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青天只觉一股强大的引力将枪向上一引,心头大骇,这次比任何一次都强烈,不由得强运功力反拉,同时踢出无声的一脚。
“哼,想跟我玩,还嫩了些!”范正忠不屑地道,同时右拳以毫无风声的巨掌击在费青天的枪杆之上。
“啪!”长枪震断,一股巨力顺着费青天的回拉之力冲向费青天,那截断枪尖却向云大夫刺去,疾若星矢。
费青天一声闷哼,倒挫数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范正忠滑若泥鳅一般,从众人的攻击网下冲了出去,竟不理众人的生死,向卧轿闯去。
四人脸色大变,那些守轿的弟子也脸色大变,劲箭飞蝗而下。
范正忠一声狂笑,手足不停,箭矢根本就起不了什么作用。
“老魔,看暗器!”费青天心中一急,狠狠地将手中的枪杆掷向范正忠怒道。
“哈哈!夫子门前卖字画,你还嫩了一些!”范正忠一阵狂笑,同时,头也不回,以大袖一卷一拖,那枪杆竟速度更快地向一名正搭弓的弟子射去。
“咔嚓!呀!”一声长长的惨叫立刻使狠勇的岳阳门弟子也变得心寒无比,那名弟子被这一枪杆击断了大弓,去势不止,竟将他一下子钉在卧轿之上。
云大夫、费青天等人眼睛都绿了。
“黑白无常、胖瘦二仆,今日是你们遭受报应的日子,去死吧!”朱古尾眼见追赶无望,一腔怒火全都向黑白无常、胖瘦二仆身上发泄。
这一声大吼果然使范正忠的身形顿了顿。
费青天诸人也知道想救人无望,只好跟着大吼,转头向胖瘦二仆扑去,要在范正忠返回之时,将这两个魔仔消除,哪怕击成重伤也好,到时候,便多了一份致胜的机会。
范正忠脸色变了一变,衣袖一挥,立刻卷住数支劲箭向费青天四人甩去,去势如电,同时身子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向卧轿中钻去。
费青天诸人泪水差点便掉了出来,他们与刁梦珠毕竟是有着深厚的感情,此时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将之置死,又无力回救,这是怎样一种情。
“呀!”那悲愤、痛苦、愤怒、伤心在四人的胸中化成一股不可阻遏的洪流,从口中狂喷出来,这一吼令所有的人都呆了一呆,黑白无常的伤口竟被这疯狂的一阵吼给震裂了,连岳阳门的弟子也被震得神摇魂荡,不知所以。
四人一条心,变得就像毫无理性的猛兽,随手一抓,竟将射来的劲箭信手拨落,比平日的动作更快更利落,手中推起一阵狂澜向胖瘦二仆扑去。
胖瘦二仆大骇,被这么多岳阳门弟子的围攻,本已经有些狼狈,再加上这四位高手,他们岂有命在,但却不得不苦撑,只盼范正忠尽快回救。
范正忠此时也大吃一惊,飞也似地从卧轿中倒飞而出,头上的文生巾竟随风而裂,散飘下来,一头黑发散露而出。
费青天更是一惊,在此时,他看到了轿中飞出一柄剑,一柄似具有强大魔力的剑,大圈小圈,像是挽成了一条狂龙般地向范正忠攻到。
费青天从来都没有见到这样一柄剑,那一定不会是刁梦珠的剑,事实上刁梦珠也没有这种功力和手法。
接着便是轿门爆成无数块碎片,向范正忠洒到,一道身影以梦幻的姿势向范正忠扑到。
所有的人都呆了一呆,心中所想各不相同,费青天诸人虽然与胖瘦二仆相斗,但始终未忘注意卧轿所发生的事情,这一刻全都给搞懵了,心道:这是哪里钻出来的一位高手?什么时候上的卧轿?上轿干什么?
