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瑶光道:“没有了。”
孤灯映窗,烛影摇红,一声悠长而深沉的叹息,在夜色之中缓缓传播着。
候门一入深似海,王府之中难免有一些楼头怨妇。
但,那声叹息,却来自王妃居处,难道这位当朝命妇,也有什么难以称心如意之处不成?
人生原本是一枚苦果,不如意之事常八九,只不过红楼闺怨,特别赚人热泪而已。
在那声叹息后,一阵漫吟之声又接踵而来……
“秋风秋雨,正黄昏,供断一窗绝愁。
带减衣宽,谁念我,难忍重城离别。
转枕褰帷,挑灯整被,总是相思切。
知他别后,负人多少风月。”
这确是难以卒听的怨妇之音,而字里言间,对某人的相思已然表露无遗。
她是孟双虹么?除了她,这武威王府,还有谁如此幽怨?
因而,循声而来的冷瑶光再也忍不住了,他轻轻推开楼门,晃身奔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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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冷家庄有难
锦幔深垂,兽鼎传香,一股沁人心脾的气息,由锦幔内缓缓透出。
冷瑶光掀开锦幔,以无比激动的心情,闯进了这幢花团锦簇,豪华整洁的王府深闺。
梳妆台上银烛高烧,一个身材婀娜,长发披肩的女郎,正手托香腮,面窗而坐。
她是楼头怨妇,也可能是冷瑶光的未婚妻子。
他们曾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在冷家庄度过一段铭心刻骨的美满岁月。
现在,蝉曳尾声过别枝,她琵琶别抱,飞上枝头作凤凰了。
当日河边谈情,月下诉愿,难道她都全忘了?
冷家庄距开封不远,如果她当真有情,如果她还没有忘记那海枯石烂的誓约,她应该对她的遭遇,来冷家庄作一番倾诉。
如今,他闯进王府,到了她的深闺他却十分后悔。
对一个水性杨花的,弃前情如蔽履的女人,是不值得眷恋的。
纵然这王府之中,当真隐藏着极端重要的秘密,他情愿冒着生命危险去探查,也不愿向一个忘情背义的人去求教。因而,他身形一转,夺门而出。
“唉……既有今日,何必当初……”
这悠悠的长叹。细细的叙述,使得冷瑶光立定了脚步。
不错!既有今日,何必当初,只是这包含着几分幽怨的言语,却令冷瑶光啼笑皆非。
是谁背弃当初的誓了?今日嘛,又是谁在爱慕虚荣,贪图富贵?
事实摆在眼前,无须多作雄辩,一声轻蔑的浓哼,算是他的答覆。
“唉……”
在一声轻叹后,那银铃般的声浪又响了起来。
“为了你,我甘心背叛你爹,淫娃荡妇的恶名,由我来默默承受,难道你是铁石心肠,竟一点也不为我着想么?”
现在冷瑶光明白了,但却心头一震。
她不是孟双虹,那今日当初之言,敢情另有所指。
不过,擅闯深闺,发人隐私,他有着歉疚,也感到是一件十分尴尬之事。
抖手一走,自然极为容易。但如此对一个深闺弱女,岂是大丈夫所当为!于是,他咳了一声道:“对不起.夫人,是我走错了地方了。”
那女郎猛一旋身,一双明如秋月的秀目,射出两缕骇人的杀机,美丽的粉颊之上,是一股凶残暴戾之色。
她向冷瑶光默视半晌,冷冷道:“你是谁?”
冷瑶光道:“落泊书生,双剑飘零,惊动了夫人,实在万分歉疚……”
女郎樱唇一撇道:“落泊书生,敢于夜闯王府,阁下胆量真令人佩服!”
冷瑶光道:“在下一时好奇,还请夫人原谅一二。”
女郎哼一声道:“我想原谅你,但却无能为力。”
冷瑶光微微一笑道:“如此说来,在下只好碰碰运气了。”
女郎道:“可惜你运气太坏了,天地何等辽阔,你却偏偏自赴绝路!”
冷瑶光道:“有这么严重?”
女郎道:“夜闯王府,已犯不赦之罪,擅入王妃内室,焉能容你生还!”
冷瑶光面色一变道:“在下无意伤人,也不愿埋骨王府九泉饮恨,希望王妃不要迫人太甚。”
王妃道:“阁下必然是一个身负绝学之士了,咱们丢开公事,先过几招玩玩,行么?”
