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知道你在注意他!”林峰轻笑着向刁梦珠轻声地道。
“大哥怎么知道?”刁梦珠不解地问道。
“你看没看见他手中的酒杯在空中停顿了一下?”林峰淡然低笑道。
“大哥又没回头,就停这么一下,大哥是怎样知道的?”刁梦珠更是大惑不解。
“哈哈,别看我在这儿平静地喝酒,这客栈中每个人的动作我都能够捕捉到,我是用心去看,并不需要用眼。”林峰笑了笑低声道。
“用心看……用心看……”刁梦珠有些迷醉地叨念道,眼中闪动着动人的光彩,叫林峰心惊不已。
絮随风与云大夫也惊异不已,他们也明白这个道理,潘阳新曾经对云大夫说过,而絮随风本是“五魁门”之人,当然知道,他自问根本达不到这种境界。
林峰那充盈着异样魅力的脸上掠过一丝淡淡的笑意,举杯浅饮。
客栈中的现状不是很静,笑声,小二的吆喝声,脚步声不绝于耳。
林峰诸人的谈笑非常正常,也并无太多的人在意,在意的只是林峰那特异的魅力与刁梦珠惊人的美丽,但谁都知道这老小四人绝不好惹,单看林峰手旁的刀便知道。
“副帮主,就是他,就是这恶毒的女人害死了方坛主。”几名大汉气势汹汹地闯进客栈,一名满脸血污的青年用颤抖的声音指着那中年美妇道。
“这是洪湖帮的,那方脸中年人乃是洪湖帮副帮主孟病夫,和我‘岳阳门’的关系很好!”云大夫立刻低声向四人道。
“哦!”林峰低低地应了一声,扭过头去看了一眼。
只见那方脸浓眉的大汉,一脸沧桑,虽然身体异常高大魁梧,仍免不了有几分病色缠于眉间,但并不影响那粗豪威猛之气。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于走进来的几名大汉身上,谁都知道可能有好戏看了,那角落里的怪人似乎对这并不感兴趣,只看了一眼便继续喝着酒。
方脸大汉打量了客栈的环境一眼,跨上两大步,竟最先来到四名道人的身边,很客气地道:“想不到定阳、定海、定风、定月四位道长也来到这里,孟某未曾尽地主之谊,还望见谅!”
那四名道人立刻起身还礼,中年道人也客气地道:“孟大侠,客气了,今日我师兄弟四人来到贵地,未能拜会常帮主,已是不该,何敢再让孟大侠如此客气呢!”
“定阳道长客气了,今日我是来为兄弟讨个公道的,若有打扰四位道长雅兴之处,还请见谅!”孟病夫依然是那样客气地道。
定阳道长扭头望了望依然若无其事地坐着喝酒的七人,又望了望孟病夫身后的近十名弟子,沉声问道:“贵帮因何与这几位施主结怨呢?”
孟病夫愤然道:“本帮方坛主被委派到江陵去给潘古阁少侠带个口信,却被这几位高人百般阻拦,最后一言不和竟将方兄弟杀了,因此,我不得不来为方兄弟讨个公道。”说完转身向那中年美妇跨上两步,眼中射出两道肃杀的杀气罩住中年美妇。
“朋友,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还有何话说!”孟病夫冷冷地道。
那中年美妇缓缓地转过脸来,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嗲声道:“大爷是在跟奴家说话吗?”
众人不由得都微一怔,心道:这回孟病夫定要发火。
“妖妇,不是跟你说话还是跟谁说!”孟病夫身后的大汉怒气上涌,跨上去大骂道。
那高瘦老者怪眼一翻,干枯的大手在桌上轻轻一按,两只竹筷便若疾箭般向那大汉标射而去。
云大夫与絮随风心头一惊,暗忖:看来这些人全都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孟病夫今日可能要吃亏。
但见孟病夫一声冷哼,微微踏上两步,衣袖一挥,在众人来不及反应的同时,两支竹筷全被他左手夹住。
“喳喳!”竹筷便若是被大剪刀剪断一般平静地断为两截。
那名大汉更是又惊又怒,但却不敢再骂了。
孟病夫似乎什么事都未曾发生过一般,沉声道:“方中原是不是你所杀?”
