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世上居然有如此奇洞。”林峰不禁赞道。
“待会儿,进了总坛,你会更惊讶!”花雅兰温柔地道。
“是吗?”林峰心头有说不出的安宁恬静,甚至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自一进这水洞,心头便变得无比平静,这是他自食魔道血芝以来,从未有过的事,魔性似乎已深深地被压制在体内的某一个角落,连林峰也未曾发觉,更不知是喜是忧。
无形之物才是最可怕的,因为魔性虽重,但有形总会让人心中有个底,知道其发展的趋势,还可以加以镇压,全然无形之物,连它在哪里都不知道,若突然发作于某一处,连防都不知如何防,这才让人觉得它的可怕。
林峰心中有些惊异,花雅兰当然不会知道。
约一盏茶时间,花溪圣使终于动了木桨,但在黑黑的洞中,林峰只能看到木桨摆动的影子。
“砰!”众人眼前一亮。
只见一个碧蓝碧蓝的水潭,守候在洞口之处。
这似是一潭死水,因为被一块光滑而巨大无匹的大木闸所阻,使潭中之水与洞中水面相平。
林峰心头不由得骇然,因为这些木闸全是以整株直径有两尺粗的大树干所制成,显得异常结实,而且树干与树干之间镶嵌异常紧密,树干的表面都被烧成焦黑之色,并无腐烂之痕迹,两头都有巨大的铁链,绞缠在一起,与洞口有二十多丈的距离,在离木闸只有五丈距离的地方,仍是陡峭的山峰,这两道山峰刚好成为水潭的两堵天然的堤岸,而这两道山岸在离洞的出口的两边各有二丈远,洞出口的山壁与两边的山岸几近垂直,不过明显有人工制造的痕迹,使水洞与水潭成一个不自然的酒瓶状,若不是这水潭之助,绝对不会有人能够一出水洞即可摸着两边山崖的。
林峰极为不自然地伸头望了望潭水,但水潭只是绿莹莹的一片,根本就不能见到水底,不禁扭头望了身边粉面微有娇红的花雅兰一眼。
“阿峰奇怪这里的环境吗?”花雅兰似看出林峰的心事,问道。
林峰不由得点了点头。
花雅兰一声娇笑,优雅无比地捋了一下额前的刘海,道:“阿峰还不知道,我们正行驶在一道高有三十五丈的瀑布之上呢!”
林峰一惊,疑问道:“三十五丈的瀑布?”
“不错,这水洞之水由洞中流出,其实是在半山腰上,一出洞口,直泻谷地,形成一道数百尺的瀑布,此刻却因那道木闸,将水全数堵住,而造成瀑布之水流不出去,注满这人工制造成的水潭,使水潭的水位与流花溪的水位一样高,流花溪便停止向这边山谷送水,加之那木闸之后又以巨大的铁板、铁柱为底衬,使其有能力承受这么重的水压,才造成我们能自如地行走于瀑布之上,不然的话,我们只会连人带船一起冲下去,摔得粉身碎骨。”
林峰不由得再望了望身后只露出半人高的水洞洞口,心下骇然不已,心中暗想:若不知情的人也贸然驱船从这洞游过来,那岂不是不敢想象,怪不得刚开始走入水洞之前,水流越来越急,可后来,水流却越来越缓,直到静止,原来全是因为这道木闸的功劳。
花溪使者并不注意两人的对话,只是缓缓地挥动着木桨,小船缓缓地靠近木闸。
林峰听到了“哗哗……”的流水之声,知道是木闸并不能使之滴水不透,但这些却也足以使人骇然。
突然,林峰眼前一阔,在右侧山崖之下,竟又有一条一丈多宽的小河,小河之中停泊着几只小船,但却并没有见到人。
林峰又抬头向上望了望,自己似乎置身于一口巨大深邃的井之中,天空在头顶,并不甚阔,几缕淡淡的白云便若是轻纱一般虚掩在头顶之上,几株苍翠的松树横搭于山崖壁上,似俯身垂钓的老翁,嫩嫩的绿色,吐出微微春日的朝气,林峰的心中微微一阔。
船儿缓缓地驶入右侧的小河,这是一条人工开凿的小河,有凿刻的痕迹。
林峰看到了木闸之后的宽广平地,这里的春天似乎很早,红花绿草,点缀出一片春意,几棵苍松、巨樟耸立如伞,林峰不由得呆住了。
花雅兰却“扑哧”一笑,娇声道:“这便叫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林峰不禁愣愣地一笑道:“这地方真是世外之桃源,让人几疑为虚幻,并不是指这里的景色美,而是让人不敢相信在如此绝地之中仍有如此天地。”
