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瑶光道:“大哥忧愁什么?”
“咳,兄弟,惜花帝君性情戾,毁过不少成名的高手。”
“小弟并成名露脸,我想不会怎样的。”
“话不是这么说,他对一般微不足道的武林中人,像蚂蚁般奶蚁般给予无情的杀戮。”
“生死有命,大哥何必作杞人之忧?”
“咳,兄弟,我实在太关心你了,相交满天下,大哥不能失去你。”
“我十分感激大哥这分云情高谊,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忧虑是于事无补的。”
“那么,兄弟,你听我说,咱们为什么不设法免祸呢?”
“小弟自然愿意免祸,但人为刀阻,我为鱼肉,光想有什么用呢?”
任天宠道:“那也不尽然,如果你当真能够献出天残剑集,恁舍妹的关系,相信惜花帝君定可网开一面的。”
“可惜小弟并没有这项剑集。”
“咳,兄弟!咱们是刎颈之交了,你难道还信不过大哥?”
冷瑶光道:“小弟怎敢这么不知好歹,实在是江湖误传。”
“那么你那套剑术是那里来的,总不会是兄弟家传的吧。”
“那套剑术,确是天残武学,但绝不是来自天残剑集。”
“你可以将学习经过告诉大哥么?”
“不行。”
这不行二字,说得斩钉截铁,只是来自窗外,绝不是出自冷瑶光之口。
任天宠面色一变,单掌一吐,后窗大开,他像一具幽灵,从窗电射而出。
在当今年轻一代之中,任天宠可以说是出类拔萃,是一个顶尖的人物,如今被人欺到窗下还懵然不知,来人身手之高,就有点骇人听闻了。
不过冷瑶光对那不行二字,却心头一喜,因为他太熟悉那声音了。熟悉得凭那短促的声浪,就可以肯定那说话之人是谁。
果然,烛影一晃,室中多了一个婷婷玉立,面带幽怨的黄衫女郎。
她眉儿一扬,樱唇微撇,道:“黄鹤已返,白云悠悠,哼!还玩痛快吗?”
在说玩得痛快的话之前,先来一句诗,说话的语气,显得奇特之极。
冷瑶光微微一笑,说道:“如果玩得痛快,也不会目前这样变成阶下之囚。咳,瑜妹妹,你近况可好?”
“好?好你个头,整天跟着你的……(此处缺一句)”
“咳,你真是的,为什么不现身相见?要是你跟咱们在一道,恁你的机智,我就不会中别人的暗算了。”
黄瑜嫣然一笑,又撇撇嘴道:“少来这一套,送高帽子我可不领情。”
冷瑶光面色一整道:“任大哥呢?”
黄瑜道:“躺在树荫之下歇息。”
冷瑶光道:“你伤了他了?”
黄瑜哼了一声道:“你的好朋友我怎敢伤他!只不过叫他睡一会儿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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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天降蒙面人
冷瑶光道:“几天不见,你的武功似乎又高明了几分。”
黄瑜撇撇嘴道:“如果偷袭也算高明,咱们就不必苦练武功了。”
冷瑶光道:“任大哥待我情至义尽,希望他不会因此不愉快才好,走,咱们去接他回来。”
黄瑜冷冷哼了一声道:“你当真认为他是好朋友?”
冷瑶光道:“亲身所见,这还假得了?”
黄瑜咳了一声道:“一个人的忠厚也应该有一个限度,否则就变为愚蠢了。”
冷瑶光道:“你怎么啦?今天似乎处处显得不太正常。”
黄瑜道:“眼见我的丈夫被人家玩弄于掌股之上,我还能正常得起来么?”
冷瑶光道:“你瞧到了什么?”
黄瑜道:“瞧到很多,一时也说它不完,要紧的是亲眼瞧到任天宠在茶中下毒,并与蒙师兄串通让他表演苦肉计,这还不够么?”
这不仅够了,冷瑶光还惊愕得说不出话来。如果不是螳螂扑蝉,黄雀在后,任天宠的诡计,被黄瑜一一瞧在眼中,他还以为交了一个个推心置腹的朋友呢!当真江湖险恶。
人心诡,细想起来,令人有着不寒而栗之感。
黄瑜微微一笑,接道:“走吧!咱们去找个地方疗伤。”
冷瑶光道:“不,我不能走。”
黄瑜一怔,道:“为什么?你不相信我适才之言?”
