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在于他一个人都救不了自己了,何况还多了一个?
毫无疑问,两个人像石块般的快速掉下,翔天之翼只能勉强减少坠势。就在亚修心叫我命休矣时,他们先是穿越一片茂密的树林,在折断了无数根细小的枝叶后总算稍微减缓下降的速度,最后“噗通”一声,两人同时掉入满是泥水的沼泽,沈入底下的烂泥巴堆中,奇迹似的毫发无伤。
大难不死后的亚修连忙拖着蝶舞上岸,找个乾净的地方休息,没想到一转眼已过三天。
三天内他发现了许多奇怪的事,例如蝶舞的衣服本来沾满鲜血烂泥,虽然亚修已拍掉大部分,但还是脏污不堪,不过不到一天的时间它就自己慢慢变乾净。
而衣服本来是色彩丰富,艳丽显眼,但受伤后却逐渐黯淡,等到亚修施以“治疗术”后才慢慢恢复原状,就好像这衣服是蝶舞的一部分,反应着她的生命状况。
还能施展治疗术是亚修最大的安慰,但糟糕的是结合魔力治愈己身的天愈之阵却无法使用,而他的左手在落下时更再次遭到重击,从剧痛变成麻木,还肿大将近一倍,那是内出血严重的证据,他明白问题严重了。
亚修四处找寻治疗的药草未果,却反而多了些疑问,例如森林中有蛇是常见的事,但不会有两个头吧?
有花也很正常,但如果是一个人那么大,还张开布满细牙的大嘴把一个人吃下去的超级怪花呢?亚修之所以知道花会吃人,就在于他好奇靠近时差点被吞掉。
未知的生物、怪异的种族都是亚修从未听过、看过、见过,因此他总算得到一个结论──此地是落羽大陆之外的另一块土地。
不能怪他没有想到这里是魔界,毕竟身处在另一个世界的想法实在太荒诞不经。
接连喂了蝶舞十多次水后,亚修已经累瘫,但仍专注精神为蝶舞施展治疗术,由于上下找不到半点伤口,他并不晓得这么做有用没用,但看着蝶舞衣服的颜色慢慢鲜艳起来,也只好猜测治疗术有效。
治疗完毕后,亚修再也支持不住,紧挨着蝶舞的背部沈沈睡去。
并非他起了色心,而是烦人的蚊虫不会靠近蝶舞身旁,这奇怪的事是亚修在第一夜想保持君子风度离得远远的休息,却在上半夜就被叮得满头包时才发现,当晚下半夜他就把君子风度摆到一旁,不避嫌的贴着蝶舞入睡。
只是这也有坏处,因为贴得很近,所以不时会和蝶舞柔软的躯体相碰触,或是被秀发轻搔口鼻,这些都使他绮念丛生,心荡神驰,差一点克制不住自己,强行忍耐的结果是两夜无好眠。
亚修不由得想起那两头怪物曾说过媚骨天生和与她交欢是蚀骨销魂般的无上极乐这两句话,该不会她天生就拥有使男人不克自持的魅力吧?
这很有可能,因为亚修足以抗拒伊琴丝诱惑的意志,在蝶舞面前却毫无作用。
三天来亚修一直处于理智和欲望交战的状态,所幸还能支持住,但可以维持到什么时候就不得而知了,他衷心的期望蝶舞能在他铸下大错之前就醒来。
殊不知对蝶舞而言,他已经犯下大错。
才刚入睡不久的亚修猛然惊醒,同时伸手握住放在身旁可当作棍子的树条,双眼警戒的望着四方,因为在刚刚,他升起一种被人暗中窥视的感觉。
在四周走了一圈,却没发现有什么奇怪之处,这时蝶舞一声呻吟,缓缓醒转,亚修心中大喜,连忙跑到她身旁。
蝶舞慢慢的张开双眼,初时有些无神、黯淡,不过很快就明亮起来。
那带有无穷诱惑力的媚眼瞟了亚修一眼,她伸出双手在自己的眼前握了握,有些疑惑的自问:“我还活着?”
“对啊,你昏迷了三天,幸好没事。”
“奇怪,我应该已经死了才对,为什么还活着?莫非是你救了我?”
“算是吧!”
蝶舞冷冷望着亚修,看得他是大感尴尬,不知所措,才淡淡说道:“算了,我也该谢谢你,至少现在我已经恢复选择死亡的自由,那么,你是哪一族的人?”
