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道:“原来如此,那么我给你一个建议,不知道你愿不愿意采纳?”
冷瑶光道:“云姑娘有什么指教?”
云裳冷声道:“在当今武林之中,姓云的,无一不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们也姓云,似乎有点儿不妥。”
冷瑶光面色一变道:“姑娘之意,是说咱们兄弟不配姓云了?”
云裳道:“实情确是如此,你们兄弟不妨改变一个姓氏。”
冷瑶光微现怒意道:“姓氏是父母赋予,岂能随意改变,姑娘如此说法,似乎太以过分。”
云裳冷哼一声,道:“我是为你们好,听不听我不勉强。”
冷瑶光正拟推杯而起,任天宠急伸手一拦道:“云姑娘不过是说笑罢了,贤昆仲万不要介意。来,兄弟敬云兄一杯,权当替云姑娘陪个不是。”
那两眼翻天,冷傲凌人的血刀门下黄瑜哼了一声道:“本姑娘走遍三山三岭,就没有听到过姓云的有什么上得抬盘的人物。这位大哥姓不姓云有什么要紧?”
云裳粉颊一变,道:“你是血刀门下?”
黄瑜道:“不错。”
云裳道:“走!咱们试试谁上不得抬盘。”
任天宠见状大急,一面打恭作揖,向双方劝慰,一面派人报知本堡的主人,事情闹大了,他可担待不起。
正当云裳与黄瑜剑拔弩张,各不相下之时,厅上传来一片高呼:“花后驾到……”
惊动了本堡的女主人,双方争论只好暂停动武之意,他们随着众人的日光,一起投目瞧去。
在一阵环环“叮当”声中,拥来五名宫装丽人,为首的是一个身着宫装,头挽宫髻的美妇,她那身打扮不仅华贵无比,神态之间。也显出一副帝王后妃般的高贵气质。
这位牡丹花后,在众人族拥之下,莲步姗姗走到冷瑶光等那张桌前。她目光流转,向他们逐一打量一遍,才瓠兮半露,微微一笑道:“各位都是本堡的贵宾,如有什么简慢之处,尚请原谅一二。”
语音一顿,接道:“如果各位之间有什么误会之处,也请看在拙夫的薄面,暂且放在一边,好么?两位小妹子。”
她最后直接问上云裳、黄瑜两位当事人,在别人家中作客生事,她们再不讲理,也有点不是滋味。因而同时赧然一笑,道:“对不起,我们是闹着玩的。”
花后笑了笑。道:“那么你们多喝两杯,我失陪了。”
一场风波虽已烟消云散,那位傲气不让须眉的黄瑜姑娘,却与冷瑶光拉上了交谊。她一扫冷傲之色,以同情的目光,温柔的口吻,向冷瑶光道:“你叫云杰么?”
冷瑶光微微一愕道:“是的。”
对这位曾经在冷家庄生事的血刀门下,冷瑶光并没有半分好感。虽然她适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他认为那不过是她狂傲性格的另一表现而已。如果说她会对陌生之人生出同情之心,说什么他也不会相信,她此时的同情,八成是表功,要受惠者歌功颂德,感激零涕罢了,因而他的神态表现得极为冷漠。
黄瑜对他那冷漠的神态,并无责怪之意。她再度关切的询问道:“杰大哥很少在江湖上走动吧?江湖之上,是一个强者为尊的地方,老实人会吃亏的。”
云裳觉得黄瑜之言十分刺耳,她正待反唇相讥,冷瑶光已然立起身来,道:“姑娘金玉之言,在下当永铭心里,时间已晚,在下就此告退。”他向在座各位拳一拱,迳与索媸退出厅外。
此时明月当空,清辉无限,已是初鼓时分。堡中接待之人,立将他俩引导至一间精舍之内,道过晚安后自去。
冷瑶光关好窗门,眉岭一皱道:“媸儿,你看那位云裳姑娘怎样?”
索媸道:“她很美……”
冷瑶光道:“我不是说这个。”
索媸道:“那你是说什么呢?”
冷瑶光道:“她是一位年纪轻轻的姑娘,竟被推坐首席,而且那位百叶帮的大弟子,还对她颇为忌惮……”
索媸道:“是这样的么?我怎么一点也没有瞧出?”
