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我该用多大的力道?”
施惠源道:“吴……,楚大人只需用三成力即可。而且运力也有些讲究。”施惠源一不小心差点说漏了嘴,只是吴字与楚字发音相近,李越前与柳含紫一时间也没听出来。当下施惠源又将如何运力,如何取位,如何发劲仔仔细细地说与楚春城听。他生怕自己记错了,说起来又快又急,不知不觉间也同李越前一样,额头渗出汗珠来了。
楚春城听完之后,便照着施惠源所说的方法,先点了李越前肩头四穴,之后又将真气运至食指之上,对着李越前肩头红肿之处击去。李越前立时只觉楚春城的指力便如一根针一般刺进了肩头。可是随着楚春城指力的消去,一直盘桓在肩头的那道气流,也随之脱逸而去。李越前再看自己的肩头,虽然仍是红肿,却不似刚刚肿胀得那般厉害了。
施惠源见自己总算没弄错,也算对得起吴天远交给他的大明宝钞和独门秘方。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又为李越前开了一张方子,让李越前每日煎食三副,这才离去。
楚春城见此间事了,便让李越前在宋府安心养伤,这些天也不用去午门习礼了。然后便与宋濂一道出了李越前的屋子。宋濂将楚春城送到府门前时,才向楚春城问道:“楚大人,请恕老朽眼拙,这太医院里什么时候有了一个施大夫?”
楚春城知道让施惠源冒充太医院的人能虽然瞒过李越前和柳含紫这两个愣头青,可是绝瞒不过宋濂的。他只得苦笑一声道:“这个施大夫是吴天远找来的,根本就不是太医院里的太医。况且,太医院里的太医们,也未必能识得这‘九绝摧魂掌’。”宋濂奇道:“难道这个吴天远还精通医理不成?”楚春城无奈之下,只得将吴天远师承说与宋濂知晓。
宋濂听到这里不觉间皱起了眉头,问道:“圣上是否知道李越前与李青山的关系?你也知道圣上屡招李青山入宫,可是李青山却不理不睬,圣上对此颇为震怒。”
楚春城摇了摇头道:“暂时我还没有向圣上提起这件事来。不过圣上那么聪明的人,此刻应该已经知道李越前的来历了。”楚春城有些言不由衷,他也吃不准朱元璋知道李越前是李青山的儿子后究竟会是何种态度。言毕,他便向宋濂告辞而去。而宋濂望着楚春城离去的背影出了一会神。他知道楚春城的话没错,朱无璋在京城内遍插眼线,京城内有什么事情能逃过他的眼睛?
而宋濂与楚春城走后,柳含紫这才向李越前问道:“愣子哥,我觉得今天真是好奇怪啊!”李越前揉着自己的肩头问道:“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南海双圣’中的纪一义为什么会突然间维护起我们来了?真是令人难以费解。”
李越前听柳含紫提起这件事情,这时也感觉十分蹊跷,可是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而柳含紫又道:“还有那个‘四海狂乞’杨前辈怎么就那么巧便出现在江边打盹?似乎是知道我们有难,特地在江边等我们一样。可是我们也从来没有听说杨前辈入京的消息啊。而且他还告诫我们不要将他在京城的消息传出去,甚至于他的徒弟乌秀贤都不让知道,真是非常奇怪啊!”
李越前听着柳含紫的分析,心中当然与柳含紫一样好奇,可是他想了好久也想不出来这是为什么,便问道:“你看这是怎么一回事呢?”柳含紫轻叹一声:“我也不知道啊!如果大姐在这里便能回答我的问题了。”
除了武功上的事情外,李越前通常是想不明白便不去想它,所以他只是对柳含紫道:“我们已经答应了杨老头,不将他在京城的事情传出去。我们可要言而有信,你可不能对你大姐说这件事情。”
柳含紫没好气地道:“我当然不会同大姐说了。我现在便是想见大姐,大姐也未必肯见我,你让我向谁说去?”柳含紫一想到吴天远与大姐都不肯见自己和愣子哥,心中便有些气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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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绝技惊天(四)
李越前这时想起什么来,向柳含紫问道:“那日我发火要杀应天府那个郑捕快时,你用得什么手法将我的劲力化去的?”柳含紫道:“那是大哥的‘御气导虚’的功夫。怎么了?”