冷瑶光道:“我怎会不相信你的话,只是……只是……”
黄瑜樱唇一噘道:“只是对你的任大哥难以忘怀!不要傻了,瑶哥哥,你的毒伤要及早医治,还有,你知道媸妹子怎么样了?你对她,似乎毫不关心似的。”
冷瑶光心头一震道:“媸儿天真无邪,不明白世道人心是怎样的险恶,我对她确是有点放心不下,她怎样了?你知道吗?”
黄瑜道:“你只知道她被蒙师兄骗往长江下游找你去了,为了跟着你.我无法兼顾。”
冷瑶光道:“糟了,她会上你师兄的当的。”
黄瑜道:“这个你放心,蒙师兄纵然喜爱于他,还不会做出伤风败俗之事。”
冷瑶光一叹道:“我原想深入虎穴,对牡丹堡作一次彻底探查的,如此一来,只好先找找媸儿再说。”
黄瑜哼了一声道:“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念念不忘那孟家姑娘,走吧!!傻哥哥,惊动了任眉儿可不是好玩的。”
由各种迹象显示,孟府疑案,牡丹堡涉嫌最大,不过,一个失去武功之人,去闯那龙潭虎穴,纵然惜花帝君不致杀害于他,只怕也难以查出事实的真相,因而,他兵好听从黄瑜的劝告,双双越窗而出。
在一处草丛之中,黄瑜将任天宠提出,道:“搜搜看,他可能藏有解药。”
冷瑶光搜遍任天宠的全身,失望的叹息一声道:“瑜妹妹,解开他的哑穴,我要跟他谈谈。”
黄瑜凌虚一指,震开任天宠哑穴,这位百叶帮首徒,心机当真深沉得吓人,不待冷瑶光冷瑶光责问,他一声轻咳,道:“我不怪你,兄弟,在如此情形之下,任何人也难免会发生怀疑的。”
他说冷瑶光对他怀疑,而他的穴道被黄瑜所制,又被她弃置于草丛,岂不是冷瑶光恩将仇报?可是,他只有安慰,并无半分责备之心,如果黄瑜之言有误,冷瑶光就为丧失人性,全无心肝之人了。因而他淡淡几句不着边际的言语,立即控制了冷瑶光的情绪。
他语声微顿,又淡淡一笑道:“不要急,兄弟,咱们何等交情?这点误会算得了什么呢!”
冷瑶光不胜惶恐的说道:“真对不起,任大哥,也许是小弟误会了!瑜妹妹,快给任大哥的穴道解开。”
黄瑜冷哼一声道:“姓任的,你少来这一套,还要姑奶奶掏出你的底来?”
冷瑶光道:“瑜妹妹,你怎能这样对付任大哥呢!”
黄瑜双目一瞪,说道:“你少管吧!我自有分寸。”
语音一顿,陡地一掌拍出,任天宠身临一阵哆嗦,额头上的冷汗像黄豆般的暴了出来。
这位血刀传人,心肠像铁一般的强,粉颊之上,也冷峻得像一座冰山,她秀眉一挑,道:“告诉你吧!任在宠,那天你与我那不成材的师兄设计害人,我都听得一清二楚。可惜我不知道你们要害的是谁,否则当时我就扭断你的脖子了。”
任天宠长长一叹道:“百叶帮虽然不是什么名门正派,所行所为,也与道义无亏。在下出此下策,实在情非得已。”
黄瑜道:“咱们要的是解药,对阁下的理由不感兴趣。”
任天宠道:“在下不敢要求姑娘赐给同情,只是为挽救师门厄运,竟落得如此下场,扪心自问,不觉感慨万千而已!”
黄瑜逆血攻心的手法,实在歹毒无比,只不过片刻之间,丰神俊逸的任天宠,已然肌肉扭曲,冷汗透衣,痛苦得三万六千根毛孔都炸了开来。
但此人仍然面色沉毅,言之鉴鉴,说到伤心之处,甚至声泪俱下,如果说他是在表演,那么这位百叶首徒的心机,可以说是深沉如海了。
冷瑶光对此人原本就存有戒心的,老早就认为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有存着什么好心,但一旦与他接触。就有如沐春风之感。以前的疑虑,已然一扫而空,现在身受惨祸,再经黄瑜当面指证,对这位奸险小人,应该如同隔岸观火,十分的清楚了,可是仍被他那精彩的表演所感动,大大的同情起来。
“瑜妹妹,不要这样,只要他拿出解药,咱们就放过他吧!”
