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残剑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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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残剑侣-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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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松风长长一吁道:“云裳的恩师绝情宫主就是小兄的姑母……”

    黄瑜道:“原来如此,令姑母一定同意哥哥与云姑娘的婚事了,但这又与拙夫何涉?”

    殷松风就将云裳属意冷瑶光,因而对他冷颜相向,最后,被疯僧热嘲冷讽,负气而走之事全盘托出。

    黄瑜道:“哥哥,不必为此灰心,此事还大有可为。”

    殷松风精神一振道:“当真么?小妹。”

    黄瑜道:“自然是真的了,第一、拙夫并非好色之人。第二、他们不过相识而已,并未谈到婚嫁之事。第三、冷家庄正处于四面楚歌,风雨危搂之中,拙夫哪有儿女之私的心情。第四、还有小妹替哥哥牵针引线,成功之望,应该可以看到八成。”

    殷松风一揖到地,道:“那么小兄先谢大媒了。”

    黄瑜抿嘴一笑道:“谢媒可没有这么简单,现在也言之过早,你只是先将谢媒的大礼准备好就是了。”

    一顿接道:“小妹毒伤已愈,我想明天离开王府……”

    段松风道:“你不能再呆一段时期么?你还没有完全复原呢!”

    黄瑜道:“拙夫日处危境,小妹实在是呆不下去。”

    殷松风道:“小妹既然去意已决,愚兄倒不便强留了。”

    黄瑜道:“谢谢哥哥,咱们明儿见。”

    离开殷松风,黄瑜回到红楼,她遣走文兰、小菊二婢,独立窗前,不由兴起一股落寞之感。

    人非草木,熟能无情,殷松风不仅救了她的生命,相待之情,可以说海无其深,如果她是一个云英未嫁之身,她会毫不考虑而委身相事的。现在她好辜负殷松风那一番弥足珍贵的情意了。

    凄迷的月色,怒吼的寒风,在园林之中构成一幅惨淡的画面,但那一草一木,一山一石,似乎都有着一份难以言宣的情感。以冷酷凶狠驰名武林的血刀门下,估不到依然有她脆弱的一面。

    她感慨良久,正拟转身就寝,倏见一条人影,疾如陨星划空,向王府一闪而没。

    她微微一愣,暗忖:“此人轻功之高,在武林中尚不多见,他趁夜潜进王府,只怕不是什么好事,既已被我发现,焉能袖手不管。”于是,她佩上宝刀穿窗而出,向那人隐没之处扑去。

    但奔出未及十丈,忽地脚下一滞,娇面之上,也现出一片迷惑之色。

    原来红楼与王府之间,还隔有两箭之地,其间除了亭台水榭,时草异卉之外,还有不少参天古柏。红楼虽然同属王府,却是一个闹中取静,别有洞天的所在。

    最令人诧异的,是柏林之外隔有一道高墙,墙上遍置箭壕,刁斗森严,如临大敌一般。

    在当时之世,江湖中固然动乱相循,时常会有血腥杀伐之事,但整个大局,竟惹上了江湖恩怨不成?

    她关心殷松风,也对这座王府发生了好奇的念头,因而悄然接近高墙,决心探查一个究竟。

    她找到一个隐秘之处,终于溜了进去,但回廓百转,大厦千间,她如同刘姥姥进了大观园,连天南地北的方位也迷失了。

    更鼓在不停的响着,一队队劲装武士,在不断的往返巡行,面对如此森严的戒备,她后悔了,要是被巡逻之人所发现,可能会惹来意想不到的麻烦。因而她小心翼翼的,向那无人之处前进。

    经过不少房廓,她走到一个十分恐怖的所在,仅仅瞥了一眼,她就忍不住娇容失色。

    那是一片监牢,但比地狱还要恐怖几分,如非亲眼所见,她决难相信,人世之间会有如此残酷之事。

    每一间牢房都十分高大,内中关的是一兽一人。人,是当今武林的知名之士,每一个都有一身不凡的修为。兽,全是咆哮山林,凶猛无比的庞然大物,狮、虎、豹、蟒,及猩猩、狒狒等野兽。

    黄瑜瞧看之处,正有一头猛虎与一名老者在近身肉搏,牢房近门之处,放着一块兽肉,人兽相搏,可能为了争夺那块食物而引起。

    那名老者白发皤皤,一身功力却极为惊人,他双手抓着猛虎的前爪,头顶撑着它的下颔,口咬虎颈,狂吸鲜血,弄得满嘴毛血,形状狞恶无比。其他牢房,情形大致相同,不是人食兽,就是兽吃人,残酷之状,令人难以卒观。

    血刀门下,生性冷酷,但对面如此残酷的景象,黄瑜却没有瞧看下去的勇气。

    她奔出那片人间地狱,良久才将激动的心情平定下来,只是那一幅难忘的骇人景象,依然占据着她整个心神。

    武威王爷是勋爵,并非官位,王府设有监狱,已经令人难以理解,何况人兽同监,那是何等的残酷!