李越前道:“你在‘清虚别府’内看过不少大哥的武功,不如说出来我们好好研究一下。”柳含紫惊奇地望着李越前道:“你不是不学大哥的武功的吗?怎么现在却改了心性了?”
李越前苦笑一声道:“大哥的武功和我不是一路的,我想学也学不了。我只想看看他的武学里有什么对我有所帮助和东西。”李越前在未入京城之前,只觉得自己的武功虽然比不上大哥,可也算得上少有敌手了。可是入京之后却连遇高人,自己总是处于下风,方觉得自己的武功并不如自己想像的那般高明。现在为了生存,他不得不暂时放下自己的尊严,想在吴天远的武功中找一些适合自己的东西了。
柳含紫听到这里便笑了起来:“是啊,你早该如此了。大哥那么多的武学秘籍放在‘清虚别府’内落灰,你却不肯翻上几页,看上几眼,让乌秀贤知道了还不说你犯傻?再说你又不是将大哥的武功完完全全地学过去,只是捡里面有用的东西拿来用。”当下她便将自己在“清虚别府”中所看过的吴天远的武功说与李越前听。只是时间相隔较久了,有些武功柳含紫也记不太清楚了。再加上当时柳含紫也只是找适合自己修习的武功拿来研读,所以对李越前的帮助也并不大。最后柳含紫又将吴天远的那本《武学心得》交与李越前。李越前双手捧着这本《武学心得》仔细研究起来。
时近午时,骄阳似火,蝉鸣之声此起彼伏,似在大声地诉说夏天的炎热,令人好不烦躁(这种声音近两年来在南京城内几近绝迹)。吴天远半躺半坐地倚在秦淮河畔的一棵柳树的树干上。在他的面前的泥地里插着一根钓竿,而他的身边却没有鱼篓。钓竿的头上系着一根蚕丝,蚕丝很长,足有十余丈长,可另一头却没有钓钩。轻风吹动着蚕丝,将那丝线吹得在水面上飘来飘去,却总是不肯落在水里,安静地呆上一小会。
吴天远的脸色恬静而安详,他既不关心自己的渔具是否能钓上鱼来(这样的渔具能钓上鱼来,只有鬼才相信),也不看河面上往来穿梭的船只。他只是斜望着远方的天空,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而来往过去的船只上的人们看见他这样钓鱼的方式,莫不留下惊奇的一瞥。偶尔有画舫从吴天远的眼前经过,船上的妓子们看见吴天远这样的俊逸青年,一个个骚首弄姿,媚眼频传,希望能引起这个俏郎君的注目。只可惜吴天远的两眼只望远方天际的浮云,对于其他的景物却视而不见。
“吴兄好兴致啊,果然是偷得浮生半日闲!”柳含烟提着一方食盒缓缓地走近吴天远的身边。柳含烟看着吴天远那奇特的渔具,心中立时明白了吴天远的用心: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吴天远这时才转过头来,望向柳含烟,笑了笑:“整日呆在屋里太过气闷了,便出来散散心。我出门的时候吩咐让人给我送午饭来这里,没想到竟然惊动了大小姐。你吃过了没有?”
柳含烟微微摇首,将食盒放在吴天远的身边,揭开盒盖,这才在食盒旁边坐了下来。吴天远向一旁挪了挪,道:“那个地方日头太辣,你往里面坐一点。”他一边说着,一边向食盒中扫了一眼,却见食盒中蔬绿肉红、鸡黄菜紫,六七盘菜做得如绽放的鲜花一样美丽,真令人不忍动箸。他从食盒里取出两个小酒杯,为柳含烟与自己分别斟满了。
吴天远心中生出一丝莫名的感动,道:“没想到在下这一出来,还劳动大小姐忙里抽闲,亲自下厨,素手调羹,为我做出这几道菜肴出来。”柳含烟略感惊奇道:“你怎么知道这菜是我下厨做的?我本来想等你吃过了再告诉你的。”吴天远笑道:“这样漂亮的菜肴当然只有大小姐这般的风华绝代的人物才能做得出,府内的那些大厨的菜式我也是领教过有,他们做菜的口味虽然不错,却也不会花心思将菜肴做得如此精细。”
柳含烟听吴天远夸自己是风华绝代,俏脸不禁微微一红,心中却满是欢喜。她抿了一口酒,只是浅尝了几筷,便停箸不食了。而吴天远的食量不错,连吃带喝好一会也没停下来。柳含烟看着吴天远吃得如此香甜,不知为何自己的心里也漾起了一丝甜蜜滋味,笑着问道:“吴兄这几日心情不错啊,是不是因为愣子肯学你的武功了?”
