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的面上,才带铁金刀来找我的,我也不信。”
小公主道:“第三呢?”
宝玉笑道:“有了第二,未必定要有第三。”
小公主道:“好,那么我问你,他为什么要说谎?他所隐瞒的真象是什么?隐瞒了这真
象,对他又有何好处?”
宝玉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
小公主冷笑道:“像你这样聪明的人,原来也有不知道的事。”
宝玉道:“你知道?”
小公主道:“我可没说我聪明,也没人说我聪明,不像你。”
宝玉赶急插口道:“你打算将他怎样?”
小公主眨了眨眼睛,道:“你猜我要将他怎样?”
宝玉心中暗道:“你要放了他,再暗中跟踪他。”
但是他口中却笑道:“我猜不出。”
小公主道:“我要放了他,然后,再跟着他,瞧瞧他到底要到哪里去?瞧瞧他到底在玩
什么花样?”宝玉抚掌道:“妙极妙极,此计我怎地想不出?”
小公主笑了,这是她第一次真正开心的笑。
她笑着道:“呆子想出来的,有时却也会比聪明人强些。”’宝玉瞧着她,也笑了,笑
得却奇怪得很。
小公主道:“你笑什么?”宝玉道:“我难道笑都不能笑?”
小公主道:“你笑得太古怪,太可恶!”
宝玉道:“我笑得奇怪,只因我正在笑你是个奇怪的人。”
小公主又板起了脸,道:“我有何奇怪?”
宝玉道:“在别人面前,你有时倒也和我亲热得很,但别人一瞧不见,你就变了……手
也放下了,脸也板起了。”
小公主道:“哼!我高兴拉着你,就拉着你,不高兴拉你,就放开。”
宝玉笑道:“还有,你与我之间,总是勾心斗角,但只要是对附别人的事,你倒总是和
我一条心的。”
小公主跺足道:“谁和你一条心,你在做梦。”
忽然扭转身,飞也似的走了。
铁娃两只眼睛,睁得比铜铃还大,瞪着李名生。
李名生笑道:“几年不见,你越发高大了。”
铣娃道:“那时我就不矮。”
李名生道:“那时我就知道你心地最好。”
铁娃道:“我心地再好,也不会放了你。”
李名生这才怔住了,也笑不出了,过了半晌,突然用手抚任肚子,咧开了大嘴,大叫
道:“不好,我肚子痛,要……”
铁娃嘻嘻笑道:“若是别人骗我,我也许还会上当,但是你……嘿嘿!大哥没有回来之
前,只要你动一动,我就打扁你的头!”
李名生肚子果然也不疼了,眼睁睁瞧着他,瞧了半晌,叹道:“几年不见,不想你也变
得聪明了。”
只听一人轻笑道:“他一点也没聪明,还是呆得很,但呆子也不是人人都可骗的,越是
聪明的人,越骗不过呆子。”
随着笑声,小公主盈盈走了过来。
她眼波四转,接着笑道:“只因聪明人的心眼儿太多,而呆子的心眼儿却太少,他若认
定了你曾骗人,就算你说的是真话,他也不信。”
李名生苦着脸道:“正是如此,其实我说的全是真话,一点儿也不假,但他却偏偏不
信,这不是要急死人么?”
小公主拍了拍他肩头,笑道:“这也没关系,你说的话,他虽不信,我却信了。”
李名生大喜道:“你们……你们已答应放我?”
小公主道:“不错,你要走,就走吧!”
李名生一骨碌站起来,喘着气道:“我……我真的可以走了?”
小公主笑道:“自是真的,你随时都可以走的。”
李名生要待相信,这委实是喜出望外,要待不信,这却又的确是事实惧在,揉了揉眼
睛,瞧瞧小公主,又瞧瞧方宝玉,再也不说半句话,掉转头一溜烟走了,仿佛还生怕别人改
变主意。
小公主瞧着他身影消失,只是盈盈的笑。
宝玉却忍不佳道:“咱们还不追?”
小公主道:“你忙什么?”
宝玉道:“此人轻功虽不高,但却狡猾的很,何况此刻正是黑夜,他地形又熟,若是躲
藏起来,我等如何寻找?”
小主公笑道:“你放心,他躲不了的。”
宝玉奇道:“为什么?”
小公主道:“无论他躲在哪里,我都有本事找他出来。”
宝玉瞧着她,道:“莫非你又有何花样?”
