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场中众人均是一片讶色,寒山碧究竟和龙吟霄有什么深仇,竟然出手如此之狠。
李无忧暗自叫了声娘,这丫头还真是够狠,眼光望向龙吟霄,沉吟道:“这事,怕是难办啊!这个赌局要龙兄肯答应才成……”
龙吟霄尚未说话,寒山碧却又嘻嬉笑道:“谁说是赌龙兄的手了?我要赌的可是老公你的手啊!”
众人大叫有趣之余,心头皆是骇然:这妖女,恩怨倒分明得很,先前李无忧骗了她,竟是对其怀恨在心,直到此时终于想出这个狠主意——今日无论战况如何,她九成性命不保,而李无忧却因为和四宗的人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且精通四宗武术和其破解之法,又功力全失,正是一个大大的宝藏,多半可逃脱一劫,她要报仇已然无望,此刻却终于想出了这个法子,而李无忧功力已失,若再少了一只手,则更是生不如死,用心之恶毒,不言可知。
李无忧愣了一愣,随即大笑道:“哈哈,果然是我李无忧的老婆,出手这么有魄力,很好,很好……只是赌场无父子,自然也没夫妻。你若输给了我,便要砍手的,你这千娇百媚个美人儿,少了一只手,岂非大煞风景?”
“我有说过我输了会砍手给你吗?”寒山碧大是诧异。
“不砍你的手,难道还砍我的手不成?”
“呀!老公你可真是越来越聪明了哦!”寒山碧抚掌道,“我就是这么想的耶!你自己说的了,你我夫妻同体,你的就是我的,我拿你的左手赌你的右手,你不会反对吧?呵呵,别一副苦瓜脸嘛,区区一只手就能博美女一笑,比昔年幽王烽火戏诸侯丢了天下可说是幸运多了!”
李无忧对此却只能苦笑:“奶奶的,看来老子只能把你休了才能免去少一只手的幸运了!”
众人哄堂大笑。
“要休就趁现在,不然我现在就拿你的左脚赌你右脚!”寒山碧半真半假地笑道。
“休了她!哈哈,休了她!”众人振臂大笑。
李无忧心念百转:“这丫头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吃陆可人的醋还是逼我和她撇清关系,不想连累我?唉,不论怎么想,阿碧啊阿碧,你都未免太小觑我李无忧了!”他看了众人一眼,又看了看寒山碧,似笑非笑道:“阿碧,你以为这就能难住我了吗?好!这个注,我接下了。”
一语惊寂夜。夜风里,星光下,众人齐齐大惊,但那始作佣的女子却眸光灿灿,面色如常,不发一语。
李无忧掉头对场中的龙吟霄和太虚子道:“龙兄,太虚前辈……”
“不敢!”龙吟霄和太虚子忙行了一礼,此时李无忧既是文伯谦的结义兄弟,那辈分自然是超出二人太多,二人自是不敢再受他这个称呼。
“算了,以前怎么称呼现在还是怎么称呼吧,江湖儿女,不必拘泥于此。”李无忧大度地摆了摆手,龙太二人求之不得,自然没口子答应,其余如燕飘飘诸人对此也觉得称呼一个小鬼为前辈很是滑稽,闻言皆是振奋,忙随声附和。唯有文九渊对此很不以为然,坚持要自自己以下正气盟的人都要称李无忧为前辈,后者无奈苦笑,也就随他去了。
这边闹得热闹,寒山碧却不忘泼冷水:“呵呵,相公,你认为这样乱拉关系,会有用处?”
“却也未见得无用!”李无忧笑了笑,转头对龙太二人道,“太虚前辈,龙兄,我对两位这场比试有点建议,不知当说不当说?”
“请说!”二人满腹狐疑,却还是齐声答应。
李无忧点了点头,道:“太虚前辈德高望重,成名江湖数十年,乃是当今正道的泰山北斗,晚辈一向是仰慕已久了。至于龙兄,乃是江湖上有数的年轻俊杰,武术双修,后生可畏,呵呵,无忧也一向是敬佩有加。而两位更是分别代表当今江湖两大门派玄宗和禅林,我与两派的渊源也颇深,任何一方的输赢我都不想看到,是以我希望两位这局能握手言和,一起晋级下局,不知两位能否卖我这个薄面?”
