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观如何而已!”
小子没有听错,这竟然是出自余弄嘴巴的话。道理十二分清晰,极是言之有物,原来余弄半疯半痴之余,内里还藏着令人景仰的傲骨。
余弄续道:“大契哥,我欠你的太多,也一直努力补偿。今天,是你欠下我捣毁破伤众多小纸鹤的债,你还要来伤害我好朋友小子?”
空气似是骤然凝结,余弄、月未央也不肯退让,坚持下去的结果,必然是双方决一生死。小子突然嬉皮笑脸走上前,把二人相隔,笑道:“争持不下必须有个解决方法,好,既然关乎我安危,便由我小子作个主意好了。依着两位一向习惯,玩“小圈子”,谁个战胜了,我小子便交谁处置,就此决定吧!”
小子的提议稍稍缓和了凝重气氛,余弄最接受小子意见,当下拉着小子,二人直射至茅舍外的小石圈“小圈子”,余弄踏入其内,便把粗绳索在腰间,等待月未央的挑战。
余弄内心极是雀跃,因为这“小圈子”的玩意他太熟习,跟大契哥月未央比试,十次有八次胜利属于自己,再面对月未央,压倒他并不太难。那一双可爱的小鼬鼠从他身体内钻出衣袖,就像也感应到危机意识般,正不知如何是好。
余弄把一双小鼬鼠交给小子,道:“请替我照顾小女及小我,千万别让他俩摔倒,跌个四脚朝天啊!”
小子愕然道:“什么?你改的名字好怪啊,小女、小我,看来还欠两只叫小男、小你的鼬鼠哩!”余弄却一本正经的道:“不,我只要小女和小我,其它什么也不要了。有他……俩,已心满意足!当然,还有我京中的孩子……!”
月未央也随后踏进小圈子内,一样的把绳子系在腰间,冷冷的道:“小心我的剑!”锐烈剑影际出如一抹夕晖的杀虹,凌厉更果断,毫不留情,一来便是七十二剑,封住了余弄一切前进位置。
余弄没有剑,但有绳。他舞动长绳如鞭,不住的震出波浪快鞭,挡截杀性狂猛的快剑。剑疾若风卷残云,单单舞动绳鞭已抵挡不了,因此余弄自己也一样疾急翻腾。五肢分别作支点支持身体,翻步转移,急速闪避剑招。
余弄起落之快,又比先前跟小子比试时加剧逾倍。两人不消一刻,已化成两道龙卷风一样的急光,你追我逐,奔雷电闪般进退风驰电掣,好看不得了。师兄弟两人早摸熟对方招数,你挥出第一剑,余弄已知第三剑会如何杀至,自然懂得进退之道。余弄急退间亦有进攻,偶然一个绳圈套脖子,月未央若非反应迅疾,也未能及时跃起避过。
长绳握在余弄手中当真千变万化,化鞭打完,又缠结成一堆握在手,竟运成大刀,斩出沛莫能御的狂刀。狂刀劲强,因为单肢独立的余弄,每每侧身翻转挥刀,矫夭似灵蛇,却斩出千斤杀力。
月未央但见原来插在“小圈子”外的香已烧得所剩无几,再也不能耽延,便突然长啸一声,人剑跃飞,半空中横飞急旋,转成圆扁状的剑影,旋斩向余弄。这一招是月未央未曾在师弟余弄人面前用过的“痛心疾手”,余弄才呆愕之际,头上飞下来的剑影,已在身前结合为一剑虹,刺出锐利带锐风。
锐不可挡,长绳当下捆结成团,试图截止剑势,换来是瞬间被剑影绞散挥断。当余弄感到手心炙热生痛,月未央的剑已刺破皮肉。
原来的一式“痛心疾手”是破掌直刺入手再捣碎心肺,当下杀人。一来月未央未尽全力,二来余弄的另一手已及时来救。左掌狠拍右臂,劲力骤增,要破掌已不能。但剑劲依然,轰的一声把余弄逼得飞退。
一步、两步、第三步……,已踏住“小圈子”的石边,再向后移步便败。余弄未有再退,没有输掉,但月未央的剑已架在他脖子上。
月未央的剑叫“阴晴圆缺”,快得教人心惊,变招更迅捷无定。他并不想伤害师弟余弄,只是要教训他一下而已,故此一剑未有割下。但余弄想的却不一样,他竟然向前压剑,脖子抵住剑锋,皮肉竟半分不伤。
脖子强行挺住利剑,余弄像是要告诉月未央,你的快剑根本不可能断我脖子,也肯定杀不了我!余弄好顽强,顽强得教月未央也有点愤恨,一脚蹬出,正中肚腹,千斤脚力骤然出击,要把余弄蹴出圈外。
但月未央从未想过的事情来了,他的脚竟如蹴中绵花絮堆,毫不着力,令他心底骇异莫明。再攻出一掌三脚,分别击中余弄的身躯及手、脚,感觉都完全一样,是打在绵絮上,软软的不受力,余弄却还在笑。
燃烧的香枝终于熄灭,胜利的一方是余弄,他开心大叫起来,又不住的在半空中打筋斗,哈哈的道:“赢了,好朋友小子呀,我又赢了,大契哥
呆若木鸡,他不知我除了“一举五得万无一失”外,还有自创的“硬绷绷”和“软绵绵”。嘻……,他输得莫明奇妙,样子好趣怪哩!”