吴天远这才停下杯筷,道:“那不是学,是参研。愣子自有一股子傲气,他可不会照搬我的武功的,他只是要将我的武功融入他自己的武功之中。当然了他如果能把我给他的武学心得全部看懂,日后的进益自然不可限量。不过他这是给逼出来的,如果他最近不是屡逢高手,连连落败的话,他是不会那样认真地研究我给他的东西的。”吴天远说到这里显得很高兴,看来为了这件事情,他倒愿意多喝上几杯。
“许多事情都是给逼出来的。”柳含烟赞同吴天远的观点,“吴兄你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你若非为尊师治病,也不会去修炼‘三昧真火’了。”说完后,她又淡淡地扫了吴天远一眼,问道:“吴兄今天在这里学姜太公,应该不会只是出来散心这么简单吧?”
“我本来是想出来散散心的。”吴天远现在已经将食盒内的酒菜一扫而空了,“当然喽,这不是主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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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绝技惊天(五)
“主要原因是什么?是不是因为阿古拉手下的‘漠北七鹰’、‘长白一枭’和‘天池四兽’进京的事情?”“昊天堡”的眼钱十分得力,因此使得柳含烟对京城里的变化了如指掌。
吴天远的心事柳含烟一看就透,自然是不会看错了。果然吴天远道:“不错,我没想到他们竟然来得这么快。没想到我次番进京竟然能遇上这样天下级的风云际会。嘿嘿,不过此时我即使不在京城,如果听得这样的消息,说什么我也会赶到京城来的。”
柳含烟秀眉深锁,“长白一枭”与“天池四兽”的名声她是略有耳闻的,据说这几个家伙的武功深不可测。只是“长白一枭”与“天池四兽”不与中原武林人士来往,所以究竟这些人的武功高到什么地步,却也难以知晓。不过她很少见到吴天远这样郑重其事,这说明阿古拉带来这许多塞外高手,对吴天远也形成了相当大的压力。她叹了一口气,道:“怎么了?吴兄害怕了?你现在抽身或许还来得及。”
“害怕?”吴天远轻笑了一声,“我已经好久没有感受过这种滋味了。只是我以前都自由自在惯了,从来没有如此次进京一般。似乎一来这里便有一个大泥潭等着我,我越是动弹,便陷得越深越深,好象有什么东西在束缚着我的手脚,让我施展不开来。我讨厌这种感觉,我不喜欢这样过活。至于害怕嘛,如果张三丰与他们合流,事情或许会变得很麻烦。”
吴天远的语气里充满了自傲,而且这种自傲基本上已经到了目空一切的地步。而从吴天远的话音里听来,即使是张三丰亲至,他也毫无畏惧。可是不知为什么,柳含烟就是喜欢他的这根傲骨,所以她用极为激赏的眼神注目着他,道:“对不起吴兄,是我多虑了。”
“楚春城现在知道这些事情吗?”
微微摇了摇头,柳含烟道:“可能还不知道吧。不过我想他很快就要知道了。不过我想楚春城即使知道了,也不敢上门去拿阿古拉等人的。”
“是啊,现在楚春城手上可拿出来的高手太少了,根本就拿不住这一众塞外高手。嘿嘿,我看楚春城也没几天好日子过了,接下来的日子就得让他忙得焦头烂额了!“吴天远所言多少有些幸灾乐祸的成份,柳含烟知道吴天远对楚春城设计李越前的事情至今仍耿耿于怀。
“那么你坐在这里垂钓和‘漠北七鹰’进京有什么关联吗?”
吴天远道:“我以前不出名,也没有什么人关注我。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漠北七鹰’这些人一旦进京之后,阿古拉肯定会对这些人提及我的名字。总会有些不开眼的人找上门来的。而我不想让不相干的人危胁到我身边的人,况且现在冯老哥又在养伤,我也不想他被惊动。所以我以后每天都会在这里垂钓,他们要来找我,直接便来这里好了。”
柳含烟苦笑一声,心道吴天远有时太天真了一些,居然会有这样的想法,当下道:“树欲静而风不止,有些事情并不是如你想像一般的。吴兄啊,我看你还没有做好成名的准备。即便你抛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