的师门来历。
钟展上次参加氓山大会之时,宇文雄不在场,他们现在是第一次见面。但以前虽未
见过,宇文雄却是早已听得师父说过钟展的了。钟展是现任天山派掌门人唐经天的师弟。
在武林中的辈份和他的祖师金世遗是同辈,师门的渊源是非常之深的。
那女的说道:“这么说,叶凌风是你的大师兄了,我的一子一女,都在你大师兄那
儿。嗯。你的大师兄不但是文武双全,还是个指挥若定的将才。他们这支义军打得很出
色,听说已快要打到小金川了呢。你是去辅佐你的时师兄的吧?”这个女人是钟展的妻
子李沁梅,她的一子一女,便是当日在氓山大会之后,参加援川义军,随同时凌风入川
的钟灵和钟秀。
宇文雄听得李沁梅如此称赞叶凌风,一时不知如何说好。李沁梅见他好半晌没有说
话,翟然一省,笑道:“对啦,你刚刚醒转,身子虚弱,还是吃点稀饭养养精神吧,不
必忙于说话。”
一个披着兽皮缝制的衣服,看来像是个猎户模样的人,用筐子盛了一大海碗的稀饭
和四个小菜进来,宇文雄试试气力,已经可以不用人扶坐起。他正感饥饿,当下向那猎
户道了声谢,吃了大半碗稀饭。
钟展给他把了把脉,说道:“你的内功底子不错。再养息两天,大约可以走路了。”
李沁梅接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