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记五 给你今生独一无二的婚礼
“我不同意。”
偌大的客厅里,一句不咸不淡的话如惊雷在平静的湖面砸出一池褶皱,原本几个吵得面红耳赤的但恩人以及一个目瞪口呆的小女人闻声望向声音的出处。
冷王面色阴沈,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道,“你没有反对的资格。”
“是吗?”冷铭狁哼了声,那双泛着不明意味的黑眸转向一脸不知所措的女人,“我亲爱的——母亲,你认为我有没有资格反对这场荒谬的婚礼呢?”
不知怎的,那句故意被拉长的“亲爱的”使她的心“咯!”一下,慌得很。太诡异了,也太不正常了,从把他接回家开始,就没听他叫过一声“妈妈”,而他对七个男人的态度也隐隐有着敌意,要他尊他们为“父亲”似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不过,她把所有的反常都归根于他的叛逆和自己的滥情,毕竟这样的家庭实在太过惊世骇俗,并未多想。
思绪飘啊飘,魂儿荡啊荡,直到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凑到眼前,她才赶紧正襟危坐。太不像话了,在自个的儿子面前她这个母亲做得没有一点儿威严,老是被调侃。
“如果你要跟这几个老头子举行婚礼,那我只好走得远远的了,这样的老男人做我的父亲,我可丢不起这个脸。”冷铭狁嘴角扯开一抹嘲讽,不怀好意地威胁着。
啊。。。。。。啊?老、老头?!
膛目结舌是她此刻的写照,怎样也想不到这个称谓会被冠在这几个男人身上,一直以来,在她的印象里,只有一大堆的褒义词将他们淹没,现在想想,唔。。。。。。似乎对她而言他们真的太老了血喔,她最多两百多岁,而他们。。。。。。啧啧,不知道活了多久的老妖怪。。。。。。
“哈哈哈。。。。。。”想到这里,她再也忍不住放肆地笑出来,前俯后仰地失了一贯的形象。
自然,七个男人的脸色不会好看到哪里去。
冷铭狁趁机吃豆腐,一只手搂住她因笑得夸张而猛抖的肩膀,另一只手则绕道她的小腹上轻轻按揉,缓和她过激的情绪,眼里泛起不为人知的柔情。
面对自己的儿子,东方左左自然不会有防备心,顺势依偎在他怀里,享受儿子的服务,还在不停地闷笑。
“宝贝,你不觉得自己笑得太久了些?”隐隐约约间,东方左左似乎听见二哥“咯吱”作响的关节滑动声音,马上合拢双唇,只是怎么也拉不下拼命上扬的唇角。没办法,听到二哥的声音,她就想到这个二哥也八百多岁了,哈哈。。。。。。再过两百年就是千年老妖了。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她回到了冷王怀中,而冷铭狁感受着空空如也的胸膛,眼里精光一闪,不多说什么,微笑着对上“父亲”别有深意的目光。两个男人之间的撕杀火花,迟钝的东方左左并未察觉,一昧没心没肺地笑着,在冷王怀里蹭了蹭,撒娇的意味很明显。
“阿冷,铭铭才刚回来,那些事情先缓一缓好不好?”她仰起美丽的脸蛋,水眸盈盈。
冷王颀长的身躯僵直了下,冰冷的薄唇抿成一条线,透出执着得刚毅与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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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婚礼已经延迟了两百年,而今,又添了六个新郎,这已是他莫大的不甘与伤痛,竟在这个时候又回来了个小鬼,这不是存心叫他好看么?
冷铭狁见状,指腹摩挲着下巴,缓缓道出一句最具威胁力的话,掷地有声,“当初就在这个房子里,记得有人说过除非她的儿子同意这场婚礼,否则她不会嫁给任何人。”
咕咚!
东方左左心上涟漪一圈圈,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他,他、他怎么会知道、或者说怎么会记得?!那个时候他不过是刚成型的胎儿!
面对她见鬼似的表情,冷铭狁直接给予她答案,更令她震惊,也更愧疚,“事实上,在你打算自尽的那个时候起,我就有了自己的意识。”
听闻这话,冷王狠狠瞪了他一眼,不自觉伸手环住她,紧紧地不愿放开,那一幕永远都是他心头最刻骨的伤痕。
她苍白了脸,眼眶慢慢红了,发热发涨的眼眶贴着冷王得颈窝,那样的温度,几乎要烫着了他。
冷王身上顿时散发出狂暴的戾气,冰雪冷雾凝结在暗沈的银瞳中,即使是他的骨血,也不能伤害她!