亚修心中有点好奇,蝶舞谢谢的原因也太奇怪了一点吧?而且她的问题也让人不解。他不禁问道:“这个……哪一族是什么意思?”
“不想说吗?算了。”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们不都是人吗?”亚修有些紧张的等待回应,因为他要确定一件事。
蝶舞没有丝毫讶异,点着头说道:“果然没错,除了不知死活的人族外,应该没有人敢救我,也没有人能救我。”
亚修心中一凉,试探性的问道:“难道说除了人族之外,还有其他族类吗?”
蝶舞眉头一紧,疑惑问道:“你是闹着玩的吗?为什么问这么愚蠢的问题?”
“呃……我是真的不知道,你就告诉我吧!”
“胡说,就算是外地来的也不该这么无知,不过也好,回答你的问题就是谢过你,这里有亚人族和兽人族,至于人族以前也有,不过现在恐怕只有你一个。”
亚修脑袋乱成一片,他终于百分百肯定这里不是落羽大陆,而是在海外的某个地方,黛丝笛儿的地之道标发生了极为严重的失误。
他却不知,这魔法成功得很。
“小心!”亚修猛然一喝,手中的木棍往上一挑,却觉得被一股巨力所击,差点握持不住。
蝶舞同时起身,双手发出耀眼的银芒往前一挥,天环穿过一棵树后回飞入手。
就在她作势要再次击出时,一声沈稳的冷喝传来:“住手,我们不是敌人!”
这声音听得出是女子所发。
蝶舞停止攻击,但天环也没有收起,维持在警戒的状态,亚修相信这句话,因为棍上虽插着一枝羽箭,但它的目标却是头顶正上方,没有出手也不会有事,警告的意味十分浓厚。
自树影后走出了一个女人,她的身材比蝶舞矮上一些,赤着脚,身上围着仅遮住胸腹的兽皮,露出的大片肌肤全都是建康的小麦色,给人一种充满爆发力的感觉。
不过,她手上的箭却是蓄势待发,瞄准蝶舞,同时上下打量着她,最后一声惊呼:“天啊,你是蝶族的人?”
蝶舞突然击出天环,同时向下矮身,女人也不简单,危急中一箭射出,正中一个天环,环箭相交,箭爆成碎屑,天环亦飞回蝶舞手中。
女人眼看避不过第二个天环,却没有丝毫紧张,这时上空突然一箭射下击中天环,逼得它再次退回。
蝶舞在避过女人一箭的同时收回天环,再要攻击时发觉还有另一个人,马上避往树后,伸出手接住第二个天环,作势欲击。
一旁的亚修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心升警兆,迅捷的往下一蹲,腿同时向后踢出,他的直觉没有错,一脚就把背后偷袭的人绊倒。
亚修也不多想,一个转身树条就往下挥,但看清楚偷袭的人是谁之后,却怎么也下不了手,因为那是一个外表十三、四岁的小女孩,衣着如同先前突袭的女人一般,该是同伴无疑。
“住手!”第一个被蝶舞攻击的女人猛然喝道:“我们是朋友不是敌人,这就是证明!”
没有任何迟疑,她立刻把弓往前一抛。
“另外一个呢?”蝶舞冷冷问道。
“阿七,把弓抛下来,你人也下来。”
一阵沈默后,树上传来有些勉强的回答:“是的,队长。”
在亚修难以置信的眼神中,先是一把弓掉到地面,然后树梢一条人影直接跃下,在空中翻滚了三圈后四肢并用的落地,同时背脊高高拱起,瞪视着蝶舞。
亚修觉得头皮发麻,因为那个人的眼睛闪烁着青绿色的幽芒,看起来就像是一只猫一样。
“原来是猫族。”蝶舞道。
“没错,可以请你先把天环收起来吗?还有……也释放我的属下。”被称为队长的女人望向亚修。
“喔,当然可以,真是抱歉,我刚刚太粗鲁了,你还好吧?”亚修连忙放手,还不断鞠躬道歉,让被打倒的人满脸惊讶。
“愚蠢,居然在还没有绝对制服对方的时候就放掉人质。”蝶舞对亚修显然相当不满。
“呃……可是……那个……她们都说是朋友了。”
“蝶族没有朋友。”
蝶舞双目杀机大盛,纤手微动,亚修立时心中叫糟,她明显不放过这三人。
女人连忙大叫:“有的,因为夏蝶小姐曾经救过我们族长一命,所以我们是蝶族的朋友。”
蝶舞娇躯微微一晃,天环总算慢慢消失在掌心中。
亚修则是心叫奇怪,夏蝶不正是黛丝笛儿的武器名吗?
