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老夫人舒舒服服坐了下来,缓缓道:
“她此刻正要煮饭烧菜,你不妨走过去,将她制住……”
伽星大师怒道:
“这算什么妙计,这简直是狗屁,我若将她杀了,胡不愁那小子立刻就动手撕书……我
纵能令她不出声就死,但胡不愁那小子只要一天见不着她,也要动手撕书,我要的不是他们
的命,而是那秘笈,秘笈劳被毁,我纵然将他们的肉一块块煮来咆了,又有何用?”
万老夫人冷冷道:
“谁要你杀她?”
棚星大师道:“但……但你不是……”
万老夫人截口道:
“我只是要你将她制住,你若杀了她,胡不愁自然立刻动手撕书,这正如胡不愁若撕了
书,你立刻就会将水天姬杀死一样。”
她微微一笑,道:
“但你若只是制住她,同时告诉胡不愁,只要他敢将书撕去一页,你立刻就宰了水天
姬,你想他还敢撕书么?”
枷星大师拍掌道:
“他绝不敢的,这道理也正如我不敢杀水天姬一样,我绝不能让秘笈被毁,他也绝不能
让水天姬死。”
万老夫人道:
“对了,你总算开了窍了,那秘笈可是你的弱点,水天姬便是胡不愁的弱点,现在,他
们捏住你的弱点,你也捏住他们一个弱点了。”
枷星大师道:
“只怕胡不愁那小子对水天姬的关心,万万比不上我对那秘笈关心的程度,那么,岂
非……”
万老夫人道:
“胡不愁对水天姬的关心,绝不在你对那秘笈的关心之下。”
伽星大师道:
“你怎能断定?”
万老夫人微微笑道:
“少年男女的心事,你们做和尚的是万万不会懂的,但我老人家却是过来人了,他们怎
能瞒得过我?”
她这话说的当真是一针见血,要知恤屋大师自助出家,对少年男女的情爱之事,可说是
一窍不通。
他若知道少年男女情深爱热时,那疯狂的程度绝不在他对武功的疯狂之下,他便不会等
到今天了。
枷星大师讷讷道:
“你是说☆…·胡不愁那小子与水天姬那妖精之间,已有了爱意?但他们根本不能相
见。”
万老夫人笑道:
“你懂得什么?越是不能相见,那情爱才越热,若是天天眼睛对眼睛,鼻子对鼻子,反
倒无趣了。”
伽星大师喃喃道:
“我不懂……我真不懂……”
万老夫人道:
“和尚若懂得这些事,便是花和尚了。”
枷星大师开怀大笑,道:
“但我此刻却假了,越得不到的东西,越是珍贵,我对那秘笈如此,男女间情爱亦是如
此。”
万老夫人笑道:
“孺子总算可教。”
枷星大师顿住笑声,皱眉道:
“但我手里虽捏着水天姬,胡不愁手里也还捏着那秘笈,我虽知他绝不敢毁去秘笈,他
也知我绝不敢杀了水天姬,我不肯将水天姬放走,他自然也不肯将秘笈交出,这样岂非还是
耗着?”
万老夫人道:
“这话虽不错,但你莫要忘了,胡不愁此刻正如被关在笼子里,完全不能有任何动作,
而你却可对他……”
枷星大师道:
“我又能将他怎样?”
万老夫人道:
“只要他不敢撕书,你还不能用火将他烤出来么?只要他一出来,你还不能将他制
住?”
伽星大师狂喜道:
“不错,不错,这么简单的事,我早该会做了。”
万老夫人道:
“无论什么事,一说穿了,自然就变得简单了,诸葛亮草船借箭,火烧连船,岂非也简
单得很。但他末做之前,别人为何不会做?只因要做一件事虽然简单,要知道这其中的道
理,却需得有大学问。”
伽星大师连连道:
“不错,不错。”
万老夫人笑道:
“办完事后,只需将我乘来的那艘船略加修整,我母子便可回转中土。”
伽星大师得意洋洋,道:
“那时中士武林,还有谁是我的对手?”
万老夫人缓缓道:
“只怕还有一个。”
伽星大师跳了起来,嚷道:
“还有谁?”
