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煞神”、“独臂虎”,以及“鬼刀母夜叉”和“铜人判官”四人看在眼里,个个火冒三丈,俱都咬牙切齿,尤其“黑鹰帮”的数十喽罗,不停的高声叫好,四人气得不停的暗骂“狗娘养的”。
但是,盟主江玉帆没有命令,骂都不敢出声,那个敢有所行动。
只儿邢大胡子一连迥旋了二十余掌,把一个秃子王永青,由起点翻滚了一周,再回到了起点,才将双掌放下来,但他的双颊已有些许红晕,显然需要停掌凝气。
旋迥劲力一减,秃子立即撑臂站了起来,虽然摇摇晃晃,但仍强自站稳了身形,也学着“吉萨里察安”,向着邢大胡子一抱拳,沉声道:“多谢邢帮主手下留情,小心了!”
“小心了”三字说得特别响亮,同时,抱拳的两肘向后一挫,“卡噔”两响,嗖嗖连声,两枝袖箭应声射出,直向邢大胡子的两只眼睛射去——
邢大胡子早已有备,一见两枝袖箭射来,哈哈一笑,疾举两手,分别向两枝袖箭接去。
但是,就在他疾举双手的同时,秃子的两手向前一送,同时退步躬身,机簧声响,嗖嗖连声,两袖和颈后,三枝小箭,应声而出,直射邢大胡子的双肩和天灵。
邢大胡子没想到秃子身上竟有这么多机簧弩,而且速度较之肘发的两箭尤为劲疾,惊急间,无暇用两手去接射向双睛的两枝袖箭,只得大喝一声,仰面后倒,疾演“铁板桥”。
但是,就在他仰面后倒的同时,后发的三箭,已射在他的双肩皮袄上,而低头由颈后发出的一箭,已将他的皮帽射掉,而先发的两枝肘箭,则擦面飞过,真是毫厘之差,没有射瞎他的双眼。
邢大胡子惊急问,大喝一声,双足疾蹬,身形暴退三丈——
但在他飞身疾退的同时,秃子双手连甩,轻捻手指,无数金银光芒,纷纷射向邢大胡子的全身。
邢大胡子力竭劲尽,只得剌势停身,低头一看,只见皮袄前襟和两腿裤管上,钉满了金梭银钉柳叶刀,深入一分,摇摇欲坠,用劲之匀,着实惊人!
看了这情形,邢大胡子神色一变,一脸的赞服,匆匆将袖箭梭钉柳叶刀摘下,向着秃子一抱拳,真诚正色道:“说多谢手下留情的该轮到在下了!”
说罢,转身将所有暗器交给“吉萨里察安”,吩咐道:“请将暗器交还给王坛主!”
一俟“吉萨里察安”将陪器接过,立即望着江玉帆,肃手一指正西,真诚的说:“现在大雪已停,江盟主正好赶路了!”
江玉帆剑届一蹙,也谦和的说:“邢帮主的旋迥掌力惊人,本场只能算是和局……”
话未说完,邢大胡子已坦诚的说:“此地距‘伦马布’尚有三十余里路,如不急急钻赶,天黑前恐难赶抵,尤其贵同盟前途坎坷,因难重重,邢某不便邀诸位进帐稍歇,愿咱们后会有期,恕邢某不 恭送了!”
说罢抱拳,竟转身大步向帐篷前走去。
江玉帆不便再说什么,一俟秃子上马,立即催马前进,直向正西驰去。
由于大雪已停,寒风早息,天光反较方才明亮多了,马速也较前大增。
江玉帆一人在前,默默疾驰,心里仍想着方才发生的事,但为了天黑前赶到“伦马布”,虽然满腹的疑点,也只有等到了客栈再谈了。
一阵飞驰,天空再度昏暗下来,虽然有雪光反映,景物隐约可辨,但相信已是傍晚时分了。
江玉帆觉得出,气温愈来愈寒冷起来,人马必须尽快宿店,凝目一看,脱口欢声道:
“好了,前面就是‘伦马布’了!”
众人一听,精神俱都一振,凝目一看,果见前面一片银色中,现出一线屋形树影,看来最多二三里地。
“黑煞神”、“铁罗汉”,以及“独臂虎”几人早已发出欢呼,默默疾驰了个把时辰的座马,这时也纷纷昂首发出一阵地头到达的欢嘶!