光影一闪,冷铭狁躲过攻击,从他怀里抢过东方左左,那张与冷王一模一样的脸孔毫不掩饰对她的心疼,“你打算怎么安置我,亲爱的——母亲大人。”
“阿冷,别打了。”见他们又要起争执,她连忙阻止,“他是你儿子,不要总是动手使用武力。”
的确,冷铭狁回来这个家没几天,却似乎时常“很不小心”地撩拨起众男人的怒意,弄得这个家鸡飞狗跳、不得安宁。而东方左左一直想找机会跟这个久违的儿子好好聊聊,但是没几句又被吃醋的男人拉了回去,搞到她现在对自己的孩子仍旧陌生得很,除了那张脸皮,对于冷铭狁,她可以说是一无所知,连他那古怪的性情也捉摸不透。这很令她挫败。
眼看一场暴力武斗又要开始,她忍无可忍地爆发出生平第一句有失斯文的吼声,“继续打!谁死了我给他陪葬!”
这个平日里以冷静自持的女人终于撕破脸了,男人们颇感惊诧,八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她涨红的脸蛋,一瞬不瞬地。
她咬了咬牙,上前直接拉过冷铭狁的手往外走,对那群呆立的男人远远平抛了一句话,“三天之内不准出现在我面前!违令者一百年不准碰我!”
天啊!
这、这是他们的女人么?
“SHIT!”东方琅瞪着越走越远的娇小身影,忍不住爆粗,眉宇间隐约浮现当年的混黑的时候才有的戾气,修行并未改变他的性子,只是暂时被压制住罢了。
“这样也好,我们该去查查那小子的来历了。”云王蓝眸闪了闪,不是他多疑,而是冷铭狁的一举一动太过古怪了,而且似乎是刻意为之,并没有隐藏之心。
冷王没有吭声,他也云里雾里的,虽然是自己的儿子,可是他几乎没正眼看过他,当年把他扔给部下之后就任他自生自灭了,不过他好像有听说师尊收留了他好长一段时间,而期间发生过什么事他就不知道了。两百年,那小子的修为竟达到如此境界,除非通过某种捷径,而给他提供这种捷径的人。。。。。。
“他让我有种熟悉感。”半晌,东方琅眯着眼睛肯定道,努力搜索记忆中给他留下印象的人物,身体突地一僵,艳红的薄唇缓缓吐出两个字——“龙狁”。
是他。
东方左左受不了了!再这样被他们吃得死死的,往后日子还那么长,她怎么活呀?
愤恨地拉着冷铭狁的手盲无目的地地走,直到后背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步伐嘎然而止。她停下来,回过头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铭铭。。。。。。”感觉好奇怪,对着阿冷的脸喊出如此幼稚的称呼。
“这是第一次,在我和他们之间,你选择我。”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让人听了不自觉沈迷其中,东方左左亦然。待那句话传入脑子之后心中突地一酸。
“你。。。。。。拥有所有的记忆?直到关于我与他们的一切?”如果是这样,那么、对他太不公平了。两百年,他承受了多少痛苦。
“是。”
她酸软的身子被他勾住,缓缓拉近了两人的距离。而她并未察觉任何不妥,反手回抱住他的腰,“对不起。”
他呵呵一笑,低声道,“没有关系,以后不要再丢下我就好。”
她的心中有一道暖流划过,热热涨涨的,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她说不清楚,只知道很舒服、很舒服。虽然很想开口要他叫一声“妈妈”,可是亏钱了他太多,她问不出口。也罢,以后,总会有机会的。
她推开他过于紧窒的怀抱,没有看见他眼里瞬间的失落与诡光。
“跟我说说,你这些年都去了什么地方、跟谁修行的?”她拉着他在一棵青松树旁边坐下,仍有些刺目的霞光照在两人身上。
冷铭狁懒洋洋地靠着树干,黝黑的瞳眸半眯起,就不知是在赏景还是看人,“你失踪后我就离开了神殿,在各个空间里独自流浪,但显然我低估了自己本身的价值,那个男人的子嗣、一个潜能无限的神婴,对于修行的人来说有多么不可估量的价值,我虽一出生便拥有强大的法力,但毕竟未曾经过任何指导,没过多久就落入一个水妖的手中。”
她浑身一震,转身默默握住他的手,不敢看他的眼睛。
他任她握着,唇边缓缓绽开一抹满足的微笑,“创世神救了我,他要我跟他回去修行,可我不想看见那三个男人,所以我拒绝了。他没办法,就把自己的部分修为给了我,并加以指导,我有与生俱来的灵力和天赋,加上他的修为,这就是我为什么能跟那男人打成平手的原因。”
她微微有些震撼,创世神为什么要这样做?
