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路财神道:“能不能让老夫知道其中一点内情?”
冷瑶光道:“这与前辈要说的消息有关么?”
断路财神道:“我想是的。”
冷瑶光考虑良久,终于将定远营所见一切,及追踪那神秘马车之事,为他作了一次扼要的叙述。
断路财神奋然道:“如此说来,那姓石的又在作孽了。”
冷瑶光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前辈。”
断路财神道:“你知道惜花帝君么?”
冷瑶光道:“晚辈曾经听到江湖上传说,此人好色如命,他那牡丹堡中,佳丽三千,全是人间绝色……”
断路财神道:“而且他搜求天下佳丽,纵色远在海色天涯,也难以逃过他的掌握。”
冷瑶光一怔道:“前辈是指……”
断路财神道:“你追寻的那辆马车,不是有八名护车大汉?他们就是牡丹堡在的护花八使……”
冷瑶光大喜道:“前辈一定知道牡丹堡的昕在地了?”
断路财神道:“老夫当然知道,并且听说孟家姑娘正要被选为花后呢!”
冷瑶光急道:“前辈……”
断路财神道:“咱们虽是有缘,总不能坏了老夫的名头,你说是吗?”
冷瑶光立即解下包裹,将所有黄金、白银一齐奉上道:“晚辈尽其所有,敬请前辈笑纳。”
断路财神哼了一声道:“咱们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小子再对老夫使花招,就有点不够朋友了。”
冷瑶光道:“晚辈已然身无长物,前辈还待怎样?”
断路财神冷冷道:“那妞儿的包裹之中,分明还有黄金十五锭。怎么样,你是欺负老夫双目失明不成?”
冷瑶光错愕良久道:“前辈对金钱的辨识,实在令晚辈折服。不过,那十五锭黄金是索姑娘所有,晚辈实在无权动用。”
索媸接口道:“大哥,你干嘛对我生分起来了?我的东西不跟你的一样么?”
冷瑶光被这位不明世故的姑娘,弄得啼笑皆非,他正想对断路财神有所解释,那视钱如命的盲目老人,已经哈哈大笑起来,道:“听到了么?小子,你应该知道,对老夫耍花招将是一件十分愚蠢之事。”
冷瑶光道:“那黄金确非晚辈所有,纵然索姑娘愿意慷慨解囊,前辈总不能让一个女儿家囊空如洗,流落街头……”
断路财神道:“对不起,让你们留下一文半分,老夫就是砸了招牌。今后江湖之中,就没有断路财神这一字号了。”
冷瑶光勃然大怒,但又无可奈何,良久,才浩然一叹道:“那十五锭黄金,可以全部献给前辈,但晚辈有一不情之情,希望前辈能够接纳……”
断路财神道:“说说看。”
冷瑶光道:“晚辈前往牡丹堡,带着索姑娘十分不便……”
断路财神道:“不错,牡丹堡高手如云比龙潭虎穴没有什么两样。最可怕的还是那惜花帝君对女人的鉴别之能,不论怎样掩藏本来面目,只要被他远远瞧看一眼,无不妍丑立辨。”
冷瑶光道:“因此,晚辈想将索姑娘暂时托付前辈……”
断路财神大摇其头道:“你是要老夫替你背包袱了?对不起,歉难照办。”
冷瑶光道:“索姑娘秉性温柔,善解人意,前辈有她作伴,在日常生活中当可方便不少。”
断路财神哼了一声道:“你是在怨老夫么?两个瞎子在一起,还会有什么方便的。”
冷瑶光道:“原来前辈还不知道索姑娘是天残谷中,惟一目能视物之人。”
断路财神似不信道:“有这等事?”
冷瑶光道:“如果不是这样,她的生母就不会要晚辈带她出来了。”
断路财神道:“老夫可以同意,但咱们必须说个明白。”
冷瑶光道:“前辈有什么指示?”
断路财神道:“她吃饭、穿衣等一切花费,老夫要记下帐来,咱们再见面之时,你必须偿还老夫的债务。”
冷瑶光道:“好的,晚辈记下了。”
索媸悠悠道:“大哥,你当真要丢下我么?”
