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还给马儿配备嫁妆,这罗大壮是个马痴啊!”
云庆转绕着马车,看着那马儿,乐。
“不给钱那哪儿成啊!钱我照给,这马儿呢,你也告诉罗大哥,我保证啊,给他养的好好的,就冲着他那么孝顺的份上,他也是个好人,我最服气的就是好人了!”
云福说道。
“对,对,咱们不能不给钱,怎么说,他现在回乡下孝顺,那也是得有钱孝顺吧?”
云庆点头,对自己家小娘子的话表示一万个赞同。
“好,我就给你们说和说和,都是好人,这事儿啊,办起来就顺当!不过呢,这马车你们先用着,等我跟他商量好了,你们定个时间见个面,把事宜说清楚,这事儿呢就算结了!”
二嫚办事爽快。
“嗯,好!二嫚姐办事儿我放心啊!”
云福笑着赞,“不过呢,我有点不高兴今天,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呀?”二嫚不解。
“因为啊,我发现,我娘对你越辣越牵挂着了,就是蒸了包子呀要焦急送给你先吃,我啊,吃醋了,怎么办?二嫚姐,你快点送我点什么,安慰安慰我受伤的心灵吧?”
“我……我给你点好的,你接好了……”
二嫚说着,就从盆子里撩起一点水来,冲着云福就撩过去了。
云福一边躲,一边喊着,哎呀,有人被宠得没边儿了,连媒人都要欺负啦!
“什么媒人?云福师父,您这话……”
说话间,姜文清就从前院过来了。
“哎呀,我……我没说啥,是跟二嫚姐在闹笑话呢,姜老板,您忙……忙过了啊!”
云福尴尬了,一脸的窘。
二嫚捂着嘴,在那里偷笑,就连云庆都笑嘻嘻的看着她,那意思,再让你得意,这会儿好了,被抓现形了吧?
我……
云福彻底窘得没话说了。
“云福师父,我今天做了那道水煮鱼的菜,你进来尝尝,看口味怎样?”
好在姜文清老板的注意力不在云福那句媒人上,他这是惦记着自己的菜式,所以才来找云福的。
“好啊,咱们走,走……”
云福爽快地答应了,然后跟着姜老板往前头走,边走边回过头来冲着二嫚跟云庆做鬼脸,把后面这俩人给乐得都直不起腰来了。
用了一上午的时候,云福跟云庆去了城里的各个店铺,买了各种东西,这都是要带回辛家庄去的。
这些东西里包括鱼肉啊,干果啊,还有分别给外祖父、母,以及舅舅跟舅母他们分别买了一套应季的衣衫,布料不是太好的那种,但也胜在做工精细,比起一般的礼物来,相信这个是最体贴的。
来之前,云福还想着,到到时候买了很多东西,还得让二嫚送回村去,这回去的时候,没曾想就有了马车了,云庆驾着车,那神气劲儿就别提了。
之前在宋家的时候,家里也是有马车的,但那个时候马车都是爹买来的,跟他们没什么关系,可是现在这辆马车不同,这是他们自己个儿努力赚钱买来的,尤其是云庆越想越高兴,真觉得自己的小娘子云福,那就是天上的仙女下凡,不然能有这样的能耐吗?
“庆哥哥,我啊哟坐在你旁边……”
云庆帮她撩开了马车车帘,想让她坐到车篷里面去。
但云福笑盈盈地说了这话,一双美眸就盯着他看,那意思别提多明显了,就是想跟他近距离接触呗!
“坐外面,你不冷啊?”
云庆看看天,似乎有点阴天,风也比早上来的时候凉飕了很多。
“有你在,我不冷!”
云福娇羞地看了他一眼,低低地嘟囔了一句,真是个笨的啊!
“好……你就坐我旁边!”
云庆欢喜地把她给扶上马车,然后他也跳上了车,两个人就一起并排坐着,相互对视的目光里,都是暖暖的情意。
加加加!
云庆扬起鞭子,驱赶那马儿,马儿就开始跑动了,这马儿果然是被好生教导过的,就连跑起路来,那节奏,那速度都是均匀的,好像是在用马蹄子丈量这路到底有多平坦似的。
“好马儿,云福,这真是一匹好马啊!”
云庆赞道。
“嗯,这马儿是不错,咱们既然要买它,那就一定得好生对待它,不能让它原来的主子担心了!”
