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人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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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人部落-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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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企图篡夺王国江山。他们已经杀死了我们的军事大臣,下一步还将杀死我,杀死你们大家!我们的王国已到最危急的关头,我们的百姓已陷入水深火热之中,我们绝不能坐视不救,更不能坐以待毙!我们要杀回大本营,###叛逆,将那些乱臣贼子斩尽杀绝!现在,立刻拔寨起营,坛坛罐罐全部打碎,轻装上阵,火速出发——”言讫,大手一挥,一刀砍断一根帐篷绳子。
  众士卒闻声而动,飞身上马。霎时间,寥寥十数残兵,又成一支平叛大军,一路烟尘滚滚,朝旮旯城杀奔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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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万义的交代材料 第六十三节
六十三
  沉重的钟声敲响了,凄厉的号角吹响了,红鸟王国的末日来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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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连日连夜的长途奔袭,平叛大军终于在第三日黄昏到达目的地。这时候,一幅惊心动魄的画图又呈现在他们面前:只见苍山落日之下,巍峨瞬峭的旮旯城忽然如地壳运动般猛然拔高了三尺,锯齿状蜿蜒耸立的岩墙之上,插满了五颜六色的旗子,正中间一根高高的旗杆上,悬挂着卜连长的头颅。旗杆两侧,又站满了一长溜妇女和儿童,有的手持棍棒,有的怀抱石头,个个怒目而视,严阵以待。而城外一片沙滩上,独眼龙、勺娃子、车班长又如三员虎将,分别率领着所有在家的武士兵丁,立马横刀,黑压压布成一块方阵。其中还有前时被俘的二十余名猎手,也已阵前倒戈,掉转枪口,直直地对准了他们……
  面对这一突变,马黑马惊呆了,胡驼子惊呆了,所有的随从也惊呆了,一路上急如星火的血勇杀气倏然一落千丈。马儿止住了嘶声,战驼收住了蹄儿,所有的七窍八孔五脏六腑,俱如被一股泰山压顶般的气氛攫住了魂魄,闭住了呼吸……
  严峻的对峙,窒息的静默,竟使这片人迹渐繁的鬼城野国重新恢复了史前般的洪荒和沉寂。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落日余晖在一点一点地消逝。马黑马已经完全六神无主,无话可说,无怒可发,无力咆哮了。他只觉得天地山河都在渐渐地变色,青山变成了一堆荒草,金沙变成了一片尘埃,白马变成了灰马,人脸变成了鬼脸,他的身躯也在渐渐地蜕变为一具森森白骨……
  逝去了,逝去了,往昔的尊荣,往昔的霸气!数十年刀兵血火,十数载呕心沥血,一切的一切,都已成过目烟云,如水流去。当此时刻,沉沉暮云深处,忽然传来一阵隆隆如鼓的鸣沙之音,势若滚滚松涛,由远及近,澎湃呼啸,呜咽而歌:谢幕吧!谢幕吧!你的人生话剧已经演到头了!
  “咣——”城头一声锣响,城下方阵忽然又闪开一条通道,羊副官和花奴并排走在前面,身后跟着一群怀抱娃娃的妇女来到他马前数步开外站下。羊副官双手捧一块长方形的白石头(象征着王国的玉玺),前趋一步,像献哈达一般举向他的马头——“旅长!我们向你请罪!”
  他如呆如朽,眼中滚下两行悲泪……
  “旅长!我们采取这行动,实在是万不得已;请你原谅……”
  他依旧默默流泪,无动于衷……
  “旅长,旅长,是我们错了,我们错了……现在请你还朝,休养身体……”老弱妇孺齐齐跪倒在地,发出一片哽咽哭求……他慢慢地收住泪眼,抬起头来,怔怔地望了望这眼前情景,又仰首看了看高远的天穹,而后一言不发,缓缓拔出身上的佩剑,什么多余的动作也没有,就朝着自己的喉咙上猛地一割,一道血光飞溅,一个后仰坠于马下……
  六十四
  天地肃静了。残阳落尽,暮云四合,一场轰轰烈烈的历史悲喜剧就这样结束了!沧海桑田,天地玄黄,龙蛇一瞬,蜉蝣千秋。云梦之泽如此,大槐安国亦是如此!
