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对我毫无作用,你只要让我看一场好戏就可以了。”
“看戏?”亚修不解的看着男人,沈默片刻后,问道:“请教尊姓大名。”
“曼雷达。”
“曼雷达先生,我很感谢您,只是这……”
“怎么,拿了东西后,不想付出应有的代价吗?”
亚修一怔,心中微有怒意,但受了人家的恩情是事实没错,只得忍气吞声说道:“我知道了,在我能力所及的范围之内,我会尽量答应您的要求。那么,我该演什么戏?”
听出了亚修语气中的不快,曼雷达只觉得有意思,他喜欢张牙舞爪的野狼,讨厌温驯的羔羊,但在他面前,实在没有人敢扮演狼的角色。
“你没有必要刻意去想这件事,既然买卖成立,你已经不再欠我任何东西。”
亚修听得满头雾水,但决定不管那么多,就想把瓷瓶放回原处。
此时,曼雷达说道:“这已经是你的东西,你可以拿走。”
“都喝光了,留着还有什么用?”
“真是愚蠢,瓷瓶的瓶壁中还附有一些凝固的玉乳,只要加点水化掉,就是千金难买的灵药。”
“真的?”亚修把眼抵在瓶口看了一下,果然发现有一层薄薄的白色物质附着着,晃了一下也没有脱落,心中突然一动,问道:“这个东西能治疗眼睛吗?”
“当然。”
此时,曼雷达步出房间,微有期待的神情,而亚修跟在身后,雀跃不已,因为菈蒂妮的眼睛说不定有救了。
“对了,请问这里是哪里?”
“”红云“,是魔界公主的行宫之一。”曼雷达淡淡一笑,露出观察的神情。
“行宫啊……”亚修只觉得这名字真是贴切,毕竟还有什么比会移动的宫殿更适合“行宫”这两个字?沈默片刻后,接着问道:“公主是谁?现在在动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又为什么要把宫殿建在这上面?”
曼雷达展现了罕见的耐心,解释道:“公主就是公主,还能是谁?
不过此地的居民都以笛小姐称之。而现在驮着我们和宫殿移动的是支撑这世界的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只”地石龟“之一,牠不知为了什么而出现在地面,除非到达世界的尽头,否则只会直线前进,没有力量可以让牠停止。数年前,地石龟走到红云之前,把它踩成平地,之后公主心有不甘,硬是把红云给重建在地石龟的背上。”
亚修只觉得在听故事,但偏偏又晓得这都是千真万确的事,因为他人就置身在红云里。不过他也知道,现在最要紧的是把一些事给弄清楚。
走下楼梯的亚修突然停步,问道:“请教一下,你是否知道我是谁,以及我从何处来?”
“为何这样问?”
亚修不疾不徐答道:“我来到这里已经许多天,在言谈间也曾引起一些人的好奇及不解,因为很多平常的事和禁忌我都不晓得。例如众人皆知笛小姐就是公主的尊称,但我却不知道,甚至还为此挨了一巴掌。刚刚我故意问起公主是谁,你却毫不迟疑的回答我,一点都不感到奇怪,这似乎不太对吧?而且,从头到尾你都没有对我的出现表示好奇,这也不合常理,这里可是笛小姐的行宫哪,会是人人可进的地方吗?”
亚修居然在试探曼雷达!然而他别无选择,处在传闻中的魔界,要保住小命就得收起天真的一面,虽说曼雷达确实帮助了他,但出现的时机也未免太巧了,再者,亚修可没忘记刚刚奇怪的遭遇,那分明是有外力介入。
曼雷达已走至大厅,闻言转过身,讚许的点点头,说道:“七十分,还不错的成绩,确实应用了我留下的线索来试探我。”
曼雷达更可怕,竟是特意提到“公主”两字,好考验亚修是否能依此找到破绽。
被摆了一道的亚修神情毫无异样,两手一摊说道:“其实我本来不想回答你的考题,但又怕不答就陷入僵局,那么……你到底是谁?
为何会认得我?”
曼雷达笑意更盛,讚道:“能够察觉到我的意图,实在优秀,我给你八十分,可惜的是你太过急躁了,既然晓得我这么在意你,你就该以静制动,仔细探查我的底细,直到我沈不住气的那一刻才反击,何必急着答题,做出回答呢?这代表现在的你有些急躁。”
亚修心叫厉害,他确实如曼雷达所说,心中有些浮动,问题是,有几人能够在身处魔界时还冷静如恆?
