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所有人，各方势力，都在翘首以盼。
怎么还不打？
深宫之中，荀伽源急的火烧眉毛。也许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落刀之前的等待。
荀伽源终于坐不住了：“摆驾，我要见李真。我要和李真谈判。”
“……”
片刻后，龙驾出宫。
杨园小心翼翼的走到李真跟前，李真还坐在河边上发呆：“李院长，对岸传信，九州天子荀伽源要见你。要跟你谈判。”
“不见。”
“……”
不见？
荀伽源听到这个消息，心都凉了。
不见是什么鬼？
你至少见我一面啊，我得知道我为什么输的这么惨吧？
谈判也不谈，打也不打。就这么耗着么？
各方势力都急了。到底是白是黑，给个结果啊！
————
一万年前。
汉中。
穿着黑衣的女子在坟前上了三炷香，泪眼朦胧：“姥姥，一路走好！”
深吸一口气，看着灵堂里亲朋满座，每一个人都愁云密布。心中实在难受至极。
前天接到电话，姥姥去世了。当天夜里就从西安回到了汉中，守灵一天一夜，今天终于下葬了。
她觉得心力交瘁无比，难受。却又苦闷。
一方面，心中却还有着隐隐的焦急。似乎有谁在某个地方等待着自己。她突然前所未有的急着想要去西安。
一天后。
所有后事料理完毕。
章至再次坐上了高客。客车在高速公路上奔驰着，两天没有睡觉的章至恍惚之间睡了过去。
在隐约中，听见了一个来自神秘之处的呼唤……
我来了，我在等你。你在哪里？
“李真！”
猛然惊醒。
一睁眼，满车的乘客都惊愕的看着这个说梦话的姑娘。
看着车外飞逝的景色，在这一刻，章至忽然变得极其焦躁。只恨这车是不是太慢了一点？
等我，你等我。千万要等我啊。不要走，不要离开。
就站在那里，不要动！
……
一万年后。
李真的心脏忽然狂跳了起来，在河边静坐了一天的他，终于感受到了胸口部位传来的一种滚烫。
惊喜的捂住心脏。是这种感觉，就是这种感觉。
没有迟到？
不要在错过了！
“我就在这里等你。就坐在这里，哪儿也不去！”
“……”。。。
第223章：死士
“他们还是没有动静么？”
灞河边上，荀伽源坐在营帐之中，焦急的望着河对岸。
要是真打，他没有把握能够打得过东洲军。无论装备，还是士气，都不可能与东洲部队抗衡。
唯一占据优势的是，自己是守方，自己人多。
可这又有什么用？东洲的部队最不怕的应该就是人海战术了吧？
荀伽源惊恐于传说中的那一轮齐射。
“天子，对面依然是安静的扎营扎寨，并没有任何动静。”
“李真确定不和朕谈判？”
“李真否决。”
荀伽源沉思片刻：“喊使者传话，就说：希望李院长顾全大局，顾虑一下天下苍生。顾虑一下在战争中受难的穷苦百姓。不要再发动战争了，有什么条件，朕都答应。兴，百姓苦。衰，百姓苦。亡，百姓苦。”
“好的。”
“……”
一个使者当即乘坐了小舟渡河，一上岸就连忙大喊：“我是使者，我是使者。两军交战不杀使臣。”
杨园放了使者进来：“说。”
朝廷使者将荀伽源的原话重复了一下：“天子说：希望李院长顾全大局。考虑一下天下苍生。顾虑一下在战争中受难的穷苦百姓。不要再发动战争了，有什么条件，朕都应。兴，百姓苦。衰，百姓苦。亡，百姓苦。”
“百姓苦？”
杨园嗤笑一声：“你们的天子还有脸说出这种话？”
使臣很聪明的沉默了。
齐愣子冷笑着说：“这天下四分五裂，不还是你们的天子造成的？荀伽源亲手造就了这一切，还有脸说百姓苦？”
使臣轻声道：“天子现在已经醒悟了。不日就会下达罪己诏。”
杨园嗤笑一声：“等着。”
说完，杨园小心翼翼的来到河边：“李院长。荀伽源派使臣来了。”
“嗯。”
“荀伽源说，希望不要再发动战争了，有什么条件他都答应。能不能谈谈。”
李真两眼没有聚焦的看着河面：“过两天再说。”