  以下的事情就不细说了,马黑马死后他们成立了一个“公民大会”,推举羊副官、花奴、独眼龙为会议三巨头,共同领导着这个风雨飘摇的王国,走向它最后的归宿……
  '笔者叙至此处,不得不宣告暂停一个段落。一是车万义的材料在此开了一个巨大的天窗;二是笔者的工作也出现了一个意外的麻烦。详细情况一言难尽,待后得空再作细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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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遗 第一节 (1)

  [笔者前时所言车万义的材料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天窗,是指他的那份自述性笔供到了这里出现了中断,对马黑马死后的旮旯城历史完全没了下文。从材料的纸张页码等情况看,显然是因故出现了散失。
  至于造反派的那份审讯记录,倒是相对完整的,但内容却发生了极大的混乱,前矛后盾,前供后翻,重复啰嗦,漏洞百出。好像当事人因受不住一次次的审讯、逼供、批斗、交代而乱了神经。比如,关于李老军之死的情况,在前文中是被一帮小伙子恶作剧绑到了树林里,结果遭了兽祸。而在这份口供中却又说,是李老军酒后去撒尿,尿过之后,酒醉昏头,系腰带时自己把自己系在了树上。又如,马黑马以婴孩为饵打猎时的那个娃娃,前面所述是皇太子墓生儿,现在又说是当年发出第一声婴啼的那个“五少爷”。两种说法,出入很大,诸如此类,还有很多。
  总而言之,这份材料已成一堆乱麻,要想从其中理出一个清晰的头绪,不下一番苦功夫是不可能的。就在我这工作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我个人的生活中又遇了一件意外的麻烦。我家乡县城有一座古钟楼,钟楼上有一座大铁钟,相传为印度高僧鸠摩罗什入经河西时所铸,已有上千年历史,为地方一大名胜古迹。
  可惜这座大铁钟却在“文革”中被毁坏了。近些年国家安定,经济繁荣,倡兴文化,地方政府便号召民间集资,将这座大铁钟重新铸造。这自是一件大好事,一呼百应,资金很快就凑齐了。按着规矩,铸钟的时候,钟体上要铸一篇铭文。而能撰写铭文的人,也必须是一名文墨之士。我在我那个家乡小县是有一点小名气的,多年在省城工作,时有文章发表,便被乡人引以为荣。于是有关部门便派人来邀请我担任此事。我当时未及多想,只觉得为桑梓尽份薄力,就慨然答应了下来。谁想,这却种下了一个祸根。
  原来那钟上的铭文,按体例主要为两部分内容,一是述其历史渊源、文化价值;二是主持人、捐资人,工匠的姓名和落款年月。这5种文章并不难作,一经资料核实,三下两下就完成了。但万没想到,新钟铸成之后,却引起了一个轩然大波。首先是一名政协委员发出了质疑,说铭文的其他内容都无可挑剔,唯“主持人”的姓名却大为不妥。理由是,此一盛事是全县党政工团及各阶层人士共同策划实施的一项文化工程,要传之千秋,流芳百世,怎么能只署一个副县长的名字?我一听大为咋舌,这铭文上的人名单,都是地方提供的,捐资人某某,工匠某某,领衔人某某,都有政府文件为证。那名副县长正是钟楼修复领导小组的组长,以其为主持人,自是顺理成章,有何不妥?但人家却不那么想,总说是突出了个人。老百姓是摸着那厚重的钟体,啧啧赞叹工匠好手艺,官方人士却抠着那铭文上的每一个字,嘀嘀咕咕。最后事情就闹到了人大会上。人大主任说,政协的意见是有道理的,既然要署县长的名字,当然也要署上书记的名字。书记听了汇报后又说,既然要挂县委的名字,人大、政协也不能漏掉。于是,最后的结论竟是:修改铭文,将那座铁钟砸掉!重铸!对此决定,我虽感吃惊,却未多想,我本局外人,你们咋说就咋办,修改铭文,不过一举手之劳。但没想到,由此造成的社会后果,却使我的名誉大受损害:一部分捐资群众竟说,我这个笔杆子太是巴儿,为了给头头们树碑立传,不惜把人民的血汗钱当水漂儿胡打。
  我冤枉极了,又气又悔,好长时间无脸见人。后来这消息传到我单位领导耳中,单位领导也对我有了微词,说,你的研究课题还没完成,外面的闲事还是少揽为好。我还有什么话说,只好挣扎着爬起来再次出门远行,一为排遣胸中郁闷,二为继续寻找那个神秘王国的最后下落。
  以下,便是根据我新一轮社会考察得出的一些蛛丝马迹,再结合车怕万一那半截子材料,综合整理的一份补遗性史料。
  
补遗 第一节 (2)
