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可能!事到如今,他怎么可能还会介意她和宁沛然是什么关系?
“你知道吗?我这么多天不去看你,只是想给你一点时间,也给自己一点时间。好让我看清楚,你的心到底有多狠。”他依旧沉沉地看着她,慢慢地靠近她,就像一座即将倒塌的山,危险压迫。“你知不知道,当我看到你来恒远的时候,我在想什么?”
她看着他,想起他那时,其实是在和人说话,甚至没有看她一眼,就连她忍不住叫他,他也漠然以对,没有回头。
“我竟然该死的以为,你是来告诉我真相的!”他冷笑,“我竟然该死的幻想着,其实事实也许不是我想象的那样,其实那些事情,不是你做的!”他突然伸手,钳住她的肩膀。
她全身一僵,他的话,都变成钢针,扎进她心里。
“秦展颜,你告诉我,到底是不是真的?”
接着疏落破碎的光,她似乎看见他眼中氤氲湿润一闪而过,晃眼间,以为自己眼花。
“是不是真的!”他厉声问道。
“……是,”她闭了闭眼,低声说道。
他一顿,慢慢地放开她。
“你从回国开始,就想着要接近我?”他说。
“是。”她这次回答得干脆,事实已经摆在眼前,已经没有什么好逃避的。
“你一开始,就想要为惜颜和乐姨报仇?”他冷笑。
她怔了怔,抿唇,“说是报仇,未免太严重了,我只不过……”她一梗,竟然找不出什么话语来形容她的所作所为。她只不过,是想让林家人也尝尝她们所承受过的痛苦。失去亲人的疼痛,被挚爱欺骗的疼痛,被所谓的亲人赶尽杀绝的绝望!
他冷笑,似乎不愿意听她“只不过”之后的话。再多的解释,都十分的苍白,毫无说服力。
“你和我交往,是为了让舒和伤心?”他问道。
“是……”
“因为她是林家人?”
她点点头。
他微微退后一步,目光沉沉的看着她。然而她抬头时,却发现他已经彻底退进黑暗之中,那抹黑暗很沉很深,他完全笼罩遮蔽,她只能看清他高大的身影轮廓,其他的,什么都看不清。
“恒远QS50的推广策划,是你在我办公室拿的?然后给了宁沛然?”他问道。
再一次沉默,她心底一片空茫。所有的事情,她都可以告诉他,可是这件,她却没有了自信和底气。她此时此刻才发现自己内心的惶恐和畏惧!她害怕!她真的是怕的。她怕失去他,害怕接下来的话说出口之后,会发生让她无法挽回的事情。
“是不是!”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愤怒凌厉,“秦展颜,你难道敢做不敢当吗?”
她吓得一颤,眼中的酸涩瞬间膨胀,酸刺痛楚蔓延开去,让她不知所措。
“是,是我……”她艰难地点点头,“但是,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与沛然无关……”
“很好!”他冷嗤道,“事到如今,你还维护他!?”他慢慢地走出那片黑暗阴影,突然伸手抓住她的肩膀,她如同被风吹打的树叶,不受控制地扑到他怀中,脸撞得很疼,但是却又觉得,那份疼痛是因为他的胸膛而感到真实。
他慢慢地俯下身来,呼吸缓缓地浮在她耳畔,不再温热,而是冰冷!“秦展颜你知不知道?如果我现在去告发他,可以让他把牢底坐穿!”
她倏然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不、你不能……”
“我为什么不能?”他厉声说道,“盗窃商业机密、抄袭推广策划、诽谤、传播谣言……随便一条曝光出去,宁氏威骑都可以立刻完蛋!这是恒远翻身和还击的大好机会,你觉得我不能?”他嗤笑着反问。
“不……”她抓住他的手臂,摇头,想要开口求他,可是放下身段她却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她只能深深地哀切的看着他,“你、你不能……”
他伸手,捧住她的脸,拇指轻轻地抚过,淡淡的湿痕在他指尖蜿蜒,脸上有些清凉,她才惊觉自己原来哭了……
他看着她的眼睛,自嘲一笑。她可以为宁沛然而流泪,却不肯为他放下身段。
她和他之间的感情,一直是他在慢慢地变得卑微……明明知道,明明知道她一开始不会轻易的放下心中的怨恨和隔阂,他还是心甘情愿地让她接近。犹如飞蛾扑火。
“我是拿了恒远的策划给他,可是其他的消息与他无关唔……”她顾不得其他,急切地说道。
抚着她脸的手突然捏住她的下巴,他突然俯身,覆上她的唇,急切又疯狂地堵住了她接下来的话!