小公主道:“既是你着急,咱们这就追去吧,到时你自会知道他为何躲不了啦……铁
娃,你等着,不许走。”
铁娃皱起眉头,道:“大哥,她凭什么吩咐我?”
宝玉笑道:“这次,你就听她的话吧!”
铁娃瞧着他两人悄然而去,喃喃道:“真是莫名其妙,既然放了人家,又要夫遗,莫非
是脑袋有了什么毛病么……”赌气坐了下来,望着天上的星屋发呆。
暗林中也有星光漏下,但却淡的很。
淡淡的星光,浓浓的夜色,就算方宝玉目力比常人明锐几倍,但还是难以瞧见四、五文
外的人影。
而李名生却显然已不止走出十四、五丈了。
两人掠出一段,宝玉忍不住道:“你的本事呢?”
小公主悄笑道:“莫急……你瞧,那是什么?”
宝玉随着她手指望去,只见暗林远处,有一点碧惨惨的磷光,就擦是鬼火一般在奔逐跃
动。
宝玉不解道:“那是什么?”
但不等小公主回答,他便已恍然,不禁展颜笑道:“原来你已在他身上做了手脚。”
小公主笑道:“不错,我方才一拍他肩膀,就已在他身上做了记号了,有了这附骨磷钉
在他身上,他就算逃到天边,我也追得着。”宝玉叹道:“这些事,我的确不如你。”
小公主道:“别的事你就都比我强么?”
宝玉悄悄笑了笑,不再答话,小公主嘟起嘴,也不说话了;两人远远跟着那一点磷光,
暗林中什么声音都没有。
那点磷光走得非但不快,而且还时时停下,时时转折,显然他不时回头来瞧,不时故意
兜着圈子。
宝玉道:“此人果然狡猾的很,明知轻功绝对不如咱们,便索性走得慢些,反教咱们难
以追踪?”
小公主冷冷道:“我算得什么?我怎比得上你?”
宝玉笑道:“你……”语声未了,突然顿佳。
那点磷光突然瞧不见了。
到了这头,桑林也已到了尽头,但林外仍是一片山丘,山丘上仍生着一片杂木林,比这
桑林更见茂密。
宝玉皱眉道:“莫非他已发觉了?”
小公主且不答话,却纵身跃上了树杈。
宝玉只得随她跃上,一低头,那点磷光,赫然又在眼前,原来李名生身子已伏在地上,
是以只有由上面往下去瞧,才瞧见他肩后的磷光。
宝玉悄声道:“他突然卧倒,必定有所警觉。”
小公主道:“但却绝非发觉咱们,否则他的头就不会朝那边,这想必是前路有变,或许
就是与他约好在此相会的人,发生了变故。”
宝玉道:“不错不错,咱们该怎么办呢?”
小公主道:“咱们好歹也得到那边瞧瞧。”
宝玉道:“不错不错,好歹也得去瞧瞧。”
小公主忽然一笑,道:“你几时又变成应声虫了,这些事,我就不信你自己猜不出,更
不信你决定不了,你为何要来问我?”
旧雨楼·古龙《浣花洗剑录》——第四十四章 神秘五行宫
古龙《浣花洗剑录》
第四十四章 神秘五行宫
宝玉笑道:“问问你也不好么?”
小公主笑道:“你莫非是在讨我的好?你……”
她话末说完,突又板起了脸,冷冷道:“你在我面前,有时处处要占强,处处要压倒
我,有时又装葱装蒜装呆子,好像什么都不懂……你为何要如此?当我是小孩么?”
