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刚站定,从内堂出来了几个身着公服的衙役,王麻子捂着脸跟随衙役出了后堂,人在堂中不停地点头哈腰示意衙役们慢走。
王麻子将衙役送到门前,抬眼便看见了两个蒙面人,一个穿着青铜铠甲,另一个看身形打扮怎么看怎么像对门的卫白丁。王麻子一愣,不过有县衙卫士在他这里,他又何惧之有?
衙役们自然也看到了,个个抖了个机灵,纷纷看向那个戴绿帽子的头目。
绿帽子凝视了二个黑衣人片刻,那个没穿铠甲的还好说,那个穿铠甲的单看眼神就知道不好惹,忙回头装作啥也没看见对王麻子说:“王老板不必远送,记得准时交货。”说完,引领身后的公人们绕开卫白丁二人扬长而去。
王麻子见衙门人视而不见,知道不是善茬子,卫白丁的手段他见过,另外一个虽看不见脸,可对方的眼睛撼人心魂。忙抱拳拱手道:“二位爷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封神榜开口只是说道:“有人给了我一千两银子。”
对方话虽然只说了一半,王麻子的心跳却加速了一倍,这种打扮的人都是杀人害命的主,一千两银子啊,他店里值一千两银子的人恐怕只有他了。
王麻子腿一软就跪下了,求饶到:“爷爷饶命啊,不知小的哪里得罪了二位大爷?”
“住口!”封神榜呵斥道。
王麻子忙捂住了嘴,战战兢兢地看着封神榜。
“我干活只看钱,你还有机会,如果你的价钱多过一千两的话,我会杀了雇主,留下你的性命!”封神榜一字一句地说着。
一千两啊,王麻子一年抛去吃喝用度也就剩个五百两左右。对方一开口就要他两年的存款,你让王麻子如何拿的出手?
“刘木板的干儿子!”王麻子指着卫白丁叫嚷道,“你爹刚死,你就原形毕露了?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有种的就杀了我。”
卫白丁一愣,想不到蒙着脸也掩盖不住自己的帅气。卫白丁正要开口赞美自己的帅,封神榜抢先一指王麻子:“你果然是他舅舅。”
说完,看了看卫白丁沉吟道:“你没撒谎,那么好,侄债舅偿。我本来要杀你这个穷光蛋,为了多赚点钱养家糊口,大爷今日就放你一马。”
卫白丁一听就明白了,心说这家伙脑浆转的真快,忙附和道:“谢大爷不杀之恩!”说完,又转看王麻子:“舅舅,为了我,让您破费了。”
王麻子听完差点没吐血,这二人一唱一和看来是诈定他了,不如先给他们钱再做计较。长叹一口气道:“既然如此,我这个当舅舅的也就只能破费了,谁让我是你娘的大哥呢!”王麻子特意加重了你娘的这三个字的音量。
说完,从怀里取出那张还没暖热乎的一千五百两定金银票,这银票就是适才那几个公人送来的,说是知州大人的爱妾难产而亡,小孩子胎死腹中,为了祭奠爱妾和未能出世的孩子,知州决定打造一大一小两口金丝楠木棺椁急用。
封神榜一把夺过银票交在卫白丁手里。
“这是多少两?”
卫白丁也是第一次见银票,拿过来一看,别的字没看清,只看清了数额,惊叹道:“一千五百两!”
封神榜满意地点了点头:“够了。”说完,轻拍卫白丁肩膀,二人已无影无踪。
王麻子眼泪下来了,这回算是赔惨了。
“刘木板的干儿子,你给老子等着,不杀了你,我就不是王麻子。”王麻子咬碎了一颗牙,甩袖进屋,将门恶狠狠地摔上。
王麻子进了屋,坐在堂中越想越来气,看啥都不顺眼,将一旁桌案上的茶杯拿起来摔的粉碎,嘴里骂不绝口。
这动静惊动了后堂里的爱妾洪氏,洪氏抬脚来到正堂劝解一番问明了情况。
“谁?你说小卫?绝不可能!那孩子老实巴交的,见了奴家都脸红,他会讹你?我不信。”洪氏摇头道。
洪氏年纪不大,二十五岁,人生的很漂亮,嫁给王麻子也就是看上他有钱。之所以认识卫白丁还不是因为卫白丁长的帅?这种女子哪里会有心给王麻子?
