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两个庄汉应了声是,急步奔至船舷,哗哗两声,水花高溅中,同时纵入水内。
这时,大船已完全停下来,因为那具浮尸仍浮在原处。
只见两个庄汉极快地游至那具浮尸前,伸手握住浮尸的两个脚腕,以极熟练的手法用力一旋,浮尸立即仰翻过来。
江玉帆等人凝目一看,浮尸穿着一身缎质密扣紧身劲衣,面目青紫,张口瞪眼,显然是被钝器击落水中。
打量间,已听身后的阮六道:“这人不是于宝发的弟兄!”
阮媛玲也宽心地道:“我也看得有些不像!”
朱擎珠关切地问:“你们都认识于宝发的人?”
阮媛玲望着朱擎珠,一笑道:“至少于宝发的手下打渔时不会穿这么好的缎质劲服!”
大家深觉有理,纷纷颔首称是。
阮媛玲立即回身望着阮六,道:“要他们上来吧!”
阮六一听,立即向着水中的两个庄汉,挥了一个上来的手势。
接着,又望着阮媛玲,恭声问:“姑奶奶,大船可是继续前进?”
阮媛玲立即颔首应了声好。
一直微蹙剑眉的江玉帆,突然叮嘱道:“进入湖湾时不要大快!”
阮六恭声应了个是,转身离去。
一尘道人立即恭声问:“盟主可是觉得这具尸体,在于宝发朋友的居处附近发现,其中不无可疑之处?”
江玉帆颔首道:“不错,小弟正是这个意思。”
说此一顿,又望着陆佟五女和悟空等人,继续道:“小弟认为翻江豹既然知道水帘山庄的后山密道,于宝发四人隐在此地捕渔的事也瞒不过他。”
大家一听,纷纷赞同地点了点头。
风雷拐则表示道:“根据那具尸体落水的时日来看,发生事情的时间就是前两天!”
江玉帆嗯了一声,大家本能的去看水中的那具尸体。
这时,大家才发觉船身已在徐徐向前划动。
阮媛玲则忧急的道:“照这么说,于宝发他们可不是早已遭了翻江豹的毒手了吗?”
江玉帆剑眉一蹙,道:“那也未必!”
阮媛玲则不解的问:“要不然,他们为什么没有去向我爹求援报告呢?”
韩筱莉一笑道:“他们这里一切如常,前去报告什么?”
阮媛玲听得反而一震,不自觉的忧急问:“若是翻江豹已派人来过了呢?”
鬼刀母夜叉突然道:“俺的傻姑娘,那还用问吗?当然是凶多吉少了。”
阮媛玲一听,顿时惊得娇靥煞白,银牙咬着樱唇,凤目闪辉,迳向湖湾深处望去。
大家一看,这才发现大船已驶进了湖湾。
第 四 章 夜探水寨
由于天将拂晓,湖雾愈来愈浓重,两边山坡上的树木,湾内的形势,依然看不清楚。
佟玉清为了减低阮媛玲内心的忧急惊怒,立即岔开话题问:“玲妹,你说的那位于宝发朋友,就住在这个湖湾里吗?”
阮媛玲急忙一定心神,道:“我以前和我爹来过,他们只有四个人,在称呼上都是于宝发的弟弟,其实都是他以前的心腹帮手,水帘寨解散后,他们就搬来了此地,好像只有两三间瓦屋……”
话未说完,一直在凝神观察湾内情形的方哑巴,突然一声不吭的比划了两个手势!
风雷拐和秃子一见,立即回头望着江玉帆,同时急声道:“盟主,哑巴说湾内有人!”
江玉帆惊异地噢了一声,不自觉地问:“真的?”
独臂虎立即压低声音,道:“盟主,他小子是夜偷千户的小偷能手,如果没有这点本事,闯进去岂不挨揍吗?”
哑巴恨恨的瞪了一眼独臂虎,没有吭声,因为他发现大家都摒息凝神的望着湖湾内。
这时船上十分静,湾内更是一片死寂,除了轻轻入水的长桨划动声和大船徐徐前进的破水声,再听不到任何声音。
只见湖湾斜伸,这时已形成了四面环山之势,蒙蒙浓雾中,仅能看到水边浓郁的树影,尚看不见什么方有房屋。
佟玉清突然压低声音道:“玲妹,你们以往来时,可有什么连络记号?”