“不错呀,那姓方的不识时务,正是奴家所杀!”那中年美妇毫不在意地娇声答道。
“那他是否有得罪你的地方?”孟病夫脸色有些难看,冷冷地道。
“那倒好像没有,你这人也真古板,现在是什么世道?杀个把人还要说个道理出来,你烦不烦呀!”那中年美妇媚声道,脸上一副理所当然的从容,不由得叫人打心底发寒。
四名道人脸色也变得异常难看,虽然他们并不想多惹是非,但却有一腔热血,孟病夫与他们还有一段很好的交情,此时听那妇人如此一说,焉有不气愤之理。
“那我当然便是与你说话了!”孟病夫依然是不愠不火地道。
“那又怎么样?”中年美妇故意装痴嗔道。
“妖妇,欠债还钱,杀人偿命,难道你刚才没听到吗?”那名大汉终于还是忍不住大骂道,一副欲噬人之样,却没有孟病夫之命,不敢独自行动。
孟病夫腰杆挺了一挺,昂了昂头,冷厉地道:“既然夫人功夫这么好,我倒想领教领教!”
那中年美妇目中暴射出奇光,一闪即嗔道:“奴家就不相信,你定要狠心杀死奴家,我不还手,你来杀呀!”说完竟站起来,一挺酥胸闭上眼睛,真的一副任君来打的样子。
这下众人更是愕然,孟病夫却下手不是,不下手也不是,却还得小心提防这狐媚的妇人偷袭,不由窘怒道:“你……你以为我不敢下手?”
美妇睁开水汪汪的眼笑得花枝乱颤道:“我就知道孟帮主定不是棘手摧花之人,何必那么大火气呢?”
林峰将杯中的酒一口饮尽,不由得对这中年美妇的表现感到有些好笑,再看那旁边的六人似乎有恃无恐安稳地坐着,对那中年美妇的安危并不担心。
林峰刚才看到孟病夫举重若轻地露上一手,知道这人的功夫不会比山魈差,而此时所生出的气势也刚烈无比,已达到高手之境,而那美妇在他的气势压迫之下,依然谈笑自如,这份镇定的确让人称奇。
“絮前辈和云大夫看不出来这几个人的来历吗?”林峰低低地问道。
絮随风若有所思地道:“刚才那干瘦老头漂亮地露了一手,我好像曾在哪儿见过!”
“不错,刚才那借力传劲射出竹筷的功力的确不凡,而筷子射出的速度,角度也都准确无比,在江湖中早就应该传出这一号人物!”云大夫应和道。
“对了,是两广六怪,那美妇人应该便是应无花,那干瘦的老汉便是冯过客,是两广六怪的老大,那从左到右便是老三余无子,老四桑见官,老五孙爱人,老六胡涂鸦,这几个人最近几年都很少行走江湖,却想不到今日全都遇上了!”絮随风吃了一惊低声道。
“哦,那应无花说话的声音怎么和我们如此相近?”刁梦珠有些不解地问道。
“这个我也不大清楚,但我敢保证其他几人的声音定然与我们有很大的区别。”絮随风也有些不解地道。
“那带斗篷的却不知道是什么人!居然独坐一席,看来身分和地位定很高,否则怎会让两广六怪如此尊敬他呢?”林峰也有些不解地问道。
恰在这时候,那戴着深斗篷的人转过身来,向林峰望了一眼,两道目光便若两柄锋利的刀刺穿那斗篷向林峰罩来。
林峰毫不相让地运足目力迎了上去,脸上依然带着那种迷人而异样的魅力。
林峰感觉到一丝异样,那是因为对方的目光奇怪地波动了一下,但林峰并没有任何不快,反而冲对方潇洒地微微点了一下头,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刁梦珠诸人也感到惊奇不已,不由得把目光全都定在那人的斗篷上。
那人却冷哼一声扭过头去,不再搭理林峰诸人。
“大哥,有何不对吗?”刁梦珠关心地道。
“没什么,她是个女的,而且功力很深厚,其它我便不知道了。”林峰淡然一笑道。
“哦——”刁梦珠俏脸微微一红,似想到了什么,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珠妹怎么啦?”林峰有些奇怪地问道。
“好妖妇,你以为我们副帮主不会下手,难道我们还不会下手吗?”那刚才大骂的壮汉的怒吼声打断了林峰的问话。
众人的目光又聚在那壮汉的身上,只见他十分利落地拔出腰间的分水刺,带着一股锐啸向中年美妇刺到。
旁边的很多人不由得大声喝彩,但孟病夫的脸色却变了,不仅变了,还出了手。
林峰的眼神也变得有些怪异,那四名道长也脸色变了变,而坐在旁边的六人脸上涌起一种不屑的笑容。
中年美妇一声娇笑,就若跳着舞一般,轻拂着两只衣袖。
