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扭头看向师父,却见他依然板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慢慢堆放着散落成一片的筹码,就好像皇家同花顺这种天大的牌,他老人家早已摸到腻了一般。这时我突然注意到那个戴眼镜的老头正眯着眼镜紧紧地盯着我看,我纳闷地回瞪了一眼,他便若无其事地扭开头去了。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师父和艾菲拉斯都没有什么可疑之处,我心中的疑问却越来越大。
奇怪,那张J明明直到下注后还在我面前的啊!而且,我的心眼也没有察觉到师父有过任何出千的迹象,这底牌到底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被换掉了呢?
想到这里,我立刻伸手揭开那张本应该是红桃J的烧牌,想看看它现在到底被换成了什么,结果刚打开一半,便吓得赶紧又把它盖上了。
这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这牌桌上怎么可能会同时出现两张红桃J?难道师父换牌了?也不可能啊,就算他想换,也没有另外一张红桃J去给他换的吧,而且校长的手镯还依然完好无损地戴在手腕上,他一旦做出换牌的动作,手镯就会碎掉啊!
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的我,不禁拾起师父底牌中的那张红桃J想看个究竟,可左看右看都没看出任何破绽来,无论是牌的分量还是背面的图案,都和其他的牌一摸一样,我又探头看了看师父身上,一身淡青色的薄棉夏装里怎么看都不像是藏了另一副牌的样子。
还没等我纠结出个名堂来,察觉到我神情有异的师兄笑着走过来,拍拍我道:“怎么了?还在为刚才发错牌的事情懊悔么?”
我脸上微微一热,赶紧摇头否认。
师兄凑到我耳旁,轻笑道:“刚才你和艾菲拉斯之间的筹码大战实在精彩,师兄我是心服口服啊,你没有看到拉奇特现在的表情么?简直就跟看到他闺女跟人私奔了一样可爱,哈哈哈。”
我闻言扭头看向艾菲拉斯身后的拉奇特,果然看到他还张大着嘴呆瞪着牌桌,似乎还没从刚才那局牌中回过神来。
“咦?刚才我和艾菲拉斯之间的事情,你都看到了?”
“一眨眼间的事情,我又站在师父身后,只是隐约看到了一个大概,其他就全靠猜了,我想师父和校长应该能看得更清楚一些吧!”
站在我们身后听到对话的校长“呸”了一声道:“别想栽赃我这个公证人,我刚才可什么都没看到。”
校长果然看到了……
这可恶的老家伙,居然眼睁睁看着自己可爱的学生被人欺负却还在一旁袖手旁观!
待人群稍稍恢复平静后,校长宣布牌局结束,并请那老者和浅仓小姐一起检查我们三人手腕上的手镯,确认手镯完好无损后,浅仓小姐万般无奈地在诗剑岛地契约转让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丢下笔,铁青着脸,转身领着一群保镖走出了牌室。
“唉,年轻人不懂礼节,只能由我代劳了。”
那老者与校长握了握手,又上下打量了一旁的我两眼,微笑着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墨黑色的名牌递过来,道:“神恋派果然名不虚传,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我连忙学着电视里看到的情节,用双手恭敬地接过那张黑色的名片,只见正面居然龙飞凤舞地烫着硕大的几个金字“极道仲裁者苏慕云”名片背面的联系方式却仅仅只有一行电子信箱。
天哪,这世上居然还真有人敢把自己混黑道的身份写在名片上的?我不禁上下打量了那老者两眼,文质彬彬,道貌岸然,完全看不出来和黑道有什么联系。
面对我惊异的目光,他却毫不在意地笑道:“如果有什么搞不定的问题,只要不是和政府作对的事情,只管找我就行了。”
苏慕云?我只觉得这名字依稀有些耳熟,却实在想不起到底在哪儿听到过,只能礼貌地道了声谢。
暗月枫却是相当激动地走上前来,对着苏慕云便是一揖到地,恭恭敬敬喊了声,“苏世伯,好久不见,您还好么?”
“你是……暗月家那个不穿裤子,满地乱窜的小混世魔王?”
认出他来的苏慕云不禁莞尔道:“想不到居然都长这么大了,你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了?”
被长辈当面道出小时候的糗事,暗月枫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我现在是校长的学生,跟过来看个热闹而已,没想到竟然能碰到世伯您,我家老爷子可是常常念叨您啊!”
“哈哈哈,你家老爷子现在还好么?开始给你找对象了没?”
不再理会这一老一少之间无聊的寒暄,我扭头看向牌桌,却见艾菲拉斯不知何时已带着拉奇特离开了牌室,师父师兄等人也不知去向。
雪城月倒是还在叽叽喳喳地和埃娜谈着刚才的牌局,而栾茹湘那个天然呆居然仍在闷头看书?
我无奈地走到栾茹湘身旁,察觉到身旁有人的她好奇地抬头起来,一见是我,不由微微一笑道:“少爷,我就说了不用担心嘛,老爷都说了他肯定会赢的。”
“是啊!”
我叹了口气,如果那老家伙能早点告诉我他会这么无敌的出千手法,我哪还至于担心得非要去跟艾菲拉斯较劲啊!
“少爷,你怎么好像不太开心啊?”
她歪着头,纳闷地看着我,“饿了?”
“……”
你家少爷我在你眼里难道就是个成天只知道吃饭的白痴么?
“没事儿,我留了晚饭的哦,等一下少爷你吃饱了就会开心的。”
完全没发觉我额头青筋正砰砰直跳的她,还很得意地向我炫耀道:“对了,少爷,今天我学了好几道新菜呢,虽然没看到少爷你说的那些菜谱,不过相信应该也很好吃哦!”
