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大禹盯着林若姝的眼,没有说话。
珍妮看着苏合,哽咽着说,“爸爸,我要带苏合回美国治疗。”
爸爸。珍妮是史密斯的女儿?苏合和珍妮的关系是掺杂了利益的关系,还是掺杂了感情的利益关系?
“不!这不是个好主意。长途跋涉会要了他的命。”史密斯皱着眉头说。
史密斯转身对林若姝说,“苏合先生的事情,我很遗憾。”他点了点头,便出去了。珍妮回头看看苏合,任大禹意味深长地拍拍她的肩膀,两人跟着出去了。
林若姝送到门口,又回来,关上卧室的门,慢慢地坐在床边,慢慢地回味他们来的目的。是来察看虚实的吗?珍妮大约只是出于关心,任大禹肯定不怀好意,史密斯的意思让人琢磨不透。看来苏合的处境是很麻烦。
林若姝再看看苏合的脸,想到他从此之后,就这样躺在床上,没有喜怒哀乐,犹如行尸走肉,不觉再次泪水涟漪,想到他从小额吉被害,后来又是父亲死得不明不白,林若姝索性把脸捂在床边,呜咽起来。
林若姝听到门口的脚步声,连忙抬起头来,却见苏合正一脸欢笑地看着自己!他整个张脸有着从未有过的神采奕奕。
林若姝顿时恼羞成怒,他竟然拿自己的生命来捉弄他。他躺在床上装死,却让自己哭得死去活来!他笑容满面地看她为他流泪,难道就那么让他心情愉悦吗?
林若姝慌忙擦了眼泪,站起来,“无耻!卑鄙!我真是太傻了,怎么会关注你的生死。”她努力地压抑着自己满腔的愤恨,“苏合先生,还好,你没死,那么,你还是被会我下毒的。”
林若姝不想被他盯着看自己脸上的泪痕,扭过头,“告辞。
苏合见她转身要走,翻身起来,向前拉住她的胳膊,“我这么做,是有苦衷的。”
苦衷。他和她相识这些年来,他无论有多少麻烦,都没有和她提过。林若姝脚步不由地停下,缓缓地转过身来,却见他一只手拉着她的胳膊,一只膝盖跪在床上,他的眸子里滿是恳求。林若姝心一软,就转身向床边走了两步。
苏合坐在床上,仰头看着她的脸,“你从来没有为我这么哭过,我很高兴。”
林若姝凤眼一沉,正想起身,只听苏合说,“你也看到了,史密斯是我的合伙人,也是我的敌人。任大禹在拉拢他对我不利,而这个人只讲利益。当然了,以我的财力,能给他更多的好处,但是我不想让他在我和任大禹之间的纠纷上坐收渔翁之利。”
那么,任大禹是什么意思呢?他来了,一句话都没有说,难道他和苏合在这件事的立场有某些默契?
“至于,任大禹,他的想法我明白的。他既想利用史密斯,又不想被他牵制。因为我和史密斯做什么生意,任大禹明白。”
这么说,苏合所谓的生意,是某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会是什么行业呢?
林若姝想问,又忍住了。昨天,他问她,是否关心他的钱是怎么来的,她说,与自己无关。他再次提及这个问题,是要告诉她吗?可是,她除了关注他的生死之外,其他的,于她真的无所谓。
苏合接着说,“我昨天让你来,就是让你嫁给我。”
我是有夫之妇好吗?男人可以三妻四妾,我却不敢重婚,想来做女人真悲哀,怪不得有那么多女人不想生女儿,这样动荡不安的世界,不想女儿重复自己的命运吧?
林若姝冷笑了,“这和你生意上事情有关系吗?”
“有。”苏合看了眼窗外,压低声音说,“连我的男佣都成了他们的人。所以现在,我能相信的人并不多。如果一定要死,我宁愿死在你手上。”
林若姝自然想起了那个白白胖胖的四十多岁的男人。突然明白过来了,“所以,你就装死,瓦解任大禹和史密斯?”
苏合用赏识的目光打量了一眼林若姝,“难怪你总是让我爱不释手,你是个聪明人,除了跟我傻乎乎的之外。”
林若姝听这话,脸色一变,他怎么总是戳人短处呢?
