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模眉倒竖,正待发作,然如美却抢先一步开了口,“二姐姐这话我可不爱听,那芹香是太太从外边人伢子手上买来的,看着机伶乖巧,这才拨到三哥房里供其使唤,可谁知道,三哥哥却把人家给使唤到床上去?”
如善气得俏脸铁青,正待冷笑反驳,但方敬澜却大吼一声,“够了,都给我住嘴。”他瞪着如美,喝道:“小小年纪居然这般说话,为父平时是如何教你的?平时不见你斯文卖弄学问,却尽说些粗俗不堪的浑话。”然后又转身瞪了如善, “府里头就你事儿最多,一会儿这作不公一会儿那儿不平,全府上下都得围你一人转,你才舒畅?想想先前做的那些没脸的事,你还有脸在我面前闹腾?”
如美如善俱被骂得不服气,却也不敢再吱声,相互用眼睛撕杀。
131 姐妹争宠,甚至躺着也中枪
李氏装作没瞧到她们的小动作,对知义和谒地笑道:“哎,你也真是的,一去这么多年,却连个信都不回,害你爹和我快担心死了,足足操碎了心,急白了头。心想着若你真有三长两短,我要如何向你九泉之下的母亲交代?所幸你是个有福气的孩子,总算挣得功名,功成名就的回来,若你母亲泉下有知,亦是欣慰了。”
知义道:“让姨母操心了。”
李氏道:“说什么客气话,你是姐姐的孩子当然也是我的孩子,我不关心你关心谁去呢?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就多往些时日吧,我早已让人好生打整你的院子,也安派了几个丫头过去。那些丫头都是前不久才从外边买来的,不过都是经过细心**的,你尽管使唤便是。”
一旁的如善忍不住笑吟吟地道:“太太对二哥可真够好的。先前太太给哥哥统共配的两个丫头,只不过经简单**了就塞到我哥哥屋里头,而指派给二哥的丫头却是经过细心**。相信二哥用起来定是格外的舒适。定无后顾之忧了。”
李氏蹙眉,声音略带恼怒:“善丫头的意思是,我偏心?”
如善一脸乖巧天真,“女儿不敢的,只是羡慕二哥哥的好福气而已。”
如美在一旁大声道:“二哥可是正儿八经的方府嫡次子,再来二哥荣耀归来,与三哥哥的待遇自是不可同日而语…………”
“闭嘴。”方敬澜蓦地大喝,瞪着如美,额上青筋暴露,“小小年纪便这般尖酸刻薄,究竟与谁学的?”然后又转过头来瞪着如善,“你不说话,没人会当你是哑巴。”
如美忿忿不平,如善却是面色一白,不敢置信地望着方敬澜。
方敬澜看都不看她们一眼,对知义道:“你祖母还在里头等你,快去给她老人家多磕几个头去,这些年来,为你的安危,你祖母可没少操心。”
李氏也在一旁笑道:“可不是,自从你去了边关,咱们全家呀,都开始烧香拜佛了。每个月里头,无论再忙,都得带你妹子去庙里烧香许愿,拜托菩萨保佑你,而你果真平安归来,我向庙里撒的那些钱,也算是值了。”
方敬澜瞟了她一眼,大有不满。李氏瞪回去,虽然她有夸大之嫌,但她确是经常去庙里上香许愿,并撒了大把香油钱的。
如晴装作没瞧到,来到知义面前,道:“二哥哥快呀,奶奶定是等的望眼欲穿了。”
老太太见到知义,一番老泪纵横言于溢表,捧着知义的脸,又是欣慰又是心疼,“长高了,长壮实了,长黑了,不过却更有精神劲儿。只是,怎么这么多疤痕,身上肯定也有吧,来,让我瞧瞧?”
知义别扭地制止老太太,道:“还多亏了四妹妹给我缝制的牛皮软甲,不然,孙儿与您老人家早就天人相隔了。”
一时之间,屋内诸人神色各异,老太太道:“她是妹妹,你是哥哥,妹子替哥哥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儿,也是天经地义,你也不必谢她。她还把你给我的熊掌私自作主给了靖王世子呢。”然后又瞪了如晴一眼。
如晴低头,知义淡淡一笑,“那改天孙子再给您猎几只回来。”
“还是算了吧,佛祖有云:当积德行善,少杀生,少造孽。你也是,虽是保卫国士,上场杀敌自是不可避免手染血腥,却也不得随意猎杀动物。你可知,这些畜生也是有生命的。当少杀不杀,多多积德行善,定能让佛祖保佑,逢凶化吉。”
知义肃目,“祖母教训的是,孙子记下了。”
老太太欣慰地点头,又细细嘱咐了些事项,下人又来报,时辰不早,一家人便围在一起用饭。
知义话仍然很少,不过每句话都命中核心,说到边关战事,“却是凶险万分,蒙古人天生善骑射,我军自是不敌。所幸我穿有四妹妹做的牛皮软甲,却是躲过不少厄难。”然后以感激的目光望着如晴。
如晴原本还觉颇为自豪,但见这么多双目光盯着,也颇为好意思,小小声地解释,“二哥也不要太过谢我。其实,妹子,妹子也是有私心的。”
老太太朗声道:“你有什么私心来着?让我猜猜,”老太太面目慈爱,“定是想着知义挣了功名,你这个做妹子的也跟着沾光。我说的有道理吧?”