胖瘦二仆更是心惊:想不到岳阳门居然还有这样的高手潜伏在轿中,这回可算真的完了。一惊之下,立时受了几处伤痕。
黑白无常却是惨不堪言,人人都对他们恨之入骨,绝对没有丝毫的手下留情,有机会便扎一枪,就当个草把人一般,一时血肉横飞,惨叫连连。
胖瘦二仆此时有些绝望了,但没有了黑白无常相绊,便可以游走,展开圣者范正忠的身法,岳阳门弟子倒也暂时奈何不了他们,只是伤口却越来越多,两人根本就没有斗志,一味地逃。
费青天知道,一时也是追不上胖瘦二仆,没办法,只好先回过头来将圣者范正忠搞定再说,但不清楚那道人影的来历。
“你是道教门徒?”圣者范正忠厉声喝道,同时手指不断地弹出,有若兰花绽放,数道劲气封死对方手中剑的去路。
“他们还不配做我的师父,你再看这儿!”那幻影般的人物立刻剑式一改,身影立刻显了出来,竟是位二十左右的青年。
费青天刚听圣者范正忠那一声厉喝,心中一安,没想到对方却说不是道教中人,一时心头又挂了起来,要知道教名满天下,若是道教之人,刁梦珠便不会有危险,也可算是武林同道,与“天妖教”自然便是敌人,可此刻,对方并非道教之人,便不得不过去看看刁梦珠情形,料想圣者并未曾亲手杀害刁梦珠。
云大夫也是同样的心情,朱古尾与李铁男立刻会意,向胖瘦二仆猛下狠手,将之击得狼狈不堪,身上又添上几道伤痕。
费青天的脚在瘦仆的掌上一点,身子便若巧燕斜斜倒飞而出,向范正忠扑到,其余三人也是一攻,便借机抽身而退,二仆虽然是一味逃打,也被伤加累折腾得疲惫不堪。
那一边的圣者范正忠也是心惊不已,对方所使的武功一刹间变成了“万宗堂”的剑法,用了几招,又变成了“少林”的“达摩剑法”。
费青天也看得大奇,这青年的剑法,居然每家都会上数招,而且都威力十足,有几家剑法是他见识过的,甚至连岳阳门的剑法施出来也都有模有样,具有很深的火候。
圣者范正忠当然不会被这青年逼得手忙脚乱,每每把青年逼得改换剑法,偶尔也划出几招刀法,剑使刀招也有意想不到的威力,但这一切却叫范正忠恼恨不已,心道:“想不到‘岳阳门’还有如此高手,若是假以时日,定会变成另一个潘阳新!”当然,他并不知道费青天的惊骇并不下于他,只以为是费青天故意安排在轿中的人,眼见费青天等人杀了黑白无常,又过来合围,不由得心头大急,顾不得伤人,大吼一声,双掌如轮般猛推而出,根本就不瞧那青年用的什么招式。
那青年脸色大变,只觉得范正忠那平平淡淡的一掌,竟将他所有进招之路全部封死,真气若铜墙铁壁一般挤压过来,而另一掌竟似乎有一股强大的引力,使他难以抽身后退,这是他从未曾遇到过的高手,想不到竟有如此功力,如此可怖,但事到临头,却也只有硬拼一途,青年的右手剑立刻改为一道道平滑的漩涡,将范正忠那强大的引力勉强化解一些,才伸出左手来,从腰中抽出一根像凿子又像是杵的粗壮尖物,向范正忠的掌心刺去。
范正忠脸色一变,右掌立刻化为拳,一股淡淡的白气罩使那一拳显得有些虚幻。
“轰!”少年被范正忠一拳击得倒飞两丈,从轿边飞过,“吧嗒”一声重重地摔在地上,那似凿似杵的怪异短而粗的兵刃,也斜飞四丈,“哚”地一声插在地上。
范正忠一声低叫“破天锥”便倒飞向费青天撞去。
费青天“嘿”地一声,从腰间滑出一条青蛇一般的长剑,挑起一朵朵浪花般灿烂的光影,向范正忠迎去。
云大夫的枪也从费青天的肋下斜斜刺出。
范正忠人在空中,突然一个倒翻,头下脚上,双袖分拂费青天的剑与云大夫的枪。
“哧——呼——”
费青天的剑也将范正忠的双袖割一下块,也因此阻得一阻,被范正忠藏于袖底的手指弹了一下,一股巨力使他的剑不由自主地回袭云大夫。
而云大夫的枪却被范正忠裹得正好,只得一推一抖,但却引来了范正忠的另一股强霸的力道,使他的长枪向费青天横扫而至。
两人大惊,各出手掌互相击了一下,两人的身影立刻退出了对方的攻击范围,当然也就让开了一条可任范正忠通行的路。
朱古尾与李铁男的剑根本就难以将范正忠截住,让范正忠以轻巧的身法顺利地避了开去。
费青天担心刁梦珠的伤势,迅速向卧轿中扑去,而云大夫与朱古尾、李铁男迅速回截范正忠。
范正忠的脚步毫不停留,冲入岳阳门弟子群中,一抓一个,就像是抛沙包一般,轻巧地尽数甩出去,幸亏他是为了解开胖瘦二仆的危难,不想被人缠着,否则,没有一个被扔出去的能够活命,不过也是惨叫连连,被跌得七荤八素不辨东西南北。
