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开始有些明白,回来求助似乎是一个不太明智的决定。
老人微微地笑了一下,语音依旧苍老:“听着,兰妮……你身体里面流淌着从我这里传递下去的血液……我们欣赏为了命运而斗争的人,所有塞尔人都是如此……但是我们绝对不赞同任性地无理取闹,你明白了么?”
“任性?”兰妮露抬起头,脸上的表情似乎是不敢相信:“外公大人……我……”
“你能说出什么理由么?”
老人一双昏黑略微干枯的瞳孔静静地凝视着自己的外孙女,在这个温暖的下午,夕阳将落,穿着便袍的将军,宛如寻常的老者,温和地端着一盏早茶,慈祥而平静。
不过对面的女子慢慢被这种平静的目光盯出了冷汗,良久,她才醒悟似的单膝跪下:“我明白了,外公,是我的愚钝。”
“知道就好……”缪尔斯坦图斯轻轻吐了口气,点了点头,目光变得柔和了一些:“兰妮~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尽管这种需求我并不是很赞同,但我愿意给你机会,因为这样的机会,我年轻时候没有享受过……不过,任何机会都是有限的,人有机会把握自己命运的时候不多……我好像记得,上次你走之前,我就告诉过你,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吧。”
兰妮露瞳孔微微张开,好像一下子回忆起来。
我的外孙女儿,亲爱的兰妮……你要知道,既然走上了这条道路,以后你就是兰妮露兰德林尉官……
“现在你有我可以依靠,但是我这把老骨头可支撑不了多久喽~”
听到老者最后这一句叹息,黑武士没有说话。
过了良久,她叹息一声,起身再次行礼,带着一脸阴沉朝花园外走去。
“其实呢……”
后面传来的话音让她听了下来。
“女孩子……还是嫁人比较好哇……”老者用感慨的语气说道。
兰妮露兰德林嘴角抽搐了一下,继续向外面走去。。。。
113 心魔
“平静下来。
他学过灵能,奥术的冥想法中也有许多关于调整思维的法门,因此中年人说的事情对他而言不难做到。
中年人又指点了几句,让潘尼心中有了一个明确的方案。
“十分感谢您的指点。”他郑重地朝伦迪。克罗斯道谢。
“其实,这种事情我也经历过。”伦迪。克罗斯眨了眨眼睛,掀开破烂斗篷,露出一条手臂。
溃烂到长满无数脓疱的手臂,半边的肉都好像被生生削去,骨头表面突出无数异形的尖刺,表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鳞片,在末端手腕的位置,还有一个狰狞的虫头。
尖锐的牙齿呲咧着,似乎还冒着黑水,那双眼睛是空洞的,周围的鳞片蠕动,看上去恐怖异常。
这副恶心模样让潘尼一阵反胃,差点呕吐出来。
他如今可以清晰地闻到这只手臂上传出来的邪恶气息,味道比贝伦手下那帮深渊邪物更加浓烈。
不过这股邪恶气息却并不混乱,让潘尼知道这东西多半来自炼狱而非深渊。
他在一些普通费伦法师接触不到但是红袍法师会里司空见惯的邪法典籍上听说过一种邪法。
把恶魔或魔鬼的蠕虫培养改造成为一种寄生魔虫,将这种魔虫寄生在目标身上之后,可以达到种种效果,具体的效果,还要看培养者的培养方法。
他心里面无数念头乱窜,却见伦迪一笑,那只手皮肉开始飞速生长,畸形的骨刺收缩了回去,邪恶气息变得微不可查,潘尼眼皮跳了一跳。
这说明这只寄生魔虫并没有成功地侵蚀宿主,反而被宿主控制了。
“哦,我最初从我最要好的战友那里收到了这件礼物,它控制我的手杀死了我的家人和挚爱。”中年人覆上袖子,用一种很寻常的语调诉说着,似乎并非刻意叙述,看他充满追忆的眼神,更像是一种追思和倾吐:“幸亏我遇上了一个林地僧人,他把我唤醒并教会了我容纳它的方式,不然,我现在就是一个彻底的疯子。”
潘尼默然了一阵,听出其中浓到无法化开的仇恨,他抬起了头:“为什么帮我?”