方敬澜父子莞尔一笑,李氏等人则勉强露出笑容,李氏瞪了如美一眼,这个成天只知与如善置气争斗的笨丫头,正事不做,闲事有余。
如晴脸蛋儿通红,越发不好意思,她抓抓头,道:“我这肚子里的小九九,什么都瞒不过奶奶。”
众人哄笑,老太太笑骂,“好个没脸没皮的,我还会以为你会自夸什么兄妹情深的话来,想不到却是这般功利心重,你二哥听了岂不寒心?”
如晴傻乎乎地道:“二哥哥真的会寒心吗?”
知义摇头,“怎会?妹妹这番心意,却是求都求不到的。我那些袍泽对我可是又羡又嫉的。直嫉我有这么个心灵手巧的妹妹。”
如晴越发不好意思来,她认真地望着知义,道:“二哥哥切莫这般夸我,哥哥在前边保疆卫土,欲血沙场,妹子却在家里坐享其成,锦衣玉食,力所能及替哥哥做些有助益的事,只是妹子的一片心意而已,不关乎其他,妹子只望哥哥能平安归来,便已心满意足。”
方敬澜捋着胡须地微笑,眼里欣慰不已,夸了如晴的懂事体贴,然后又拿如晴作榜样,教训了如善及如美,“你们听听,如晴比你们还小,却懂得关心兄长,为家族着想。真枉你们空长岁数,却不懂事,成天只知道斗气使性子,为些鸡毛蒜皮小事吵闹不休。若有如晴的一半乖巧,为父也已心满意足。”
如善低眉垂目,乖巧地回道:“爹爹教训的是。听爹爹这么一说,女儿还真枉为姐姐,居然连四妹妹一半都不及。女儿还真是惭愧,先前做了些不好的事,惹得爹爹操碎了心。”
如美冷笑一声,小声道“巧言令色,两面三刀。”李氏连忙揪了她一把,这才撇着唇,不甘不愿地道:“爹爹说的是,女儿记下了。日后定也向四妹妹学习。”一双美目恨恨地剜向如晴。
如晴感叹,还真是躺着也中枪呀!
132 如晴感叹:如善功力越发精进,李氏退步
知义又道:“爹也别总是责骂三妹,三妹虽粗心了些,却也是性情中人。与三妹妹相处不多,却也深知其为人,爹爹可别因为一些小事就让我们兄妹姊妹起了间隙。”
如美瞬间惊呆了,见知义仍是一副处惊不变的神情,忽然感动了,眼睛也跟着湿润了。
如晴最是怕如美把枪口对准她,闻言也跟着附和,直把如美说得独一无二,害得如美又飘飘然起来。刚才对如晴的那一丁点怨恨之心早已抛之九霄云外。反而为自己刚才的小人之心而愧疚。然后兄妹三人又一个劲儿地相互说好话,方敬澜见他们这般谦和,不住地微笑,但发现知廉的黯淡及如善的僵硬神色,又清咳了声,对知义道:“其实,你三弟仍是很关心你的。”然后脚底下暗自踢了知廉和如善。
知廉心事重重的,陡然被方敬澜踢了一脚,虽明白父亲的深意,却只苦笑一声,看了知义一眼,又低头。
而如善得到父亲的暗示,心头又升起了喜悦,对知义道,“还是大哥和二哥争气,不像我,这些年来,一直不懂事,做了好多让爹爹生气的事,没少让爹爹操心。现在想来,只觉荒唐可笑,二哥可别笑话妹子,妹子已经知错了。”
知义眼皮都不抬一下地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他望着如善感激的脸,又道:“可有些事,一旦做错一步,却是一辈子的污点,洗也洗不掉了。”
知善僵住,面色难堪。
如美难得见如善在父亲面前被落面子,心下高兴不已,立马跟着附和,“二哥说的太有道理了。所谓一朝失足千古恨,女儿家最注重的便是名节,这名节要是毁去,却也一辈子都洗不去了。”
李氏虽然操心如美每每说话都让丈夫生气,但这次却赞同,并还附和,“是呀,只是毁掉自己的名节还罢了,若是还牵连姐妹甚至家族父兄名声,却是大大不该了。”
如善恨得滴血,忽然哭了起来,“我知道,太太巴不得我丢人现眼。可是太太为何不仔细想想,就算把我的名声搞臭了,却也连累了三妹妹和四妹妹的名声。可是得不偿失呢。”
