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百忧也在一旁道:“这封信确实并非三师弟所书。”
宋贤志被铁铮打得脸肿牙松,闻方百忧语气斩金截铁,极是肯定,道:“不对,三师兄的笔迹我熟悉无比,绝不会有错。不然你叫他写几个字来瞧瞧。”
方百忧仰天长叹道:“百密一疏,百密一疏,四师弟,你临摹三师弟的笔迹实是已可以假乱真了,只可惜你千算万算,却并不知道一件事。”
说到此处,向铁铮道:“三师弟,把你的右手让大家一观。”
铁铮鼻孔冷冷一哼,但知事态严重,还是伸出右臂,张开五指,用左手朝右手食指一折。那食指竟生生给他掰下,然而他神情自若,断指处也无鲜血流出。
丁红烛“啊”的一声道:“三师伯,你的手指怎么了?”
铁铮沉脸不答,方百忧却道:“唉,说起来还是我的罪过,我和铁师弟自幼相处,情同亲生,不料后来为一件恨事有了误会。甚至发生了争斗。铁师弟一时偏激。便自己用刀削下了这根手指,并发下重誓。终身不再回到泰山派与我见面。四师弟,你和三师弟这些年少有住来,自然不知他的这根食指虽是后来巧匠所制,但已失去了功能,再写起字来。又怎会跟从前一模一样。”
他此话一出,场中除了郭静观隐约知道一些,其余之人皆大是诧异,实不明白是什么样的事能令两人翻脸成仇。丁红烛悄悄向郭静观道:“师父,你知不知道是什么事?”
郭静观狠狠向她瞪来,丁红烛连忙把舌头一吐。不敢再追问。
宋贤志道:“好,就算此信不是三师兄所书,也是官府一时糊涂,上了灭龙教地大当,怎说我便是叛徒。”
方百忧道:“四师弟,你还要狡辩,若不是和三师弟相近之人,谁又能仿出他的字迹来。而且这肯定也不是官府交给你的,你要害三师弟,是何用意?”
这时言无过大步而来,一把从地上揪起宋贤志道:“你这个无耻的吉牲,我等险些中了你的诡计,快说,是谁指使你的。”
宋贤志颤声道:“大……大师兄,真的不关我的事啊。”
言无过勃然大怒道:“畜牲,到如今还不肯认错,留你在这世间又有何用。”
说毕,大喝一声,挥拳正击中宋贤声的胸口,将他震飞出两丈之外,在地面挣扎了几下,就此不动。
方百忧等皆知泰山派中单以内力之强,当推大师兄为首,便是肥大壮硕地大牯牛也是一拳而毙,宋贤志全身被制,已无反抗之力,言无过这般含怒出手,只怕将他地内脏震得尽碎了。思及此人与自己二三十相交之情,都不禁唏嘘感慨。
方百忧望着宋贤志的尸首道:“四师弟生于大富之家,胆识向无过人之处,今日竟敢用嫁祸江东之撺拔我同门相残,此事定另有幕后主使,这个人只怕……只怕便是……”
忽听有人脆声道:“只怕便是灭龙教主血弃子,大师伯,我说得对不对。”
说话地却是丁红烛。
她此话一出,场中一阵沉默,皆思这件事若真是血弃子的唆使谋划,以此人的绝世武功及灭龙教当前之盛势,如果欲图倾力对付泰山一派,那本派数百年基业必然是危在旦夕,阖数尽毁,从此在逍遥国江湖中再无“泰山派”这一名号了。
方百忧紧锁双眉,向言无过道:“大师兄,泰山派已在生死关头,不如请你随我重返泰山,共商良策。”
又向铁铮道:“三师弟也跟着一道罢。你我的私人恩怨尽可弃于一边,泰山派对我等有大恩母慈,师弟不会眼睁睁瞧着祖宗的基业就这般落入夷人魔掌罢。”
铁铮沉默不语,竟似已经应允。
只听言无过道:“好啊,我们师兄妹自然是誓与泰山派同生共死了,二师弟,你去将叛徒地尸体抛于河中。三师弟,你我出去将宋贤志手下那群狗奴才料理了。”
方百忧与铁铮皆点头称是。
方百忧走到宋贤志的尸体之旁,曲身提起,正要迈步走出大厅,陡闻嘿嘿两声冷笑,那宋贤志的尸体忽然动弹起来,方百忧闪电般转出一个念头:“糟糕,上了恶人的大当了。”
便要奋力抛出,但那里还来得及,跟着胸口诸||穴一麻,全身无力,软软跌倒。
这真是变生肘腋,无人能料,人人大惊。郭静观第一个拔剑跃至道:“原来你这畜牲还没死。”
铁铮立即想到:“大师兄拳下岂有活口。”
眼见言无过与自己并肩而立,慌忙飞身倒纵。言无过却如影随形,跟着跃起,一把抓住了他的右手脉门,运劲一扣,铁铮浑身酸软,真气难续,直直摔在地上。
