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哎……”数声惊呼,那几个平躺而下的身子并没有避开所有的金针,在此同时,刁龙的身形化作一道流星,向黑无常飞击而去,带起一阵狂暴的气流,似要将黑无常在他的剑下爆裂成千万片碎肉。
白无常在此时也动了,身化白雾,在火把的闪烁之下,显得无比妖异,他并没有直接击向刁龙,而是将哭丧棒斜斜一挥,击向虚空,在别人的眼中,这只不过是毫无意义的动作,但在刁龙的感觉中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白无常并没有什么气劲击在刁龙的身上,但却有一股强大的气势紧紧地逼压着他,就像是一根毒刺,深深地影响了他的情绪,让他有着一种压力,锥心的压力。
“好——”黑无常一声低喝,手中的哭丧棒击出一片火圃,在那火光的映照之下,就像有无数黑色而妖异的花朵在他的哭丧棒下绽开,并产生了一种邪异而阴森的气势,向刁龙的长剑迎了上去。
“叮,当!”一连串的暴响,刁龙与黑无常各自飞退,没有人能记清他们刚才交换了多少招,也没有人体味到当中的惊险,因为那太短暂了,只不过是在一眨眼间发生的事。
刁龙飞退的身子强行下坠,因为他身后的白无常,哭丧棒还在欢迎着他身子的到来,在斜划之后,竟以直捣黄龙之势狂撞刁龙的后背神藏穴,他们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刁龙击死,让他失去毁掉掌门令牌之机会,他们当然也想减少自己人力的伤亡,孙子兵法曰: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能够让几位高手不战而降,要比以武功去杀死这几名高手强多了,所以他并不想给刁龙任何机会。
刁龙绝不是弱者,他强行下坠,一落实地立刻左脚前跨一步,手中的剑“刷”地一下,“浪子回头”,反迎上了白无常的一棒,当然他急促间提气,不免影响了劲力的发挥,功力只能提至八成,而白无常却以全力而发,虽然差别并不大,但刁龙却也吃了一点小亏。
刁龙的功力与黑白无常两人的功力都相差无几,他们都是几十年前便已成名的高手,在“天妖教”中,“黑白无常”“索命双鬼”“天地双妖”乃有名魔君,威名仅次于四大圣者、两大护法,若单打独斗,刁龙或许比两人中任何一人要胜上一筹,可是黑白无常的联击之术是江湖中很有威名的,他只有挨打的份儿。
黑白无常三十年前便在“天妖教”八大魔君中排行第三与第四,仅次于“乾坤双魅”,不过“乾坤双魅”却死于厉南星和杜明的手下,“六大圣者”死去其二,是杜刺所为,甚至连花无愧都受了些伤,使他不得不蛰伏,没人知道花无愧为什么会这么乖,受了这点挫折便不再闹,不过,盗四海与郭百川却很清楚。
“乾坤双魅”一死,“黑白无常”便成了六大魔君之首了,二人的武功独树一帜,的确不好对付,不过却让林峰大开眼界。
刁龙身子如球一般,顺着坟头滚了开去,并借一滚之势消去那冲击之力,同时也是改变方位,脱离黑无常、白无常的攻击范围。
“哈哈,想不到你狂龙也终有沾灰的一日,你狂劲何在?”黑无常得意地大笑,飞身一棒向刁龙击去。
白无常一顿身,然后向刁龙左边猛跨几大步,发出一种“嘎嘎……”的大地震动的闷响,以一种不灭的气势紧锁着刁龙的心神,使刁龙始终不能全力对付黑无常。
情非得已之中,刁龙竟从怀中掏出一块黝黑之色、带着几束鲜红的穗子的令牌,向黑无常的哭丧棒迎去。
“掌门令牌!”白无常一声低呼。
黑无常的心神一震,立刻改下劈为斜击,以“玄鸟划沙”之势,敲击刁龙的手腕,哭丧棒带着浓浓的杀气,务必要把刁龙的手腕击断。
刁龙也不是傻子,立刻踢出一脚,整个人并没有立刻翻身起来,而是以“兔子蹬”之势,双脚以不可匹敌的力量,疯狂地向黑无常撞去,务必要在黑无常击断手腕之时,而击穿黑无常的肚子。若黑无常的斜击之势不变的话,的确会有被击穿的危险。
白无常急速向刁龙赶去,黑无常的姿势不变,因为在空中无法换气,只好以阴柔之劲暗藏于脚底向刁龙的双脚上踢去。
“嘭嘭!”两声闷响,在黑无常与刁龙的四只脚间爆裂而开。
黑无常应声而飞,就像是被抛出的草包,但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而刁龙则一声闷哼,真气一憋,他在这一击中并未吃太大的亏,他的身子借大地将那股狂力转入地下,但大地的反击力道却也使他的背部疼痛欲裂,而黑无常借在空中飞退之时来消化他的力道,当他的力道消化完之时,轻轻松松地便落在三丈之外。
白无常根本就不给刁龙任何机会,他双手握棒,猛力向地上的刁龙砸到。
刁龙大惊,猛地向后一翻,因为刚才与黑无常相击,使他腿上的力道大于上身,而后退并未曾倒下,也便顺势后翻。
“轰——”尘土飞扬。
刁龙只觉背上一阵火辣辣地痛,刚才那一棒之力实在太霸道,带起的一阵劲风已让他感到有些吃不消,同时他感到背后的劲风又至。
白无常的哭丧棒又横扫而至,棒未至,劲气先达,比冬日的寒风更烈,割衣而入。
“啊!”刁龙一声惊喝,手中的剑反身向背上一靠,以“苏秦负剑”之势横挡于背上。
“当!”一声巨响,划破了宁静而凄冷的夜空!
