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朱浩参见皇上！”
朱浩神色一整，躬身行礼道。
可以免跪，就不用自己给自己找罪受了嘛，架势做好就行了。
“免礼平身！”
杨广见到朱浩之后明显的喜形于色，受了朱浩一礼之后便出声示意他起身来。
“谢陛下！”
朱浩顺势起身，倒是没有做出什么受宠若惊的表情，太假了，也没有必要。仙人的徒弟自然要有仙人的气度，阿谀逢迎就是有用也不能用。
杨广点了点头，亲切的道：“过来坐吧！”
这……朱浩有些汗颜，他们好像没什么交情吧？嗯，跟皇帝套交情好像也没什么用来着，不过如此热情的杨广真的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坐下之后，朱浩却觉得心中不舒服，准确的说应该是觉得不适应，桌上才泡的茶朱浩也没去喝，一直放在面前。
看起来今天天气比较好，不过发生的事情怎么都比较反常呢？
以前对他不冷不热的独孤盛老头跟他套起了交情；宇文化及现身，那么“诚恳”的道歉却完全出乎意料；现在见着杨广了，没想到杨广也对他有些好的反常。
难道是他经历沙场洗礼之后忽然功力大增，全身散发出致命的吸引力，惹得这些人纷纷忍不住对他产生好感？汗，这又不是耽美小说，朱浩也没有龙阳这种强大的特殊癖好。
太反常了，太反常了！
反常就是不正常，不正常就肯定有隐情，有隐情当然要小心应对了。
朱浩小心翼翼的陪杨广坐下，伴君如伴虎，虽然他身份特殊，谁知道杨广哪一天会被向雨田彻底控制，再随便安个罪名转手要来收拾他。红木制作的圆桌精致美观，不愧是御用的桌子，不过朱浩仔细打量了一下，直径顶多四尺半，这样的桌子要放菜的话最多也就能放二十几盘，难道边吃边撤？
“皇上，膳食已经预备好了，是不是要开始传菜了？”旁边一个小太监小心的问道。
杨广随意的打法道：“好了就上吧！”
然后有些兴奋的对朱浩道：“朱卿，快给朕讲讲江淮之战详细战况，捷报之上寥寥数语，听得可不痛快！”
如今这个样子的杨广的确是大大的颠覆了朱浩的原来印象了，轻轻的吸了一口气，朱浩忽然想起杨广一生所立下的赫赫战功——一统南北，北退突厥，灭吐谷浑，西巡张掖，江南平叛，三驾辽东……不管是他喜欢战争的过程还是荣誉，毫无疑问的，没有被向雨田影响的杨广绝对是一位合格的军事家。三征高丽的时候他的意识早已经受到向雨田的影响了，不然也不会下了那些只要有军事常识的人就不会犯的错误。
想着这些，朱浩不禁觉得眼前明显兴致勃勃的杨广真的有些可怜，为了一个不是真正的自己而背负了万世骂名，原本他亲手送给陈叔宝的谥号却被后人冠在了他的头上。
“好内怠政曰炀，好内远礼曰炀，去礼远众曰炀，逆天虐民曰炀。”
当年的批判陈叔宝的声音犹在耳边，谁知道他死之后，那个好色小气、为达目的不惜向突厥称臣引之南下屠戮汉人、同时又夺了隋室天下的好表兄会给他冠上这个谥号呢？
朱浩顺着他的意思开始一一讲述这场江淮混战的经过，不过还没说多少，御厨房的已经鱼贯而入。
先是用银盆净手，然后有清水漱口，之后还撤走茶杯换了桌布才开始上菜。当然，这些都是有人服侍的，朱浩做的只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罢了。
盛菜盛汤的碗盘都很精致，不过朱浩看着眼前简单的四菜一汤还是觉得脑筋有点不够用。不是说皇帝每餐都至少要上几十道菜吗，吃完了还有甜点什么的东东。如今亲眼见到杨广来“宴请”他的这些菜，的确是色香味俱全，可是这数量只有想象中的十分之一。
四菜一汤合适的摆在桌子上，后面的确是没有了。
“朱卿是否觉得有些诧异？”杨广微微一笑，似乎很得意于他的惊讶。
朱浩坦然的点头道：“陛下以身作则，俭约有德，乃是万民之福！”
杨广不以为意的道：“这些奉承话朕听得太多了，这四菜一汤乃是先帝传下来的，却是被朕废弃多时了！”
