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皇上还记得浪子么?”
朱子:“当然记得,花剑浪死后,他一直关在天牢,这个人可以利用么?”
郡主:“当然可以,所以他已不在天牢内,正赶赴“花家将”大营途中。”
朱子:“甚么……?放虎归山,岂不更加令“花家将”有恃无恐?”
郡主:“皇上认为这又会带来甚么后果呢?”
朱子:“咱们把“浪花旗”全歼灭,“花家将”只要找到适当时机,必然领军进攻咱们“月雁京城”,杀战难免。”
郡主:“不错,而皇上口中的适当时机,就是“北皇朝”与何苦“铁甲金兵御皇军”杀得最灿烂的时刻。何苦大军全被牵制,“花世家”共三代共二十万大军,便会直捣黄龙,来“月雁京城”挑战。”
朱子:“但郡主偏偏把浪子放走,无疑另有妙计。”
郡主:“再来一战,皇上认为我们“天子圣军”,有可能抵挡得住“花家将”的“漠花旗”、“淘花旗”和“沙花旗”连手进攻吗?”
朱子:“机会微乎其微,我军损耗兵力不少,再来一战,敌人兵力是“浪花旗”的四倍,就算全力以赴,大概也难以抵抗,国破城亡的机会极大。”
郡主:“因此我便决定把浪子放走,让他回去“花世家”大营,为咱们歼灭“浪花旗”一役,作最详细报告。”
朱子:““花世家”因而更加深入了解我们实力,岂不加强了来攻的决心。”
郡主:““花世家”中,余下的“漠花旗”花天漠、“淘花旗”花淘醉、“沙花旗”花虎沙,为啥从不跟花剑浪争夺“月雁京城”控制权呢?因为他们尽是沙场战将,对辉煌灿烂的皇宫生活并不渴求。因此,“花家将”是不再可能因为渴望夺走“南皇朝”的朝政,再来以下犯上的了。”
朱子:“而浪子的报告,会令花天漠、花淘醉、花虎沙都更加安心,因为既然“天子圣军”并不强大,他们不可能会受“南皇朝”攻击。大家相安无事,仍然是君臣合作,“浪花旗”的被歼灭并不造成恐慌。”
郡主:“对了,在过去多年以来,“花世家”与“北皇朝”连场大战,双方种下仇恨之深,绝非轻易能化解。“花世家”的大敌是“北皇朝”,他们军中太多战兵曾被敌人所杀,仇深似海,我们只要别刺激“花世家”,一段时间内保持着互相尊重的关系,伤口便会慢慢愈合。”
朱子:“很好,郡主果然神机妙算。只要“花世家”不来犯,咱们积极休养生息,兵力渐渐强大起来,“南皇朝”的根基便稳固。”
郡主:“但千万切记,这段时间跟“花世家”的关系极之敏感,他们并不明白我等的意向,究竟只针对“浪花旗”,还是要把整个“花世家”都斩尽杀绝呢?故此最重要的是别去惹怒对方,不能挑衅,平静相处就是。”
朱子:“有时,朕也好妒忌郡主的超凡才智,怎么妳总能兼前顾后,八面玲珑,心思慎密得令人咋舌哩!”
郡主:“哈……,皇上,因为我的目标是尽快退隐,只要把一切都安定下来,由皇上去操心,嘻……,我便可以跟那无聊的小子,到处乱冲,胡胡混混的生活。所以嘛,只好努力助皇上打好江山基础,才有机会离去啊。”
朱子:“郡主认为朕何时可以独力承担一切呢?”
郡主:“从今开始,皇上已是正式的独力掌管“南皇朝”,就算是我,只要皇上圣旨一道,也可以教我从此消失。皇上,我的任务就是助你正式登基,你才是皇帝,是一国之君,只要正式坐在龙椅之上,你便可号令天下。”
朱子:“要是朕有所差错,方向不正确呢?”
郡主:“唯一真正能够改变皇上前路的,也是只有你自己。皇上,称皇称帝的霸者,就是如此无奈、孤寂,这是身为皇者的必然。”
朱子:“还有更重要的,有关月未央,朕该如何面对他呢?”