“这个……”太虚子和龙吟霄同时沉吟起来。其余诸人都是愣了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个法子确实是化解寒山碧这个局的好法子,但太虚子和龙吟霄都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若是轻易就此罢手,说出去未免有些太过没有面子。
最后太虚子看了龙吟霄一眼,见后者会意点了点头,笑道:“无忧,你这个要求恕我难以成全。不过,你若是能破解我和龙贤侄的联合出招,我们就都退出这场争夺,但若不能,呵呵,那我们也爱莫能助。”
此言一出,场中众人都是呆了一呆,随即叫声如雷。太虚子和龙吟霄,都是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二人若是联手,一道一禅,威力增长自不是以道理计,李无忧虽然精通四宗武术并深悉其破解之法,但这两人联手便是谢惊鸿亲至怕也只能挫羽而归,二人如此说,不过是不好驳了李无忧的面子,让他知难而退罢了。李无忧若真是答应下来,胜了固然可喜,败了却少不得要让人讥笑狂妄不自量力,传为笑柄,名声受损。当然,从观众的角度来说,李无忧一旦答应,三人虽不能真正交手,但即便只是凭空说说,也精彩过千万场高手的比斗。
众人热切眼光里,李无忧微一沉吟,朗声道:“好!一言为定!”
啊!众人料不到他居然真的敢接,都是一惊,下一刻却是不是大声喝彩,赞他胆色过人,就是摇头不迭,骂他狂妄。李无忧一一微笑以对,心下却好笑不已:“不过是动动嘴皮子而已,老子输了又不少根毛,何乐而不为?名声?名声是个屁啊!名声再大能当我一只手还是能当一个活色活香的阿碧?”
太虚子和龙吟霄怔了一怔,二人显然也没有想到李无忧居然真的会接受这个挑战。这下子反是二人骑虎难下了。须知太虚子乃是玄宗掌门,辈分崇高,于江湖中确实德高望重,而尽人皆知的是,龙吟霄极有可能成为下一人禅林掌门,乃是五百年内,以俗家弟子身份掌控禅林的第一人,两人都排在正气谱前十名,这样的两个人,若是联手对付任意一人,都是让二人极没面子的事,胜了都是闲话不断,而若是一旦败了,自身受损是小,对两派的名声损失更是极大,李无忧就是看准这一点可以利用,才毫不犹豫地接受了二人的条件。
但龙太二人不愧是当世豪杰,一怔之后,均是大笑,齐声道好。外围的弟子们不解二人为何发笑,但内圈的其余四人却都点了的点头——无论世人毁誉如何,能联手和李无忧这样的绝顶高手过招,乃是一个高手毕生的荣幸。其实在潜意识里,场中的七人都不自觉的将李无忧当成了足以和剑神抗衡的人物,如此的自然而然,即便是李无忧此刻功力全失,也无法撼动这个不可理喻的印象。
李无忧见二人真的答应,微微一愣后,却也是放声大笑。场中诸人只觉这笑声也不甚为洪亮,但那少年纵声大笑的身影却有种说不出的张狂,明明知道他此刻身无功力,但却不知道为何却生出一种“莫可与抗,无与争锋”之感。
众人所不知的是,今日一战,无论成败,参战的三人都将流芳后代,而身无功力的李无忧也自今日起奠定了日后江湖一派宗师的地位,真正叱咤风云的传奇便是自此拉开序幕。
时年大荒3865年,九月初三。
可怜九月初三夜,露似珍珠月似弓。
深秋的夜,雾色渐渐湿重,好在场中诸人皆是百里挑一的高手,极目而视,方圆百丈并无阻碍。
夜色里,月色下,场中央,太虚子和龙吟霄互望了一眼,轻轻点头,分别自左右跨出一步。龙吟霄轻轻一拍背上刀鞘,长刀“锵”地一声自动弹出鞘来,下一刻,刀已在右手,斜斜前指,左手虚合,仿佛抓着一块长形的东西,不断磨娑。刹那间,场中诸人均涌起玄之又玄的感觉,他明明右手持刀,杀气凛然,左手动作滑稽可笑,但脸上神色却仿似一个即将圆寂的老僧,淡定安详,既无半丝杀气也无半点可笑,所有人均或多或少地生出一种想顶礼膜拜的冲动,忙自运气相抗,但真灵气越是运转,那玄之又玄的感觉越发强烈,刹时场中不分正邪,竟是倒下一大片。
太虚子见此微微笑了一笑,道袍一撩,提足运气,猛地向前踏出一步,同时双手虚合于胸前,仿似怀中揽月。众人顿时更生一种奇玄的怪异感觉。人人皆知他双手合抱处乃是这一招杀气所在,而他双手明明是向着李无忧,但自己却不可理喻地生出他这一招是攻向自己,大骇下,外围诸人几乎都是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而先前拜倒在地者更是不堪,如风扫落叶一般被逼到崖边,不得已下抓住同门的手,苦苦支撑,摇摇欲坠。而场中其余四名高手则均是露出肃然神色,虽运气相抗,足下却均是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
如果说此刻龙吟霄脸上神色仿佛老僧圆寂,睥睨万物,天地间一切在他而言都已是昨日黄花,了无挂碍,世人在他眼里和尘埃并无差别,人人见之自惭,忍不住要拜服在地,那么衣袂无风自动的太虚子就仿佛是正在飞升的道人,他虽然是站在那里,但整个人仿佛已要冲霄而起,乘风归去,那凛冽的气势,莫可与争——只因他已不是尘世中人,因其不争,故万物莫可与争。
一直轻轻吹拂的夜风忽然间被抽了个干净,淡淡雾色也消散一空,满天星斗刹时明亮起来。但惊叫声却此起彼伏,原是外围诸人终于快支持不住,不断有人落下崖去。
虽然崖高不过五丈,以诸人的修为掉下去并不会有性命之忧,但终究是件丢人之极的事,余者忙各展神通相抗。场中四人又各自后退了一步,而陆可人功力稍弱,退了一步后却又踉跄再退了三步才算站稳。众人眼见二人皆是凝劲不发,但气势已然惊人如此,心道若是二人这一招真的全力发出,天下究竟何人能挡?