“怎么?你当真要放过他?”
“是的,如果他再犯咱们手裹,随你怎么处置就是。”
“哼!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也学起妇人之仁来了!”
黄瑜对冷瑶光的妇人之仁,确是大为不满。但仍然手一挥,解除了对任天宠逆血攻心的惩罚,跟着面色一寒,道:“解药呢?拿来!”
任天宠喘息了一阵,道:“谢谢两位,但……解药……咳,在蒙兄的手上。”
黄瑜勃然大怒,粉臂一挥,狂飙急涌,任天宠被掌力震得滚出数尺,鲜红的血水,由嘴角汩汩滴出。
冷瑶光道:“任兄,解药当真在蒙骜手上?”
任天宠一叹道:“事到如今,在下怎敢欺骗两位。”
冷瑶光道:“阁下下毒,却将解药交给蒙骜,那又是什么道理?”
任天宠道:“这是蒙骜所提的条件,在下不得不从。”
冷瑶光道:“什么条件?”
任天宠道:“他要获得解药,才肯承认是下毒之人……”
冷瑶光道:“为什么你要蒙骜承担下毒之名?”
黄瑶哼了一声接道:“那还不是要你认为他是一个安危与共、推心置腹的朋友,你那天残剑法的来龙去脉,还不一股脑和盘托出?”
冷瑶光一栗道:“不错,差一点我就上当了,还有……蒙为什么要解,是不是别有用心?”
任天宠喃喃半晌道:“这个……在下也不明白。”
黄瑜冷冷道:“你最好明白,否则莫怪我心黑手辣!”
任天宠道:“也许……他是要以冷兄弟的生命威胁索站娘吧!”
冷瑶光心头一震道:“瑜妹妹,咱们快走。”
黄瑜道:“好,但此人饶他不得!”
冷瑶光道:“杀他于事无补,咱们给他一条自新之路吧!”
黄瑜拗不过冷瑶光,终于放过了这个阴险小人。
于是,他们连夜东行,要赶往长江探询索媸及蒙骜的所在。
冷瑶光真力无法提聚,在山道之上驰行,自然感到十分吃力,经过一整天的跋涉,才不过百十里地。
他们在冯家庄借宿一宵,天刚破晓便相偕卜道,但走出不足十里,身后蹄声震耳,已被十余名骑士追了上来。
黄瑜乎握刀把,迎道而立,粉颊之上,涌出一股骇人的杀机,秀目威棱四射,冷冷的盯着来人。
那十余名劲装大汉,全部被黄瑜的威势所慑,面对一个纤纤弱女子,都没有人敢于再跨前一步。
良久,其中一名大汉向同伴使了一下眼色,一声大吼,五名大汉一齐扑了上来。
黄瑜娇叱一声,刀光急闪,血雨纷飞,刹那之间,这片荒山野岭之上,已添了五名惨死的冤魂。
其余几人相顾失色,呼啸一声,竟跳上坐骑,扭头狂驰而去。
黄瑜撇撇嘴,顺手牵来两匹坐骑道:“上马吧!瑶哥哥,任重道远,咱们可得省点气力。”
冷瑶光道:“这般人咱们一个不识,怎么一言不发,见面就往死里招呼?”
黄瑜微微一笑道:“你不认得他们,人家可认得咱们。”
冷瑶光道:“他们逃了几个回去,只怕不会善罢甘休!”
黄瑜道:“管他,不怕死的就让他们来吧!”
冷瑶光猜的不错,约莫顿饭时间,蹄声再度响了起来。
黄瑜选择了一个十分有利得的狭口,招呼冷瑶光带头先走。她在那峡口之外迎风而立,等候着疾驰而来的坐骑。
来骑驰近丈外,便一齐停了下来,领头的是牡丹堡的任眉儿,她身后是任天宠、银杏三蝶,在往后几名手下。
“本堡逃犯,黄姑娘则必须立即交出。”
黄瑜道:“谁是贵堡逃犯?”
任眉儿道:“自然是姓冷的了,黄姑娘何必明知故问!”
黄瑜道:“这倒是一件新鲜的事,冷家庄的少庄主,怎么变为堡的逃犯了?”
任眉儿道:“他散布谎言,栽脏嫁祸,小妹已经将他擒获,自不能再让他逃出手去。”
黄瑜道:“原来如此,他当真十分可恶。”
任眉儿道:“黄姑娘,你是同意将他交给小妹了?”
黄瑜道:“对不起,我不能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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