郡主:“首先,我们要面对的是月未央命半天钓等人,把近千跟“浪花旗”有密切关系的城中富户,大大小小全都关在“花剑浪”原来府第内,也就是十一年前月未央的月府,不停的日夜拷打审问,更先后杀掉了近百人。”
朱子:“最令朕讨厌的,是月未央竟从未向朕说个明白,彷似他本来就有此生杀大权,可以进行私刑。更令人气愤的,是月未央逼那些富户把田产、房地、财物,全送予他,作为昔日夺去他财产的赔偿。”
郡主:“月未央好清楚,因为我们控制了从东海星宿那里夺来的八十万両,他要重整旗鼓,必须有财力支持。”
朱子:“但他一直已安排了半天钓在京,他已是富甲一方,财力非同凡响,再进一步把富户的财产等都一并夺走,显然要绝对的垄断“月雁京城”财政,拓展势力范围,心怀不诡,要向朕步步进逼。”
郡主:“下一步,月未央将向皇上旧事重提,他要皇上把诺言实现,娶他女儿月儿为妻,更要封她为皇后,让月未央更接近“南皇朝”权力核心。”
朱子:“朕已决定,皇后之位人选是春雪,谁也改变不了。”
郡主:“我明白,但这就表示,皇上决定食言,从此在“月孤岛”所订下的盟约,已一笔勾消,月未央一定不肯轻易就范。”
朱子:“此外,那月未央也休想朕封他为甚么太上皇爷,哼!太上甚么?在朕头上,那还了得?朕之上是甚么?谁有资格压在朕之上?大胆!混帐,这月未央太过不知所谓,朕偏不赐封,他又奈我如何。”
郡主:“皇上早有预谋,故此就不怕月未央胡来。”
朱子:“郡主说的,是朕在攻城一役的事吧?”
郡主:“应该是皇上牺牲“五谷农兵”的事,因为月未央的权力,建期于“五谷农兵”及“巾帼英雌”,而“五谷农兵”占了“月孤岛”力量的大部份,故此在跟“浪花旗”作战时,皇帝便任由他们被“浪花旗”屠杀。”
朱子:“但若然“五谷农兵”真正的强大、不屈不挠,也不一定会全军覆没,他们的窝囊,也是失败被歼灭的最主要原因。”
郡主:“皇上的论点,有合共两处破绽。”
朱子:“甚么?郡主称为破绽,嗯,是甚么破绽呢?”
郡主:“第一,“五谷农兵”并非因为不强大而被歼灭,败亡的主要原因,是身为主帅的皇上,告诉他们,只要一路抵挡敌人,当退回阵地,“天子圣军”将来个及时截击。“五谷农兵”的任务主要是诱敌,而非拼死决战。”
朱子:“对,朕的战术临时作了改变。”
郡主:“也因此,“五谷农兵”被歼灭了。而皇上的第二个破绽,是实际上“五谷农兵”并没有全军覆没,还有一个常言道未死,一个常大海和冬刀,他们都留住了性命,都仍然留在京城。”
朱子:“只是三个人而已吧!”
郡主:“月未央、月姥、一群戏子、半天钓、常娥、“巾帼英雌”、常言道、常大海和冬刀,加起上来,就变成皇上头上的一把刀了!”
第十章 天意惊天时
从前的朱子皇帝,并不经常跟郡主交谈,因为郡主的思路太快,她也不欲朱子把潜在的资质表现出来,以免被花血浪等人发现。故此郡主只不断容让朱子胡混,直至逃出皇宫,一切才开始改变。
朱子的成长快得教人吃惊,甚至连郡主也难以想象。同时,朱子在逃亡时的磨练,也不可能有人预知。朱子的复杂性格在短短不足一年间形成,这个当然跟他身负重夺“南皇朝”江山朝政有莫大关系。
时间有限,面对的压力无限,这就是朱子的局限!