“前世今生,我栽倒在同一个女人身上,可笑的是那个女人因为同样的男人而不要我。左左,你真的好残忍,你知道吗?我选择做你最亲近的人,以为这样就能得到你独一无二的爱,却一样被你放弃了,没想到你为了他们竟可以放弃自己的骨肉,我还是争不过他们,早知如此,我又何苦要这个束缚的身份?我不在乎,可是我知道你会介意。”
他一字一句把她弄得一头雾水,糨糊一般的脑子里隐约有了大致的猜想,却不愿意去相信。
“左左,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吗?”
他靠得很近很近,近到彼此呼吸可闻。
“左左,两百年前,你接受了兄妹乱仑,那么两百年后的今天,是否也可以接受我?”
他锐利的视线紧迫逼人,额头抵着她的,眼睫毛轻轻扇在她蓦然瞪大的眼睛。
“我爱你,无论前世还是今生。”
窒息的空气仿佛连她的呼吸都带走了,眼前的景物缥缈如同虚无。
东方左左猛地别开脸,超速的心跳声提醒着她这一切不是在做梦,她简直快被这种压抑的气氛逼得无路可退。他说什么?她的儿子在说什么?!前世?今生?乱仑?接受他?!
噢,不不不,这个世界疯了!
“你不是铭铭。”她喃喃道,都怪她,没有尽到做母亲的责任,没有在他身边看着他成长,导致如今下落不明。这个不是她的儿子,不然怎么会说出那般大逆不道的话来?
“呵呵,你害怕了,我不是他的话怎么会知道得那么清楚?那个男人会认错自己的孩子吗?左左,别自欺欺人了。”他欺近她,轻轻咬了口她柔软的耳垂。
她一个哆嗦,推开他,“你。。。。。。别跟我开这种玩笑,我会生气的。”
“玩笑吗?东、方、左、左!那时候我说过,我舍不得放手,所以现在我又回到你身边了;那时候我说过,我对谁都可以残忍,就是无法对你狠心,所以我始终没有逼你,对那几个男人冷眼旁观、对你的八人爱情不予评价;那时候我说过,就算你恨我,我也要把你留在身边,可是我舍不得你痛,我宁愿死掉也不让你痛。前尘往事已是过去,我在乎的是今生,我不会再放手了,你恨我也无所谓!”
他的双臂收紧,紧得她快窒息了,然而,心中却浮现那人死前深情无悔的模样,与眼前人重叠起来,眼眶里有了湿意,终究说出那个藏在心里模糊而久远的名字:
“龙狁。”她说出口了,心里在刹那间空了,仿佛失去了什么。
他笑了,他从来不是冰山,此刻脸上却如同冰山融化的温暖,紧紧地抱着她,那种失而复得的满足如此明显,不加掩饰的喜悦。
她任他抱着,排山倒海的晕眩感包围着她,喉咙涌起熟悉的反感,但她知道不是因为讨厌他,而逝孕吐,挣扎地动了动,“我。。。。。。好难受。。。。。。”
他赶紧松了手,紧张地审视她全身上下,却没注意到眼前人用何种复杂的目光看着他。
“我有些不适,我们、先回去吧!”
她已有了决定。
转身,她不再看他一眼,咽喉处仿似哽住了,心痛得无以复加,这种空荡荡的疼痛只有她自己懂,因为,她失去的不止是自己的孩子,还有一样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
不知怎的,他的心突地一跳,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喉头滚动了几下,终究没有问出口,犹如踱步一般,沈重而缓慢地跟在她后头,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纤细的背影,永远都看不够。
这样接近的距离,却似隔了千山万水,又是这样的距离,他伸出手,五指微张,夕阳下散发出金色的晖光,只差一点,再近一点就可以触摸到她了。
似乎察觉到什么,她低头看见前方两人的影子,被落日拉得长长的,她野看见他伸出来的手,犹豫地探向她。
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