冷瑶光道:“江湖之上,波谲云诡,咱们既然出身在江湖,你以后对于一切事物,应该多留心一些。”
索媸道:“是的,大哥。”
冷瑶光一叹道:“这座牡丹堡中,情况十分复杂,咱们营救孟姑娘之事,只怕难以乐观。”
索媸道:“那位黄姑娘好像对你颇有好感,咱们人单势孤,何不求她相助咱们一臂之力?”
冷瑶光道:“她何尝是对我们有什么好感,不过是表现她比咱们高明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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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神秘黄衫女
索媸道:“你说的也许是对的,不过试试倒也无妨。”
冷瑶光道:“血刀门中,大都是秉性残酷之人,免得惹火烧身,还是不试也罢。”
索媸道:“那现在咱们怎么办?”
冷瑶光道:“你在房中歇息吧!我出去探查一下,以防万一。”
索媸道:“这座牡丹堡中,防守十分严密,你去查探,人家发现了可不是好玩的。”
冷瑶光道:“咱们必须查出孟姑娘被囚禁的所在,纵然冒险,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索媸道:“我随你去,必要时也有个照应。”
他俩推开后窗,跃到一片草木阴森的园林之内,藉树林的掩蔽,向后进房屋一阵疾驰。
但驰出未两丈,冷瑶光忽然停了下来,并立即传音对索媸道:“此处有人潜伏,咱们装作来找黄姑娘的。”
语声一顿,又提高嗓门道:“都是你疑神疑鬼,黄姑娘在哪儿?”
索媸道:“我分明看到的,大概她回去了。”
冷瑶光道:“那就算了,咱们也回去吧!”
索媸道:“大哥也真是的,你既然喜欢人家,就应该有点耐心。”
冷瑶光道:“你不要瞎说,咱们与黄姑娘才初次见面,你如此说法,她听到了会生气的,夜深了,回去睡觉吧!”
这一段对话,说明了冷瑶光因为喜欢黄瑜,才在发现人影三时前来寻找,纵使当真有人潜伏,也不会发生什么误会。
但他俩刚刚转过身去,忽然一声轻哼,由他们身后响起。冷瑶光及索媸扭头一瞥,见一位身材婀娜的黄衣女郎,缓缓由丈外的树荫下走出。
索媸“啊”了一声道:“原来是你!”
黄衣女郎道:“很失望,是么?”
语声一顿,以不屑的神色向冷瑶光撇撇嘴道:“姓黄的丫头虽然算不得什么,但阁下喜欢她却有点不配。人贵自知,阁下太过不知天高地厚了。”
冷瑶光自从发现隐身树后的竟是那神秘莫测的云裳时,就知道多少会有点麻烦的。但想不到此女舌尖嘴利,说起话来竟这般难听,不由面色一变道:“在下喜欢的并不是你,何必管这么多闲事。”
云裳粉颊一寒,纤足一点,跃近八尺,右臂一抖,一记排山倒海般的掌力,已迎胸向冷瑶光击来。
冷瑶光见此女不仅出语尖刻,出手竟然如此威猛,在满腔怒火之下,他也存心要与她别别苗头。口中一声暗叱,也一掌敬了回去。
“波”的一声轻响,冷瑶光击出的掌力,竟被云裳所震散,他几乎连念头也未转,足尖一点,便已横跃五尺。
他的反应够快,总算侥幸避过了云裳掌力的锋头。但仍然一个踉跄,一头撞在一棵树身之上。
他的时运不济,树身上一个断枝,正巧划开了他的面具,连脸皮也受到轻伤,鲜红的血水,顺颊流了下来。
冷瑶光的一身功力,虽无法列入一流高手,但也不致这么不济,可见云裳的武功,实在深不可测,已然达到超凡入圣的境地。因而他忘了面颊的疼痛,双目炯炯地凝视着这位神秘的黄衣姑娘,向她呆呆的发起怔来。
一声轻哼,云裳樱唇一撇道:“摘下你的人皮面具,让我瞧瞧你究竟是谁?”
冷瑶光淡淡道:“姑娘功力惊人,在下自认不敌。但士可杀不可辱,姑娘吩咐在下,歉难从命。”
云裳道:“我知道你不会的,因为你还没有吃够苦头!”