孟病夫右手抓住那名壮汉的衣领轻轻一带,右手若刀一般,迅若疾雷地切了出去。
“呀!”那壮汉一声惊叫,整个身子被带得向旁边飞蹿,不由得发出惊叫。
定阳道长伸出一只白皙的手掌在中年壮汉身上拍了一下,中年壮汉立刻定下身子,在他还不解什么事情时,孟病夫已经与中年美妇对上了五六招。
一阵“噼啪”暴响之后,中年美妇一声惊呼,退了一步,孟病夫也被迫退了回来,因为中年美妇脚上竟射出一排小针。
“你是两广六怪老二应无花?”孟病夫惊怒地道。
那中年大汉这才看见,他刚才所在的地方插满了蓝汪汪的小针,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对孟病夫更是感激不已。
中年美妇一阵娇笑道:“算你还有些眼光,不错,我便是应无花。”
“我们洪湖帮一向与你两广六怪无怨无仇,你们为何要向我帮中之人下此毒手?”孟病夫怒问道。
“哼,我两广六怪杀人向来不分好坏,看得不顺眼便杀,看得顺眼便不杀,杀几个人还不正常得很!”那干瘦的老者不屑道。
“那孟某只好得罪了,不得不向诸位讨教讨教,倒想看看你两广六怪是否真材实料。”孟病夫强压着满腔的怒火平静地道。
“无量寿佛,上天有好生之德,几位施主似乎也太过霸道了一些吧,中原武林人士,万事离不开一个理字,施主这样一说,让贫道不得不也来向施主讨教讨教!”定阳道长云拂向肩上一搭,大踏两步与孟病夫并肩而立,平静地道。
余无子怪眼一翻怒喝道:“臭牛鼻子,你也想管我两广六怪的事?”
四名道人脸色全都一变,但瞬即平静。
定月上前踏一步朗声道:“哼,这位想必便是‘目无余子’的余无子吧,你的话有些臭,像你们这种狂人,江湖中任何人都可以插手管,江湖人管江湖事,这是天经地义之事,就连不懂事的小孩、庄稼汉都可以对你们大骂,有什么不能管!”
六怪脸色立刻一变,应无花嗲声道:“哟,这位道爷火气怎么这么重,要不要奴家给你消消火呀?”
客栈中的很多客人不由得发出一阵哄笑,想不到这美妇人居然说出这种露骨的话,气氛一下子变得更热烈起来,有的人竟吹起口哨。
定月脸色微微一红,他也想不到应无花居然连这种话也说得出来,一时窘迫不已。
“妖妇,思春了是不?老子有的是精力,待会儿算完了账后,老子定要看看你的浪相,看看是‘怡春园’的金花叫得响,还是你叫得响!”孟病夫身后走出一名魁梧的大汉,毫无顾忌地笑道。
众人不由得又是一阵哄笑,定月脸儿一红,不由向那汉子感激地望了一眼,孟病夫也并不责怪。
应无花脸色一变道:“凭你也配?”
那大汉毫不为耻地嘻笑道:“哼,原来你这浪货有一个怪癖,便是喜欢道爷呀,其实,像你这种货色,本大爷还看不上眼呢,一两银子可以买到三夜,还不知道染没染上花柳病……”大汉刻薄地大笑起来。
两广六怪的脸色都变了,只见那戴着斗篷的人,手轻轻地在面前杯子上一捏,一道酒箭,似一道白练,已到那大汉面前。
定阳一惊,云拂轻摇。
“轰”地一声暴响。
定阳暴退三大步,云拂散乱地拂在中年汉子的脸上,那酒箭倒也散漫成无数的水珠,洒落下来。
那大汉一声惨叫,脸上被抽出一条条血痕,却也因此而捡回了一条命,心头不由大骇。
定阳心头大骇,孟病夫也骇然不已,他很清楚定阳道长的武功,却没想到,这第一个回合,便吃了个大亏。
林峰心头也是暗惊,似笑非笑地看着脸显羞红的刁梦珠。
“厉害!厉害!”絮随风与云大夫不由得同赞道。
应无花也无声无息地射出了两口小针,但却被孟病夫挡开了,是一块很平凡的铁片,他早就料到,应无花会向他的属下下毒手。
孟病夫大大方方地向应无花笑道:“应夫人,别动气,其实我这属下,人也挺好的。”
店中的人又哄笑起来。
孟病夫也不理气得满脸铁青的应无花,转向戴斗篷的怪人平静地道:“不知这位朋友如何称呼?何不让大家见识见识一下庐山真面目。”
“凭你也配!”胡涂鸦尖声尖气地道。
孟病夫冷冷地扫了胡涂鸦一眼,冷冷地道:“想必这位就是胡涂鸦先生吧?”
“是又怎样?”胡涂鸦傲慢无礼地道。
“你大概不知道藏头露尾乃小人行径吧?”孟病夫冷笑道。
“你……”胡涂鸦窘怒地道。
“不看就不看,什么稀奇古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