苏合看她恼,笑嘻嘻地说,“你那一番痛哭,迷惑了所有人,让他们相信我醒不来了,而且,我有太太。”
苏合一双俊眉闪着光彩,“你过来,我告诉你,我做什么生意。”
过去?林若姝打量着她和苏合的距离,不到二尺远,已经很近了好吧?人可是贱,素来习惯了苏合的横眉冷对样子,他突然笑,她反倒不适应,总觉得其间必然有诈。
林若姝看着他有些不怀好意的笑,“你说,我听得见。”
苏合看看门口,“我怕别人听到。”
既然他的佣人都出卖他了,那么,这个,确实是不能被人听到。
“附耳过来。”苏合催促道。
林若姝犹豫了一下,俯身往前凑凑,侧耳过去。
苏合看着她光洁柔滑的脸,和皙长的脖子,心神摇曳。
林若姝见他没说话,一扭头,却见他只顾盯着自己看,马上有上当受骗的羞耻,脸色一变,就要转身,苏合一把把她揪在怀里。
林若姝使劲一挣扎,苏合用力把她的嘴捂住,“听着,别出声!我不想死在别人手里。”
林若姝点点头,苏合这才放开她的嘴,林若姝喘了口气,看着她还在他的怀里,“我不想掺与到你的生死中。所以,放开我,我要走了。”
苏合没松手,“现在由不得你我了,我的命只能由你拿去。”苏合看着她胸前起伏不定,轻轻说,“我是□□的商人。”
林若姝一惊,不由自主地“啊”一声,啊字音未落,苏合迅速用嘴堵住她惊讶的声调,舌头顺势潜入惊叹传来的方向,并在那里如狂风肆虐。
林若姝没来得及消化他军火商人的身份,又被温柔侵略,先是一愣,反应过来时,他已入侵得手,她想喊不出来,也不敢喊,便去推他。他有力的臂膀紧紧地箍着她的双臂,她的一切挣扎都犹如隔靴挠痒,根本不起任何作用。林若姝情急之下,便向他嘴唇咬去,苏合“啊”地一声,推开她,伸手摸摸自己的嘴唇,却是一抹鲜红的血迹。
苏合刚刚还是一满眼的柔情似水,顿时冷若冰霜,他伸手掐着林若姝的脖子,“我都把命交给你了,你还要辜负我的情意。”
林若姝用双手扳着他的手指,“你放开,你的命我不要了!”
苏合松开手,阴鸷的目光带着几分凶残,“我可以放开你,但我的命,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
敬爱的观音菩萨啊!他真是疯了,凭什么他要把他的命和他所谓的情意交给她?他要给,她还不稀罕呢!她自始至终,只要平淡安静的生活。不要什么情意,如果不是他一意孤行强行闯进她的生活,她连复仇都不想要。
林若姝冷笑一声,“如果我不要呢?”
苏合冷冷地说,“如果不,那你就老老实实做我太太,放弃给你父亲复仇。曹太太,以我的能力,别说抢个有夫之妇做太太,就是抢个良家妇女小妾,别人也不能把怎么样。”
他说的真的。女人真可悲,命运总是掌握在男人手里。呃,这样一来,他还是抢个良家妇女,而她还是替父复仇好了。
☆、第17章
苏合冷眼看她垂眸无语,知道她在权衡利弊,不悦,他以为她应该毫不犹豫地选择做他太太才对。就算是她不想放弃复仇,留在他身边,下毒也会方便许多。
林若姝说,好吧,你的命给我留着。
苏合听这话,眸子里的寒气让林若姝一冷。
果然,苏合凌厉的目光,嗖一下从林若姝脸上划过,落在窗外,“既然你恨我,为什么哭得那么情真意切?”
