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所言,然后再除介蒂。此是逼不得以,还望前辈谅解。”
众人一听,立刻便又都是怒吼起来:“你竟然不相信我们国王?”“你以为我们都跟你一样奸诈呢?”昭元面色丝毫不变,只是看着那国王。那国王看了一会昭元,忽然挥手止住众人喝骂,道:“公子所言极是,老朽甚为理解。来人,备马!”
昭元微微一笑,道:“多谢陛下谅解。日后再行陪罪。”心想:“到底还是老人明白些,知道怎么嚷也没用。到时候若是他们还不服我,我就自己打马跑远再释放此人。”他正寻思间,忽听那被擒的三弟怒道:“爹爹,他绝对不是误入那里的!他一定是那天那伙盗墓贼中,侥幸没死的某一个!大家千万不要相信他!”
这话一出,众人都是面色大变。那国王怒道:“依维干,住口!”昭元慢慢道:“此事一言难尽,现在我怎么说你们也不会相信。无论如何,你们大祭师曾感叹贵部无人能传承他之所愿,留下遗愿,说是盼有缘之人能入墓传承他之典籍武功。在下如今活入活出,又练成了他的武功,更没损坏他的骨殖。如果这都不算有缘,又算是什么?”
那国王道:“公子说的是。果如公子所言,我等甚愿一睹先神陵情形。公子还请先走。依维干,不要多嘴。”昭元接过坐骑,抓起依维干同坐,歉然道:“在下如此做,实在逼不得以。敢问各位尊姓大名?”那老人道:“老夫是本地之王,这三个都是老夫的第二、第三、第四个儿子,分别叫莫西干、支奴干和依维干。先前若是有什么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当下众人前往那地,行了几日,果然又找到了神陵。昭元道:“在下要先唤一位朋友出来,各位先请避开。”说着小心翼翼贴近那里大喊了几声:“龙儿!龙儿!”众人见这一向以为封闭极佳的大祭师神陵,竟然还有一个这么隐蔽的洞,都是面上变色。
昭元喊了几声,却是完全没有动静。他心下一惊:“不好!难道它出去玩了?它玩一玩倒不要紧,我可就麻烦了!”忽然大声长啸,似乎是想吸引一下远近之处。可他看了看周围,却也实在无任何异状。众人的眼中都升起怀疑之色。昭元心头犹豫:“最好还是得我下去看看。可是我若一下去,那不是身处不利么?难道也带这依维干下去?他会缩骨功么?”
昭元正犹豫间,忽然旁边众人惊呼连声:“蛇!蛇!”昭元一怔,果见一个大蟒之头懒洋洋地从洞里钻了出来,正是龙儿。他大喜过望,几乎就想冲上去抱一抱它,但想起现在依维干还在手中,顿时抑制住了冲动。昭元照直上去拍了拍龙儿之头,笑道:“好家伙,原来是睡懒觉,却害得我吓了一跳。”龙儿伸出蛇信舔他之手,甚是亲热。众人见此蟒蛇如此庞大,几疑神物,又见他们如此亲密,都是面上变色。
昭元笑道:“我在神陵中大半年,说起来也是靠这位护陵神龙的帮忙,才得练成神功的。别的不说,光这一点,若不是得大祭师之灵的保佑,又怎么可能如此?”众人一想,虽然心头还是有些不以为然,可这活生生、简直无可相信的事实就摆在眼前,如果不是大祭师在天之灵的保佑,那可怎么解释?