由于实证太少,又加失了耐心,这份材料略显粗糙简略,读来乏味,务请予以谅解。]
  
补遗 第二节(1)

  马黑马死后的红鸟王国,很快就陷入了群龙无首的状态。当初决定暴动的时候,他们曾信誓旦旦地说,要推翻旧王拥立一个新王,但当旧王真的被推翻之后,新王却无法推举出来。羊副官行吗,独眼龙行吗,花奴皇后行吗?都不行,他们谁也没有马黑马那样的威望,那样的能力。相对而言,羊副官出掌国柄是较为合适的,但他自己却坚辞不就,他说他之所以赞同这场事变,根本目的是为了消除暴虐,如果现在也让他去一手遮天,不仅违背了他个人的本愿,还将落个弑君篡位的千古骂名,他绝对不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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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从另一个角度讲,国王崩驾,太子夭折,朝中一时无人的情况下,由皇后出面代立女王,也是顺理成章的。但花奴却说,这个意见可以考虑,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自会挺身而出,现在不急。也许是出于无奈,也许是出于理智,更深远的考虑,经独眼龙提议,他们就成立了那个“公民大会”,选举羊、花、独三人为摄政三巨头,同时提拔勺娃子为宪兵司令,改车怕万一为军事大臣,组成一个新的领导集团,担当起了救亡图存的使命。
  从一般情理看,他们这个变动不能说不是个进步,它至少说明这个奇迹王国从草创、鼎盛到式微之后,终于车到山前又碾出了一条复兴之路。但遗憾的是,任何事物的规律,都有一个一般和特殊的区别。时间地点不同,环境条件不同,其发展结果也就各不相同。公民大会初创之际,确实出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新气象,缧绁脱尽,压抑消散,再没人颐指气使发号施令,更没人骑在脖子上随意拉屎,万民同欢,充分体味到了一种自由人的轻松惬意。
  但时过不久,情况就变了。没有人发号施令,就觉得耳膜发痒;没有人骑在脖子上拉屎,就觉得鼻窍中索然无味,反觉得现在的日子缺乏生气。而羊、花、独三人,名曰摄政三巨头,实际却谁也不摄政,无论大事小事,统统付之于公民大会自决,三日一小会,五日一大会,结果就弄得一烦二懒三讨厌,乏味至极。终于就有人发出了怀旧的呼声:咳!还是马旅长时候好!没事时走狗放鹰自找乐子,有事时一声令下,兵马齐动,那才叫军人,那才叫个来劲!现在这个样子,算甚东西?渐渐地,红鸟王国就又恢复到了先前的那种涣散状态,公民大会形同虚设,摄政巨头如同儿戏,任何指令和决议,想听就听它几句,不想听就拉它的倒,反正谁也没了生杀予夺之权!
  于是,真正维系红鸟王国的秩序已不是所谓的公民大会,也不是什么法典纲常,反倒是他们那种奇特的婚姻制度显出了它持久的生命力,一女拴十男,十男抱一团,各立门户,各行其是,延续着这个小国寡民得过且过……面对此情此景,独眼龙不无忧虑地说,看来,还得适当想些新的办法……羊副官却说,现在的这状态正好,这就叫做“无为而治”,古来的许多人君想达到这种境界都达不到,咱们达到了,不为之窃喜,还妄想什么?……花奴却始终冷颜无语,好像她胸中真有一个什么宏谋大献,要等到那关键时刻一朝迸发;又好像她满腹空空什么也没有,只是在故作高深莫测。
  终于,危机就出现了。
  这年大旱,一夏无雨。灼热的火浪滚滚蔓延,满滩的庄稼一片焦枯。坎儿井彻底断水,九眼井海子死鱼拍岸。小麦青秕无实,豆子有荚无粒,谷子则干脆没有扬穗;其他的沙柴沙蒿蓬梭梭等野生植物,也一片枯萎,形同秋草。羊、花、独三人被迫发出了抢险救灾的呼声,可如今的人心已根本不像过去那么齐了,虽然还在行动,效率却大不如从前。畜牧队的人只是赶上马群驼群向着更远的地方找一些水草;百工部的人则以职分不同,各守本业,不肯出力;只有农事队的人还勉力扛起铣镢锹耙,去做了些开渠引流的事情……
  但如此抢险救灾,自然是自欺欺人。
  勉强熬到夏末秋初,又发生一场罕见的鼠患。野驼滩的老鼠,本来都是野鼠,这时候不知怎的,忽然也出现了成群成群的家鼠,从粮仓中、帐篷中、岩缝里、荒草下,蜂拥而出,铺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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