云福也对这马,还有这辆车很是满意。
心中也越发觉得这个二嫚姑娘办事儿的确是有见地,有分寸,不次于那些场面上的老爷们。
回到宋家庄,刚驾车进村子,就被不少村民看到了,经过了这一段时间的努力,村民们对他们娘几个的遭遇已经从怀疑到同情,这会儿就是高看一眼了。
刘婶手里拎着一篮子的衣裳,湿漉漉的,应该是刚去河边洗衣裳了,老远看到云福就喊着,“哎呀,云福姑娘,这是去哪儿了啊?这马车可真好看,马儿也俊啊!”
“嗯,刘婶,赶明儿个让云庆拉着你跟刘叔一起去城里逛啊!”
云福也笑嘻嘻地应着。
“那敢情好啊!我们也跟着云福姑娘一起享受享受坐这样好马车的是什么滋味!”
刘婶说着,眼神就往宋家寨子那边瞟,边瞟边喊着,“看看人家庆哥儿,多出息啊,读书,赶车,都挺拿手的,最拿手的啊,还是找媳妇,这小媳妇简直就是聚宝盆啊,庆哥儿,赶明儿你要是发夹致富了,可是不能随随便便的就忘本休妻啊,你的这个小媳妇啊可是宝贝,休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嗯,刘婶,您放心吧,我宋云庆这辈子就一个媳妇,那就是云福!”
云庆说着,扭头看一眼云福,含情脉脉的。
“你看不出来啊,刘婶那是故意地在嘲讽爹呢,你也跟着她浑说……”
云福脸红了,低低地对云庆说道。
“我哪儿有浑说了?我说的是心里话,我宋云庆这辈子从一而终,绝无二心!”
“从一而终是形容女子的!”
云福把他之前说给她听的话还给他了。
“呵呵,男子也一样!”
云庆自然懂得,对着她有点尴尬地笑了笑。
云福也抿嘴笑,那意思,你以后还敢在我面前卖弄学识不?
转过街角,经过宋家宅子,宅子还是那座宅子,挺高的院墙,挺阔气的院落,但却一点动静都没,大门紧闭,死气沉沉的。
云福看了一眼那宅门,想想以往他们在这个大门口里出外进的,那个时候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会再无踏入这里的机会!
真的是造化弄人,你永远也猜不透老天爷到底给你明天安排了一种什么样的生活?!
马车经过村子这一路,也被人赞了一路,见了的村民都说,云福姑娘啊就是个福娃,不管谁跟了她,到哪儿,境遇多么的惨,那都能重新站起来,就说这辛娘,多柔弱的一个女子,被休了被赶出宋家,那落得多惨?可怎样?
几个月后,人家又过上了富贵日子,别的不用说,这马车多阔气,多敞亮啊!
“唉,你们说说,咱们怎么就摊不上云福那样的童养媳啊!”
刘婶吆喝了一阵子,也没见着宋家有什么动静,她也觉得无趣,再想想自己那儿子的媳妇还不知道在哪儿呢,不觉又惆怅起来。
众人也都是你一句我一句地羡慕辛娘,夸赞云福,半个时辰后,都各回各家,街上没人了。
这个时候,宋家宅子的大门吱呀一声开了。
“老爷,您身体刚好一点,还是不要出来了,再被风吹着了怎么办?”
宋祈彦拄着拐棍走在前面,茗珠在一旁扶衬着,小脸上都是不安。
“刚刚是不是他们说云福买了辆马车?”
宋祈彦咳咳咳地咳嗽几声,好容易问清楚了这话。
他想起自己原本也有一辆马车的,可是被大哥借去了,这借去了,就再没还,那一日,他要去城里一趟,到大哥门上去要,大哥说,虎子在外面欠了赌债,马车被债主强行赶走了……
这话听来就让人生气,宋祈彦当时就想问问他,大哥,你家儿子欠债,你干嘛拿我家的马车来抵债啊?
但宋祈辉接下来的一句话,堵住了他的嘴,他说,“怎么祈彦,你亲侄子在你心目中还不如你的一辆马车啊?我这样做其实也都是为你好,你想想,你现在身边也没个儿子养老,到了老了可怎么办?我早就跟虎子说了,将来啊,就是他不养我,那也得养你,你可是他最好的二叔呢!”
呵呵,大哥,我觉得,你跟我,虎子将来都不想养!
宋祈彦其实是想这样跟自家大哥说的,但想想,这些话说出来,只会让大哥对他暴跳如雷,他还是算了吧?这会子宋家也不顺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就是一辆马车吗?没了就没了吧!