    在神思恍惚之中,她踏进了另一个迷离世界,黯然的灯光,浓烈的酒气,以及狂放的嬉笑之声,充塞着每一个角落。

    她不明白这是什么所在,但有一股惴惴难安的感觉,因而提足功力,手握刀把,戒备着向前面走去。

    走过一条长长的通道,也瞧见了不少房间,她明白了,原来这是一座妓院。王府之中会有妓院?她虽然瞧得千真万确。但却羌法相信,不管怎么样,此等藏污纳垢之地,总以及早离开为宜。于是,她脚下加劲,冲向另一个出门。

    蓦地,一条人影,捷如幽灵,由身侧一个房间之内奔了出来,道:“小婊子,你逃得了么?大爷还没有过瘾,你就挂免战牌了!”

    此人出语虽是粗野,功力可不容忽视,他一把抓向黄瑜的粉臂,出手巧妙无比。

    黄瑜娇叱一声,“刷刷”两刀闪电挥出,她虽然只有七成功力,出招之快,似有疾雷撼山之势,再加上那人作梦也没有想到会恁空钻来一个煞星,一声惨呼还没有叫出,便糊里糊涂的作了刀下之鬼。

    刀式出手,黄瑜并未作半分停留,纤足轻点,已然滑出丈外。

    倏地……

    “姐姐,请随我来……”

    黄瑜举目一瞥,瞧见一个纤细的人影,在向她招手呼唤。

    她暗忖:“对方既是女人,可能不会有什么恶意。在这幢八阵围似的房廓之中,也应该找一个熟识环境之人才对。”

    心意既定,她迳向那人奔了过去。

    那人不待她走近,便已返身急奔,约莫顿饭时间,才脱出那幢房屋之外。

    此时银河皎洁,明月在天,那人衣袂飘飘,奔到一个凉亭之内,黄瑜到达那人身前,才瞧出她原来是一个十七八岁的美丽少女。

    那少女向黄瑜打量了一眼,道:“姐姐是外来的?”

    黄瑜点头道:“小妹黄瑜,是世子殷松风的友人。”

    那少女啊了一声道:“原来是血刀门的传人,无怪适才那两刀有如此的威势了。”

    黄瑜道:“小妹失手伤人,内心十分不安。”

    那少女道:“这般人没有一个不是死有余辜,何况姐姐还为小妹解除了一次厄难,不过……”

    黄瑜道:“姑娘不必担忧,杀人之事由我承担就是。”

    少女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姐姐千万不要误会。只是……”

    黄瑜冷冷道:“要怎样姑娘但说无妨,干嘛棕么吞吞吐吐的?”

    少女叹息一声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姐姐还是赶紧离开王府吧!”

    黄瑜道:“就是为了杀人之事?”

    少女道:“杀人还在其次,擅闯双鹊堂姐姐已犯下六赦之罪了。”

    黄瑜面色一变,道:“双鹊堂就是我适才杀人之处么?”

    少女道:“正是。”

    黄瑜道:“那擅闯二字,是不包括姑娘芳驾在内了?”

    少女道:“小妹奉命前往,自然又当别论。”

    黄瑜轻蔑的冷哼一声,道:“原来如此……”

    少女咳了一声道:“小妹虽然只是一个侍婢,还不致像姐姐想的那么下贱,我到双鹊堂,只是奉命送一个人前去享乐罢了。”

    黄瑜再向少女打量一眼,只见她满脸稚气,还是一个天真未的小姑娘,不由歉然道:“适才出言无状,请姑娘不要见怪。”

    少女道:“此间情形特殊,任何人都难免生疑,我怎能怪罪姐姐?”

    黄瑜道:“谢谢你,姑娘,你叫什么名字?能帮我找到世子么?”

    少女道:“我叫银簪,是伺候王妃的,本府关防极严,禁区又十分之多,在这等深夜找世子极为不便。”

    黄瑜道:“既然如此,就请银姑娘指示我出府之路吧!”