昭元笑道:“在下唤出这位朋友之后,各位还可硬挤进去查看一番,看看我是否拿了当初随葬的任何一丝金银珠宝。若是现在记不得了,还可请贵部祭师取来当年记录,一一核对。”众人见他直邀自己等进去察看,都是面面相觑,无人相应。
那国王慢慢道:“公子不是常人,老朽已是心有所感。所谓盗墓等等,自是笑谈。大祭师三百余年前仙逝时,传说当时他老人家是见此地河道渐涸,感慨其道将尽,便一面命族人往西迁移,一面命族人将自己葬在这里。至于大祭师是否还有别的什么考虑、什么眷顾,年代久远之下,我等已是无从知晓了。说起来,此事我等还有许多不明之处,肯定不如公子知道的详尽。现在既然大家都到了这里,便请公子将此事的前因后果,一一说得详细些。我们有什么不明白之处,也好当面向公子请教。”说着招了招手,身后一人递过一方地毯。
昭元知他虽然说的客气,其实乃是要考自己,看看自己是不是一个只看武功秘笈,而不重视其它“无用”之物的贪心武人。他想到这里,便将那些事一件件分别讲了出来,连昊阳神功的细节也毫无隐瞒。那老人不住地发问,昭元也一一解答。
待到昭元大致说完,那老人道:“如此说来,公子是会昊阳神功的了。虽然近几代已无人能会,但老夫还是听说过一些神功威力的。就请公子再行略略演示一遍,我们也好见识一下。”昭元扫了几眼,见众人眼中多是不信之色,知他们先前说相信自己懂昊阳神功,其实乃是言不由衷。现在他们要自己试演,想是他们认为别的也就罢了,这等武功实在无法冒充。当然,也说不定当时大祭师曾经说过,谁有神功便是其传人的话。因此,若是自己表现的功法确实与他们所想相同,那么自己便可立时真正取得他们信任。否则的话,自己便又要大费周章。
第三卷 天竺爱恨 第二十五回 夸父追日岂无承(四)
昭元想了一想,扯下斗蓬,运功于手,轻轻地在上面抚摸过去。那斗蓬忽然片片破碎,便如被烧过一般。众人惊叹声中,昭元到那洞口运力一戳,右手五根手指立刻没入石中。他大喝一声,右手用力,呼的一声,将那岩石硬生生抠出一块来。
众人情不自禁地摸了摸那洞口,只觉坚硬无比,更是对他的抓石如土叹为观止。那老人正要说话,忽然远方一阵烟尘过来。昭元定睛一看,竟然是已多月不见的金驼银驼。原来刚才昭元呼唤龙儿时曾经长啸数声,居然也把这两匹四处游荡的骆驼给引了过来。
昭元见二驼多月不见,更是英姿飒爽,心中大喜。他心下一动,忽然不再抓住依维干为人质,跃身腾上金驼之背,笑道:“你们认得这两匹神物么?这就是草原大漠中传说的神物,金驼和银驼!”他正笑之间,忽见众人竟都是以手按胸,纷纷朝自己这边深深施礼;便连那三兄弟,也是满脸虔诚。昭元心中一怔,旋即明白他们并不是向自己行礼,而是向这两匹骆驼行礼,想来他们可能象拜神一样地崇拜这金银二驼。
众人连施三礼,平起身来,忽然许多人都朝昭元跪了下去。昭元大惊,连忙扶住那老国王,惊道:“这是为何?”那老国王叹道:“金驼和银驼是草原大漠世代尊奉的神兽,它们只服大祭师,也只有大祭师才能骑它们。自从先大祭师仙去之后,我部已几百年不见金驼银驼了。这几百年来,人民患苦,民生艰难,大家简直都象是没了灵魂一样。今天公子既能学成神功,与护陵神龙成为朋友,还亲自骑乘二驼,不是先大祭师转世,还能有谁?”
昭元忙道:“陛下言重了。在下根本只是路过,日后还要到更远的地方去,绝不会是大祭师转世。”那国王摇头道:“公子本居中原,却偏偏万里远来,同时还遇到这么多神示,受百灵尊护。这若不是前世之缘,那可让人怎么相信?再说大祭师转世,历来是鬼神莫测,又岂能以常理推断?”
昭元想起望帝的话,心道:“再怎么样,我也总不能是两个人转世吧?”他正要说话,那国王已恳求道:“多少代来,我族中再无人会昊阳神功,也再也无大祭师显化。目前的一些小祭,都是由诸祭师们和我代替,大祭已几百年没能办了。先大祭师曾有遗命,必须文能通达本部千年传统,武能身具昊阳神功之人,才能被尊为正位大祭师。现在公子故土,身具神功,力能指挥神蛇、降服金驼银驼,不正是最佳神示?而且以公子之功力,被我族人追杀之际却依然不肯杀人,足见公子有爱护之心。公子实是最符合万千百姓所望的人选,我等请求公子留下来为我族正位大祭师,复族中先魂,为部中楷模!”
他虽情真意切,莫西干等人却是依然满脸存疑,显是对昭元的“神迹”不以为然,根本无拥立自己为大祭师之意。昭元心下暗笑,便道:“我来此不过是顺便游历,机缘凑巧之下才得见先辈仙身,借龙儿……神龙脱困,实在说不上什么转世不转世的。在下根本不能久留此地,又如何能当得正位大祭师?各位还是另选贤能罢。”他自卧眉山始,辗转近万里,都曾先后贵为备位大祭师和楚王,但都不曾留恋什么。如今既已只求远行逸志,不日还要西行,又怎肯轻易当此重任、受此拖累?