“为什么?”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问题:“我还没问过你,你为什么救我?”
“因为你在德胡米救过我和希柯尔的生命。”潘尼皱了皱眉。
“好吧,我帮你的理由也是一样。”伦迪反问着潘尼:“难道你没有帮助过我?”
“但我是……”他想说但我是红袍法师。
不过他没说完。
“一个组织,一件袍子而已,它不代表什么。”伦迪。克罗斯躺在了床上:“你要搞清楚你是谁”
我是谁?
潘尼。西恩愣了一下,觉得这个问题,稍稍有点深奥。
不过他也很清楚,这是个哲学上的难题,轮不到他来费脑筋,只能摇了摇头,走出这间房间。
……
“可恶”
她在总督府的长廊中行走着,表情狰狞而扭曲。这让她漂亮的脸蛋失色不少,周围的人知道她的名声,看她这幅样子,怎么敢上来触霉头?纷纷小心地避开了。
想要权势……机会只有一次……一次……既然不给她任何援助,难道要她向那个红袍法师卑躬屈膝?
开什么玩笑?
兰妮露兰德林心中痛恨着,如果是别的上司,她倒是可以勉为其难,但是潘尼。西恩已经给了她极为恶劣的印象。
出于一种不知该怎么形容的心态,她感觉到,一旦向那个男人屈服,会产生她不愿接受的后果。
具体是什么样子的后果,她难以想象,或者说,她潜意识中怀有恐惧。
在于那位院长的交锋中,她从来没有占到过便宜。
丢盔卸甲地遁走,反而陷入这种进退两难的境遇。
这让她烦躁万分,周围的军人都识趣地让开了,但是不识趣的大胆家伙终究还是存在着,她的路被挡住,刚要暴怒,看到挡路的红色长袍,怒气勉强压抑住了,微微调整了一下呼吸,她抬起了脑袋:“安德西加先生?”
“唔,费兰德林小姐?怎么,你竟然也和西恩院长一起来了?怎么前两天没有看到你?”
红袍法师的话让兰妮露微感错愕,不过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那个人也在这里?”
“唔……?”安德西加眉头一皱,表情有些不解,然后就受到了费兰德林一长串的询问。
不过解释清楚事情还是很容易的。
安德西加离去后,女人的手骨节捏出嘎嘎的响声。
可以看出她的心情之激动。
她的目光闪烁着,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良久,她的双眼中显出了嗜血的光芒:
“不管那么多了,这个可恶的废物,把他的腿打断了,看他还有什么本事和我装模作样?”
……
别墅里面,法师在冥想中,仔细端详着本我意识中那一片来自深渊的意念片段。
里面大量的信息漩涡般翻卷汹涌,带着惊人的魔力。
只要潘尼的意识稍稍接近,立刻就会喷涌上来。
这种场面他在深渊中见识过一次,按理来说应该不会怯场,不过来自自己灵魂深处的黑暗面却会被这股根深蒂固的混乱意念引动。
或许用心魔来形容这个东西比较恰当。
潘尼想起了这样一个舶来品词汇。
不过他可很清楚,这个心魔一点也不好根除,因为它已经变成了自己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只是不太听话而已,就好像一个肿瘤。
让这个东西听话或许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但是他必须去尝试。
他深吸一口气,保持着清醒,让这一团心魔进入自己的意识,潘尼要借着这种正面冲突的机会适应、压制并掌控它。
顿时,一股混乱的意念就进入了他的脑袋,一股暴戾的情绪在他心底爆发开来。
他强行保持着清醒。
他虽然看不见,但是他知道,自己的躯体,肯定会在这种意念的催化下,产生强大的力量。
魔法本来就是意识改变现实的一种途径,这是多元宇宙各部分源海的性质决定的,一切超自然力量,大抵都能和这个原理扯上关系。
尽管来自深渊混乱意识或许会遭到魔网的抵触,但是改变现实的能力仍然存在着。