李氏一听这话,有指责她暗中做了手脚的嫌疑。顿时便来了火气,怒声质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如美也来了气,她做出这般要不脸之事,居然还敢惯罪在她们母女身上,真是岂有此理。
如善哭道:“太太敢做却不敢承认吗?也罢,我就一个庶出的,死了烂了,名声毁了臭了,自也算不得什么,可太太总归要替哥哥们想想,为四妹妹想想。三妹妹有太太护着,自是不会受影响,可四妹妹却是无辜的呀,为何太太连四妹妹却不肯放过?为了毁掉我的名声,甚至不惜把四妹妹的名声也一并捎带进去。”
李氏气得险些晕倒,怒拍了桌子,忽地起身,厉喝,“你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
“够了。”方敬澜蓦地大吼一声,指着李氏吼道:“还有完没完!”
李氏血红着眼吼了回去:“这就是你的宝贝女儿,自己做了丢人现眼的事,居然还嫁祸到我身上。我李玉敏虽不是好人,却也行的正坐的端,那些见不得人的腌赞事从来不屑做。你这宝贝女儿好本事,黑白颠倒,混肴是非,黑的都被她说成白的,完全和张氏那贱人一个德性。”
如善捂着脸哭道:“我知道太太不待见我姨娘,恨不得吃了我姨娘,可是,太太,我姨娘在您面前已经低到尘埃里了,您怎么还不肯放过她?太太,人心都是肉长的呀,我姨娘委身做妾,亦不过侈求有个立锥之地,方府赏她一口饭吃,为何太太仍是不肯放过她?非要这般污蔑她、中伤她、欺辱她,才肯罢休?”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哭得近乎断气。
方敬澜连声叹气,一会儿喝斥李氏,一会又安慰如善,两头不停。
如晴看得叹为观止,大半年没打过交道了,这如善的功力却是提高许多。
反观如美…………
如美见自己的娘气得几乎背不过气来,气得双目似要喷火,“我娘确是没冤枉你,果然是巧色如簧,黑的都说成白的了。”
如美捂着脸哭得伤伤心心,“三妹妹,你比我小,我不想与你置气,只告诫你一句话,公道自在人心。”
“你,你这个…………”本想骂如善这个“小妇养的”,但因有方敬澜在场,不好开口,只气得目眦欲裂,想痛骂,却又有顾忌,想辩驳,却又无从下手,只气得干瞪眼,抓耳搔腮。
老太太神色平静,继续吃她的饭,知义皱着眉头,似是不悦。
知廉忙拉了如善,低声警告道:“好了啦,别哭了,烦都烦死了。”他对这个妹子越发厌烦了,但又不敢过份招惹她,只能小声劝解道:“二哥好不容易回家一次,你就别哭丧着个脸了。晦气。”知廉说的全是真话,凡是有这个亲妹子在,天大的喜事都会被她搅得一团乱。
如善甩开知廉的手,怒道:“哥哥忒没良心,自己的母亲和妹子受人这般欺负了,你居然还帮着外人一并欺负我。有你这样的哥哥么?你还算不算是男人?”
知廉胀红了脸,大声道:“究竟是谁没有良心?我看应该是你自己吧,成天就只知道…………”想着如善纵然千般不好,总归是他亲妹子,便打住不说。
如善却不依不饶了,边哭边推攘,“怪不得娘总说你吃里扒外,胳膊往外拐,原来果真如此,自己的亲娘亲妹子不帮,偏去帮外人。”
蓦地一声重重地茶盅敲桌面的声响,众人唬了一跳,纷纷望向老太太。
老太太铁青着一张脸,却并不看如善,只对方敬澜劈头盖脸地痛骂,“知义好不容易从死人堆里回来,原想着好好团聚团聚,可好端端的喜事儿偏被你们搞得像死了老子似的。你不嫌丢人我还臊得慌。”然后又瞪了李氏,“身为嫡母,不拿出嫡母的威风,却还任性小辈胡言乱语,没个分寸,扰得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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