冷瑶光道:“大哥怎会丢下你,这只是暂时离别罢了。”
索媸道:“你人单势孤,我有点放心不下。”
冷瑶光道:“你放心,我会照顾自己的。”
索媸道:“可是,我……却不会照顾自己。大哥,我要跟你去……”
冷瑶光道:“媸儿,你已经是大人了,大人应该自己照顾自己。”
索媸道:“我知道,大哥,我……太笨了,不过我会好好地跟你学的。”
冷瑶光道:“咱们不谈这些了,你还是跟文前辈待些日了吧!待我办好牡丹堡的事,就会到文前辈这儿找你。”
索媸道:“那么咱们先在此地歇一夜再说,好么?”
歇一夜不算什么,但那孟双虹如是当真落在惜花帝君的手中,这一夜嘛,就可能造成遗恨千古的憾事。救人如救火,他怎能浪费一夜的宝贵时光!
但索媸那怯生生、羞答答的神态,真叫我见犹怜,纵然心如铁石,也很难拒绝这么一个柔似春水、洁如白莲的女孩子的要求,因此他呆立着,半晌出声不得。
索媸再度悠悠一叹道:“不要发愁,大哥,我在这儿等你就是,你一天不来我等你一天,一年不来我等你一年。只是……你别忘了我……”
没有含蓄,没有做作,几句平凡的语气之中,却有着无可比拟的真情。
冷瑶光再也忍不住了,健臂一伸,温香入怀,不管有没有第三者在座,他们两人竟毫无顾忌的紧紧拥抱起来。
良久……
“大哥……”
“嗯……”
“你是答允咱们在此住一夜了?”
“不,我不能答允。”
“唉!无论你怎样决定,我都会听你的。那么,你走吧!”
“我要走的,但你得跟着我。”
“真的?大哥,你没有骗我吧?”
“我没有骗你,只是我还不知道牡丹堡在哪里,还得向文前辈打探明白。”
他用手臂环抱着索媸的纤腰,扭头向默坐榻上的断路财神道:“前辈……”
断路财神道:“我听到了。”
冷瑶光道:“前辈能否指示那牡丹堡座落的所在?”
断路财神一哼道:“你也长了一张嘴的,难道你就不会问么?”
冷瑶光道:“晚辈自然会问,但怕的是打草惊蛇。”
断路财神道:“人家牡丹堡主正做六十大寿,祝寿的武林朋友多如过江之鲫,问问牡丹堡有什么要紧。”
冷瑶光道:“这么说,牡丹堡就在这郭店的东端了?”
断路财神道:“谁说不是?不过,我想索家小妞儿,可能还长得不错,你带着她去,得要小心一点。”
冷瑶光道:“多谢指教。”
断路财神由怀中掏出两张人皮面具道:“你们两人已成为众矢之的,就这么前往牡丹堡,无异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如果戴上这两张精致的面具,嘿嘿!龙潭虎穴就变成康庄大道了。”
冷瑶光道:“前辈深谋远虑,晚辈十分佩服。这两张而具,能否赐借一用?”
断路财神冷哼一声道:“别做梦了,小子,断路财神几曾做过赔钱的买卖?”
冷瑶光道:“但晚辈已身无分文……”
断路财神道:“这个不打紧,你只要承认欠老夫黄金二千两,并于百日之内归还就是了。”
冷瑶光愕然道:“黄金二千两?是不是贵了一点?”
断路财神一哼道:“二千两黄金购买两条小命,在老夫看来,走遍天下,再也找不到如此便宜之事。”
冷瑶光道:“咱们总算有一点交情了,价钱方面能否公道一点?”
断路财神双目一翻道:“你不要打错了主意,老夫作买卖一向是六亲不认的。”
冷瑶光思忖良久,认为除了这两张人皮面具,来掩去本来面目,实在别无他法。在无可奈何之下,只好点头承认道:“晚辈接受了,但如果身遭不测……”
断路财神将人皮面具向冷瑶光手中一塞道:“放心吧!小子,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洛阳冷家岂是赖债之人。”
冷瑶光苦笑一声,不用与这位视钱如命的盲目老人争辩,他检视那两张人皮面具,只见一个浓眉大眼,虬髯绕腮,年约四旬的壮汉。另一个则是眉目清秀,年约三旬的书生模样的人物。
他先为索媸装扮,小妞儿摇身一变,竟然风度翩翩,仪表不俗。他自己也刻意改扮,变成一个粗俗的汉子,这才辞过了断路财神,出店门直趋镇东而去。
出镇不久,踅入一条宽广的箭道,箭道之上,行人络绎不绝。看情形,全是到牡丹堡的祝寿之人,跟着别人走,倒免去了问路的麻烦。
但冷瑶光忽地“啊”了一声道:“糟了,咱们身无长物,用什么去祝寿?”