言无过伸臂疾点,也用“拂云手”将他胸前大||穴封住。
这边郭静观已和宋贤志缠斗在一起,她施展的却是泰山派七七四十九路“射龙剑法”须知天下间地剑法大多讲究剑走偏铎,轻灵敏变,而这套“射龙剑法”浑雄博大,招招凛烈,实已另辟剑术中的蹊径,端的神妙。更皆郭静观眼瞧方百忧被制,心神激荡之下,劲透剑尖,疾快时如霆发雷击,沉猛处如泰山压顶,气势煞是惊人。宋贤志给她一阵狂攻,不由连退数步,竟是已至墙角。
宋贤志见无路再退,高声道:“郭师妹,快些停手,我对你绝无恶意。”
郭静观咬着牙道:“没有廉耻的畜牲,欺师灭祖不说,还要残害掌门师兄,我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方消心头之恨。”
一式“荡击益暴”长剑横抹竖劈,只见雪影满室,嗖嗖厉响,已将宋贤志周身罩住。
宋贤志大声道:“师妹,你苦苦相逼,别怪为兄手下无情了。”
呼的一掌劈出,强劲凌猛,竟将郭静观的发鬓、衣裳全都带得飘舞而起。
赵英杰在上面瞧得真切,心中道:“这是‘玉皇十八掌’中的‘孤起侵霄’啊。”
仔细思想这一掌的手法出势,又觉与自己颇有不同之处,当下凝神而视。
宋贤志连出数掌,掌风弥漫刚劲,郭静观有所顾忌,剑招不由得缓顿。两人虽属同门,但所修相异,一个是以剑而锐一个是以掌见利,正是各有所长,互有精擅,此时剑飞掌舞,斗了个旗鼓相当。
赵英杰默默印证自己所学地这套“玉皇十八掌”只见宋贤志右掌一招“沧海逆流”疾向郭静观腰间拍去,郭静观拧腰挫身,一闪而避,宋贤志这一掌变化却未尽,忽然化掌形为爪形,朝她右肩抓去。
郭静观不及提防,眼看就要受伤,幸亏她剑法精绝,匆忙间回剑在右肩上一横,来削他手指,宋贤志只得撤招收抓。
赵英杰心道:“我学的这套掌法虽与此人所用外表相近,但论到变化之奇巧,却是远远不如。”
一念至此,不再多想,醉心观摹两人相斗,见这郭静观的剑法愈激,暗自琢磨宋贤志的攻招守式,思索若是异地相处自己又如何应付,真是获益非浅。
丁红烛瞧郭静观久战不胜,心中焦急万分,娇声道:“师父,我来帮你。”
纵身跃起,剑芒吞吐如飘絮落花一般,竟是“射龙剑法”中的一招“浣花清扬”虚中有实,实中带虚,叫人无从防范。
宋贤志的武功本来与郭静观难分轩轾,却见丁红烛加入战团,这少女的武功若在平时他定然不会放在眼里,但此时已是分心乏术,旋身一闪,躲过这一剑,郭静观的长剑又递到胸前。他俯背受敌,十数招下来,已是左支右绌,勉强抵挡。
激斗中只见剑光惊掠,“嗞”的一声,宋贤志的左臂柚袍竟给郭静观割下一截,飘落在地。
宋贤志心下大怯,高声大呼道:“大师兄,大师兄,快来助我。”
第240章 船中巨变(4)
言无过一直在旁边默默观战,听到宋贤志的惊呼,沉声道:“四师弟,你平素养尊处优,这么多年来武功并未见长进啊。”
说话间也不见如何作势,身形一幌,已到了丁红烛跟前,一拳当胸击出。他这一招用的是泰山派拳法绝技“观日神拳”这“观日神拳”变化精妙之处虽不及那“玉皇十八掌”但劲力刚猛,拳风凌厉,与“玉皇十八掌”、“射龙剑法”、“断山截流袖”并称泰山派四大镇山绝学,言无过在这套拳法中在、浸淫了四五十年,这“十拳无声”的名头便多半是从中得来,意思是对手与他过招,一般是接不住他十拳的。
丁红烛只觉一道大力涌来,胸口为之一闷,骇然大惊,不加思索,一招“极渊屠龙”长剑直挑言无过的咽喉。
言无过身为泰山派的大师兄,派中诸艺修了十之八九,这套”射龙剑法“早就烂熟于胸,冷冷一笑,算准她长剑的来势,向右一让,脚下前欺,拳头伸开,在她握剑的右手一拍,丁红烛那里把捏得住,长剑脱手而出,深深陷在一旁的木壁中,直没入柄。正在心骇失神之际,言无过已电闪光掠般封住了她的||穴道。
郭静观见状又惊又恨,道:“大师兄,原来你和四师兄早就沆崖一气,狼狈为奸了,你……你怎么对得住恩师他老人家。”
言无过向她攻至,拳路纵横,呼呼生风,说道:“我泰山派掌门之位向来的传长不传幼,师父他太过偏心,竟然将掌门之职给了二师弟,我只是要把属于我的东西拿回来。又有什么错?”