两个神像托盘虽有好几重结界和真气的维护,但此刻却依旧仿佛是身处暴风雨里的一叶小舟,随波起伏不定,寒山碧脸色惨白,但好在不知是不是龙太二人手下留情,她所在的托盘虽然上下起伏,却并不左右摇晃。
但李无忧所在的托盘却如秋千一般乱晃起来,没有功力在身的他,身体不由自主地在托盘里乱飞,撞到外围燕飘飘等人布下的禁制里,撞得鼻青脸肿,头破血流,当即大叫道:“奶奶个熊,快快住手,住手!道诣九式,禅意七剑,很了不起吗?老子立刻给你破了!”
他话音才一落,外围诸人均是觉得压力顿时消失无踪,互相搀扶着,颤颤巍巍勉强站了起来,场中四人也同时松了口气。陆可人忽觉凉凉的夜风又再次回到场中,吹过额际时,觉得一阵冰凉,轻轻抬手摸去,才发现不知何时已是冷汗淋漓。
太虚子和龙吟霄均已收招,二人各自对望一眼,前者道:“后生可畏。”后者道:“老当益壮!”然后同时大笑,眼中除开惺惺相惜之意外,其余皆是庆幸——两人若真交上手,不过是两败俱伤之局而已。
托盘里,李无忧双膝坐回盘里,左右手各出一指,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大声骂道:“我拷!行了,你们俩还真不知羞呢,都将是我手下败将了,还有脸在那里互相吹捧?他妈的,祖宗若是知道你们如此联手,不知会不会气活?”
众人此刻都已恢复过来记起方才龙太二人之所以停手,正是听到李无忧说可以破二人联手,只道是他的缓兵之计,此刻再听他如此说,都是一惊,心道这小子莫非是被吓疯了,见识过龙太二人那等神功居然还敢言胜?
谁知太虚子和龙吟霄见到李无忧那古怪姿势,却渐渐变了颜色,越看越是冷汗淋漓,最后同时翻身拜倒,惊惶道:“请前辈指点!”
众人大惊,难道李无忧这一手指天,一手指地,竟然是破解二人联手之法?
李无忧淡淡道:“抱砖如何乘风?砖镜怎么可映月?”
这狗屁不通的一句话,落到太虚子和龙吟霄二人耳里,却不啻一个炸雷,身躯同时巨震,作声不得。原来方才太虚子所用的正是道诣九式的抱月乘风,而龙吟霄所使的则是禅意七剑的磨砖作镜,本都是两门绝学中的绝招,二人自以为一旦联合,威力呈几何数激增,但可惜这在李无忧眼里却等于漏洞百出。
禅意七剑,禅意为先,剑势在后,其每一剑皆取自一个禅林典故。磨砖作镜说的是道一禅师年轻时常坐禅,其师怀让禅师问他作禅图什么,他说是图成佛,怀让于是取了一块砖在庙前石上磨,一问:“磨来作什么?”怀让答:“磨作镜。”一问:“磨砖岂能成镜?”怀让反问:“磨砖不能成镜,坐禅岂得作佛?”一闻如饮醍醐,于是得道。创磨砖作镜这一剑的禅林大宗师取其中禅意,让对手生出自己所作所为皆在磨砖作镜的荒谬感觉。
道诣九式,招招不理道理。抱月乘风取意道门宗师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