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面带难色,目光不住往同伴身上瞟。
村长坚持,若不能给出合理的理由,给再多钱,他们也不会接受陌生人的借宿请求。
“是这样,我的同伴生了急病,需要医师或牧师的救治,可临风昨天忽然临检,我们等不及漫长的排队,就向城卫队说明情况,哪知他们不但不予放行,还把我们赶了出来。”青年义愤填膺地挥舞着手臂,“真是可恶,竟说他的病况有传染的嫌疑,不让我们入城。希望村长能发发善心,让我们有个暂时歇脚休息之所。”
“原来是这样……”村长点点头,“你们打算住几日?时间太长的话……”
“不会叨扰太久,等临检结束,进城找医师买些药剂。”青年见有机会,赶忙取出一个装银币的袋子递给村长,说是借宿的费用。
村长收下了不菲的借宿金,并将一伙人安排到自家闲置的空房。
“好了,他们都走了。”附耳在门上听了许久,确定村民都走光了,青年才脱下斗篷,露出穿戴在里面的法师长袍。
“你觉得怎么样?”凯厄斯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脸上为了伪装生病而画上去的红斑,回头得问问阿加莎是用什么植物做的,总觉得有些火辣辣的刺痛感。
负责出面交涉的奇诺沉吟片刻才回答:“确实不太对劲。一般人只要提到疫病都避之不及,根本不可能同意我们留宿。”
“是啊,这点我也觉得奇怪。”切尔西附和道:“而且你们有留意吗,他们对钱财的态度。那一袋银币足够普通农户数月的花销,别说是兴奋了,他们恐怕连袋子里有多少钱都没细看。”
是的,这是一大疑点。奇诺点点头,这个村子还有其他的怪异之处。
明明是以打猎为生的村庄,可来了可疑的陌生人却没有青壮年出面,家家户户都门窗紧闭,偶有露面也都是女人。放眼全村,就只有村长和第一个接触的村民是男性,其他男人都哪儿去了?
“要不要用隐身术四处转转?”切尔西提议。
“别乱来。”一直没出声的奥洛芬走到门边,打开一条细缝向外观望,“在确定之前,按照阿尔的计划行事。”
“是是是,团长说的是。”切尔西撇嘴,奥洛芬性格平和,加上相处已有月余,对他完全没有面对阿尔的拘谨。
“这里到处透着古怪,没准会遇上死灵法师,谨慎些总没错。”奇诺对奥洛芬还是挺尊敬的,毕竟实力摆在那里,塞特族的三人随便一个都能完胜他们。
“那我们接下来干什么?傻等到晚上?”凯厄斯不想待在这间充满怪味的屋子里等待天黑,等等……怪味?
“你们有没有发现这里的气味不太对?”努力嗅了嗅空气里的奇怪气味,凯厄斯将自己的看法如实说出。不是很浓烈,淡淡的,也不是普通的腐败气息,不臭,反而有点像香料。
奇诺当然觉察到了,他已经释放过阿尔特地制作的亡灵探查刻纹,没有任何回应。
凯厄斯将整个房间翻了个遍,也没找到气味的来源。最后,他将目光投到湿软的地面,普通农户都是直接将房屋建在地上,难道……
“要挖开看看吗?”凯厄斯向奥洛芬提议,“没准可以发现几具干尸什么的。”
“不用了,地下没死尸。”奥洛芬摇摇头,没必要做无用功,他对亡灵比那三人都敏感,这罗德里亚村固然有疑点,但村子里确实没有亡灵,否则佣兵公会也不会摆脱塞特佣兵来调查了。
“哎~我就怕这样干等。”凯厄斯掀开盖在家具上用于遮挡灰尘的白布,用手擦了擦,觉得还行,不是很脏,就一屁股坐下去,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无聊,干脆闭眼假寐。
奇诺和切尔西则用冥想来打发时间,三个标准时很快就过去了。天渐渐黑下来,一直很安静的村子却多出了不少响动。
“来了。”奥洛芬一出声,其他人立刻清醒。
奇诺和切尔西都握紧手中的法杖,凯厄斯则从斗篷里取出加了剑鞘的双手剑,所有人的眼睛都紧盯唯一进出房间的通道。
飒飒……飒飒……
由远至近,依稀可以辨认出是大群人的脚步,夹带着诡异的拖曳声。
吱嘎——门被推开了,白天见不到的男性村民站在屋外,青白的脸上满是木然。妇女则一个也看不见,村长和引见的村民都不在这群人当中。
“怎么回事?”凯厄斯逐个观察,发现这些村民有呼吸有心跳,可那死气沉沉的目光看起来不像活人。
“是活尸,你忘了我们去卡利亚的时候见过的。”奇诺沉着声回答。表面看和活人完全无异,但内在已经不是人类了……