随着距离的接近,渐渐看清了“伦马布”的轮廓,看来占地极广,至少千户人家,但仅看到三点灯光。
一阵疾驰,已到镇口。
只见街道宽大,房顶上地面上积满了冰雪,两街商店,俱都垂着绵帘,没有一丝灯光透出来,街上也看不到有人走动,但却传出阵阵的欢笑声,方才看到的数点灯光,即是行商客栈的门前高杆上悬“气死风灯”。
大家虽然对青藏一带的习俗民风有了一些认识,但“伦马布”是西藏拉帕西土司管辖,设有涅巴,是有治事,有组织的大镇甸,居有汉藏回苗各种族人,在“阿干台”的金掌柜虽然没说明这个镇甸有什么不同,但他却说,一切照风俗行事,绝无差池!
由于群马欢嘶,蹄声急剧,巳有客栈酒馆的店伙在绵帘内探出头来察看情形口江玉帆等人马多,必须找一家规模较大的车马大客栈,是以,沿着大街,控马向西街走去。
两街酒馆客栈虽然有不少人探首察看,却无一怒他们含笑招徕。
江玉帆等人在一家车马大门紧闭,但酒馆内人声喧哗的大客栈门前纷纷勒缰下马。
早已喊饿的“黑煞神”和“铁罗汉”,两人各提马鞭,急步走至紧闭的大门前,举起铁拳在门上“咚咚”的槌了几下。
稍顷之后,大门傍的酒馆绵帘一掀,随着射出的灯光钻出一个头戴圆皮帽的头来。先冷淡的打量了拉马等在街心的江玉帆和陆贞娘等人一眼,才慢慢的掀帘走了出来。
只见走出来的这人,身穿蓝缎薄袍,外罩茶色厚呢毛背心,下穿叉裤,足登高统皮靴,腰系一道宽约三寸的铜钉皮带,满面红光,双目有神,一脸的傲气。
韩筱莉一见、立即拉着马向江玉帆身前走去,显然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要提醒江玉帆注意。
但是,饥肠辘辘的“黑煞神”,却早已气冲冲的急步迎了过去,同时,强耐着性子催促道:“大掌柜的,你快一点好不好?俺的肚子早饿了!”
只见那人傲然举手把头上的皮帽向上推了推,望着“黑煞神”,命令似的沉声问:“你们是干什么的?”
“黑煞神”一听,顿时大怒,不由怒吼道:“干啥?老子是住店的。那有店伙盘问客人的道理?老子俺揍死你个狗娘养的!”
说话之间,举起大拳就要捣去!
江玉帆已听了韩筱莉的建议,这时一见,立即沉声大喝道:“芮坛主不得无礼!”
“黑煞神”一听,今忙放下拳头,还望着江玉帆,理直气壮的解释说:“这还成啥体统?
客人住店还要问清楚姓啥干啥是啥来历?”
话声甫落,那人依然神态傲慢上毫无惧色,冷冷一笑道:“你们不说明来意,不但不准住店,还会被逐出镇去……”
“黑煞神”一听,那里还能容忍,瞠目大骂道:“放你娘的屁,老子宰了你!”
大骂声中,“沙”的一声把腰间的匕首抽出来!
但是,他的匕首尚未举起来,“铁罗汉”已超越他的身前,同时憨声道:“杀鸡何必用刀,把头扭下来就好了!”
说话之间,已至那人身前,伸高着两手就要扭那人的头。
那人哼了一声,一脸不屑之色、沉声道:“我看你是找死!”
死字出口,呼的一掌,迳向“铁罗汉”的面门拍来。
“铁罗汉”遇到轻小兵器和拳脚,向来是不闪不避,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两只手依然去扭那人的头颅。
啪的一声,一掌打个正着,“铁罗汉”的脸仅偏了一偏,既不青肿也不红,但是他的两手已握紧了那人的两只耳朵。
那人大吃一惊,右掌按在“铁罗汉”的脸上,奋力去推“铁罗汉”的大嘴和鼻头。
这一招想必比打在脸上一掌还难受,气得“铁罗汉”怒吼一声,张嘴咬了那人的手掌一口。
那人痛澈心肝,“哎哟”一声,赶紧把手掌撤了回去。
“铁罗汉”趁势一扭,“咚”的一声把那人摔在地上。
恰在这时,门帘内风涌般奔出十多人来,只见其中一个戴皮帽,穿皮衣,鼻子上架着一副老花眼镜的老者,一望而知是个汉人。
只见他一见被摔在地上的那人,面色一变,脱口慌急的嚷着说:“你们怎敢打涅巴府的大人,这还得了?”
“黑煞神”立即沉声道:“人是俺打的要你多嘴?你是干啥的?”
老者赶紧说:“我是这里的掌柜,你们怎可以……”
话未说完,“黑煞神”一个箭步已纵了过去,伸手握住老者的前襟 高举着手中匕首,怒喝道:“老子找的就是你!”