朱浩有无往不利的精神力，可是也只能察觉这话语中的无限感慨和一些伤感。是的，杨广一生受到文帝杨坚的影响肯定是极大的，以往的那些奢华无度却是与他的本性背道而驰的。
朱浩隐约有了一种猜测，杨广自毁魔种之后，向雨田残留精神力的影响也许已经无法依靠杨广的身体夺舍重生。道心种魔大法大成的途径有两种，一种是舍弃自己成就鼎炉，另一种是舍弃鼎炉成就自己。杨广便是向雨田的鼎炉，可是向雨田并没有等到魔种成熟再依靠杨广的身体重生，舍弃鼎炉已经是失败了，他更不会舍弃自己一身功力来成就杨广，所以舍弃自己也就无从说起。
也就是说，杨广和向雨田之间已经没有了道心种魔大法大成的希望。
那么之前杨广性情变化最可能的解释便是——破碎的魔种中并没有成熟的意识，全是一些意念，或者说是道心种魔大法产生的邪气！杨广很有可能是这些不受控制的意念或邪气影响下渐渐丧失了自己的理智，在潜移默化中变得与自己的本心背道而驰。
如果是邪气的话，那最好办，只要朱浩以他特殊的道心种魔大法从杨广体内吸出来，或者直接导入邪帝舍利中就行了。可要是意念的话，就有些难办了。朱浩对于精神力的研究都是在修习了长生诀之后，那样的话最保险的方式就是看看杨广能不能修炼《长生决》了。
有了定计，朱浩便排除杂念，专心的对付起眼前简单而美味来。
和皇帝同桌吃饭，这可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卷七 辞旧迎新 第一百四十二章 辞旧迎新
公元617年2月6日，太阴历大业十二年的最后一天。
“这里这里，把这个放这里来！”
“不对不对，再往上面点！”
“这个御赐的牌匾可要小心些，把上面的灰尘擦一下！”
“不行不行，还要再擦一遍，这个鎏金大字下面还有一点灰尘呢！”
“……”
寇仲和徐子陵狼狈的跑出来，心有余悸的看了看身后的仍旧雍容淡雅的亭台楼阁。
“还是这紫竹林好！”
徐子陵背靠着一株碗口粗的梅树旁，此时正是红梅怒放之时，阵阵没想钻入鼻子，嗅起来仿佛能让人忘掉一切的烦忧困顿。
“汗啊，那张阶拿着鸡毛当令箭，老师叫我们帮帮忙，这可好了，差点累死！”寇仲撑着一根紫竹，表情放松了很多。
这边朱浩所在的院子却安静了许多，庭院里两角都是凌寒独放的红梅，阵阵清香沁人心脾。只是朱浩此时却有点不平静，甚至想不顾形象的挠挠头了，可惜他这是小时候的习惯。
“该写什么呢，该写个什么呢？唐诗、宋词、元曲、明清小说？嗯嗯，最后面这个自动排除，倒数第二个自动排除，倒数第三个基本排除，倒数第四个……唉，还是写对联吧！”
朱浩想了很久，终于下了决定。
只是提起笔来，该写什么字却又含糊了。心里面的对联是不少，贺新春的也有很多，但想来想去都觉得不合适。朱浩此时忽然想起当年第一次带女友回家见父母的时候她的心情，是的，就是那种换什么都觉得不合适的心情。
站起身来推开面前的窗户，任凭晨曦带着暖意吹进房间，望着窗外的红梅，朱浩看着不远处假山后的一株梅树，再一次出神了。
“嘭！嘭！嘭！”
三声低沉的爆竹声将朱浩惊醒过来，对啊，平凡一些，普通一些，何必那么华丽？
爆竹声声，梅香阵阵。
朱浩嘴角忽然泛起一抹笑容。
“小姐，老爷的院子要不要去打扫？”
一身湖绿色新衣的女侍头领杜月轻声问正在检查卫生工作的卫贞贞。
“要……嗯，等先生出来再说吧！”
正巧这时候一只喜鹊落在小院的桂树枝头上，欢快的叫起来。
“老虚，你看这对联怎么样？”朱浩把虚行之叫过来，一脸得意的将刚写好的对联展示给他。
“爆竹声声辞旧岁，红梅朵朵迎新年。”虚行之接过对联低声读出来，然后颔首赞道：“果然是好对联！用词简朴，却是意境不凡，喜气盎然，平凡中见真谛，好对联！”
虚行之是很少这样称赞什么的，没想到今天居然这么的不吝啬只言片语。
“那这字呢？”朱浩期待的看着他。毛笔字练了半年了，虽说比不上那些名家，总该算是中上品吧？