冷瑶光道:“在下只道武成王府藏龙卧虎,却估不到王妃也是一个武林高人,好,请划下道一就是。”
王妃伸手扶着梳妆台,无限娇慵的站了起来,她似乎弱不禁风,才借有助梳妆台支持她那婀娜的娇躯。
但这随手一按,竟响起一阵机簧转动之声,冷瑶光像高楼失足一般,似乎连同这幢王妃内寝,一齐跌入地底去了。
他方自神色一愕,王妃已咭咭大笑起来,道:“怕了么?阁下。”
冷瑶光淡淡道:“有美丽的王妃作伴,黄泉道上并不寂寞。”
王妃一哼道:“阁下似乎十分自信!”
冷瑶光道:“咱们何不试试?”
王妃道:“别忙,先摘下你的面巾瞧瞧。”
冷瑶光道!“有这个必要么?”
王妃道:“咱们已经是黄泉道上的伴儿了,阁下何须这般吝啬!”
冷瑶光心知除非生擒王妃,绝难全身而退,在如此情形下,对她已无掩蔽行藏的必要,因而伸手一抹,将蒙面黑帕摘了下来。
王妃双目大张,向他深深一瞥道:“想不到阁下竟然如此清逸绝俗,具有天下半朱霞般的风采,那风流自命的段松风,不过是一块朽木罢了!”
冷瑶光面色一沉道:“在下不惯与人品头论足,王妃还是及早划下道来吧!”
这位令人莫测高深的王妃,竟一扫适才那凶狠暴戾之气,她纤腰一拧,抛过来一记拘魂摄魄的媚笑道:“咱们聊聊不行么?你夜闯王府,总不会当真为了好奇而来吧!”
冷瑶光微一怔神道:“在下领教过不少善于表演之人,王妃不必浪费时间了。”
王妃柳眉轻颦,道:“要怎样才能使你相信呢?公子。”
冷瑶光冷冷道:“在下不是王候,却喜欢发号施令,要我相信很简单,只要一切听我的就成。”
王妃道:“好,除了命,你要怎样都行。”
冷瑶光目光炯炯,向她凝视半晌,道:“你叫什么?”
王妃道:“我的名字十分不雅,你听了可不要见笑。”
一顿道:“我姓水,名叫汪汪,你知道九嶷山主水韫玉么?他就是我爹。”
冷瑶光啊了一声道:“原来王妃竟是九嶷山主的千金,在下当真失敬了。”
水汪汪道:“现在你该相信我了吧?”
冷瑶光道:“对不起,在下还有几点疑问……”
水汪汪道:“你这人真是……,嗳,问吧!只要我知道,一定会告诉你的。”
冷瑶光道:“你为什么要听我的?”
水汪汪一怔道:“你问得真怪,我听你的还不好么?”
冷瑶光道:“总该有一个理由,不妨说出来听听。”
水汪汪粉面飞霞,升起一片红晕,素袖掩口,横给他一记白眼,道:“真是死心眼,连这个都不明白!”
冷瑶光哼了一一声道:“在下不喜欢吞吞吐吐的,说吧!”
水汪汪咳了一声道:“说你死心眼,你八成还不太愿意,连喜欢……喜欢人都瞧不出……”
冷瑶光淡淡道:“此话当真?”
水汪汪道:“自然是真的了,要我怎样……只要你吩咐一句。”
冷瑶光道:“好,脱下你的衣衫……”
水汪汪神色扭捏道:“这个……”
冷瑶光道:“不愿意?”
水汪汪道:“愿意,只要你喜欢,我什么都愿意。”
他说话之间,双手可没有闭着,刹那之间,一具活色生香,完美无疵的胴体,毫无保留的呈现在他的眼前。
这位武威王妃,当代侠义道上誉满武林的九嶷山主的千金,原来是一个贱骨头,连娼妓都不如的无耻淫妇。
冷瑶光轻蔑的冷哼一声道:“你爹名震武林,为什么要你卖身王府呢?”
水汪汪樱唇一撇道:“不要说得这么难听好么?我身为王妃,可不是什么低三下四的女人。”
冷瑶光道:“我刚来时,你对我说了些什么?哼!你引诱殷松风父子聚鹿,那不是贱的出奇!”