阮媛玲略微沉吟道:“以前他们夜间来时,船头上都悬个红灯……”
话未说完,浑猛的黑煞神已不耐烦的大声道:“打什么记号悬什么灯,有人没人先冲上去再说,是咱们的留着,不是就他娘的宰了……”
大家都在摒息挣气的观察,黑煞神这么大声叫骂,倒把他身边的鬼刀母夜叉吓了一跳。
鬼刀母夜又气得狠狠的拧了黑煞神一下,同时低骂道:“又没人拿脚踩着你的脖子,狗嗥什么?你不怕里面的人听到?”
黑煞神依然不服气的怒声道:“有个鬼,有人早出来了,这么大的一条船于宝发他们看不到?听他娘的哑巴胡吹……”
话未说完,东南角上的浓荫处,突然传来一个内力充沛的苍劲声音,沉声问:“来的是哪一路上的朋友?找老朽什么事……”
阮媛玲听得凤目一亮,不由脱口欢呼道:“于叔叔!是我,我是玲儿!”
话声甫落,正南和正东,也同时响起数声欢呼:“哈哈哈,原来是小姑奶奶来了……”
“我看船影就有点热……”
“大哥也大谨慎了……”
欢嚷声中,依然是那个苍劲声音,怒叱道:“老四,小姑奶奶来了还不快去点灯,把你们的烂鞋臭袜子都收拾收拾……”
话未说完,南面树丛中已欢声应了个“是”。
江玉帆等人一听,彼此愉快地看了一眼,俱都会心地笑了。
这时最得意的要算哑巴了,只见他向着黑煞神一撇嘴,拍了拍胸脯,竖了竖大拇指头,显得神气至极。
黑煞神白了哑巴一眼,没有吭声,自认吃了个“哑巴”亏。
这时大船已渐渐接近东南角上的一处小码头,两三艘小渔船正停在那里。
岸上是一片山坡,树木青竹杂生,一条石板阶道,直通到半坡上的数间瓦屋前面。
中间的瓦屋已燃着了灯,屋门大开,看不见房厅中有什么陈设。
只见一个苍发银鬓,身穿布衣的老者,率领着两个中年人,正向小码头上急急走来。
两个中年人,一个年龄较长,约四十余岁,另一人也有三十八九,显然都是于宝发的心腹。
江玉帆等人看到于宝发三人的惊异神情,显然是看到阮媛玲带了这么多人来而闹不清是怎么回事情。
阮媛玲一见于宝发三人,立即兴奋地道:“于叔叔,我们不下去了,请你们上来好吗?”
当前老人于宝发,想是看到船头上立的人大多了,真的下了船房子里也没地方坐,是以,连声应好同时谦恭的道:“老奴晓得!”
说话之间,船已到了近前,足尖一点,三人同时纵上船头。
于宝发久历江湖,阅历渊博,何况他早已听金杖追魂阮公亮说过阮媛玲参加“游侠同盟”
的事。
这时一见英挺俊拔,身佩金剑,俊面一直含笑的江玉帆,自然知道他就是武林第一世家九宫堡的唯一少堡主。
是以,末待阮媛玲介绍,即和另两个中年人,急上一步,抱拳恭声道:“小老儿于宝发谨率把弟敬发、洪发,恭迎江少堡主!”
由于两个中年人也报出了名号,悟空等人才知道年龄较长,颏下蓄着短须的叫敬发,另一个三十八九岁的叫洪发。
大家打量间,江玉帆已拱手还礼,含笑谦声道:“于前辈大客气了,我们深夜前来,贸然打扰,还望三位不要见怪才好!”
于宝发立即正色说:“少堡主大见外了,诸位侠驾光临,山湖有幸,小老儿就是拿帖子请诸位恐怕还不赏光呢!”
如此一说,陆佟四女和悟空等人纷纷谦和的说声“哪里”。
江玉帆也趁机将陆佟韩朱四女,以及悟空等人介绍给于宝发三人。
于宝发见赫赫威震武林,人人惧怕三分的十一凶煞,个个对他恭维客气,不由兴奋地连声笑着说哪里不敢。
就在这时,另一个前去屋中点灯的老四,也神情兴奋地匆匆赶来,飞身纵上了船头。
于宝发一见,赶紧笑声道:“这是老四财发!”
说罢,转首望着老四,沉声道:“还不赶快上前见过少堡主和诸位姑娘诸位大侠!”
于财发一听,立即抱拳恭声:“小的于财发参见江少堡主暨诸位姑娘大侠!”
江玉帆等人自然照例客气的说声“哪里”。
但在一片“那里”声中,却听傻小子铁罗汉在旁憨声自语道:“干啥叫财发?叫发财多好听!”