这也就加大了潘尼对抗它的难度。
因为这种魔化力量使,他感觉到四肢充满了力量,房间里的镜子照出他的双眼泛红,肌肉上冒出暗红色的气,好像笼罩着一层灵光。
如果现在有神职人员对潘尼施放侦测,结果一定不会令人感到意外。
他摇了摇头,闭上眼睛进入冥思。
这次结果让他心里有了谱,只要他坚持如此训练,迟早有一天就能完全掌握这只心魔。
不过还没等他进行下一步行动,楼下的大门处忽然传来一声巨大的响声。
好像大门被劈裂的声音。
有人袭击
他一阵警醒,也不顾神智还有小半并未从深渊力量中脱离,瞳孔还放着暗红色的光芒,他走到门口,往自己身上连续释放几个法术,发现施法异常艰涩,甚至失败了一次……
这是心魔对思维产生的干扰,他皱了皱眉,草草地做了防护,就听到那急促而凶狠的脚步已经冲上了楼梯。
他推开了房门。。。。
114 交涉
紧身的黑钢胸甲衬托出高耸的胸脯,下面是纤细的腰肢与修长的双腿,站在楼梯口的是一个绝妙的美人儿。
美中不足的是,那张美艳的脸上带着沸腾的怒火,身后的巨剑,则带着凛冽的杀气。
从房间中走出来的法师看到这一双眼睛,隔着十几步的长廊,就感到一阵冰凉。
他皱了皱眉。
这个女人出现在这里,出乎他的意料,而且这架势明显是来找麻烦的。
一股火气立刻冲上了他的头脑。
麻烦来得不早不晚,她居然就在他控制心魔的时候来搅局?
就在他出现的一刹那,兰妮露心脏一跳,汹汹的气焰短暂地收敛了。
虽然怀着威逼这个人的想法,但是当他出现在面前时,她心中仍然出现了一点莫名其妙的恐惧。
那段滑溜溜的回忆再次于她脑海中浮现。
她的身体开始变得有些不舒服了。
量身定做松紧适度的铠甲仿佛也变得有点紧,鼓胀的胸口摩挲在胸甲板下的皮垫子上,一股电流般的酸麻通过神经流过心脏与大脑。
她耳根稍稍红了一阵,转而更深层的怒火被一股羞恼催化激燃。
不过一时间的迟疑还是让气氛陷入了沉默。好像破晓之前的昏黑。
吱呀——
随着这一声有些刺耳的声音,法师带上了身后的卧室门,终结了这一片沉默。
他转向这个女人,眉心伸缩:“治安官费兰德林小姐?”
他知道,自己的愤怒源自心魔的侵蚀,所以强行抑制着,并没有将这股怒气发泄出来。
如果任由这些负面情感指引自己的行动,心智就会遭到更深程度的侵蚀。
他不想冒这样的险,所以决定尽快把这个女人敷衍走。
“治安官?”不过他的开场白让这个板着脸的女人眉毛一翘:“我是萨扎哈南方军团的尉官。”
“我记得你刚刚被我降职。”潘尼对这个女人有一定的了解,知道和颜悦色的商量用处不大,而他现在的心智状态,想要和颜悦色也是力有不逮,他只能尽量保持着雍容,虽然实际效果僵硬了些:“在我没有决定将你解职之前,我建议你赶紧回到任职地。”
“呵、呵、呵~真是傲慢无礼高高在上啊,红袍法师大人。”
她眯了眯眼睛,眼睑之中露出一线危险的光芒。
法师的高傲与冷漠,再次激怒了她,不过即使没有他这样的态度,她的口气也不会好上多少。
“那么你如此冒昧的闯进来有何目的?如果没有可以说的过去的理由,我是否应该追究一下你这种恶意行径的罪责?”潘尼心情越来越不愉快。
自潘尼从希柯尔那里得知了这个女军官的怪癖,经过了那天晚上的冲突,他就知道,他和这个女人之间,不会再有什么友好交流的氛围了。
而到了镇长事件之后,虽然潘尼给了她一个台阶,但也很清楚了,这个麻烦迟早要有解决的时候。
看黑武士现在这副架势,事情已经到了非解决不可的程度了。
他眉心聚起一阵乌云。
“罪责?你这个卑鄙肮脏的家伙”黑武士挑了挑眉毛:“我是来报仇的”
“报仇?”潘尼笑了:“不要搞错了,费兰德林小姐,名义上你是我的下属,但是你屡次挑战我的权威,我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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