胖瘦二仆一声厉啸,立刻被范正忠提带着疾驰而去,和来时一样迅捷,没有人能够追截得上。
云大夫诸人见追截无望,立刻喝回众弟子向卧轿奔去,此时他们才记起那突然出现不知是敌是友的青年。
但众人只找到地上有一丝血迹,人不见了,被范正忠踢出的“破天锥”也不见了,就像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出现的一般,神秘地走了。
“费长老,珠儿怎么样了?”云大夫焦虑地喊道。
“还好,只不过是被点了穴道!”费青天松了一口气道,众人心头也为之一宽。
云大夫立刻跃上轿子,只见刁梦珠面上纱布依然未解,眼睛紧闭,显然穴道已解,却未曾醒来,而丫头却被一剑过喉,死去多时。
“快为珠儿舒活一下血脉,重伤之余又经穴道受制,会使她的伤势加重的。”云大夫急忙道。
“我已为她舒活了一下血脉,显然穴道并未受制很久,可见那位公子上轿才不过一会儿。”费青天沉声应道。
“对了,那位公子怎么样了?”费青天又记起来问道。
“他走了,大概也受了些内伤,留下几点血丝,显然是吐出来的。”云大夫应道。
两人才掀开布帘,从被震成碎末的轿门走了出来。
“费长老,小姐她没事吧?”朱古尾关切地问道。
“珠儿暂时没事,只是小青被那公子给杀死了,可见其人狠辣无比,幸亏未曾伤害珠儿,也算是救了珠儿一命,咱们就不找他算账好了,只不知他属于哪一门派,居然会运用这么多种剑法!”费青天平静地道。
“属下猜疑他可能便是传闻中的‘无情杀手’江枫,因为江湖传说,他有一种可以破内家真气的破天锥!”李铁男沉声道。
“‘破天锥’!对,我记得范正忠老魔头刚才还叨念这个名字。”云大夫附声道。
“‘无情杀手’江枫!他来找我们干嘛?”费青天沉思道。
“是啊,这样可怕的敌人,的确是个隐患,居然通晓各派剑法,他什么时候来了,我们都不清楚,这岂不是耸人听闻。”朱古尾叹了口气道。
“他是在我们去围杀‘黑白无常’时才上轿的,那八名轿夫有三位是他以剑割破喉咙,其余五名是被‘天妖教’弟子射死的,这三名轿夫全都是一击致命,甚至连声音都未曾发出一点。”费青天沉声问道。
“啊!居然有这么快的剑!”朱古尾也翻开几名轿夫的尸体看了一眼惊叫道。
“我想起来了,此人难道是六十年前照天明的传人?若真是照天明的传人,有这样的功夫,也并不为怪,和我们也和‘天妖教’为敌那也是理所当然之举,当年飘飘我们是亲见他死去,而照天明虽受重伤,却不见其尸,有可能留下传人来复仇也说不定呢!”云大夫惊道。
“对对,否则谁能够把各派的剑术都练到这个样子?唉,这也是江湖应该多难,我听长辈们说过,当初最糊涂的一件事情,便是与各派联合杀错了好人,而未曾对‘天妖教’斩草除根。”朱古尾叹了一口气道。
“我们还是先找到付先生的居地将小姐伤治好再说吧!”费青天提醒道。
“对,其他的一切事情以后再说,唉,门中连连惨变,这‘天妖教’也真是太狠毒!”云大夫低声叹道。
想到刁漠然与仇恨及各分舵的失去,众人的心一下子似结了一层冰壳,全沉到湖底去了,一份深深的哀伤将这里笼上了浓浓的阴郁。
“报告长老,本门弟子死伤十五人,还有十九人听候命令。”一名弟子上前沉声道。
众人心头一阵疼痛,虽然勉强胜了一场,损失也够惨重的了,若不是朱古尾及时赶到,可能会全军皆没也说不定。
“好,由八位兄弟抬起轿子,伤的由另一部分兄弟扶着走。”费青天吸了口气,将心头的悲哀稍稍排除了些道。
“付先生的住处并不远,他不太喜欢有人打扰他清静,因此,我看去的人不能太多,就由我陪珠儿去,费长老与朱总管便带着兄弟们迅速回总舵,不要让‘天妖教’的魔鬼毁了本门的百年基业,不知费长老意下如何?”云大夫沉声道。
“我看也只有如此了,三弟与四弟被害,这当中我怀疑门中有内奸,否则决不会出现珠儿被炸伤之事,当时,我见对方对我所布置的机关非常了解,就肯定是内奸,这不得不防,那你便放心地速带着珠儿去治伤吧!”费青天低低地道。
“哈哈哈……”一阵豪爽的笑声从草丛中传了出来。
众人一惊,费青天的动作最快,最厉,一支箭已电光般地射了出去。
“费长老,别这么客气嘛!来这种欢迎之法,恐怕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