索媸接口道:“我身上还有一颗珠子,你看行么?”
冷瑶光大喜道:“行,只是太过贵重了一点。”
索媸道:“只要行就好,管他贵不贵重。”
索媸将宝珠交给冷瑶光,两人并肩一阵疾驰,不久便发现一座雄伟的建筑物。
那是一幢宫殿式的建筑,四周围着高达两丈的石城,除了前后两个堡门可以通行,这座牡丹堡真是密得像铁桶一般。
堡门之外,摆着两张长桌,上置文房四宝,以备贺客留名。
另有八名怀抱长刀的武士,分守堡门两侧。两名身着长衫的老者,在抱拳含笑,迎接着前来的贺客。
冷瑶光向堡门瞧了一眼道:“媸儿,从此刻起,咱们是亲兄弟,我叫云杰,你名云英。咱们是一对孤儿,蒙师父收养传艺,目前奉师命到江湖历练,其他就不必多说了。”
索媸道:“咱们的师父是谁呢?做弟子的总不会连师父都不知道吧!”
冷瑶光道:“如有别人询问,你就说家师隐居盘谷,是一个不问世事的无名老人。”
索媸道:“我知道了。”
他俩随着其他贺客在留名处留下姓名,即被迎入城堡,堡中屋宇连亘,大厦千间,一队队劲装武士,在不断的往来巡行,欢乐中不忘戒备。这位惜花帝君,确然决非等闲。
在一间十分宽敞的寿堂中,他们呈献了寿礼,收礼的是一名年逾四旬的矮胖子。他目射异光,向冷、索二人一瞥道:“恕兄弟眼拙,两位兄台是怎样称呼?”
冷瑶光道:“愚兄弟云杰、云英,武林中的末学后进。”
矮胖子哈哈一笑道:“兄弟路遥,现居本堡左相之职。”一顿接道:“两位送礼如此之重,是与敝堡另有渊源了?”
冷瑶光道:“愚兄弟与贵堡主素昧平生,只是崇拜高人,妄图攀龙附凤,图个进身之阶而已。”
路遥哈哈一笑道:“两位如此看重敝堡主,兄弟定为两位转达。”
冷瑶光道:“小弟先行谢过。”
左相路遥,显然是一位颇有分量的人物,由于他与冷瑶光谈话较多,这双名不见经传的少年,立被来宾所重视。
来宾之中不少黑、自两道的高人,最能引起冷瑶光注意的,是少林知客心明大师,及血刀门的蒙骜师兄妹。这一正、一邪两大门派都来参与祝寿,可见惜花帝君的确不凡。
寿期还有两天,除了几位身分特殊的贺客,没有见到牡丹堡的主人。
晚餐之时,冷、索二人,正好与蒙骜、黄瑜师兄妹编在一桌。席间没有主人,是由百叶帮主共三化的首徒任天宠坐主位,可见百叶帮与牡丹堡,交非泛泛。
任天宠丰姿秀美,是一位八面玲珑的典型江湖人物,席间有了他倒也轻松不少。
客座首席是一位艳丽若花的黄衣女郎。看年龄,只怕二十还没有出头,但她每一寸地方,都显出一股成熟的美,而且举手股足之际,无不风骚入骨。全厅数百双目光,几乎被她一齐吸了过来。
经任天宠的介绍,冷瑶光才知道她名叫云裳,但师承出身,任天宠则只字未提。
江湖之中,龙蛇混杂,由于人们的品流不一,常会发生一些令人意想不到之事。冷瑶光这一桌八人,就是江湖的缩影,他们言谈之时,就加了一份小心。
酒过三巡,云裳忽地伸出纤纤玉手,掠了一下额角的长发,未语先笑,向冷瑶光送了一记秋波,道:“贤昆仲也姓云,这倒是巧得很,也许咱们正是一家人呢!”
冷瑶光淡淡一笑,道:“愚兄弟是被师门收养的孤儿,对个人身世毫无所知,云姑娘如此抬爱,咱们实在高攀不起。”
云裳道:“原来如此,那么我给你一个建议,不知道你愿不愿意采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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