亚修一声不响的越过曼雷达,盘腿坐在蝶舞身旁。
曼雷达毫不介意,随意在楼梯一坐,斜靠在扶手之上,闭上眼皮,好似沈沈入睡。
亚修有一股揍人的冲动,但偏偏只能想,他不能走,因为大有可能知道“他是谁、他来自何方”的人就在眼前,更何况,这里该是安全的地方。
静下心,苦苦思索要如何打破僵局的亚修,耳畔不时听到蝶舞的呻吟,转头一看,她的衣服虽逐渐恢复原有的鲜艳,但脸容依旧有痛苦的神情。
事实上,蝶舞现在的痛苦其实是在做恶梦,和亚修不同的地方在于她时间到了自然会醒,没有任何影响。
亚修并不知道那么多,只记得昨晚是自己把蝶舞弄至昏迷,还以为她是哪里受伤,也不多想,起身走到曼雷达身前,问道:“这里有水吗?”
曼雷达懒洋洋的张开眼睛,说道:“要水做什么?”
“我的同伴好像受伤了,我想让她喝一些石浆玉乳,看能不能舒服一些。”
“没有必要,因为她只是在做梦,再者你好像不明白石浆玉乳有多珍贵,不值得用在一个废物身上。”
亚修先是一愣,继而火气上涌,厉声说道:“把你的话给我收回去,不准你这样侮辱我的朋友!”
曼雷达眼睛一亮,他早该想到,要让亚修这头狼亮出獠牙,就该从他身边的人下手。
~第四章信念之争~
“你真的把她当朋友吗?”
曼雷达简单一句话就让亚修回答不出,很明显的,蝶舞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如果今天换做他重伤待援,铁定得不到任何帮助。
亚修必须承认,他的内心深处并没有把蝶舞当作真正的朋友,一旦离开魔界便会很快把她给忘掉,或许她独特的魅力和展翅的绝美姿态会在脑海中多停留一些时间,但终究会消失。
“纵使不是朋友,也可以互相帮助吧?”
“是吗?不过难道你忘记昨晚的痛苦了?还是人类都这么下贱?”
亚修悚然而惊,说道:“你果然知道我并非这个世界的人,而且还晓得我昨晚的遭遇,你到底是谁?”
“你只要知道我的名字就足够,其他的如果我想说,就自然会说。”
“你该不会是中央之城的主人吧?”
“你是要当一个聪明的孩子,还是凡事都要让别人说第二遍的笨孩子呢?”
如果有选择,亚修早已掉头就走,但可惜的是他毫无选择,沈默片刻后说道:“虽然昨晚的经验相当令我愤怒,但那毕竟是我打扰到她,我不认为该怪罪于她。”
“愚蠢!她没有找你,只是时候未到,只要有机会,她绝不会放过任何得罪她的人。把你的善良留到人界再发挥吧,这在魔界毫无用处,亦得不到任何回报,你只要照顾好自己就行。”
“够了,我虽然不是魔界的人,但我相信有些法则是一致的。蝶舞要怎样对我,我管不着,但现在她这样难过,我却不能不管,毕竟相逢自是有缘,当然,我也不期待什么报答。”顿了顿,亚修冷哼一声说道:“仔细想想,她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不也是因为那个窝在中央之城的魔界之王吗?”
两人言谈至今,亚修依旧无法断定曼雷达的身分,毕竟他不说,再怎么猜也没有用。不过,亚修已经确定两件事,首先就是曼雷达对他有兴趣,再来就是感到曼雷达并不喜欢唯唯诺诺之辈,如此一来,乾脆就放开顾忌,全力与他斡旋,说不定能有一线生机。
而现在,亚修就打定主意要采激怒的手段让人失去平常心,因为他认定曼雷达纵使不是中央之城的魔界之王,也该有所关系,这很危险,但可能也会因此而有突破。
曼雷达改变坐姿,微向前倾,自然而然散发出一股威严,双眼锐利如炬,直视亚修,沈声开口:“这关魔界之王什么事?”