就像是一对濒死绝望又悲愤的野兽的撕咬,他的吻一点都不温存轻柔,而是愤怒狂戾,狠狠地咬着她的唇,就像惩罚,或者是凌虐,将她的唇咬破,渗出淡淡的血腥味,随后又用牙齿狠狠地咬住她破裂的地方,重重地吮吸,血液随着他的吮吸的力量渗出,在两人口中交缠交融。铁锈一般的腥味,带来的不只是疼痛的刺激,更是野性一般的凌怒!
她反抗,伸手推他,而禁锢着自己的力量,就像是铜墙铁壁,根本就无法撼动!她被他带着往后退,她心里猛然无措,真的害怕一退就退到深渊,所以紧紧地抱着他,不敢放松。直到腿弯重重地撞到什么,双腿不受力地一弯,而他顺势压上来,她忍不住向后倒去——
没有意想中的疼痛,后脑也被他紧紧地拖住,身体陷入柔软的床中。她惊觉之下,开始反抗挣扎,而他的身躯高大沉重,轻而易举的就压住她所有的动作,接着,铺天盖地吻疯狂地落下,如同疾风骤雨!
这算什么?她原本以为自己可以沦陷,可以沉沦,可以自欺欺人。可是当事情到达这一步时,才发觉自己办不到。
她和他之间,终究还是有太多的鸿沟和隔阂。
他的婚姻,他和林舒和的关系,以及林舒和腹中的孩子。还有扎在她心头的不甘!怎么都让她无法彻底敞开心扉接受他。
他的吻落在她脸上,顺着眼睛微微往下,唇边触及到的不是温软,而是冰冷和咸苦……
他停下动作,慢慢地离开她,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她闭着眼睛,脸色苍白。脸偏向阴暗的一边,睫毛轻轻地颤抖,睫毛上,还挂着氤氲出来的湿意,眼角是一道晶莹的湿痕。唇,是黑暗苍白中,唯一让人感觉触目的颜色,绯红、血腥,红肿的唇瓣湮着淡淡的血痕,轻轻地颤抖着……
他一惊,心就像是被人狠狠地拽住,窒息又疼痛。
不知过了多久,她觉得身上一轻,他抽身离去。高大的身躯挡住一片光,投下阴影。
“把你关在这里,是为了防止宁沛然再有其他的举动。”他说道,“你刚才说的话,我都录了音……”
她猛然睁开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难道他会拿着录音作为证据控告宁式?
“所以,这段时间,你最好老实一点。”他睥睨着她,冷声说完,漠然转身离去。
她听见关门的声音,接下来,便是一片安静沉默,连自己微微的抽泣呼吸声,也变得寂寥空茫起来。
☆、近在咫尺,心在天涯
她原本以为他会像囚禁犯人一样囚禁她,但是没有。
她可以在院子里走动,可以看电视,可以吃饭睡觉,也可以和管家说话。这个管家姓华,她说她叫华姐。可是她无聊得很,话不投机半句多,拿楚弈深的话当做圣旨,成天看着她,不让她乱跑。
四合院虽然大,但是墙很高。朱门紧闭,就没有了出路,所以就算她到处走,管家也不担心她会跑出去。
院子里有一棵高大的琼花树,虽然不是春天,可清澈树上挂上的霜,也会让她恍然觉得,琼花似乎开了。
一连好几天,她白天在院子里走动,晚上就按时回到房间。
而楚弈琛,白天出去工作,晚上深夜才会回来。
所以,一个白天,一个黑夜,从未碰面。明明近在咫尺,却偏偏好像远在天涯。
这一天,她看了新闻。恒远的颓势依旧未见,反而更加严重,股价下跌,一时间不可能恢复。而关于林家的丑闻,却越来越严重。尤其是关于林舒和腹中的孩子的。有狗仔,甚至拍到了林舒和到医院做产检的照片,甚至从医院得到消息,得知她怀孕已经将近四个月。
秦展颜看到这个消息,脑海中一片空茫混沌。
在琼花树下静坐了许久,用手指将树下小水潭上一层薄薄的冰霜都戳破之后,便是晚上了。
万家灯火阑珊,四合院竹簧幽然,灯光摇曳清幽,充满古韵静美。有脚步声慢慢地靠近,她来不及回房,只好先躲在一丛植物盆景后面。
光线晦暗绰约,植物繁密簇簇,刚好可以遮住她的身影。
躲好之后,她才觉得原来自己这么没出息,不就是和他碰上吗?难道自己见不得人了?