“这里也是在六十多年前才发现,听人说,这里原来是猴子聚居的地方,不过后来本教便移到了这里,将这里再进行人工整理、修建,才会使其险更甚,而世人根本就无法知道本教的所在,就算知道,也根本无法达到这里!”花雅兰笑道。
“难道只有一条路到这里?”林峰惊问道。
“但另一条路却更难上来,因为那是在这条谷底,只有通过吊栏等物才可以吊上来,若是如这般,让木闸蓄满水,有人从下走来之时,一开闸,那一切将会消失,这里只是这一排山中的一个巨大平台,上不挨天,下不着地,而四周的崖壁陡峭异常,当世能够从山崖之下爬上去的人几乎没有,连我爹都必须借助工具,否则也无法爬上去。”花雅兰淡淡地道。
林峰却为之咋舌不已,心下也对这块险地赞叹不已。
“那运来的粮食是如何运送?”林峰疑问道。
“两条路都可以,不过由山下来的路并不好走,运粮食有些不便,最好便是从山洞中送运,不过一船所运不能太多,这些有一点麻烦,却没有什么关系。”花雅兰毫不隐瞒地向林峰道。
林峰“哦”地应了声,心道:要是有人在水洞另一头守着,那岂不是要粮尽弹绝,再在对面以弓箭射断铁栏之绳索,恐怕想出去都很难喽!同时又一惊,想到盗四海给他的那张“天妖教”总坛布局图,隐隐记得似乎标有三条出路,其中一条以虚线所画,应该是条密道,只是一时记不起那一条路在哪个方位,可此刻地图藏在朱家镇,不能够查看,不过林峰并不动声色。
花溪圣使放下木桨,将船上一根小铁锚甩了出去,抓在崖上的一根大木桩之上,转身对花雅兰和林峰恭敬地道:“圣姑和副总管请上岸。”
林峰立身而起,大步跨上岸,伸手牵过花雅兰的玉手,温柔地带她上岸,林峰心中仍然是那样的宁静,没有半丝轻浮之意。
花溪圣使一声低啸,在山谷中轻轻震荡。
“轰轰!哗哗……”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之后,那巨大的木闸,缓缓倾斜。
霎时,有若万马齐鸣的轰响,水潭上形成一个巨大的涡旋,水流急泻而下。
山谷为之颤栗,人心为之激荡,林峰脸色微变,如此巨大的声势,他还是从未曾见过。
木闸上的巨大铁链一团团地被绞动,绷得很紧,很紧,显然是以巨大的齿轮相绞,才会有如此巨力,那近百根巨大铁链交织成网罗之状,在空中交错而动,蔚为壮观,林峰不由得对设计之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林峰身后小河的水迅速减退,船体也迅疾下降,林峰也禁不住一声长啸,竟以一丝丝,一缕缕之势,直插云端,在山崩地裂般巨大声响中,始终以一种尖厉而柔韧之气,在虚空中升腾,在空谷中穿游不息。
那巨大水流奔涌之声并未压住林峰的长啸,相应相合,竟有一种相辅相成美妙的感觉。
花雅兰也为之心神俱欢,她根本没想到林峰的功力会达至如斯之境,林峰武功进步的速度越过了任何人的想象。
花溪圣使惊骇莫名,眼中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以林峰的功力,并不输于四大圣者,这是他的感觉,可是对方却只不过二十岁不到,这怎么可能?这几乎完全不可能,但这却是事实,于是他才知道为什么花雅兰会选一个本来和本教作对的年轻人做副总管了,同时更佩服花雅兰的眼光,居然在对方生死未卜之时,给他作宣传,如此深谋远虑,的确让人不得不服。
林峰身形如箭般向木闸之旁跑去,只觉得一股巨大的风带着一种牵扯的力道,竟欲将自己扯入潭中巨大的漩涡,但林峰并不在意这一些,可他却被那洁白、激飞的浪花惊呆了。
水洞中的水若银龙般向潭中冲下,越拉越长,在崖石之上激起似幻似真的雾气,而冲出木闸的水,以一种不可抗拒的气势和力道无情地冲击着那些凸露的石头,巨大的山石以雷霆之势向下游撞去,浪头高达数丈,有些像恶魔的大口,绝对可以吞噬一切。
木闸逐渐倾斜,底部缓缓抬起,像是一块巨大的活动平台,有想不到的巨大,上面绞满了碗口粗的铁链,铁链竟向山壁之中收缩,收缩。
花雅兰也并肩和林峰立在木闸之边,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木闸两边的景观,虽然她不止一次地为这种场面而感叹,此刻仍不免再为之心颤。