万老夫人道,
“方宝玉……但望他此刻已死了。”
漩涡渐渐消失,湖水又复平滑如镜,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但小公主,都已再也瞧
不见了。
方宝玉望着这平静的湖水,似是完全麻木。
浓雾凄迷,寒意渐重。
也不知过了多久,宝玉面上才有了表情,但这表情的变化,却是那么复杂,谁也瞧不出
他究竟在想什么?
天地间—片静寂——
突听“噗通”一声,方宝玉竟也跃入了湖中。
于是湖水又起了个旋涡。
于是旋涡又渐渐消失,湖水重复平滑如镜,也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但方宝玉,却也
已瞧不见了。
灿烂的阳光,照着五色帆,照着那精巧的茅屋。
茅屋中不断传出欢愉丽悦耳的欧声,正在歌颂着这阳光的灿烂,人生的美丽,未来的幸
福。
水天姬正在愉快的忙碌着,这是新的一天,在这一天里,她生命突然有了新的意义,新
的希望。
她将咸肉切了四块,放在火上慢漫的烤,她切得并不公平,最大的一块要给胡不愁,最
小的—块留给她自己。
咸肉的油,滴入火中,“毕毕剥剥”的响,这响声在水天姬耳中,正是最美丽、最悦耳
的音乐。
阳光斜斜照进来,照着她流云般的秀发,春花般的娇园,照着她明亮的眼睛,晶莹的
腿。
她看来更美了。
人在幸福时,总是会比平时美丽的多。
突听身后有了人声,水天姬道:
“可是伽星大师?”
伽星大师道:“是!”
水天姬笑道:
“还没有到吃饭的时候,你着急什么?”
话犹未了,突见一只鸟爪般的手伸了过来,将火上烤着的四坟肉都拿去了,水天姬怒
道:
“你又不守规矩了么?”
伽星大师已狠吞虎咽的大吃起来,他人虽瘦小,嘴却不小,一会儿便将最大的那块吃个
精光。
水天姬急得跳脚,道:
“你饿疯了么?你可是忘了我和你约定了什么?”
伽星大师还是不答话,第二块又吃了下去。
等他第二块肉吃完,水天姬神情反而平和了,脸上也已露出了笑容——她是何等人物,
她的心肝简直是水晶的,玲斑剔透,世上只伯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做出一件她瞧不透的事。
伽星大师嘴里塞满了肉,喃喃道:
“味道不错……”
水天姬嫣然一笑,道:
“你若觉得味道不错,这里还有,等我烤给你吃。”
枷星大师眼睛——翻,奇道,
“你怎的变了?”
水天姬媚笑道:
“无论什么,我都愿意拿给你吃。”
枷星大师连肉都忘记吃了,翻着眼睛道:
“真的?”
水天姬笑道:
“这肉太咸了,我去替你例碗水来。”
她不慌不忙,拿了只贝壳做成的碗,含笑瞟了伽星大师一眼,不慌不忙从恤星大师身边
走了过去。
突听万老夫人在门外唤道:
“小心,莫中了这丫头的计。,
就在这时,水天姬身子已向外窜出,掌中已洒出一片银光,直击伽星大师,枷星大师身
形已闪电飞起。
水天姬身子还未冲出一丈,但觉脑后一般凉风袭来,她头也不回,纤纤十指,反手挥
出。
这一招“霸王卸甲”,本是大开大合,刚猛而笨拙的招式,姿态既不美妙,招式也不积
队
但此刻这一招自她手里使出来,什么都变了,不但姿态美妙,如美人除衣,动人心魄,
招式之变化,更是奇诡无方,令人难测。
万老夫人远远的站着,瞧得不禁吓了一跳:
“不想这丫头武功竟也有如此进境。”
哪知她这一念还没转完,水天姬的手腕已被伽星大师扣住,无论她招式多奇巧,遇着棚
屋大师也完全没用。
伽星大师一抖手腕子,水天姬便已跌倒。
但她脸上却还带着媚笑,道:
“你好狠的心,我待你这么好,你怎忍摔得我这样疼?”
枷星大师哈哈笑道:
“幸好老僧已不年少,否则只怕也要被这妖精迷昏了。”
水天姬笑道:
“你现在才是昏了头啦,等了这么多年,好容易侠将秘簇等到手了,但现在……唉!可
是全都完了。”
枷星大师道:
“真的全完了?”