宝玉呆呆地瞧了她几跟,轻轻叹道:“可惜你已不再是以前那只喜欢插花的孩子了……
假如你还是孩子,那有多好……那有多好……”小公主明亮的双眸,突然闪起,纤纤的指
尖,突然轻颤,她那花蕾般的樱唇,几次启动,像是要说什么。
但她却只是咬了咬牙,向前掠去。
桑,已收成过了。
宝玉和小公主飞掠在桑林枝梢间,全末发出任何声息,伏在地上的李名生,更全未觉察
已有人到了他身后。
就算小公主和宝玉有声息发出,他也不会听见的,只因他这时正在全神凝听着前面山坡
后所传来的声音。
风吹过,山坡后竟隐约传来一阵阵兵刃相击声,叱咤谩骂声,最奇怪的,其中还夹杂着
少女的娇笑声,拍掌声。这几种声音,本应是绝不应该在同时发出的,如今竟偏偏在同时发
出了,几种声音混杂在一起,便显得说不出的奇异、诡秘c小公主与宝玉面面相觑,实在猜
不出山坡盾究竟发生了什么,那声音里的杀气虽已被娇笑冲淡,但却更引人好奇。
李名生显然也被弄糊涂了,不时伸出乎来搔头,到后来他的好奇心终于战胜惧怕,他竞
悄悄往前爬了过去。
山坡、杂林,自然不乏藏身之地。
等李名生藏好身子,小公主和宝玉也藏好了。
山丘,奇怪的,弯曲的伸展着,山坡后,有块空地,仿佛是采桑姑娘们果寻果子时的游
憩之地,所以,这块地上到处都堆满了少女们的天真和梦想——这里东边有个小小的亭子,
漆着红色的栏杆,绿的枝子。
这里西边是个小小的戏台——唱戏的只怕和看成的是同样几个人,所以戏台前并没有留
出多少空地留给别人看戏、他们的戏,生像是演给自己看的。
这里南边是几张石凳,两张石桌,一张石桌上仿佛刻着棋盘,另一张石桌上,却堆满了
果子。
北边呢?
北边是万里长城——显然是一些孩子们用砂、泥、小石子、碎砖屑,所砌成的万里长
城,居然也有纤巧的城谍,活动的城门,还有用泥塑的骏马和骆驼,上面还坐着几个穿红衣
服的将军,绿衣服的小兵。
这里,本该充满了天真的欢乐、无邪的幻想。
然而此刻,这里却飞舞着刀光、杀气。
小公主和宝玉偷偷望过去,又觉惊奇,又觉有趣。
只见那草亭间、石凳上,甚至戏台上,前后散坐着十三、四个村姑打扮的少女,十几双
大眼睛不停的转来转去。
在这其间的一片空地上,却有两个人在恶斗着,两人的武功身法俱都不弱,竟都可算做
是武林的一流高手两人中一个使的是鸳鸯双剑,剑光飞动,迅急狠辣,那逼人的剑气,甚至
连远在数文外的方宝玉都可感觉得到。
另一人用的,却是条长杖,长杖如游龙,矢矫变化,不可捉摸,那凌厉的双剑看来并末
占得什么便宜。
迅急的刀光杖影,虽已几乎将这两人的身形完全卷没,但宝玉和小公主,却还是辨出了
他们的身影。小公主的眼睛立刻圆了,讶声悄语道:“原来是她。”
宝玉道:“七年不见,不想她竟在这里出现。”
小公主道:“谁说七年不见,泰山上我还见着她。”
宝玉道:“你说的是万老夫人,我说的却是另一个。”
小公主道:“另一个?另一个是谁?你也认得?”
宝玉道:“此人的来历,说来话长,我只能告诉你,她叫王大娘,就是那王半侠的妻
子,别的事慢慢再说吧”小公主眼睛睁得更大,喃喃道:“王半侠?……王大娘……她又怎
会和万老夫人动起手来……万老夫人为何还未回到白水宫?”
这次宝玉却奇怪了,讶声道:“万老夫人?白水宫?”
小公主道:“万老夫人八成已被……已被你那丈母娘收买了。”
宝玉默然半晌,道:“这就对了,万老夫人既已是白水宫属下,且不愿我到白水宫去,
和李名生相约在此地的人,想必就是她。”
小公主道:“不错……哼!你怎地突然又变得聪明了?”
宝玉笑道:“我本来就不笨。”
小公主咬牙道:“你这……”
两人说话的声音,自然极轻,轻轻说话的时候,两人自然隔离极近。小公主说了这两个
字,突然发觉宝玉的耳朵就在自己嘴唇边。
她只觉牙痒痒的,忍不住一口咬了下去。
这一口咬得可真不轻,宝玉痛得冷汗都流了出来,但在这里,他既不能喊,也不能动,
他只有忍住。
这一口咬得虽重,宝玉心里却没有愤怒,只因他己觉出这一口咬得是恨,也是爱,爱惯
交进,情思已入骨。
七年不见,王大娘武功又精进许多。
她昔日用的本是子母双拐,此刻这鸳鸯双剑中,正揉合了拐法中的精粹,点、劈、旋、
截,辛辣、迅急、狠毒。
渐渐,那飞旋的剑光,已将长杖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