曼雷达说得极慢,每一个字都像铁锤一样狠狠敲在亚修的心房,震得他气血浮动,呼吸大乱。再加上曼雷达充满威吓的威严形象,如换做常人,恐怕信心早已溃散,不敢有所反抗。
可是,亚修的个性,除了和善之外,剩下的就是固执,所以他根本不可能屈服。
“当然有关,魔界这里或许没有国家这种形式,但是,魔界之王主宰四块大地是不争的事实……你该不会跟我讲说,他没有能力维持魔界的秩序吧?”
曼雷达大笑出声,他不晓得有多久没有遇到这么有趣的人,纵使亚修不知道他的身分,但能在他气势震慑之下侃侃而谈,魔界中也没有几人。
曼雷达有些为难,他特意治好亚修的手就是要让他演一场死中求活的大戏,但现在却又想多帮帮他,寻思间,随口答道:“他当然有这个能力。”
“那就对了,现在的岭南之地因为焰魔的缘故,猿蝠族、妖鸟族以及狼族对另外十一族展开惨烈的屠杀,就我所知道,蝶族就只剩下蝶舞一人,而猫族也只剩下几十人,我想问问魔界之王他在做些什么?为何不出面制止,任由血腥屠杀不断发生?难道魔界真的没有律法可言吗?一切只以力量为依归,强者可以无法无天,弱者就只能苟延残喘,甚至到死都不安宁?”
说到最后,亚修怒气陡然爆发,神色转厉,因为他想到了红叶以自己亲母的尸体当成陷阱的举动,那是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忍受的事。
曼雷达情绪不见波动,好整以暇的说道:“让我们先来搞清楚几件事。首先你认为在以律法为依归的标准下,焰魔该受到制裁,对吧?当然,前提是你听到的都是真的。”
亚修眼中露出思索的光芒,他还是首次遇到这种断人生死的问题,虽只是假设,但也不敢轻忽,仔细思索听到有关焰魔的种种所作所为,最后坚定点头回答:“对。”
“那么,接下来以律法维持岭南之地,并制止狼人三族的屠杀之后,和平与宁静就会随之降临?”
亚修发现不对,明显感到曼雷达用上了诡辩的手法,一句话中七分真实、三分陷阱,但也不能说错,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当然。”
“哈哈哈……”曼雷达纵声大笑:“魔界之所以没有律法,是因为这里不需要这种伪善做作的东西,那不能带来真正的宁静。”
“胡说!律法虽不是完美无瑕,但至少有一定的约束力,至少不会像今天的岭南之地一样遍地血腥。”
“是吗?你来自人界,对吧?”
“没错。”
“人界的地域是以国家划分,并普遍施行律法的,对吧?”
“确实如此,所以人界的国家没有一个地方和岭南之地一样……”
亚修突然停住,因为他想到了被别国军队入侵的欧玛。确实,欧玛和岭南之地根本是完全不相同的两地,然而,有些残忍的举动却是一致。
例如狼族联合其他两族大肆追杀其他族固然是错,但入侵欧玛的联军大肆掠夺、屠杀王室、祸及无辜百姓,甚至此刻还在打星星之石矿脉的主意,这难道是对的?
欧玛训练刺客去暗杀各国的重要人士,当然该付出应有的代价,但问题在于它已付出太多太多,不难想像,现在的欧玛和人间炼狱差不了多少。
杀三人、五人,就可被称为十恶不赦的罪犯,那杀人过万,甚至数十万的战争该称为什么?律法约束罪犯,但对侵略、战争却无计可施,这样对吗?
亚修发现自己逐渐把陷入战乱的欧玛和染血的岭南之地给重叠在一起,虽各有原因,但在牺牲无数性命的一点上却是相同。
思绪再往上移,欧玛是个国家,当然也有相关的律法,可是欧玛之王以冷血手段训练紫月等杀手的行为又该作何解释?那可是天地不容、丧心病狂的举动啊,但律法可曾阻止过他?
亚修试着要冷静下来的时候,曼雷达戏谑的话声传入耳中:“告诉你一个事实,你口中的律法是手握权力之人的鞭子,挥与不挥之间无关公平正义,只看他想不想而已,你所谓的律法安国不过是个笑话。”
曼雷达的意思其实很简单,一个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