“啊!”刁龙一声厉叫,自己的剑已在背上割开了一道血痕,身体立刻如球一般狂滚而出,口角渗出几缕血丝。
白无常“嘿嘿”两声冷笑,脚步迅速跟了上来,黑无常也电飞赶至。
刁龙身形遇到一块墓碑,立刻以足点碑,身形一立,冲天而起,如黑夜中的厉鬼向他身后一个握火把的天妖教属下临空扑下,这时,他看到了一个黑影伏于那巨碑之下,借着微弱的火光,他知道是黄昏之时才见过的那少年,他心头一动,也想起了一个人——江枫,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潜伏到这里,而且不惊动任何人的青年人不多,五魁门的大弟子君情或许能够,但若是君情,绝不会见死不救,也不会有那么邪异的魅力,但绝不是天妖教中人,那种狂热冷厉的眼神没有半分敌意,而在天妖教中具有如此邪异魅力的年轻人似乎没有,那充满精光的眼神,显示出超凡的功力,若是天妖教之人,只怕此时自己早已身死,而当时他却听到了那“天蓬客栈”的老板问他五魁门之情况,定和五魁门有些渊源,江湖中传说,江枫乃是当年照天明的弟子,传说中照天明未死,因为没人见到尸体,那些追踪照天明的人追到最后失去了照天明的踪迹,怀疑是杜冲暗中相救,杜冲死讯传入江湖之时,已经下葬,因为杜冲当年实在不愿与那些卑鄙的各门派人相交,又气恨两位英雄之死,才立下遗嘱,死之时不要让各派之人来吊丧,方引起江湖中种种误会,当然杜家并未在意,也懒得去与那些卑鄙之徒计较,于是江湖中越传越神,说杜冲与照天明隐居山林,共研绝世武功。
江枫一出江湖以不世剑法,杀无不死,以至拥有“冷血杀手”之称,其武功很类似当年照天明所用的武功,甚至会各大门派的武功,连那些已绝迹江湖的门派之武功也会使,所以有人猜想,江枫定是为飘飘寻仇,而照天明与杜冲交好,江枫便定和五魁门有关联了,也正因此,才引起了刁龙那美丽的误会,把林峰当成是江枫,当然,花无愧并没有把照天明的死讯传出去,让那些人寝食难安,这是多么有意思的事情呀,盗四海、郭百川更不想告诉这些人照天明的死亡,让他们在心中总藏着一个阴影,算是对他们来个不是报仇的报复,那些凶手想起照天明当年豪气冲云霄的情景,那霸气十足的武功,有些人竟受不住压力,变得有些精神分裂,杜家更无须解说这些事情,他们对江湖中各大门派已死了心,一百多年前做的傻事,使自己惨遭浩劫,不知悔改,而在四十年后,又来个过河拆桥,借刀杀人,岂不叫人心寒,因此照天明的死,江湖中知道的人并不多。
刁龙心想,惟有江枫才会见死不救,即使是飘飘,也不会伸手助各派中人,自然天妖教中的人更不屑相助,也成了坐山观虎斗的结局,这时,刁龙心底有一个打算,一个很荒谬的打算,当然他的身形并没有因为他的思路而减缓半分,他的确是受了内伤,知道今天难逃一死,刚才白无常那全力一击,又是双手而为,他本就一口真气未曾缓过来,如何能接得下那爆炸性的力道,所以他受了伤,有内伤,也有外伤,自己的剑不由自主地割开自己的皮肉,而且右手的虎口也震裂了,这些绝不影响他的斗志。
手握火把的天妖教弟子,想不到刁龙会向他攻来,忙以火把相迎,这些人也不是庸手,火把的威势很猛,带着“呼呼”的风响,似在向这凄冷的冬夜宣战。
刁龙的剑势绝对无情,就是一招很普通的“后羿射日”,但却凝聚了一去无回的气势。
白无常与黑无常还来不及救援,因为刁龙刚才借白无常那一击之力,使自己的身形加快了数倍,虽然受了伤,但其反应速度却也是惊人之极。
