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刚只是想起一些事情,出去了一趟,嘿嘿。”飞云说话支吾,笑得有些生硬。
“阁下手里的东西,是哪里来的?”虽然已经猜到,不过他们还是严肃地问飞云。
“捡的,呃,见到路上有人卖鸡,看着不错,便买了一只。兄弟几个有酒吗?晚上一块儿吃鸡。”飞云说话间,唾沫星子横飞,神情极是猥琐。
飞云话刚说完,便急匆匆地往里面,身后的鸡自然还是要藏着掖着。进去之后,便往房子后面走。身后传来“偷鸡摸狗”的话语,他完全未放在心上。
到后面的厨房里,飞云找个角落放好鸡。然后再探头探脑地出来,反正他不堪的形象,早落在巨鲸帮的眼里。放开手脚去装,众人怎么都不会从他,想到那个冷酷的刀客。
出房门前,他又去灶台上拿了一块肉。鸡是吃不到了,就拿块肉补偿。何况他确实饿了,最近都没好好吃东西,得赶紧犒劳一下。烧熟的酱肉,有点咸,却很香。
远远的,看到一个人走来,飞云赶紧几口将肉吃完。“曹大侠,副堂主一直找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来者也是与八卦门交过手的,认识飞云。
“我,我来找副堂主。他在何处,带我过去吧。”飞云随口胡扯,还有肉末从嘴里喷出去,赶紧将嘴里的半口肉吞下去。“咕嘟”一声,吞得匆忙,不小心噎住。
来的那人强忍住笑,说:“副堂主要请曹兄弟去外面喝酒,您倒是着急,先在这吃上了。”
“我,嘿嘿,我这几天都在逃命,饭都没吃几口,饿死了。”飞云直起身,在胸口猛拍,还出言解释,脸上的尴尬,却是很清楚。
“三天不吃饭,好汉成软蛋。曹兄弟今日还如此神勇,当真是好汉中的好汉!”原来是客,两句话,反而将飞云又吹捧一番。
飞云不住点头称是,显得很受用,还说若不是饿久了,那三个人都逃不掉。之前他留了七分力,只求自保,武功比之副堂主还不如。
江湖上多的是蛤蟆口吞天的人物,有点斤两,便觉得天下无敌。巨鲸帮的人顺着飞云的话讲,却不戳破
正文 第二百零二章 喝酒正酣
两个人说说笑笑地走出去,便如相识多年的老朋友。巨鲸帮那人告知姓名,叫纪云鹏,是纪飞天的堂弟。打架亲兄弟,自己人一起入伙,也算多个照应,并不稀奇。
飞云则是信口开河,将自己再胡吹一顿,又说些江湖上的轶事。后面的话倒不是乱说,都是他在八方坡听来的,不管真假,反正就听着有趣。
他们的院子就在镇上,几步走过去,变得热闹起来。在边上还看不出来,进到镇子里面,竟是热闹非凡。还未入夜,几家酒楼已经点亮灯火。
纪云鹏路上和摊子上的人打着招呼,态度很是随和。走到一家酒楼前,小二早就出来招呼:“纪二爷,你来了,纪大爷吩咐,请您在楼下稍等,等会上去。”
进到里面,很宽敞,十多张桌子摆开。酒楼并非巨鲸帮所有,是与其他商户一起开的。客人此时倒不多,有两张上坐着巨鲸帮的人。其中几个人包着伤口,靠着桌子。
“今日厮杀,死了两个兄弟,还有三个伤重,出不来。”纪云鹏简单地对飞云说了一下,便走到两桌人旁边,“兄弟们,八卦门欺负到咱们头上,该如何?”
两桌人都停下来,静静地听他说话。
“咱们与人为善,人家却不这么想。咱们巨鲸帮可不是好欺负的,八卦门又如何,要事敢再来,照样打得他们屁滚尿流!”