叹息愤恨之后,也不好再出去了,只好将自己藏得更深一些,盼着他快点走。
他左手挽着外套,右手正拿着手机讲电话。声音清晰低沉,温柔清浅,脸上的表情因为光线太暗看不清,但是听声音,应该算是不错的。恒远已经遭到这样大的冲击,他还高兴得起来?她忍不住竖起耳朵听!
“产检怎么样?”他说道,“嗯,我知道了,现在你应该好好地养胎,其余的事情我来解决。”
她的心一沉!竟然无比庆幸自己躲起来了。要不然,要以怎么样的表情和心情,去面对他关心自己的妻子和妻子腹中的孩子?
“警方正在调查,”他说道,“你不要太心急……”
警方?她心头又是一沉,差点就真起身来,想要冲出去质问他,是不是报了警,是不是举报了宁沛然,是不是……
可是双腿发软,头脑发昏,依旧残存着最后一丝理智和羞耻心。她心头沉痛不已,却用最后几分理智控制着自己,没让自己冲动的冲出去。
等到他慢慢地走远,进入正厅之中,她才缓缓地站起身,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这一晚上,她全身发软,身上的力气就像是被抽走了一般,昏昏沉沉,头脑发热,睡梦中,好像一直在说胡话,感觉自己就像是陷入一片泥沼之中,越陷越深,想要挣扎,全身却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
她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样没用过。无助彷徨,竟然做梦都在哭。
朦胧中听到有人在说话。
“发烧……吃药,楚先生要不要送医院?”
“找医生……我给她换衣服。”
“哎,楚先生,你这又是……何苦?”
何苦?秦展颜觉得自己才苦。刚想到苦,就真的尝到了苦涩,浓烈的苦涩,有人将苦涩的难闻的液体往她嘴里灌!梦里,她就梦到自己全身都被泥沼包裹了,然后恶臭不堪的泥直往自己嘴里灌,又苦又恶心,恶心得她做梦都想吐!
于是她就真的吐了!
她并不知道自己感冒发烧,风寒发作,只当自己做了一个噩梦。
但是得知她生病的楚弈深,虽然对她愤恨不已,恨不得把她关起来惩罚几天,但是却终究狠不下心丢下她不管。
这个四合院,他原本很少回来,因为离工作的地方太远。但是她住进来之后,他便忍不住想要回来,回来看她。
多年前,他买下这里的时候,也曾经幻想过,有一天,能够和她住进来,两人组成一个家庭,庭院之中还有几个调皮捣蛋的小家伙。
如今借着惩罚她的由头把她关在这里,其实也许,是他想圆了自己一个旖旎温柔的幻想而已。哪怕今后各奔东西,这段难得的时光,也会成为他的回忆。这个曾经有她和他的地方,也可以算得上是他的归属。
他原本忍着不去见她,以为这就是对她最大的惩罚了。可惜他错了,这明明就是在惩罚他自己。
听到她生病的消息,他终于无法再欺瞒自己,不顾一切地冲进主卧。看见她真的病殃殃的睡在床上,心中的最后一丝强硬的防盾,彻底的崩溃瓦解了。
给她看病喂药时,她一点都不老实,一直在折腾,虽然没什么力气,但是双手双脚却一直在扑腾,最后又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臂,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的枕木!他不知道,在梦里,深陷泥沼的她,真的把他当做了最后救命的枕木,紧紧地抓住,不愿意放手。
想给她吃药丸,但是她又怎么会吞下去?所以医生给的药是液体药,给她喝,她全部吐出来。
最后他不得不亲口喂她,掐着她的下颌,让她咽了下去。
随后,一整个晚上,她都在出汗。给她换衣服,衣服被冷汗湿透,最后干脆不给她穿衣服了,直接用被子给她裹住,一直这样到凌晨,她的体温终于慢慢地退下去,才迷迷糊糊地睡得安稳了一些。
他在她床边看了她一会儿,收拾好昨晚用过的药碗水杯,还有给她换下的衣服,悄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