众人见他推辞,都是面色各异。忽听支奴干道:“这位公子既然无有此志,父王又何必勉强?而且听那天的人说,他似是……”
那老国王怒道:“若是他真想害我月氏,你们早就没命了!我也早就进了棺材,我们所有的人,现在都已经成了鬼方之奴!”支奴干低下了头,道:“爹爹,你不要太相信他。这等神示之事,往往虚无缥缈似是而非,千万不要被他先入为主摄取了信心。”老国王怒道:“你说我先入为主?你自己一直怀疑他,难道不是先入为主?”
支奴干不敢再行争辩,但显然心头还是颇有所疑。那老国王颤微微地道:“公子千万莫要生气。我部数百年来无此人才,已是族人淡忘,祖祭将绝,如今公子前来,乃是天意。若是公子不肯,难道便让我等万千之民,从此永忘先世之源,永失先世之魂?公子身为我部故土之人,难道便忍心如此?”
他身已老迈,说这话时是身体都颤抖起来,可是言语之间,莫不透着哀求,足见其诚。可是昭元一路行来都是为了逃避,若一旦身为正位,与众人交往太多,立时便会有无数烦恼如影随形。自己好不容易才得脱那些烦恼,若现在又受此位,那么与先前又有什么区别?昭元想到这里,又望见其诚意,终于还是沉吟不下,一时想不出一个更委婉的拒绝。
那老王还待再劝,一旁三兄弟中的大哥莫西干忽道:“父王,此等大位之事,原本需当慎重。不论是这位公子,还是我族,要出任大祭师,都需细细考虑和准备,不应草率行事。现下何不先请这位公子到宫中小住,此事也顺便慢慢再议,也好准备隆重。父王觉得如何?”
那老王见昭元一再犹豫,心知他实是心中不愿,也怕一下逼得急了说出话来无可挽回,便道:“如此也好。不知道公子意下如何?”昭元见他不再一味急求,再加上对他们这一部现在的生活情形有些感兴趣,想看看与先前所描述的有多大差别,便也点了点头。
众人上马欲行,昭元忽然想起一事,回头望了一望。他见龙儿已没入陵中,金银二驼也已自行离去,便道:“这神龙乃是护陵神物,需日日摄食本地野兽。今后你们不可来此处太多,免得惊扰了兽群,致神龙忍饥。”
老国王道:“那是自然。这神陵年代久远,我们平日是不来的。现在既然知有神蛇守陵,日后我等不来则已,一然便会抬上三牲相祭,绝不敢让神蛇挨饥。若是有公子主祭,那便更好了。”昭元听他又说起要自己当大祭之事,只得笑而不言。
回程却快了许多,不过两天一夜便已到了那座大城之中。昭元见这大城建筑得甚是宏伟,而且其内的街道民居、大体形制,确实也能找出塞内诸国民宅之影,心下自是越发感慨,觉得那墓中大祭师说的彼此源流非虚。只是城池虽大,城内人却不甚多,远无洛阳等大市上熙熙攘攘之景象。昭元心道:“这绿洲广大,方圆好几百里,堪比周室自有之土。其虽然略显贫瘠,却也不至于只养这么少人。难道这绿洲并不是都归他们管?”
到得宫中,自那老王以下,人人对他甚为恭敬,只是那三兄弟似还对他有些疑虑。这一路来,昭元已知这三兄弟是一母同胞,都是那老王中年所得之子。他们的大哥已人至中年,早就是此国储君,经常率兵出外打仗;他们则多在老王身边听用。至于他们的名字,则都是取自当年本部尚在极东之土时,各个部落的勇士之名。
昭元自己曾被这三人逼得甚是窘迫,对他们的武功和彼此配合早已留下了极深的印象。再说了。自己暗焦弓箭之威,虽然惊倒了一片人,可这三人却仍毫不畏惧,其气度之稳也是令人不能小看。因此,虽然他们三人对昭元并无多少恭敬之意,昭元却还是对他三人印象都甚好。
宫中数日,那老王日日旁敲侧击正位之事,昭元只是不肯应承。那老王无奈,只得多拉家常。昭元想起自己不日便行,既然到了神陵一场,也算是那位大祭师隔代传人。那位隔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