运气好的话,只是被操控的傀儡。若运气不好,没准还是死去多年的亡魂占据。
“果然来对了,这里是亡灵的据点。”凯厄斯拔掉剑鞘,锋利的剑刃瞬间燃起熊熊火焰。门外的村民一改原先的呆滞,仿佛像是看到了鲜肉的野狗一样,争先恐后地朝屋内挤。
从奇诺的法杖窜出的大火球直接将整个门框砸出一个椭圆形大洞,将门外的村民连人带门冲出老远,在地上滚了几圈,身上还着火的人仿佛没有痛觉,爬起来摇摇晃地朝小屋聚拢。
“这些家伙没知觉,估计把脑袋砍了也还能动,怎么办?”凯厄斯分神瞥了一眼奥洛芬,等待他的决断。临行前,阿尔拉着他说了好一会儿话,应该交代了具体的应对策略。
“总不能都杀了吧?从律法的角度,他们还活着呢。”切尔西不想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背负上杀人罪。
奥洛芬没答话,只是拔出了腰间长剑,银色剑刃“嗡”地一声亮了起来,耀眼的白光让所有村民都停下了前进的脚步,脸上狰狞的表情也趋于平缓。
“杀了他们!”村民当中爆出一声怒喝,随即,人群再度动了起来,速度比之前更快。
奇诺举起法杖,这次施展的是风系法术,无形的风压阻拦住村民的同时,也让躲在其中的操纵者暴露。
一直在画法阵的切尔西总算完工,召唤出数量不亚于活尸的下界魔物,只要能腾出手,还怕抓不到那个依赖村民隐藏自己的家伙么。
奥洛芬提剑上前,光剑所过之处活尸都自行避开。未伤一人,就通过了村民组成的壁垒。
“光神殿的走狗……”映入眼帘的既不是垂垂老者,也不是正值壮年的青年,而是一个不足十岁的孩童。这大大出乎塞特佣兵的预料,连凯厄斯都放低了手中武器,一向给人予温和正直形象的奥洛芬却猝然出手,一把扼住孩童的脖颈,将他提了起来。
“真是个阴险的小鬼,差点就上他当了。”凯厄斯这才注意到对方脚下有一个未完工的法阵,森白的光芒因法术的中断而黯淡。幸亏奥洛芬发现,要不后果不堪设想。
奇诺又施展了一个地系法术,将村民牢牢困住。
收剑入鞘,一手拎着不知道真实年龄的亡灵法师,奥洛芬拿出施展过投影术的魔水晶立刻将现场的影像如实地传给阿尔。
狮鹫团的将军大帐,阿尔将他刚收到的信息展示给莱安公爵。
这是奥洛芬从佣兵公会接到的任务,既不是火神殿,也不是伊斯梅尔委派,是佣兵公会的请求。起因还得从两个月前说起,一位在业内小有名气的老佣兵退役返乡,不少途经临风的熟识故交顺道探望却都一去不返。几个关联的佣兵团也都曾派人去查,可结果也都以失踪告终,由于失踪的人数越来越多,佣兵公会正打算介入,听说击退第五次亡灵的侵袭塞特佣兵就在临风,新晋的南方议会首席还当任顾问,就委托塞特佣兵前来调查。
阿尔觉得这事与内奸脱不了干系,派奥洛芬带着凯厄斯等人前往调查,自己则到莱安的兵营汇报。
PS:不但书名、文案无能,现在连章节名都无能了……
第二十八章 内奸还是间谍(二)
更新时间2012…9…15 13:56:47 字数:3031
“这个小鬼是死灵法师?”莱安盯着投影术,不太相信一个不足十岁的孩童会是让人闻风丧胆的死灵法师。
“公爵阁下,常人的标准并不适合法师。有天赋者,学习一天可抵普通人学上一月,甚至一年。更何况,亡灵的时间停滞,外表更不能作为评判依据。”
就像你么……莱安已经到嘴边的话,却被阿尔接下来的举动咽在喉间。将手探入法术形成的光影之中,那个位于罗德里亚村的死灵法师就这么被拽了出来。
这、这是怎么做到的?投影传送?不!不单单只有一个法术,还添加了别的。
魔力爆发的时间太过短暂,并非法师的莱安没法辨别出阿尔究竟用了几个法术。
压制住自己的慌乱,莱安刚跨出一步,空气中有什么无形的东西阻挡他伸向死灵法师的手臂,指尖甚至有微微的麻痛。
“出于安全考虑,公爵阁下还是不要轻易靠近,年龄再小,也是死灵法师。”毫无诚意地客套,阿尔将没有多少重量的孩童拎至与自己头部平齐的位置:“说吧,你的同伙是谁。别逼我用法术迫使你开口。”
被像小鸡一样拎着的死灵法师只在最初时扭动了几下后就没再挣扎,紧抿的嘴唇低着头不作答。随后,还带着稚嫩的喊叫声瞬间传遍兵营。
“大人!”兰迪特掀帘而入,就见南方议会首席拎着一个孩童,不断有黑色的雾状体从孩子体内涌出。营帐内充斥着一股刺鼻而阴冷的气息,这熟悉的腐败味,亡灵?!