水天姬道:
“你若再不放手,我就要叫胡不愁……”枷星大师笑道:
“你叫吧!”
水天姬眼波—转,高声叫道:
“胡不愁……胡不愁……你听得见我么?”
船舱中立刻传出胡不愁的语声,道:
“听见了,什么事?”
这语声虽不高,但人耳却清楚的很,一宇一宇传出来,传至远方,显见得说话的人内力
充沛已极。
水天姬道:
“你开始撕书吧!”
胡不愁语声立刻充满焦急与关切,失声道:
“你……你莫非……”
水天姬赶紧接口道:
“不错,老和尚已动手了。”
她不想胡不愁语声中的焦急与关切被枷星大师听出来,所以赶紧打断了胡不愁的语声。
胡不愁又何尝不是玲现剔透的水晶心肝,语声果然立刻就变了,变得冰冰冷冷,冷笑着
道:
“好,这些书我反正都已背得滚瓜烂熟,撕了最好。”
水天姬娇笑道:
“枷星大师,你听见了没有?”
枷星大师大喝道:
“胡不愁,只要你敢将舱中任何书撕去一页,我立刻就要叫水天姬死在这里,你听见了
么?”
船舱中突然没了声息,胡不愁像是已征佐。
水天姬面上的笑容也突然不见了,转眼瞧着万老夫人,道:
“你好!你很好!”
万老夫人格格笑道:
“这与我老婆子又有何关系?”
水天姬道:
“枷星若懂得用这一手,还会等到今天。”
万老夫人大笑道:
“你果然聪明。”
水天姬道:
“你很得意,是么?只要有好处,你连你儿子也会出卖的,是么?我真想不出你将来如
何死法。”
万老夫人格格笑道:
“反正是死,怎么样死都没有关系。”
水天姬瞧着她,面上竟又渐渐露出甜甜的笑容,道:
“但你此刻得意还嫌太早了些。”
万老夫人道:
“你只道胡不愁既不敢撕书,伽星大师也不敢动你,是么?”
水天姬嫣然笑道:
“不是么?”
万老夫人笑道:
“不是的,伽星大师纵然不动你,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将那大脑袋逼出来么?你是聪明
人,只怕也该想得出他会用什么法子。”
伽星大师大笑道:
“火!火烤大脑袋……哈哈!”
他笑得固然得意,哪知船舱中的胡不愁竟也大笑起来。
伽星大师道:
“你…。·你笑什么?此刻你还笑得出,老僧当真佩服。”
胡不愁大笑道:
“你用火一烤,我就只得出来,双手将秘笈奉上……哈哈,这就是你们打的如意算盘
么?”
伽星大师冷笑道:
“难道你还能怎样?”
胡不愁厉声道:
“你只要一点火,今生今世,再也休想瞧见一页秘笈了。”
伽星大师失色道:
“你……你敢?你难道不要水天姬的命了?”
胡不愁道:
“不错,我不忍眼见水姑娘死在你手,这一点算是被你料中了,但我如将秘笈送出,非
但水姑娘也是难逃毒手,你更不容成活在世上,这一点我也算得清清楚楚,倒不如索性将秘
接毁了,落得大家干净。”
伽星大师神色立刻变了,怔在那里,再也说不出一个字,胡不愁已背熟秘笈,他的确是
万万不会容胡不愁活在世上,这一点他连分辩都无法分辩。
水天姬却已娇笑起来,笑道:
“你们如今才知道这大脑袋的聪明了么?告诉你,他是我遇见的男人中最聪明的一个,
你们再也休想叫他上当。”
伽星大师突然掠到万老夫人面前,一把抓住她衣服,大声道:
“这都是你出的好主意,现在该如何是好?”
万老夫人长长叹了口气,道:
“傻孩子,办法多着哩,你着急什么?”
伽星大师五指一根根放开,道:
“但……但现在……”
万老夫人微笑道:
“现在你且瞧我老人家的。”
缓缓走到水天姬面前,突然一伸手,水天姬那短袍,竟被她一撕两半,那丰满而晶莹的
胸膛,立刻在风中颤抖起来。
水天姬却仍然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