“啊？”
“我说过两天再说。现在没有时间。”
杨园呐呐的看着李真的背影，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现在所有人都无法理解李真的心态，他究竟是怎么了，来到八龙城就只为了发呆么？从东洲一路打进八龙城，目的只是坐在这里看着河面发呆？
就把八龙城耗着，把朝廷耗着，拖着。
世人都以为东洲的部队在这里商讨密计。其实东洲的高层也是有苦说不出，哪有什么密计，他们自己也不知道究竟要在这里干什么。
打还是不打？
这是个问题。
杨园退去，找到使臣：“告诉你们天子。择日再谈。”
“好的。”
使臣也没有多说什么，渡河再次返回八龙城。
当荀伽源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满目都是羞愤之色，择日再谈？什么叫个择日再谈？还要拖多久啊？还要耗着么？
到底打不打！
荀伽源沉思着，酝酿着。
————
一万年前。
城南汽车站，飞奔下来一个穿着黑衣的姑娘。满脸仓皇之色，尽显疲惫之态。
“到了，到西安了。你等我。马上我就来了。”
口中喃喃着。章至上了一辆出租车：“麻烦用最快的速度去一下灞桥。”
“两百。”
“给你三百，可以快点么？”
“哈哈哈，可以，可以。”
“……”
章至将钱递给了司机，出租车师傅很快的就穿梭在了这车水马龙之中。
不断的侧目看着这个长相清秀的姑娘，莫名的觉得这个姑娘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气质，这种气质是在青春年少时不该拥有的。这气质里有成熟女性的睿智，有知识分子的理性，最后才是这少女该有的朝气。
“是西安上学的嘛？”
司机师傅情不自禁的对于章至有一丝亲近感，借机搭话道。
章至看着车窗外，两眼无神。过了一会儿，只是说：“麻烦师傅开快点就好。”
“呵呵呵。好。”
师傅点点头，心中补充了一句。还有高贵……
目光一转，才看见这个姑娘的袖口上竟然还用别针别着一个‘孝；’字，心中当即恍然，有些理解她这仓促的模样，以及这混杂的气质了。
反正他心里是这么认为的。
我就要见到你了。千万要等我。
————
夜。
一支小船队在夜幕的掩护下，悄然渡河。从侧后方向着东洲大营而去。
“接天子密令，擒贼先擒王，此次务必活捉李真。如果没有办法活捉，必定将李真毙命。如此方可解围。”
登陆后，在山林之间，这数百人的领队才说出了此次的计划。
数百个士兵面如土色，仓皇无比。原来计划是这样的……
那，我们是死士了？
领队的眼里流露出一抹杀伐之色：“任务成功，诸位都将封侯拜相。任务失败，诸位你我的全家老小将在灞河边就地斩首。”
“什么？”
“不要啊，我儿子才三岁。”
“我老母亲已经七十了，他们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斩首？”
“这……队长，你骗我们。你说是带我们出来执行任务，为什么要骗我们，这可是杀李真啊。管我家人什么事？”
“……”
领队面色铁青：“所以，诸位同袍。你我全部都是必死之人，从现在开始，我们都是死士。请不要惧怕死亡。我们身死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对岸的家人老小的性命，可全部都牵挂在我们的项上人头了。就算此次战死了，我们的家人也会得到优待。如果逃兵了，那么河对岸的全家老小将死无葬身之地。背水一战，拼么？”
数百人面面相觑，脸色惨白。汗水与眼泪混合交替流出，一个个汉子压低了声音哭泣着。
这……就是死士吧？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敢死队吧？