莱安眉头紧皱,却没吭声。他知道阿尔会给自己解释,但不是现在。
“啊啊啊——”
饱含痛苦的叫喊声渐低,就在莱安和兰迪特以为受刑者坚持不住的时候,那个外表看起来不过八九岁的孩子却从地上一跃而起,身体周围爆开了一团刺眼而灼热的白色火焰。
兰迪特一个箭步窜上前,将莱安护在自己身后,就是这短暂的遮挡,等莱安从兰迪特身后探出脑袋,只看到阿尔体内延伸出两只半透明的魔力手臂,擒住了死灵法师的四肢与脖颈,全然无视还在剧烈燃烧的白色火焰。
曾与亡灵作战的莱安知道那白色的火焰并非真火,而是亡灵的死气凝结而成特殊的法术,无法用水或一般的方式熄灭,哪怕只是沾到一丁点,也会附骨之疽,直至燃烧殆尽最后一丝生气。是极其可怕的招数。然而,就是连神殿骑士也忌惮几分的死焰,阿尔·塞特却直接以自身的结界挡下了……这家伙的实力,远比我想象的要强。
最吃惊的不是莱安或兰迪特,而是死灵法师。他瞪大双眼,以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阿尔。之前一直低着头,没看清拎者自己的家伙面貌,直至现在才注意对方竟有一双金瞳。
拜恩的血脉,难道就是帝国传讯里知会务必要注意的帝国后裔?
“皇子殿下?”死灵法师的这一句称呼让营帐内三个人同时色变。
“皇子?!”兰迪特惊呼。
莱安面色一沉,原本负手而立的他立刻摆出防卫姿态。
难道真如谣传所说,阿尔·塞特是拜恩皇族?金瞳是纯血的最有力证据,若非如此,第二帝国又岂会一再放过破坏自己计划的活人。
“卫……”莱安张口正要呼叫帐外的卫兵,忽觉腰间一痛,身体也不听使唤软倒在地,他目眦尽裂地瞪着放倒自己的兰迪特。
“第二帝国的巫妖到底许给你什么,让你背弃自己的祖国和人民?”
兰迪特收起武器:“我从来就未效忠过伊斯梅尔,何来背叛一说。”
“你难道忘了自己的父母和亲族是怎么死的了?”莱安想支起身,无奈全身软绵绵的,根本使不出一分力,连动动手指这么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
“我一刻也不敢忘。”兰迪特蹲下身,伸手掐住莱安的脖颈,表情狰狞地说道:“是伊斯梅尔毁了我的家族,若不是二十年前的那场内战,我又怎会失去父母。”
“你这混账……杀你亲族的是第二帝国。”被掐得两眼发黑的莱安真想狠狠揍一顿被仇恨蒙蔽心智的儿时玩伴。兰迪特到底是怎么想的,他的家族毁于第四次亡灵侵袭,怎么会算到伊斯梅尔的内战上头?
“这一区域就你们两个?”阿尔的声音插了进来,阻止了兰迪特的行为。他看了看阿尔又看了看莱安,最终还是松手了。
“血将军哈吉斯于上月被不明身份的暗杀者湮灭,继任者尚未赴任。”
“是么,那可真是……太遗憾了。”阿尔没有起伏的音调让兰迪特有些发憷,还没反应过来,一柄乌黑的匕首就架到了颈上。身后无声无息地多了一人,他甚至连来人是何时近身都没觉察。
“你上次说逃走的死灵法师,是他么?”阿尔举起魔力手臂,将魔力臂擒着的死灵法师递了过去。
“是他,乘我击杀血将军的时候溜了。”没有视力,西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