大家听得先是一楞,继而都忍不住哈哈笑了。
于宝发立即风趣的笑着道:“好好!小兄弟,从今起我就叫老四把名字倒过来念……”
刚刚落的哈哈大笑再度掀了起来。
阮媛玲立即趁机道:“快到舱厅里谈正经事吧!”
于宝发一听,赶紧肃手说请。
一俟江玉帆等人转身起步,于宝发立即向三个把兄弟施了个眼神,示意他们去准备些吃的东西。
阮媛玲一面前进上面有些埋怨地道:“我们在湖岔子外面停了好一阵子,可把我们给急死了!”
于宝发赶紧关切地问:“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故?”
江玉帆淡然一笑道:“没有什么,只是在湖面上发现了一具尸体!”
于宝发听得一愣,本能的噢了一声。
说话之间,大家已进入舱厅。
依序落座后,于宝发才迟疑地揣测道:“这具尸体莫非与锦华镇来的一批佛门僧人有关……”
江玉帆等人听得心中一动,顿时想起了武当掌门和武当二尘,星夜派人前去嵩山通知少林寺的事。
阮媛玲抢先急声问:“可是少林寺的僧人?”
于宝发一摇头道:“这一点老奴就不清楚了,是老二和老四他们两人由镇上回来时这么说……”
大家一听,纷纷游目察看,这才发现于宝发的三个拜弟并没有跟进来。
于宝发立即会意地道:“诸位不要找他们,我要他们准备点心去了。他们对那些僧人,既没有打听也没有问!”
阮媛玲一听,立即埋怨道:“于叔叔,你怎么不让他们问一问呢?”
于宝发听得神色一惊,不由惊异地问道:“怎么?贵同盟和少林寺发生了过节吗?”
江玉帆立即含笑道:“不,是这样的!”
说罢,即将金毛鼠与甄小倩在龙首大会上劫持元台大师以求报复,以及去武当山,活捉宇文通,武当二尘和离开水帘山庄,芦花荡中伏,翻江豹火烧苇林的事,简要的说了一遍。
江玉帆说此一顿,继续道:“所以,方才湖湾外发现了一具尸体,使我们延误了好一阵子才进来。”
于宝发听罢,不由咬牙切齿恨声道:“翻江豹这老儿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对水帘山庄动起脑筋来了……”
阮媛玲立即正色道:“所以我们都断定翻江豹既然敢向我爹使花招,你们这里他也一定不会放过!”
于宝发立即颔首道:“那是当然,不过我已受到老爷子的叮嘱,已有了一套应付的办法,要不然,我们四个也早沉尸湖底了!”
江玉帆等人噢了一声,阮媛玲立即不解地问:“我爹怎么叮嘱你的?”
于宝发面现难色,呵呵一笑,一连干咳了两声,始终没说出个什么来。
阮媛玲一见,哼了一声,不由生气地道:“这里又都不是外人,你怕什么?再说,明天晚上我爹就前去瓦岗湖和我们配合,一举挑了天水寨为数千户渔民除害,你还怕翻江豹把你们四人吃了不成?”
于宝发被说得老脸一红,道:“小姑奶奶您不知道……”
话刚开口,阮媛玲再度不高兴地道:“小什么小?明年我都二十岁了,你还把我看成爬在你背上当马骑的黄毛丫头哇?”
把话说完,全舱厅的人都笑了,阮媛玲自己也忍不住羞红着娇靥噗哧笑了。
于宝发见阮媛玲提到了往事,自己也突然觉得年轻了不少,心中也倍感温暖亲切。
是以,哈哈一笑,豪气愉快地道:“老奴追随老爷子,纵横五湖四海,远征海南大连,刀刃上舔血,枪尖下夺命,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只是奉了老爷子之命,与翻江豹虚与委蛇……”
阮媛玲听得心中一动,不由关切地问:“翻江豹曾经邀你入伙?”
于宝发毫不迟疑地道:“那是去年春天的事了……”
阮媛玲再度关切地问:“你曾去过了天水寨?”
于宝发看出江玉帆等人都急切地想知道天水寨内的险恶形势,因而正色道:“老奴没去过。但老洪七经常被邀进入天水寨参加宴客,他一定清楚。”
秃子突然关切地问道:“不知于老英雄可知他是否清楚内部水中的机关布置情形?”
于宝发见秃子称呼他老英雄,先欠身说了声不敢,继续微一摇首,道:“这一点老朽就不清楚了,如果诸位想进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