不过洪氏和卫白丁也就见过几次面,说不出几句话,卫白丁总是红着脸就撤了,对卫白丁洪氏也就是有些欣赏。卫白丁的名字自然是从刘木板嘴里问出来的。
见王麻子和卫白丁置气,洪氏难免要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
王麻子一听“小卫”二字更来气了,洪氏进门这么久了,还从没叫过他一声小王,看见他总是面带假笑,在床上也和一根木头一般,说不定是看上这个小卫了。
“你认识他?”王麻子不笨,并没有表现出内心中的不满和醋意。
洪氏哪里知道,嬉笑道:“嗨!我是听刘老板说的。”
刘老板自然是刘木板。
“他也配叫老板?他就是一块木板!”王麻子咧嘴道,“刘木板的干儿子叫什么名字?”
“卫白丁呀。邻居这么久了,你连他名字都不知道?”洪氏显得有些吃惊。
“卫白丁!”王麻子恨的咬牙切齿,遂又和颜悦色道:“你先下去吧。”
洪氏不明所以只得退下,心说小冤家,姐姐只能帮你这么多了。
这哪里是在帮卫白丁?明显是在助长王麻子的怒火嘛!洪氏这回算是好心做了坏事。
洪氏走后,王麻子从柜子里取出了一张红色的符纸,又找出一个茶碗,取出火折将符纸在茶碗里点着了火,符纸烧化成灰后,嘴里念叨:“急急如律令,有请魅影真人。”
话音一落,但见碗中纸灰飞扬,由打碗中发出了声音:“王兄,唤我何事?”
王麻子将嘴贴近茶碗:“陆兄,小弟我被人欺负了,求兄长帮我杀死此人,做成僵尸。”
碗中又发出了声音:“这样的人没资格做我的尸兵,是谁?”
王麻子说出卫白丁三个字。
对方回复的很快:“待我算上一算。”
过了片刻,碗中终于发出了声音:“此人可是神都人士?”
王麻子摇了摇头:“不是,是我对门。”
“此人现在神都城外的一片竹林中,身旁还有个少年陪伴。”
“少年?”王麻子惊叹,必是和卫白丁一起的那个杂驴,不想居然是个少年,王麻子更恨了,自己活了四十多年,居然被两个小鬼给捉弄讹诈,你让他脸往哪里搁?话又说回来了,凌风城距离神都五百多里,这才多久,二人就是飞也飞不过去啊?怎么就在神都了呢?
“陆兄,一盏茶前二人还在我门前,你会不会算错了?”
“错不了王兄,在安宁之地上叫卫白丁的仅此一人,安心吧,不日就教他二人入土为安。”
“记得把我的银票要回来……”王麻子说完等待对方回复,然已没了回音。
事情交代完,王麻子心情终于好了不少,得意洋洋地出了门想去茶园子里喝茶听曲,见对门没关门,抬脚来到院子里,最先看见的是刘木板的坟墓。
王麻子来在坟前,抬脚走上坟丘,坐在坟尖上拍了拍刘木板的新“房子”笑道:“板子,你终于死了啊,要不是知道你大哥是太师我早搞死你了,打听打听,凌风城除了你有谁敢和我做同行?哪个木匠不是做家具的?我知道……你肯定放不下你干儿子,他还没娶媳妇,也没个种。现在你可以放心了,他活过不到明天喽。嚯……哈哈……这都怪你,你肯定没和他说过我的本事。想我王麻子能在混乱的凌风城站稳脚跟,没有两把刷子行吗?再跟你说个事儿,你棺材卖不出去,都是我的功劳。我这也是为了你好,让你少干点活,免得累坏了身子。放心吧,我会补偿你的,想要什么,就给我托个梦,我会烧给你地……”
王麻子说的很开心,正要说些更难听的,就听见屁股下边“嘣嘣”作响。王麻子大惊,从坟头上滚了下来,爬起屁股扭头便逃走了。
前文书交代过,刘木板人死魂未离,王麻子的话他自然是每字每句都听的一清二楚。王麻子所说的那些关于他的,刘木板心里有数。
别看刘木板日子过的不怎么样,就王麻子这样的人根本入不进刘木板的眼睛。
刘木板可不是一般人,一般人家里怎么可能埋藏着这把象征着无上地位一直由前朝人皇掌管的古云剑?安宁之地又有谁能猜出来这把传世之剑竟埋葬在这样一家不起眼的棺材铺里?