月未央心中喃喃道:“原来除了他自己一直在玩“小圈子”时未倾全力,保留杀着,余弄也一样。这十年以来,余弄的真正实力,竟还在月未央掌握之外。孤独的折磨下,他又何止在武学上脱胎换骨?”月未央非单没有失望,更且低下头不住冷笑,开怀不已。果然,余弄并没有教他失望。
他处心积虑留住余弄在这孤山之巅,就是要逼他突破提升。因为要攻陷“月雁京城”,单凭常家的“五谷农兵”和“巾帼英雄”绝不可靠。但有杀力强猛的余弄,便能一举斩杀“五代同堂花旗军”的五代花家大将军。擒贼先杀王,当群龙无首,“花家将”自然瓦解!
第四章 月夜屠城壁
小子轻轻抚弄手中的两只小鼬鼠,轻描淡写的道:“小女啊,小我啊,你俩的主人赢了“小圈子”,哈……,我小子便不用死了,不错,不错。只是月城主也未免太过小心,我虽然知道了他跟好朋友余弄的大秘密,但也不必为了保住秘密而杀人吧。我的嘴巴密不透风,他应该放心哩!”
一样冰冷如霜的月未央,仍保住孤傲的脸容,问道:“小子,你在胡说八道,我跟师弟又有啥秘密要固守?就算有,你又哪里会猜出来?”
小子提步而前,把一双鼬鼠放在双掌上,对月未央道:“这双鼬鼠是余弄的宝贝,但名字改得好怪,一只叫小女,一只叫小我,这些用来记念一些人或物的方式,在小乡小镇的小朋友,一向爱用。女字加个我字,就是一个“娥”字。月城主,为啥你师弟余弄会特别怀念“月孤岛”上,你妻子常娥呢?”
小子的话带来了如惊雷乍响的震憾,月未央仍能只怒而未有动声,但不远处的余弄,已疯了似的不住在狂嘶乱叫,又掩着一双耳朵,直奔进已凌乱不堪的茅舍内。更且用一迭厚被包着自己,不肯再面对任何人。
余弄是不敢也不懂得面对难题的人,跟月未央截然不同。月未央的经历大上大落,风浪暴雨他见识过,三千族人死个清光,甚至“月雁城”已易主,他却依然屹立不倒,他绝对明白应该如何面对一切困难。
月未央的眉头稍宽,便道:“阁下神机妙算,果真英雄出少年,单凭丁点蛛丝马迹便推算出结果来,好了不起的家伙。”
小子笑道:“月城主太夸奖了,师弟与师兄妻子发生了暧昧不可告人关系,便孤身留在山巅受罚,还不能回京见他的孩子,一罚就是十年,如何计算,也该刑满出牢吧,月城主实在不必再留可怜人在此,免他不能跟孩子相认。我想一切尽已过去,丑事也好、怨恨也好,算了吧!”
月未央踏步再前,小子又感到那无形剑气又已狠狠笼罩着他,只要一经催动,小子身上定然要穿出一十八个大血洞来。小子满身已是太多的剑伤、剑痕,实在不必再添加了。
月未央看来跟小子的见解截然不同,他不要丑事传千里,不要有第四者知悉个中关系,不能让小子活着离去。
小子却不再想如何退避或闪,他十二分轻松,自顾自的逗弄掌上两小鼬鼠,笑道:“月城主已定意要杀我?”月未央决定这是小子死前,能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冷森森的道:“对,你一定要死!”
小子轻轻抬头,依然故我的笑容满脸,十分有信心的道:“那小子便不能把郡主和朱子皇帝策封城主,联合攻“月雁京城”的大计,一一详述了!”