“啪——”“啊——”一声暴响夹着一声惨叫,那名持火把的弟子连人带火把给劈下坟头,“嗖——嗖——”两支劲箭向刁龙飞射而至,两名倒入坟下的箭手又立刻射出手中的箭,刚才只因黑白无常与刁龙相搏,相隔太近,他们怕误伤了自己人,才没有射出劲箭,而此时,为阻刁龙的逃走,当然是尽力射。
刁龙的身子立刻又缩成一团,剑在身体周围掠过一层淡淡的光影。
“叮叮!”两支箭接触到刁龙身体周围的那圆形的气罩与那带着滑动的剑身,猛地一下爆了开去,而刁龙的身子也滚到了包围圈的旁边。
蓦地,“呼呼”两声破空之声,带着两道狂涌的气劲向刁龙撞去,那两名箭手来不及上箭,便以劲弓狂扫。
刁龙心内一声长叹,今天命该绝于此,不由得心头一冷。
这两人的武功并不差,今日天妖教所做之事很保险,所派出来的人实力远远超过本来只需的实力,花无愧所做的事情,都不想看到有一点失败,哪怕杀鸡用牛刀,他也舍得,只要能把鸡杀掉,但花无愧在人员最紧迫之时,绝对不会浪费任何一点人力。
刁龙的剑爆出两朵花,在红红的火把光焰下,很凄美,也很苍凉,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可能和主人的心情差不多。
黑无常与白无常心头暗喜,他们是高手,对方的任何举动,他们都可以从中看出对方的心情,都可以看出对方精神所在,他们知道刁龙已经雄心尽失,斗志有些松懈,虽然这一剑使得很美妙,但却已是强弩之末。
“砰砰!”两声巨响,剑已与弓相击。
“啪——啪——”弓都断成了两截,刁龙那拼命式的两剑绝对不是好接的。
“呼呼”两声,弓弦那断了的一截猛地弹了回去,向那两名箭手击了过去。
黑白无常却立刻赶到了刁龙的背部,哭丧棒化作两条青龙直捣刁龙的背后,同时两只脚也若毒蛇般从下踢出,他们务必要刁龙在毁去令牌之前把他击毙,这才叫完满地完成任务。
那两名弓断了的箭手也在同时飞退,“啪啪”半截弓绕着弓弦无情地击在两人的背上,两声痛呼,二人飞退而开,他们的手腕都已经震得麻木不堪,再也无力抵挡刁龙的第二次攻击,但他们已经完成了所需做的事情,也便很自然地退开,以防刁龙的第二次攻击。
“滋滋!”数十枚牛毛小针从刁龙的衣袖内如蚊虫般地飞罩黑白无常,刁龙只想作最后的反击,想扳回一点优势,所以在击两柄弓之时,便射出了那些牛毛细针,以便阻上黑白无常一阻。
黑白无常所用的招式并没有改变,就像是没有见到有飞针要刺到一般,根本就不慌,那些飞针在黑白无常身子三寸之时,突然似被一只无形的手阻了一阻,然后便完全插到黑白无常的衣衫之上,但两人并没有感觉到痛,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刁龙暗叫不好,两根哭丧棒以山洪爆发之势离他只有两尺远,而且根本就没有凝滞之象,似要将他的身体击个对穿一般,那凛冽的劲气已经使他感觉到气闷,不仅气闷,而且有割体的感觉,而那底下踢来的两只脚让他想借缩身滚动也不行,只得两足同时点地,身子斜斜后掠,手中的剑化成千万点星雨,在胸前洒开,这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砰!砰!啪!啪!”两只腿先后踢中刁龙飞起的脚,两只哭丧棒也在先后间击在那千万点星雨之上。
刁龙只感到两股大力从脚下涌到,一下子冲入五脏六腑,又有两道巨劲疯狂地从手上传来,不由得“哇”地一声连喷两口鲜血,长剑脱手飞出,整个身子便如纸鸢一般飞了出去,但他却聚集了最后一口真气把左手中的那块黝黑的令牌扔了出去。
令牌飞出了手,黑白无常心中得意异常,对方总算未曾把令牌毁去,所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