说起刘木板的家世这话可就长了,三十年前……等等……适才被吓走的王麻子扛着一把粪耙子换了一身花红柳绿的八卦长道袍又回来了,背后还绑着一把桃木降魔剑,腰间别写一根黄铜降魔杵。
但见王麻子大摇大摆地来到刘木板近前,单手点指,厉声道:“呆!你是何方妖孽?!还不快快给你王大法爷现身。”
009 良家女子
王麻子将这句话说了得有二十多遍,而且一次比一次声音大,嗓子都喊哑了,适才坟里的躁动并没有出现,院子里安静极了。
“怕了吧?不敢动弹了吧?”王麻子哪里知道刘木板在棺材里根本看不见他,“敢吓唬你家王法爷?看我不刨了你的窝棚。”
话一说完,王麻子举起粪耙子开始刨坟,真真是要将坏事做绝呀!
王麻子虽然经营棺材铺可他并不是个木匠,平日里养尊处优、花天酒地惯了,身子骨很是虚弱,刨刨歇歇,咬着牙刨到了黄昏才看见了黑色棺材盖子。
定眼一看,他笑了,棺材盖居然连钉子都没顶,抓钉就更没有了。
他本想将棺材盖掀开让刘木板暴尸家中,因挪不动棺材盖不得不放弃了。
“这就是得罪你家王爷的下场,呸!”
做完这件事王麻子心里的火也消了,扭头就走,走出两步后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他认为自己做的有些过分,可事情已经做下了。
“就这样吧!来生再会,刘老板。”说完就要走,刚扭过头,就听见身后传来“砰”地一声,紧接着便是木头落地碎裂时发出的咔啪之声。
王麻子本想走,可好奇心驱使他扭正了脑袋,只一看,整个人立刻“石化”在原地。
刘木板的棺材不知为何脱坑而出,摔散在墓坑之外。但见阵阵黑雾从棺材内部逸出,棺材坑内发出类似野兽的凄惨叫声,王麻子已是心惊胆裂,眼神涣散。
就在这时,棺材坑里缓缓飞升出一个黑乎乎的人,这人离地三尺后调正了身姿,周身上下好像浇了水的炭头一般散发着浓烈的黑烟。
王麻子就在附近,难免嗅到这黑烟,一股刺鼻的腥臭之气扑鼻而来,好似鼻孔里多了数百条死鱼一般。
就是如此腥臭的烟气入了鼻孔,王麻子的肠胃之中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一丝异常,也不恶心。反常的是内心。他脑子里出现了从小到大所有人伤害他身心时的画面,登时怒火中烧,像发了疯似得开始撕扯自己的大褂,嘴里同样发出野兽般的号叫声,直到将上半身的衣服全部撕碎。
正要动手撕裤子,一扭脸便看见了前方的刘木板,王麻子更火了,大叫一声:“我吃了你”便跑将上去。
王麻子哪里知道,刘木板已经死去的身体里满满都是古云剑中怒气和怨气,因听到儿子卫白丁要死心里的哀怨达到了极致,以至于气息侵入魂魄,这直接导致了他尸体的变异。此时的刘木板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阴阳人,而刘木板的所有思想记忆已经完全不存在了,有的只是一个怨天尤人、对整个世界无比憎恶的介乎于生死之间的怨气极重的恶魔之躯。
见王麻子跑了过来,刘木板缓缓伸出右手,身下坑洼中的黑气立刻就消失了,露出了那把巨剑古云。
刘木板体内满满都是古云之气(为了便于描述,古云之气便是远古魔神怨气和怒气的结合体),自然也成了古云剑的新主人。古云剑感觉到主人的召唤,破土而出飞进刘木板手中。
此时的刘木板手持古云剑简直如同远古大魔神涅槃重生。
刘木板一动没动,见王麻子靠近了,挥动手中剑倾斜劈出一剑,人也随之落地,脚刚触地王麻子的身体从右肩膀到左肋之间出现了一条血口子,随之整个人断为两段。
刘木板头也没回,嘴里低语着:“正义之羽!正义之羽!”说话间后背上生出两条肉翅震翅北走,那正是魔神之心所在的方向。
此时的刘木板就是一个承载着远古魔神残存在古云剑那一丝意志的僵尸,说好听点更像是一个没有自我的边夷国怨灵。
前文说过,边夷国怨灵的身体上有怨气黑布包裹着自身冤魂,不同的是,刘木板的冤魂依然在血肉之躯里。
刘木板虽然不会怨灵的各种诅咒之法,也足够安宁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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