响起一片叫好声,都说要将八卦门的人都赶出去。甚至有说杀上八卦门,将他们灭门,给死去的兄弟报仇。
飞云静静地站在旁边,想到从前与他们有过多次争斗。巨鲸帮的人去平云之前,大概也会说这样的话。
纪云鹏说过几句话,端起大碗,敬了大伙儿一碗酒。之后,他才拉飞云在旁边坐下。
“每回办完事,都要好好喝一顿,是巨鲸帮的规矩。”纪云鹏拿了双筷子,递给飞云,“先吃几口,等下去楼上包厢喝酒。”
“在这里吃着痛快,不要上去了。”飞云越发觉得此人做事牢靠,说过一句饿,他便记在心里。能做兄弟就好了,偏偏是对头。
之前说肚子饿,有些夸大,却也有五分真。多日没有好好吃东西,飞云嘴巴早就淡得慌。桌上都是大鱼大肉,菜色不错,手艺却普通。对于这些莽汉,上好的菜品也吃不出力,反倒是口味重些,他们喜欢吃。
“纪堂主在楼上是否还有贵宾?”飞云狼吞虎咽吃东西,漫不经心地问。
“哦,在商议帮中的事务,想必还未开席。大伙儿饿了,便先吃着,不必等他们。”纪云鹏又是一碗酒下去,说话依然谨慎,语焉不详。
飞云已经大体知道情形。此处虽只是一个镇子,却位置关键,是东西南北来往的咽喉。巨鲸帮的人有不少,大多正副堂主都派到县城内。唯有此处,专门让一位副堂主驻守,还派了十五名帮众。
听话风,只要七绝堂堂主离任,纪飞天便会接任。纪飞天的位置,很显然是给纪云鹏的。
飞云拐弯抹角地打听,想知道谁这么有分量,让堂堂副堂主陪着,饭都顾不上吃。最后还是没知道名字和来头。纪云鹏说话很小心,只说那人从南面来。
从南面来,有这几个字便足够。想到匆匆的见过山河帮帮众,飞云觉得事情八九不离十。楼上的人,定然是从山河帮来的。
为何来此?受谁人指使?是否山河帮有大变故?飞云心中浮现许多疑问。事情还未清楚,飞云不敢喝多,一个劲地吃菜。只是旁边的人个个都端起大碗喝酒,他也拿起碗,大声说着“喝”,摇晃手臂,几乎将整碗酒都晃出去,然后才喝。
许久,楼上的一间包厢房门打开,纪飞天从门内走出来,向楼下招手。
纪云鹏看到,放下碗筷,要拉飞云到楼上去。飞云挣脱开,端起碗,含糊不清地说:“我还没和大伙儿喝够呢,别拉我。”
再拉一次,飞云就直起脖子,不开心地说:“我还要喝,我不走。知道我是会不?鬼头刀,连阎罗王都怕我,你们敢不怕?少林寺罗汉头,我想走就走。这区区的酒楼,我想留,还留不下了?别逼老子动刀!”
醉汉的模样尽显,完全是要跟人拼命了。纪云鹏拉不住,只好放开他。
余光中,飞云瞥见楼上的纪副堂主摇了摇头,纪云鹏便交代给身边的兄弟,自己上去了。
飞云不敢上去,虽然他将自己弄得面目全非,但碰上熟识的人,认出来并不难。易容术实在太重要了,一定要找人学两手。
楼下陆续有客人来,都自觉地离开这帮江湖豪客远远的,不敢靠近。倒不是他们怕巨鲸帮,而是对于醉汉,谁都不知道发起酒疯会是什么样子。巨鲸帮不会随意欺侮人,大家也知道是不好惹的,从他们身上讨回公道是很难的。
要知道,这个镇子的热闹,有一半得归功于巨鲸帮。他们再次经营十多年,拉来很多商户。有他们在,附近从来没有山贼出没,很让人放心。巨鲸帮算是衣食父母了,得罪不起。
眼前的碗推来推去,飞云不知道喝了几次。即便是变着花样喝,再运内力抵御,还是有点昏沉沉的。旁边倒下去几个,依然有大半在使劲拼酒。
在嗡嗡声中,飞云一直留意楼上的动静。在一半人喝趴下后,楼上包厢的门打开。纪云鹏率先走出。接着是另一个巨鲸帮的人出来,纪飞天与一个人出来,正是山河帮的。
飞云将头发拨拉几下,低下头,晃晃脑袋,将酒嗝打得震天响。
纪飞天脚步虽摇摆,人还是清醒的。他安排手下送山河帮的人去不远处的客栈留宿,客栈也是巨鲸帮名下,不虞有危险。那人走之前,回头看了飞云一眼,却没有说话。
“曹兄可还尽兴?若还能喝,咱们继续。”纪飞天送走客人,心情大好。
“喝,接着喝。”飞云不跟他客气,端起碗,往脖子里灌。
“曹兄果然好酒……你的脸怎么啦?”这位曹兄弟人看着不胖,脸却又红又胖。喝了酒,红倒没什么,却胖得很怪异,仿佛被人揍过。
请来的客人,在自家地盘被揍,面子该往哪儿搁?