老掌柜的大惊失色,魂飞天外,两手扑天,惶声哀求道:“大英维饶命,大英雄饶命!”
“黑煞神”一瞪眼,厉声道:“快开门,老子们住店一样的给银子!”
老掌柜的连连颔首,惶急大声道:“好好好,马上开门,马上开门!”
话声甫落,车马大门内已有了开闩拉门声。
“黑煞神”一听,立即松开了老掌柜!
方才被“铁罗汉”摔在雪地上的那人,满面怒容,挺身站起,向着掌柜的“吉西么巴”
的说了几句藏语,悻悻的急步走去。
大门已经打开,六七个穿皮衣的店伙已开始强自展笑的招呼请进,并走过来接应马匹。
江玉帆一面将马缰交给店伙,一面望着韩筱莉,问:“方才那人说些什么?”
韩筱莉凝重的说:“他去涅巴府报告去了,可能会找一些打手来,并警告老掌柜的不准我们进店内去……”
话未说完,那位老掌柜的已神情惶急的走了过来,望着江玉帆愁眉苦脸的道:“这位少爷,你们的马匹可以先拉进去,诸位爷最好先在店外等一会儿!”
江玉帆剑眉一蹙,立即不解的问:“为什么?”
老掌柜忧急的解释道:“稍时涅巴大人来了!”
韩筱莉立即不高兴的说:“他来与我们住店有何干系?”
老掌柜满面焦急的正色道:“姑娘,这是你们的不对呀,住店前你们应该先去涅巳府报告呀……”
话未说完,韩筱莉已剔眉嗔声说:“胡说,这是谁规定的?我从小在西域长大,就没有听说过客商住店,还要去涅已府报告的规矩!”
老掌柜愁眉苦睑的解释说:“姑娘你是不知道哇,这是最近一个多月的事……”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动,顿时想起那大胡子临分手时的两句警语——贵同盟前途坎坷,困难重重,很可能与这件事有关连。
是以,未待老掌柜话完,立即和声道:“掌柜的不必怕,一切由我们担起来,稍时涅巳到了,可领他迳去见我!”
说罢,即和陆贞娘等人向店内走去。
一进店门,立有一个店伙躬身堆笑说:“一位老英雄已经进去看院子去了。”
江玉帆会意的点点头,知道是“风雷拐”和“铜人判官”两人,立即示意店伙在前带路。
在青藏一带,汉人开设的客栈除了多了一些绵帘热炕和炭炉设备外,一切和中原没有两样,是以,江玉帆等人随着店伙,穿过两排客房,即见“风雷拐”和“铜人判官”两人正分别由两座独院内匆 匆的走了出来。
江玉帆等人决定住进中央最大独院,院内一厅四厢,足够江玉帆和陆韩朱阮佟五女,以及张嫂和四喜丫头宿住。
右边一座独院则给“悟空”“一尘”等人住,飞凤谷的八名庄汉,依然在后店安歇,顺便照顾马匹。
众人进入院内,小厅和两厢已由店伙燃亮了灯,顿时满院光明。
大家脱掉风帽大氅,分别挂在厅廊上的木桩上,依序进入厅内。
客厅宽敞,陈设简雅,梁上共悬了六盏纱灯,由于店伙送来了一个火苗熊熊的炭盆,弄得满厅乌烟瘴气,江玉帆立即命店伙撤走,并打开了雨扇窗门,厅内空气才清凉如新。
店伙送来了热茶,接着送来了热酒,羊肉和牛肉火锅。
张嫂,四喜,知道大家早饿了,立即帮着店伙拉桌。
大家依序就位,“黑煞神”、“独臂虎”和“悟空”等人一桌,两人立即执壶为大家满酒,“吱”的一声先喝了个干。
冬天喝热酒吃火锅,也算是享受之一,但一路顺利,却在今天一连遭了两番事件的江玉帆等人,却一面等候着随时可能率众前来的“涅巴大人”。
但是,直到大家酒足饭饱撤走了残肴换上了热茶,那位“涅巴大人”还没有来。
江玉帆正感奇怪,恰在这时一个手提绵壶的店伙含笑走了进来。
一俟店伙在两把茶壶内注完了热水,立即和声问:“小二哥……”
店伙一听,赶紧含笑哈腰恭声道:“爷,你有啥吩咐?”
话刚开口,“黑煞神”已脱口兴奋的说:“老乡,你是咱们山东人?”
店伙一听,也不由兴奋的望着“黑煞神”,欢声道:“是呀,俺是山东人,可是俺是在河南出生的!”
“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