水汪汪面色一变,那双孕育着无限春情的妙目,陡然射出两股慑人的凶光。
那凶光一现即隐,跟着螓首一垂,道:“一个血肉之躯的妇道人家,免不了有她的需要,一树梨花压海棠,你应该原谅候门怨妇凄凉的遭遇……”
冷瑶光咳了一声道:“对不起,请恕我适才出言无状,不过我不相信令尊没有想到这些,他忍心牺牲女儿的章福,必然有他重大的目的,是么?”
水汪汪道:“也许你说的对,但是我却全然不解。”
冷瑶光道:“难道你就连一点出瞧不出么?譬如你爹与王府怎样交往?王府为什么会涉足江湖?这座王府之中有些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你只要将那些细微末节加以连贯,就不难忖知他们安着什么存心。”
水汪汪妙目流转,向冷瑶光打量半晌,道:“我知道一点,但我不敢过问,甚至不敢去想。唉!我虽然贵为王妃,生命却如水中浮萍一般,据我所知,被处死的王妃,已有三名之多了。”
冷瑶光愕然道:“有多很王妃么?”
水汪汪道:“连我在内,现有三十七个。唉!当年阿房宫内,有不得见者三十六年。我除了进入王府的当晚,这抱朴楼中,就再也见不到王爷的足迹了。”
冷瑶光愤然道:“这狗王究竟为了什么对女人这般糟蹋?”
水汪汪长声一充叹道:“在他看来,女人仅是男人的玩物罢了!现在双鹊堂中,度着娼妓生活的,就有五名王妃在内。”
冷瑶光道:“你听说有一个名叫孟双虹的王妃么?”
水汪汪道:“不知道,王妃之间,是不准交往的。”
冷瑶光道:“你不是有一身武功么?天下之大,何处不可以安身立命!”
水汪汪一叹道:“除了殷父子,本府之人,全都服食过一种独门慢性毒药,如果断绝解毒的丹丸,任是何等功力之人,四十九天之内,必会毒发而死。”
她伸手抹了一下眼角的泪水,继道:“双鹊堂中,无一不是威震江湖的一方霸主,暗中还隐藏着几个从未露面的绝世魔头,被处死的三名王妃之中,都曾自恃功力,逃出王府,结果……咳!她们全都丧身在那三名魔头的毒手之下。”
水汪汪横了心,将她所知的一股脑说了出来,只是她所知不多,冷瑶光仍然感到一片迷惑。
那么,他纵然脱出水汪汪的纠缠,纵能找到他的未婚妻子孟双虹,对探查之事,只怕丝毫没有帮助。
至于他眼前的问题,自然有了一种新的转变。他想挟持王妃出险,固然难以实现,对这位水汪汪,他也无法焚琴煮鹤,使出辣手摧花的霹雳手段。
于是,他咳了一声道:“谢谢你了,水王妃,可惜在下能力有限,想帮助你,但却有心无力。”
水汪汪目光一亮道:“你真的想帮助我么?”
冷瑶光道:“不错。”
水汪汪道:“好,我跟你走。”
冷瑶光一呆,道:“你不是服食过慢性毒药么?”
水汪汪道:“是的,我现在还有十天解药,如果逃出王府。就只有五十九天的生命了。”
她一声长叹,接道:“在王府,生不如死,能够跟你在一起,那怕只是片刻欢愉,我也会满足的,能有五十九天的欢乐时光,应该是不虚此生了。”
冷我瑶光摇摇头道:“十分抱歉,王妃的要求,在下实在无能为力。”
水汪汪面色一沉道:“你在骗我?”
冷瑶光道:“不,只是在下对王府开罪不起,更不敢替寒舍带来灭门之祸,而且,在下未了之事尚多,也无暇陪伴王妃。”
水汪汪沉默半晌,道:“我不便勉强于你,但你要出王府却也不能。”
冷瑶光道:“为什么?是要挟?”
水汪汪凄切的一声苦笑道:“你如果一定要这么说,我也不愿反对,说实在的,这跟要挟差不多了,除非你答允要我,否则,咱们两人就好只好并骨此间了。”
她说话之间,柳腰款摆,媚眼如丝,一具粉装玉琢的胴体在轻轻的窜动着。
她身无寸缕,竟敢对着一个陌生和男性,作极为大胆的挑逗,这位当朝命妇,果然下贱得出奇。
不过冷瑶光十分明白,一个性饥渴达于某种程度的人,常有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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