    银簪尚未答言,暗影之中忽然传来一声轻哼,银簪身躯一震,便向轻哼之处跪了下去道:“婢子参见王妃。”

    王妃应该是一个锦衣玉食,尊荣无比的贵妇,在奇寒侵肌的深夜,王妃居然悄悄出现,就不得不便黄瑜大为错愕了。她向轻哼之处凝目瞧看,但见腊梅数株,迎风傲立,那里还有半只人影。

    这位一向傲视江湖的血刀门下,不由大为栗骇。敢情,那武威王妃,还是一位深不可测的武林高人。

    她正想问银簪,一缕清音,又遥遥飘来,道:“请黄姑娘到我这儿谈谈……”

    银簪应声道:“婢子遵命。”然后身形一转,向黄瑜裣衽一礼道:“黄姑娘请。”

    对这座武威王府,黄瑜感到满腹疑云,能够瞧瞧王妃是怎样一个人物,倒是她十分乐意之事。因而微微一笑道:“请带路。”

    在一间精美无比的暖室之中,黄瑜见到了这位当朝命妇,但她那粉颊之上,却显出一股难以相信的神色。

    由王世子殷松风的年龄推算,武威王妃应该已届知命之年,而眼前的这位王妃,却只是一个双十年华的美丽少妇,怎能不令黄瑜大为牙异。

    虽然讶异,总不能失掉礼节。因此,她裣衽一礼道:“民女黄瑜参见王妃。”

    王妃向她打量一眼道:“不必多礼,请坐。”

    黄瑜坐下,说道:“深夜打扰王妃,实在有点不该。”

    王妃淡淡一笑道:“不要紧,我睡得很晚,正想找一个人聊聊。”

    一顿接道:“黄姑娘血刀门下?”

    黄瑜道:“是的。”

    王妃道:“血刀门的掌门鬼影血刀黄前辈是黄姑娘的尊翁吧?”

    黄瑜道:“正是家父。”

    王妃道:“听说黄姑娘受人暗算,是被世子救进王府的?”

    黄瑜道:“世子救命之恩,民女不敢或忘。”

    王妃道:“些许小事,黄姑娘不必放在心上,不过……”

    黄瑜道:“王妃还有什么指示?”

    王妃面色一正,道:“我想问黄姑娘几点问题,如果言语上有什么冒犯之处,请黄姑娘不要见怪。”

    黄瑜道:“民女不敢。”

    王妃挥手命随侍身后的婢女退下,才咳了一声道:“黄姑娘是怎样来到此处的?你瞧到了一些什么?”

    黄瑜微一迟疑道:“民女偶然瞧到一个夜行之人进入王府,唯恐那人对王府不利,才跟踪进来瞧瞧……”

    王妃点点头,双目炯炯,静待下文,黄瑜只好接着将沿途所见一切,全盘说了出来。

    王妃冷冷道:“黄姑娘对王府一切,有怎样一种看法?”

    黄瑜道:“民女只是有点奇怪而已,王府之事,民女怎敢臆测。”

    王妃面色一沉道:“不错,过问王府之事,确是不智之举,姑娘是聪明人,自然不需我多费唇舌了。”

    一顿接道:“听说世子对姑娘百般呵护,你们必然有一段不平凡的感情了?”

    黄瑜粉颊一红道:“是的,承世子不弃,已与民女兄妹相称。”

    王妃一怔道:“只是这样么?”

    黄瑜道:“世子对民女恩同再造。只是……民女已罗敷有夫,不得不辜负世子的情意了。”

    王妃啊了一声,道:“尊夫是谁?”

    黄瑜道:“他姓冷,也是武林中人。”

    王妃道:“姓冷?他必然是一个名门望族的后人了。”

    黄瑜道:“是的,在洛阳一带,他确是名门望族。”

    王妃似乎十分关心黄瑜的夫家,迫不及待的道:“洛阳世家,我都有过耳闻,他究竟是谁?”

    黄瑜道:“冷家庄的少庄主,冷瑶光。”

    王妃面色一变,呼的站了起来,一双充满愤怒、幽怨、迷惘的目光,向黄瑜投来短暂的一瞥,在一声悠悠的叹息之后,她无力的坐了下去,粉颊之上,是一片令人难以理解的奇特表情。

    黄瑜讶然道:“怎么啦?王妃,你认识他?”

    王妃哦了一声,道:“不。我不认识,只是……听说那冷家公子超凡逸俗,无怪姑娘视一般男人如粪土了。”

    黄瑜道:“谢谢王妃的夸奖,民女可以离去了么?”

    王妃道:“可以,但我对黄姑娘,还有一点要求。”

    黄瑜道:“王妃但请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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