数百人去闯东洲十万人大营，活捉李真，或者杀死李真么？这种不可能的任务如何完成？
不完成又能如何？
全家老小在河对岸等待问斩，或者等待荣华富贵，我们又该如何抉择？
一个人如果豁出性命了，他将无敌。
数百人豁出性命了，又该怎样
这大概就是荀伽源想要达到的效果吧……
第224章：不走
进一步，富贵荣华。
退一步，九族问斩。
这就是敢死队的成型。
当没有信仰作为依仗的时候，那就只有赤果果的残酷现实，才能逼得人豁出命去拼杀。
九州的兵很少打仗，没多少血性。荀伽源只能用这样的办法，来打开局面。
这样拖下去，杀敌八百自损一千。东洲和朝廷都讨不到好。已经都拖了一天一夜了，对面依然没有任何的动静。
这样悬着，还不如真刀真枪杀个痛快。不如赶紧杀个结果出来。
荀伽源派出的这一批死士，就没有打算让他们活着回来，就没有寄希望于他们能够成功。目的也只是想要打开局面而已。
对面东洲不谈，石沉大海。可是东洲的部队却士气如虹啊。
自己这一方士气衰落，拖下去肯定会越来越渣。再不打开局面，可就真的亡了。这种压力实在太大了。全城都有压力。
拼。
杀！
夜色之中，数百个全副武装之人游走在山野之中，向着远处灯火通明的东洲部潜伏而去。
在距离东洲大营还有十里地的时候停下来了。
十里地的范围，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个距离里应该是探子密布。明岗暗哨层出不穷的地带。
领队压低了声音：“先观察李真的帅营所在地。主要袭击李真，不要做过多的战斗。这个地点应该是极其危险了。你们每个人的包裹里，都有一套东洲将士的衣着，换上东洲的衣服乔装打扮。然后现在开始，各自单独行动。”
数百人叹口气，开始悉悉索索的穿起了东洲水师驻军的衣服。
片刻后，数百个“东洲军”出现在密林之中。
领队看了眼远处浩瀚的东洲大营，蓦然回首看着这数百个弟兄，带着哭腔，压低了声音说：“此去生死两茫茫。”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
数百人像是蝗虫一般散去，各自潜伏在黑暗之中。
‘噗呲’血光飞溅，一个站岗的东洲军脖子上出现一个三角形的血窟窿。是三棱军刺扎出来的洞。
三棱军刺这种东西一般士兵不会装备，因为使用不易，而且杀伤力太过巨大。只有受过特殊训练的禁军才会使用。
被三棱军刺一扎，伤口是三角形的，缝合都不好缝合。在混乱的战场之中，只需要十几分钟就会失血过多而死。
站岗的战士到了下去，身后，一个满脸狰狞，眼泪鼻涕横流的‘东洲军’大踏步向着营帐里而去。
数百人混入十万人的部队，这种超级的心理压力，足以让每个人都崩溃。
他们每个人都知道，有死无生。这一次来这里，几乎是没有任何退路的。过河的那一瞬间，每个人的脑袋就已经拴在老天爷的裤裆下边了。正是那句话，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口号！”
当一个‘东州兵’想要进入大营的时候，站岗的士兵忽然喊出一声。
朝廷来的人一愣，心中狂惊，还有口号？完了，不知道。
这东洲军看来也是经验丰富啊，竟然提前算到了有可能会有潜伏者。设置了全军的口号。
问题是，不知道口号啊。
站岗的士兵喊出了口号之后，却见黑暗之中，那穿着自家兄弟战甲的士兵，忽然面色变得狰狞扭曲了起来。眼泪滚滚而下。
心中当即警醒。
‘哗啦啦’枪上膛。
“口号！”
再次催促一声。
同时间，四五把火铳对准了他。
那士兵知道，自己肯定逃不过这一劫了，忽然发疯了。他不怕死。
他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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