望着激流那浪头流卷的气势和轨迹、弧线,林峰在心底竟似有所悟,那是一种不可以言语形容的体悟,水是柔弱的,可却有如此铺天盖地的气势,有如此狂猛无匹的力量,而那瀑布,渐拉渐长的瀑布,低低地垂挂,自有一种洒然飘逸,那激飞的水珠,在空中跳跃成一道道精彩而奇妙的轨迹,是那样绚丽夺目,无数的水珠相织,却又成了一张神奇的网罗,加上迷蒙的水雾,似乎富有一种难以解释的哲理在其中。
花雅兰为之陶醉和感动,林峰却为之震撼,感到似乎得到一种启迪,但却不知到底启迪了自己什么,似明似暗,似真似幻,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
林峰长啸的回音此时方竭,那水潭已成了一深深的绝谷,让人目骇神驰,水势渐竭,惟有那匹练般的瀑布。
“哈哈……”一阵豪壮、洪亮得比瀑布之声更为高昂的大笑传入林峰的耳朵。
林峰心头一震,缓缓地扭过头,只见一道幽灵般的身影冉冉飘了过来,林峰完全可以看清他那飘洒的头发和白白的长须。
“这便是人圣者墨怪笑。”花雅兰轻声道。
林峰的眼中射出一道锐利的光芒,整个人陡地充满了莫可名状的神采。
花雅兰也感觉到了林峰的变化,不由得很惊讶地望了林峰一眼,那是一种难以辨清的神色,只是跟在林峰的身后,缓缓地向墨怪笑迎去。
“参见圣者。”花溪圣使忙行礼道。
林峰淡淡一笑,并不先行礼,只是望了墨怪笑一眼。
墨怪笑停住笑声,向花溪圣使微微点头,才向林峰走来,却很恭敬地微鞠身向花雅兰行了半个礼,才望向林峰。
林峰这才微鞠身恭敬地行了一礼,道:“圣者果然功力绝世。”
墨怪笑得意地捋须一笑,才回一礼笑道:“想来你便是林副总管,怪不得四弟夸你是人中之龙,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假以时日,成就之高定能胜我多多。”
花雅兰心头暗喜,知道有范正忠的好话,林峰早在四圣者的心中建立了良好的印象。
“哪里,圣者太过奖了,天下谁不知本教的四大圣者之威名,晚辈不过是一时之幸,蒙得圣姑和范圣者的垂青,今后还得全凭圣者点拨呢!”林峰的样子已经做得绝对谦逊,他知道花雅兰所说的演戏,此刻便得开始,在心底当然因为范正忠的关爱对四大圣者也有一点真诚。
墨怪笑果然大为高兴,忙应道:“现在都成了一家人,就不必说两家话,刚才听到林副总管的一声长啸,真是举教皆震,我才特地来欢迎圣姑和林副总管的到来,以副总管的功力,而又如此年轻,已经是世所罕有,我们几个老骨头只能说是微尽绵力而已,哪能说得上点拨。”
林峰心头也对墨怪笑有好感,因为他想不到堂堂人圣居然如此坦诚直率。
花雅兰心中固然欢喜,口中却仍笑道:“墨伯伯,林副总管毕竟年轻,对于江湖中的阅历和教务难免有些不太清楚,当然全凭几位伯伯指点喽。”
墨怪笑“哦”了一声,忙欢颜道:“这个没问题,四弟早就说过林副总管的事,其武功和才智全都是罕见,本教有如此人才,我们自当尽力相助。”
“那林峰先谢过圣者了。”林峰暗喜,恭敬地施了一礼道。
“走吧,教中弟子和赫连护法全在迎接圣姑和林副总管呢!”墨怪笑话题一转道。
花雅兰知道墨怪笑的脾性,并不在意他话中语气的问题,若飘絮一般盈盈向远处山崖走去。
墨怪笑大步行于花雅兰之后,林峰故意落后墨怪笑半步,与花雅兰、墨怪笑成斜三角之势前行,花溪圣者则在林峰之后缓步而行。
走上一断高坡,林峰更为惊异,竟发现一座座依山而建整齐的房子,但房子并不多,使林峰难以测断“天妖教”到底有多少人在总坛,皆因这里房舍实在是并不能住上多少人,而在总坛之中的多是教中地位甚高之人,绝不可能数人住一间,因此林峰微感奇怪。
再走近却见到飘动的旌旗,林立于山崖之边,竟延伸入一条宽大的山洞之中。
花雅兰扭头望了林峰一眼,微微一笑,道:“本教的真正建筑在山的内部,虽依山而建,但多数是掏空山体而居,深入山中,因此想要从崖顶下观,仍不能觉察本教的行踪。”
林峰大为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