月未央果然一如小子所料,他一直没半分动容的脸,还有那嘴巴,终于讶然惊呼:“什么?”如雷贯耳的消息震撼月未央,是因为月儿回来后仍未能与爹相见,把郡主招安结盟,准备联结力量的计划相告。小子深明月未央十年前的奇耻大辱,必然余生都渴望能报大仇,这消息定然能够令他把一切都抛于脑后。
小子没有算错,月未央十年来做的每一件事,脑里所想的每一小节,为的都只是要报十年前的血海深仇。
武林榜上的“六大世家”,“风花雪月、南盗吕娼”中,月家一直是权势最大,也最受人景仰的一脉。更令月未央自豪的,是娘亲月姥从未有辅助或支配他。一切一切成就,均是他自己所亲手独力建立。
只可惜,十年前的一夜,“花家将”来个斩尽杀绝,“月雁城”这心血结晶失守。月未央未有死,但已从云端的天际掉了下来,成为不值一哂的“月孤岛”荒僻小岛主人,仅能过着苟且偷安的生活。
月未央自认是不世奇才,事实上他亦曾经叱咤风云。他不甘心就此在武林上消声匿迹,最少,他要杀花剑浪报仇!
月未央的杀气消失了,他明白已步入关键时刻,上天原来为自己带来了机遇。“南皇朝”终与“花家将”决裂,相思郡主和朱子皇帝竟找上门来,只要能好好把握机会,他绝对相信,复仇的一天指日可待。
月未央冷冷一笑,道:“好,你慢慢把一切详细道来,我自会决断!”小子当然乐于奉陪。他明白只要月未央的心意是复仇,联合一事便必然水到渠成。更且,有关掩饰师弟余弄一事,最重要是免得此杀神曝光,让“花家将”有所防备。既然小子是同一路人,余弄的秘密亦不大重要了。
月未央绝对是功利为重的人,什么脸子、尊严,为了成功,都可先掉一旁。
小子为月未央小心详述郡主大计,也好好分析形势,当月未央每事问,不住追问一切详情,要求小子答得清楚明白的同时,小子除却感到月未央果然是一丝不苟,干大事成大业的非凡人物外,还有“启发”。
绝对不关月未央的事,而是他自己。当小子成了月未央求问的对象,小子愈答得多,他便有种好自然的感觉,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他活像已成为郡主、朱子皇帝的参军谋臣,已绝对的卷入朝野激烈之争的漩涡中。
他当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一切实在来得太快,也太自然。当离开“月雁京城”后,大伙儿经过数十天的漫长好玩旅程,早已把一切掉于脑后。回京讨伐“花家将”,看似是好遥远以后的事。但当小子感到月未央原来比郡主更急不及待时,他的直觉告诉自己,这烽火连天的日子,看来就在眼前。
小子绝对愿意跟朱子、郡主出生入死,但朝野之争,代表着血淋淋的生灵涂炭,绝不是好玩的事。
他,已日渐逼近,面前的大难关,就只余下“东海星宿天苦狱”的十关九局,破得了,就可有八十万両作军饷,当下杀战便要来临。
一切愈是顺利,小子愈佩服郡主的神机妙算。她构想的一切,看似天马行空,但事实上却慢慢的一一实现。从虚无中理出头绪,再早作准备配合,例如“天子圣军”、鲁公公、毛姑姑、毛九里、何苦、横刀的安排,郡主都掌握在手。
小子对三年前被郡主辱骂的一事,不再耿耿于怀了。他实在明白,如此绝色佳人,又是尊贵郡主,更且智谋天下第一,她要挑选男人下嫁,当然应该在鸡蛋里不住的挑骨头,她绝对应该如此。
要成为“南皇朝”皇朝的一员,并不是轻松的事。何苦比他更清楚明白,故此何苦强逼自己不住提升,为了夺爱,付出是合理又值得的。
小子终于更加明白形势,唉!越明白,越复杂!月未央又问这问那了,唉!好烦,小子的心稍稍偷空来个胡思乱想,突然噗哧一声笑,心里暗暗叫道:“哦哟!你女儿的胸脯好坚挺啊,哈……!”
“月楼”后山直上就是余弄一直藏匿居所的禁地,从未有人获准登山,小子是第一人。同样,山脊的“月葬岗”,也是禁地,甚至连余弄也不准到来。因为这里有三千个坟墓,藏着深幽沉郁的伤感。
石制的碑牌只刻上姓名,其余一概欠奉。简简单单,但却摆满整个山脊。每隔半年,月未央与夫人常娥,都必然亲自来打扫。除草、抹碑、插花……,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