“很好,你总算相信我了。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红叶,她是阿七。”说着,女人指着曾被亚修制服的人说道:“至于这个小不点就叫珊,我们是猫族的巡逻队,我是她们的队长,你是蝶舞吧?”
“没错。”
“那这位呢?”
“我叫亚修,请多多指教。”
红叶点点头看了亚修肿大的手臂一眼,对他上下打量,双眼霎时亮了起来,道:“我们的族落离这里不到半天,要不要到我们那里休息一下,顺便做治疗?”
“你们敢留我?难道不怕焰魔找你们的麻烦?”
焰魔字眼一出,红叶三人全打了个冷颤,还慌慌张张四处打量,彷彿焰魔就在身旁似的,但惊恐的双眼中,又带有怨毒的眼神。
红叶抚着胸口说道:“怕,当然怕,但是……我们如果再不报恩,恐怕就没机会了,你说是吧?而且大家都同在一条船上。”
“也对,蝶族就只剩我一人。”
红叶苦笑,语气有些飘忽:“其实,我们也快要没人……总之,你答应邀请了?”
“没错,因为……我也想听听夏蝶的故事。”蝶舞的脸上罕见的出现一丝神往的表情,语气既尊敬又崇拜。
“没问题,就让族长亲自跟你述说吧!请。”
红叶领先带路,亚修和蝶舞跟在身后,阿七以及珊则是走在两人旁边。
不过让亚修觉得奇怪的是,现在的阿七看起来像是普通的小女孩,年纪跟珊差不多,也是同样娇小,先前她奇怪的姿势和眼睛颜色都消失了,亚修不由得怀疑刚刚是否产生了错觉。
阿七相当活泼,先是绕着蝶舞跑了几圈,口中还“啧啧”有声,然后围着亚修打量,最后问道:“喂,你是亚人七族里哪一族的漏网之鱼?还活着居然不躲得远远的,反而跟蝶族在一起,简直是色胆包天。”
“啊?亚、亚人七族?”亚修好不容易才知道亚人这字眼,还不晓得是什么玩意的时候又迸出一个七族。
“咦,不是亚人?难道你是兽人七族吗?不可能吧,兽人哪有长这么正常的?再说,除了妖鸟族和猿蝠族外,其他应该也死得差不多了。”
“呃,这个……我不太晓得你在说什么。”
走在他身旁的蝶舞开口说道:“被称为亚人的,共有七个种族,蝶族和她们猫族都是其中之一,同样的,兽人族也是七个种族的概称。”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你的男人还算不错,只是可惜,跟过你,我们就没机会了。”
亚修一愣,怎么红叶说话这么直接,不像是一个女孩子该说的话。
“他不是我的男人。”蝶舞顿了一下,改口说道:“不过我也不敢肯定,因为我有三天不省人事,或许他有做过什么也不一定。”
“冤枉啊!”事关两人清白,亚修原本要说连想都没想过,但这实在是天大的谎话,遂大声说道:“三天里,我想……呃,不对,我什么都没有做,你千万不要误会。”
此话一出,红叶三个人全都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打量亚修。
看了蝶舞一眼,红叶率先打破沈默,说道:“难怪你不收他当男人,原来他身体有毛病。”
“我才没有毛病!”事关男性尊严,亚修同样抗议。
“你的胆子真是不小,居然敢如此侮辱我!要不是念在你曾经照顾过我,我现在立刻杀了你!”
蝶舞魅力无限的眼中此刻带着杀气,这番话也让亚修听得不知所以然,久久毫无反应。
一番努力后,亚修把这句话的意思给翻译了出来──因为他对蝶舞什么事都没做,所以蝶舞感到被人侮辱,因此想要杀死他。
再将这句话更往前推回去,就可以得出亚修犯了一个会被杀的错误,而这个错误就是没有对蝶舞做过什么的结论。
亚修哈哈一笑,他认定蝶舞是在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