话声一落,纤掌再抖,这一掌来得不仅无声无息,快得只怕电光石火还要逊色三分了。在这等神奇的掌力,冷瑶光不止是还手无力,连逃避也没有可能,因而他那庞大的身躯,被掌力兜了起来,“吧答”一声,竟然摔出一丈以外。
他一弹即起,并顺手拔出了玄云神剑,以庄严沉稳的步法,向云裳昂然走去。
适才这一摔并不重,他知道是云裳手下留情。这位神秘的姑娘,只是要迫他摘下人皮面具而己,并没有取他性命之心。但大丈夫宁折不弯,说什么他也要竭尽所能的斗她一斗。
蓦地一声娇叱,索媸后发先至,挺剑向云裳冲了过去,可惜她冲出去未及五步,已被云裳遥遥一指点中肩井穴,便木雕泥塑一般的定在那儿。
此时冷瑶光已够上了距离,右臂一颤,一剑挥了出去。
他用的是二晖玄紫剑法,出手之际,也丝毫不留余地,剑锋直刺云裳的咽喉,真是毒辣已极。
对这招凶猛无比的剑法,云裳视若无睹,直待剑锋距离喉头不过分寸之间,她才柳腰轻折,头部便避了开去。
一剑无功,第二招、第三招,连续攻出,他一连攻出八剑,几乎是一气呵成,声势之猛,堪称武林仅见。
但八剑之后,他再也攻不下去了,而且他发现了一件十分骇人的怪事,因而目瞪口呆,傻愣愣的向云裳瞧看着。
原来云裳的那一握柳腰,竟像一条韧性极强的弹簧,向着任何方位转折,无不俯仰由心。她双脚没有移动半分,便将冷瑶光凶猛的八招攻势轻轻避去。
二晖玄紫剑法是人间绝艺,玄云神剑吹毛立断,是一件前古神兵,再加上冷瑶光那气涌河山的连续八剑,依然无法占到云裳的一丝衣角,再斗下去不过是自取其辱而已。
冷瑶光停止了进攻,事情并不能算完。云裳轻蔑的笑声,又刺进了他的耳朵。
“还不摘下来么?阁下。”
“不!”
冷瑶光的回答不仅是脱口而出,而且斩钉截铁,根本没有磋商的余地,不要说已经取得绝对优势的云裳了,连穴道被制的索媸也为之神色一怔。
云裳面色数变,最后哼了一声道:“我倒要看看你的骨头如何硬法,接招!”
话声甫落,纤掌猝发,冷瑶光还没有想出如何来抵挡她这一记掌力,身躯已倒到一丈以外。
这一次云裳已用了七成真力,冷瑶光虽然负伤不重,撑得可不算太轻,左肘擦伤,牙龈也撞出了血水。
他没有哼出一声,便弹身跃了起来,然后将长剑归鞘,挺胸迎向云裳。
“嘭”的…声,他再度被云裳击倒,但同样弹身而起;毫无怯懔的迎向敌人。
如此周而复始,冷瑶光已伤痕被体,他想拼命一战,可惜他无法接近敌人。
只能被打而不能还击敌人,一开始他就注定了失败的命运。可是自始迄今,他就没有皱一下眉头,技不如人可以,只要一息尚存,决不认败服输的。
这种场面,不仅惨烈无比,而且豪壮得惊人。最初索媸不敢出声劝阻,此时她热血沸腾,再也忍耐不住了。当冷瑶光再度爬起之时,她纵声娇呼道:“云姐姐,你这样是不公平的……”
云裳一怔道:“啊!原来你是女扮男装。哼!我哪一点不公平了?你说。”
索媸道:“打架应该是你来我往的,现在只有你打他,他不能打你,自然不公平了。”
云裳哼了一声道:“谁叫他不打我的?他打不着我是他的功夫不济,这可怪我不得。”
索媸道:“你明明知道他打不过你,但你还是不断的打他,这不成为仗势欺人了。”
云裳道:“谁叫他不摘下面具来的?他要是听我的吩咐摘下面具,我不是就不打他了么?”
索媸道:“他不愿摘,你代他摘下来就是。”
云裳哼了一声道:“本姑娘做事,一向不愿强人所难,我要他摘下面具,他就非得自己摘下来不可。”
这位姑娘霸道得离了谱,反而说她一向不愿强人所难。天下的法律,好像是她规定的一般。索媸为了息事宁人,遂劝慰冷瑶光道:“大哥,你就摘下来吧!让她瞧瞧再戴上不是一样么?”
冷瑶光怒叱一声道:“住口,冷某堂堂七尺之躯,岂能受这个妖女的支使!”
索媸打从认识冷瑶光以来,从未见他发过脾气,冷瑶光那一声怒叱,她急得眼泪也涌了出来,嗫嚅半晌,才委委屈屈的道:“大哥,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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