他这样劝慰着自己,从宋祈辉家回家了,
但没想到的是,回家就听到老娘在哭,哭得那叫一个心碎,他急忙进了屋子去问,“娘,这是怎么啦?”
“祈彦啊,我没法儿活了,不活了啊,我对不起你啊!”
宋老太太哭得肝肠寸断的。
“娘,您快说啊,到底怎么啦?”
宋祈彦有点急了,心口不知道怎么就一阵一阵的疼,他不禁用手捂住了心口,使劲按着。
“老爷,是虎子少爷,他把老夫人的银票都偷走了,”茗珠垂着眉心,小声说道。
“啊?全部吗?娘?也包括从辛娘那里借来的?”
宋祈彦大惊,身体微微发抖,因为辛娘那几千两银子,到现在他都觉得无颜见她,这几日还在琢磨着,要不要找个机会把那银票还给辛娘?那样她对自己的恨是不是能少点?“
“呜呜,是全部啊,祈彦啊,咱们宋家没落了,要穷困了啊!”
宋老太太喊了一声,晕了过去。
宋祈彦对这话来不及消化,就急忙跟茗珠一起,把老太太又给掐人中救回来了。
老太太从那天起,就病倒了。眼见着一日不如一日了,宋祈彦自己个儿呢,也是回到屋子里就躺倒了,这几天,茗珠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银子,给他抓了药,他服下了,这才觉得身体好些了,精神也强了,面前能起身在院子里走走……
正走着,就听到外面刘婶的大嗓门说话了,宋祈彦也明白,刘婶就是故意说给他听的,那是在讽刺他呢,说什么他一个穷小子娶了辛娘,一步步变成有钱的老爷,现在呢,因为有钱了,就不要了媳妇,然后又骤然变回去,成为落魄户了!
这种转变,宋家庄村民给宋祈彦总结了两个字,那就是活该。
“老爷,听说,少爷跟小姐的农具生意一日好过一日,赚了不少钱,可能因为这个买了一辆马车吧?”
茗珠其实听到了,不过,她不好意思直说,怕宋祈彦受不住,再病倒了,那她还得浪费小姐的银子去给他抓药。
哦。
宋祈彦哦了一声,眼底的光亮瞬间消失,原本四十岁正当年的人,却满面的沧桑,胡子也好久没有清理了,杂乱地长得跟乱草似的,他也不理会,左右没人看,他注意仪表也没什么意思。
“扶我回去吧!”
他在心底里叹息一声,默默地转过身,进了院子。
茗珠旋即把大门关上,又追上去扶着他,“老爷,您慢点走,注意脚下……”
现在的宋家,就只剩下茗珠找一个丫鬟了,其他的嬷嬷都给卖了,宋家也养不起了,本来老夫人说茗珠也得卖了,但是宋祈彦第一次跟他娘表示不同意,他的理由很简单,茗珠是云福的丫鬟,不能卖!
最后老太太叹息一声,没再说什么。
事实证明,宋祈彦留下茗珠在宋家是对的,因为这段时间,他跟老太太都病倒了,若不是茗珠里外地伺候着,说不定他们娘俩死在屋子里,也没人知道了。
“祈彦……咳咳,你进来……”
他们俩正走着,就听到正屋宋老太太在喊他。
“哦,好……”
宋祈彦应了一声,就拐弯跟茗珠一起进了老太太的屋子。
一股的腐馊味儿迎面扑来,宋祈彦本能地抽抽鼻子,忍住了胃口的翻腾。他想起辛娘来了,辛娘是个干净的,干活也是利落,不管是老太太,还是其他人的屋子里,那被褥都是三五天一拆洗,一折晒的,每个日光好的时候,他去地里回来,就见着辛娘撅着个臀在院子里用力搓着衣裳,床单,满头的汗,晶亮晶亮的,他见了就会过去给她擦汗,边擦边埋怨,怎么又洗啊?不是才洗了几日吗?这样不累啊?
辛娘总是笑盈盈的,不洗哪儿行啊?不洗屋子里有味儿,住着也不舒坦。
那个时候,宋祈彦并不认为辛娘这话是对的,有什么味儿啊?好端端的屋子,几天不洗被褥,就有味儿了?哪儿那么夸张啊!
现在看来,还真是。
茗珠这些天净忙着给他们娘俩熬夜伺候饭食呢,哪儿还有工夫拆被褥清洗啊,于是老太太这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