郡主不满朱子草率接受攻城战兵的欢呼,草率夺去了小志强的荣耀,但因为朱子已登基为皇,必须接受朱子的一切。
郡主不满朱子仍沉醉在胜利中,一些攻城遗下来的“琐事”,他必须及时面对,否则例如破空这些敌人,便会越来越多。
郡主亦不满朱子还不懂得提防“花世家”,他的延误,会引致“花世家”的误会,好容易便会令关系进一步破裂,致后患无穷。
还有令她不满的,是朱子设下陷阱,让“五谷农兵”惨被歼灭。朱子目的是要削弱月未央的实力,以免对方带来威胁。这是重新掌权者的惯用伎俩,但郡主没有提醒朱子,他面对的是月未央,是昔日“月雁京城”主人,一心一意重振声威的他,对霸主如何运用权力,比朱子熟悉得多。
破空、小志强的威胁在远,“花世家”未必带来祸劫,但月未央绝对不一样,他就在“月雁京城”,也是歼灭“浪花旗”的主力功臣。
“南皇朝”要好好扎根,首先便是要避免跟月未央冲突,而月未央身旁的人,最好尽量拢络,收买人心,才是最合适怀柔政策。
但朱子的决定并不一样,他主动与常言道等关系破裂,又不肯接受月未央所有联盟议决的条件,两方关系变得磨擦日深。郡主大概可以肯定,月未央必然会借机反扑,而“南皇朝”不论胜负,必然都元气大伤。
但郡主如何不满朱子,也绝对的对他全力支持。
朱子也对郡主有点不满吗?没有,因为朱子明白,郡主是太聪明的人,她好清楚自己的位置,自己的责任。相思郡主唯一目标,是要协助朱子皇帝,巩固“南皇朝”基业,然后跟小子云游四海去也。
天下间唯有郡主与小子,二人对权力都毫无野心,也就对朱子毫无威胁。故此朱子十二分尊敬相思郡主,就算郡主如何对自己不满,朱子也只会自我检讨,绝不生郡主的气。
朱子正式登基以后,再加上民众的歌功颂德,明显跟从前有了很大的分别。首先,因为无尽的美言、称颂,朱子皇帝变得愈更自负,他的决定不再犹豫,还有更重要的,他对一切事物都失去耐性,都好想一刀切的立即解决。
郡主好明白,这是成为霸者的必经阶段,但从此以后,朱子便会愈走愈更孤单,愈更不容易冷静的分析事物。
朱子:“郡主看来比从前更为朕忧心,看妳愁眉不展,比十年前先帝失踪时,妳更加不快哩。”
郡主:“从前一切由我来面对,我可以准确的为自己负责,也好清楚自己能力。但从今以后,压力都慢慢转移到皇上肩头了。”
朱子:“朕有信心,朕治理的“南皇朝”,绝对比先帝更兴盛。朕非单要国富民强,有朝一日,还要攻过“中流河”,把“北皇朝”灭掉,统一江山!”
郡主:“但皇上千万记住,还有一个哑谜未解,它绝对的关系重要。”
朱子:“是甚么哑谜?”
郡主:“先帝父皇,他究竟那里去了?”
朱子:“郡主不是说过,父皇跟花湮茉及一众“湮花旗”精兵的失踪,一定跟“龙脉”有关的么?相信在寻找过程中,碰上危难吧。”
郡主:“这个大有可能,但要是父皇仍然在生,有一天,他重返“月雁京城”,“南皇朝”便有两个皇帝了,到时皇上必须把帝位交还父皇。”
朱子:“哈……,郡主,这个不大可能吧,先皇失踪多年,怎可能突然又出现呢?要出现,过去十年为何偏偏不现身,这个说不过去吧。”
郡主:“皇上,请别忘记,这一年的变化,是过去从未有过的。若然朝政一直都安稳,父皇不再出现,只表示他愿意接受一切,这都是他预料之内的事。”
朱子:“妳的意思是,“浪花旗”的谋朝篡位,也在父皇算计之内,反而朕能杀败“浪花旗”,重掌政权,父皇便意料不到,也许会出现来收拾残局。”
郡主:“不一定,但可以好肯定的,是父皇和花湮茉并不容易死去,若两人都同时都死去,更是难比登天。只要我们估计错误,而“南皇朝”又有了意料之外的变化,父皇好可能便会再出现。”
朱子:“很好,朕会再思想一下这复杂的问题。”
郡主:“为甚么花剑浪、花血浪等,从来都不敢太过份,动手谋朝篡位呢?因为他们的想法跟我都一样,一切不变,父皇和花湮茉失踪的情况也必然不会变。但若然“月雁京城”发生大变,父皇和花湮茉的失踪便好可能告终。”
朱子:“朕会双手把帝位交还父皇。”
郡主:“我相信皇上必能做到,但失踪了十年的父皇,心里想的是甚么呢?皇上,要是他进一步对你说,你已不再是储君,皇位的继承另有其人,那又如何?”
朱子再没有回话,他闭上了嘴巴,只好好的在思想。郡主的“意见”,永远能带人进入思潮里,深入更认识疑问的关键。
朱子已经是堂堂正正的皇帝,他能够把皇位交还父皇,已是胸襟非常豁达的了。但要是玄武帝连继承皇位的决定也改变,朱子将永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