正文 第二百零三章 夜半话声
飞云将碗重重放下,然后长长地叹息,用力扭自己的脸,痛得眼泪都出来了。
“兄弟,我这是没脸见人啊!我天生这样,从小被人笑,都不知杀过几个笑我的人。还娶不到媳妇,都嫌弃我啊。我真想不要脸了!”飞云说话时抹着眼泪。
“咳咳,曹兄弟,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咱们得好好珍重。”纪飞天也不知从哪里听来,说话文绉绉的,“好好打扮一番,兄弟你也是一表人才啊,像你这头发,怎的不梳理梳理?”
飞云听了,哭声更大。突然将头发都挔起,说:“你看看,我头发该如何梳理?”
不只是纪飞天,周围其他人看到,都安静下来。继而,有人捂着嘴巴,吃吃地笑。
那是怎样的脸啊!肿成了猪头还不算,竟然没有眉毛。圆圆鼓鼓的,看着像个西瓜。只不过颜色是红的,跟剥了皮一般。
再也没办法忍了,也顾不得是不是贵客,周围的人都大笑起来。想要忍住的,把嘴里的酒都喷出来,捂着肚子笑。鬼头刀,至少这“鬼头”的名号是符实了。
“啪!”
飞脸涨红得如猪肝,一掌将桌子拍裂。桌上的碗碟,砰砰掉了好几个。然后他重重坐在凳子上,将头发抓得更乱,端起碗猛灌酒。
看他疯癫的模样,旁人都噤声,不敢再笑。好在飞云没有再发狂,只是喝酒,口中呜咽着。每个人都有心痛的地方,想必他在意的,便是怪异的容貌。
“男子汉大丈夫,何须在意无关的事情?来,兄弟我向你赔罪。”纪飞天打破冷场,倒上满满一碗酒,与飞云碰了一下。
飞云气鼓鼓地喝掉酒,旁边早有人给他倒上。其他人也都上来敬酒,又是觥筹交错。
喝过五碗,飞云重重地打嗝,便将碗放到桌上,说:“是兄弟的,都干啦!”所有人都举起碗,将酒倒入口中。吩咐小二再去后面炒两个菜,抱来两坛酒,喝得热火朝天。
不知喝了多久,飞云只记得其他桌上的人都换过好几波,这伙人还在喝。他早就趴桌上,懒得动一下,有人叫他喝,他拿起碗便倒,三次有两次都倒在外面。剩下一次能倒入口中,还咳嗽着喷出来。
感觉到有人拉他站起来,飞云眯着眼睛转头看,知道大伙儿都已经喝得酩酊大醉。相互搀扶着,摇晃着往门外走。飞云索性整个靠在别人身上,几乎是被拖着走出去。
时候不早,众人都喝得大醉,便不再回原先的院子去。附近虽然还有暗哨,若碰上手段高明的,瞒过耳目,一两个人,便能将这群醉鬼一锅端。
在镇子里面,不只是有官府的人走动,还有好些大户人家在。大户人家为保平安,也轮流派人出来巡视。客栈里的人都是巨鲸帮雇来的,算是多了几个耳目,睡着也放心。
“纪兄弟,咱们一起睡,促膝长叹。”刚走进客栈,飞云伸手去扯纪飞天的衣袖。纪飞天不禁苦恼,不说两人近日才刚相识,便是那可怖的面孔,都会将人吓得睡不着。
纪飞天正自想理由,飞云喉头涌动。忍了两下,还是猛地喷出来,阵阵恶臭顿时散发出来。纪飞天借机跳开,叫人收拾干净,再打盆水来给飞云洗洗。
片刻之后,飞云被送入房间。进门之前,他暗暗记下纪飞天的住所。巨鲸帮的人将飞云摔在床上,便逃也似地走掉。
听到关门的声音,飞云眼睛睁开,再没有半点醉态。门外的人来来回回,小声地说话。很快便没有人走动,关门声响过两次后,再没有声音。
已经过了半夜,客栈里的伙计早就不胜其累,倒头便睡,不再伺候这些大爷。喝酒的人更是昏沉,连自己身在何处都不知道,挨着床便不省人事。
飞云等了许久,起来看看。好在桌上有盆水,还有一壶茶,都早就从热变冷。他起来,倒杯茶喝下去,冷得打哆嗦。肚子里都吐空了,水喝下去,更显得空荡。
下一步该如何,现下还没个主意。要走的话,趁着夜色离开,第二天夜里便能到平云。可山河帮的人来此,到底所为何事?是走是留,飞云犹豫不决。
飞云坐在那里发呆,酒被吐出来,酒劲慢慢过去。脑袋也不再昏沉,可再要睡下去,已经很难,人越来越清醒。
轻微的脚步声响起,几乎轻不可闻。飞云初始还以为是客栈的伙计,很快便知道不是。常人走路,若要走得轻,步伐要么会慢下来,要么会小一些。而走廊上的人,走得并不慢,便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