郭静观道:“师父早就瞧出你心胸狭隘,毫无容人的大度,无法将我泰山一派发扬光大,故而弃长立次,难道你到今天还不明白么?”
两人说话间已斗了二十来招,言无过的武功高出郭静观甚多,再得宋贤志在旁边相助,又斗得十数招,言无过蓦地一挥柚卷住她的剑身。却是泰山派的“断山截流袖”郭静观立即拖剑横割。谁知那袖袍在言无过地内劲鼓荡之下,便如一个大气粪似的毫不受力。郭静观刚待要撤手弃剑。却见言无过脚下疾滑,双手幻化无数,竟不知要攻向何处,她未思索到应对之招,正要舞出一个剑圈将自己周身护住。陡觉一阵疾风袭来,胸前诸||穴已被言无过用“拂云手”制住。
赵英杰见方百忧、铁铮、郭静观、于红烛全被封住||穴道,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待要跃出相救,又自付以自己的武功要胜宋贤志或许还有机会,但要与言无过交手便殊无把握了。强压住性子。静观其变。
那宋贤志此际稳操胜券,不禁洋洋得意,向言无过拱手道:“小弟祝贺言师兄即将登上我泰山掌门之位。”
丁红烛道:“呸,呸,无耻之徒,自封为泰山掌门,真是好不要脸。”
宋贤志道:“谁说是自封,大师兄这掌门之位是受了当今武林盟主的首肯。”
郭静观在一旁听见。大是诧异道:“谁是当今的武林盟主。我们怎会不知,难道是空慧大师么。”
宋贤志道:“空晦这个老秃驴不理尘务,每日只知道打座念经,怎能胜任盟主一职。”
郭静观道:“逍遥国除了空晦大师,谁还有威望能力得此尊称,除非是皇上。”
宋贤志流露出崇敬仰慕之色,道:“便是灭龙教血弃子他老人家 “郭静观啐了一声道:“血弃子比你年纪大不了多少,什么他老人家,姓宋的,你愈发没有骨气了。”
丁红烛也道:“呸,呸,真是大言不惭,自己称自己是盟主就算数么,那我还说我是武林盟主哩。”
宋贤志道:“小孩子孤陋寡闻却满嘴胡言,不知镇北王已在数月前的天煞族领地里登基称帝,下旨封血教主为‘睿勇忠孝文承武略总领天煞国诸门派大教主’,这‘总领天煞国诸门派大教主’岂不是武林盟主又是什么。”
丁红烛又边连声道:“呸呸呸,天杀国,果然个个该被天杀,我虽然小,但也听说过他们过去没粮食吃,还经常饿死人,皇上对他们那里的人多好,给他们建房,教他们种地,还允许两族通婚,让他们过上了比过去好一百倍的日子,他们还要造反,狼心狗肺,真是狼心狗肺。”
她说着“狼心狗肺”这四个字时,却望着宋贤志,而且加重了语气。
宋贤志如何不知道她在连着自己一起骂,脸色一变,就要发作。
这时却听方百忧忽然道:“四师弟,这血弃子许了你一个什么官啊?”
他知道宋贤志家资巨富,又无心帮派事务,最想做地就是有权有势地大官,过去曾经主动向朝庭上书求官,但未被批复,今日助言无过登上掌门之位,唯有官职权势才能让他倾力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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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贤志笑道:“方师兄,你真是聪明,一猜便中,我也用不着瞒你。不错,血教主答应过我,等天煞国灭了逍遥国,就任我当湖州太守。
他说到这里,想到自己蟒袍玉带高居大堂,手下衙差群起听唤之景,不由眉飞色扬。
方百忧一叹道:“高飞之鸟,死于美食,深泉之鱼,死于芳饵。宋师弟,血弃子只答应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