“认得！”虚行之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咳咳，咳咳！”朱浩再一次被噎着了，正是很少开玩笑的人开起玩笑来就很可能会让经常开玩笑的人吃鳖，就像是一位一直冷冰冰的冰山美人忽然对你展颜一笑，你会觉得仿佛冰山融化大地回春一般。
朱浩忽然神秘的笑了笑，装作被打击的样子，叹道：“唉，看来我的字是拿不出手了……老虚，你的字写的好，还会模仿别人的笔迹，那这个写一百副对联的光荣任务就交给你了。记得，要模仿我的笔迹，但是字要比我这个好，记得，一百副哦！”
话刚说完，朱浩已经一溜烟的跑了，留下苦笑不已的虚行之。
“强中自有强中手啊……”
虚行之摇摇头，只好步入小院，琢磨起这对联的事儿来。
“悠闲呵悠闲……”朱浩一身轻松的走向紫竹潭，这地方倒没有什么要打扫的，今天又是大扫除，几乎所有的人都忙的热火朝天。可是，朱浩看着在湖心划船玩的正高兴的寇徐两人，不得不感叹一句：
“一山还比一山高啊……”
其实除夕前的大扫除从两天前就开始了，今天上午是收尾的，午饭前都已经基本完了。这么大的一个园子，要收拾收拾还是挺麻烦的。
刚吃过午饭，朱浩让卫贞贞代他宣布员工，嗯，是婢女家仆虎贲侍卫的放假安排。这些人都是领着薪俸的，侍女也多是从选秀中选出来的秀女，素质是相当的高，那些虎贲当然也不弱。不过为了贯彻朱浩“人性化管理”的思想，这些原本没有什么固定假期的侍女护卫都有了一星期一次轮休的机会。当然，有急事或者患病也有病假事假。
事实证明，朱浩的这种“新思想、新政策”得以实施之后很得下人们的爱戴。再仁慈的主上也未必可以如他这般体贴人心吧，在别人眼中，这些侍卫侍女几乎就是私有财产，死活都有自己掌管，当然就没有必要对他们过于的好了。
这叫威严，身为主人的威严。
可惜的是朱浩不需要这种威严。
朱浩随意的伸了个懒腰，对旁边正想开溜的寇仲道：“小仲，去把我院子里的对联拿来！”
“对联？什么对联啊，老师写的吗？”寇仲收回已经迈出门槛儿的一只脚，好奇的问道。
朱浩看了看旁边眉头微微耸动的虚行之，笑答道：“不是我写的，是虚先生写的，废话那么多干嘛，快去拿过来！”
“哈，那一定要好好看看！”话没说完，人已经一溜烟儿的跑了，这一招倒是深的朱浩真传。
徐子陵看了看虚行之，好奇的问道：“虚先生，这过节写对联干什么？不是一般书房客厅才挂一副明志克己的吗？”
虚行之拿眼睛撇了撇朱浩，道：“我也不知道，你问你师父吧！”
徐子陵奇怪的看了看一脸悠然的朱浩，忍住没问，等会儿朱浩想说的时候自然就会说出来。
留下没出去的卫贞贞也是眨眨眼睛看着朱浩，虽然好奇，但也没有出声来。
当寇仲取回厚厚的两叠大红纸的时候，徐子陵和卫贞贞看了看寇仲手上的对联，又看看一脸神秘的朱浩，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这一叠有上百张吧！”徐子陵接过寇仲手中的一叠，掂了掂说道。
“爆竹声声辞旧岁……”卫贞贞也好奇的走过去，先看了看徐子陵手中的对联，轻声念出来。又看向寇仲手中的那一叠，念道：“红梅朵朵迎新年……这对联像是喜庆用的哩！”
“没错，正是喜庆用的！”朱浩点了点头，接着指着这两叠对联道：“在我们家乡，过年的时候家家户户都要在门口贴上喜庆的对联。这种专门在春节张贴的，我们那里就叫做‘春联’！”
不经意的提起老家，朱浩不禁有些怅然。
“春联……真有意思哩！”
正是朱浩又有些出神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小贵子那熟悉的尖细阴柔的声音：
“圣旨到！”
（注：过节张贴对联的习俗大概开始于五代十国时期。另外，公元616年过年的时间是我编的，上次网上查万年历，接过只找到一百年以内的。如果有读者知道的话，请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