林若姝心里咯噔一下,“因为,你只是昏迷不醒,没死。”
原来,她只是为他没有一命呜呼而伤心。苏合下床,林若姝本能地向后退了几步,苏合见她后退,又上前几步,林若姝再退,苏合再上前,直到退到窗户边,林若姝退无可退,便瞪着眼睛怒视着苏合。
苏合见她一副防范于未然的样子,不由一笑,他说,“当年,顾秋白让我和你生米做成熟饭,我怕我不能给你想要的生活。现在,你想的生活,我能给得起,可是,你想要的却是我的命。”
他惨然一笑,消瘦的脸上尽是忧伤。林若姝不由地心一软,他的脸比多城时白了很多,却显得更加憔悴。
苏合指指窗外,“我昨天抱着你上来,其实是想告诉你,我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因为,那里有个露天阳台,适合喝着酒,说些心里话。”
说心里话?可是,他昨天那种表现,怎么都不像是说说话那么简单吧?况且,我们之间的仇恨太深,进行一些语言攻击比较适合我们的身份。至于说心里话,就算你发自肺腑感动天地,怕是也感动不了我。
苏合话锋一转,“我的命留给你,那么,在你拿走之前,你要保护好这条命。所以,我们必须要达成一份契约。”
苏合盯着林若姝的眼睛,不容她拒绝,“第一、你以我太太的身份出入;第二、你接手这栋别墅;第三、带我去多城;第四、让你母亲住进来;第五、送走曹唯。等你履行完这几条,要杀要剐随你。”
真是出尔反尔的小人!刚刚还说要么做你太太,要么要你的命,我选择了要命,怎么又要以你的太太身份出入?说来说去,我是没有权利拒绝的吗?
林若姝微微一笑,“苏合先生,你好像刚刚才让我在做你太太和要你命之间做选择,而我选择的是后者。那么,你在证明,你言而无信,还是想表明,我无权选择,你可以依靠你的财力,左右我的命运?”
苏合目光炯炯,“我能左右你的命运,这点勿庸置疑,不需要证明。只不过,我没那么多耐心等你自觉自愿。”
你的意思是,你给我机会让我自愿,我没自愿,你便来强迫我了?
林若姝迎着他决绝的目光,“如果我说不呢?”
苏合一转身,“我说过,我没有耐心了。如果你不同意,你出不了这栋楼。你不会让你的母亲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吧?”
太过分了!他总是拿她的母亲来要挟她!妈妈丧夫又丧女,这是催她的命呢!他怎么能这么狠毒呢?他怎么可以这样?
林若姝摇摇头,“你不会这么狠毒!我们之间,至少,还相,识多年。”
苏合睨了她一眼,“这个时候,你想起你我相识多年了?你想要我命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来?”
林若姝语塞。
苏合转过身,“当然,你的太太身份,只是名义上的,我不会强迫你做你不想做的事。”
苏合忽然又扭过头,盯着林若姝的眼,“除非,你主动勾引我!”
勾引你?林若姝心里惊呼一声,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门口传来脚步声,苏合连忙躺在床上。林若姝走在床边,垂着眼睛,有人敲门,她轻轻地喊了声,“进!”
来人是刘大夫。他把门关上,装模作样地给苏合听了听,然后,收起听诊器,摇摇头,一脸无可奈何。苏合却忍不住笑了,然后,从床上坐起来。
林若姝道,“刘大夫,他明明在装死,你怎么下结论,他昏迷了?你这医术……”
刘大夫扶扶眼镜,笑道,“他不起来,自然有他的打算。我们作医生的当然不好戳穿。”
好一个不好戳穿!这会吓死人的好不?
苏合伸出手,握着林若姝的手,“如果你没有哭得那么逼真,怎么会骗过他们?”
林若姝本能地抽了一下手,苏合一用劲,她只好作罢。不过,这么说来,刘大夫是自己人。
当下,苏合让刘大夫安排人去接林母,并将曹唯送到曹家。林若姝听到这一句,不悦,“要接,一起来。曹家人不认曹唯。”
苏合看着林若姝,“好吧,一起接来。”
刘大夫走后,苏合问,“曹家人为什么不认曹唯?”
林若姝只等履行完和苏合的协议,便和苏合老死不相见,并不想提及与己无关的是是非非,便说,“不知道。”
苏合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他们会不会认为,是我的种?”
“胡扯!”林若姝当下恼羞成怒,“曹唯长得像曹一谨,你又不是不知道。”
苏合的好情绪随着“曹一谨”三个大字,烟消云散。他从床上站起来,“我饿了!”
林母来了之后,很疑惑地看着躺在床上的苏合,和林若姝。林若姝说不出什么滋味,说了六个字:不要问,不要说。林母便按下心中的疑虑由她了。
林若姝安排母亲和曹唯住在楼上的一套卧室,又打发了那白白胖胖的男人和其他几个佣人,只留了那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和两个壮年劳力。
傍晚时分,任大禹带着厚重的礼物去林母家认亲,却扑了个空。大门上挂着铁锁,任大禹感到奇怪,一问邻居,才知道搬走了,他倒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