说着,她就站起身来,像哄孩子去吃饭的家长般拉着我的手道:“走,少爷,我们吃饭去吧,今天有小姐以前最爱吃的金针菇牛肉卷哦!”
我那老娘最爱吃的什么牛肉卷,跟我有个毛线关系啊?不过,我实在是不好扫了她的兴致,只得乖乖的被她拉着走出了牌室。
在走出牌室钱不经意地回头一瞥间,我突然看到牌桌上摊开的那张红桃J在窗外斜射来的夕阳余晖映照下,似乎隐隐闪烁着淡淡的蓝光。就在这一瞬间,我脑中不禁连续闪过艾菲拉斯两次偷牌的目标,恍惚间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有似乎什么都没有想到……
然而,当我好奇地再次扭头看去时,那蓝光却又消失了。
难道是幻觉?
也许吧!
第三十一集 第六章
在栾茹湘的监督下吃完晚饭,又把校长一行人送回了赫氏后,我便准备先回房间把教授交代的论文看完,然后上网跟阿冰吹嘘几句,再去练功场修习混合真气……
如今我每日的行程可以说是被安排的满满当当,白天上课,晚上修行,除了偶尔能抽空上网聊聊天,基本没有什么娱乐时间。于是,每当我在课余听着其他同学谈论起时下流行的各种电视剧和偶像明星的逸闻、趣事时,都不禁生出一种已经被这个时代远远抛在了身后的强烈陌生感。
其实,我也不是没想过跟阿冰一样休学后来专心修行,师兄也早就建议我赶快放弃那无聊又无用的学业,早日于他并肩在游戏世界里笑傲江湖,然而本应该无条件支援我的栾茹湘却意外地表示出了强烈的反对……
“少爷!小姐曾说过,一个没有文化的人,是很可悲的!我想小姐如果还活着,肯定不会希望你这么荒废学业的!而且,如今家里就只剩下你这么一个宝贵的独苗,将来还要靠你去开枝散叶,你不去学校努力多认识一些家境好又知书达理的女孩子,到时候可怎么替老爷和小姐传宗接代啊?”
其实我很想告诉她,她家少爷已经基本达成了其他人梦寐以求的人生目标,不过一想这丫头到时候肯定会兴奋地去四处宣扬,万一让我成为某些男性们半夜钉小人的目标,那岂不是自造麻烦么?
而就算撇开这一点不谈,在我的内心深处,对栾茹湘似乎总有一种亲切的愧疚感,兴许是被她对我那素未蒙面的老娘死心塌地的追随而稍稍感动了吧,所以对她认定的一些事情,尤其是她从我娘那里听到的一些道理,很少会想到去反驳什么。
于是,我只能如此自虐地继续边修学边修行了……
然而,让我回房途中路过师父房外时,却意外地听见里面传出了师父气急败坏的声音。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有人打劫?谁那么大胆子?
我好奇地敲门问道:“师父?出什么事儿了?”
房内瞬间声息全无,连一点微弱的呼吸声都听不见了。
过了片刻,只听“吱呀”一声,门开了条缝,师兄警惕地从门缝里朝外望了望,见只有我一个人,便一把将我揪了进去。
“喂?干嘛啊你?”
我挣脱师兄的手,却惊奇地看到艾非拉斯正悠闲地坐在茶几旁的沙发上品着茶,旁边站着毕恭毕敬的拉奇特,师父则板着一张老脸气呼呼地瞪着他们。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我猛然醒悟过来,立刻拦在师父身前,万分戒备地看着艾非拉斯。
“一边去,少在这里瞎掺和。”
岂料师父却一把推开我道,又扭头对师兄说:“你出去把一下风,可别让外人偷听到了。”
师兄无奈一笑,领命而去。
待师兄出门后,艾菲拉斯慢悠悠地抿了口茶,这才开口道:“你这么耍赖可不行啊,当初可是说好了的,事后两万酬劳。我如今带着徒弟周游世界,每日里的花销不少,天天只出不进,当年攒的那点积蓄早就不够用了。而且,是你千里迢迢地跑来找我谈的这笔生意,害得我因为预算一下宽裕不少而提前将一年的花销都拿去泡温泉了,现在你又给我赖账……你难道忍心看着我们师徒二人活活饿死在街头么?”
我是听得目瞪口呆,师傅却狠狠啐了他一口道:“要不是羽最后关头拦住你偷牌,我当时都准备好要掀桌砍人了!你现在居然还好意思来跟我要钱?”
艾菲拉斯盯着茶杯,摇头叹了口气道:“我不演得真一点,怎么能骗过苏慕云?他那双金睛火眼又不是吃素的。”
“我看你是一看到有机会能赢就立刻得意忘形了吧!你心里根本就还在记恨两百年前我不小心赢了你的那次!”
艾菲拉斯脸色微微一白,立刻拉长了脸,没好气道:“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弃牌有你那么弃的么,直接砸人家牌证脸上?不就是拿到了四条A么,至于这么激动?哼,我看你根本就是想让人家知道你终于纯凭运气赢了我一次啊!”
“都说了是手滑手滑,你怎么就不信呢!”
老实说,连我都不信这种鬼话……
就在这时,我鼻尖突然嗅到一阵沁人的香气,扭头一看,却是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埃菲尔,正用着一副看热闹的表情笑嘻嘻地看着师父和艾菲拉斯。
同样注意到埃菲尔到来的师父轻轻咳嗽两声,收敛起情绪,转身问她道:“事情办得如何了?”
“契约在此,请老爷子过目。”
埃菲尔得意一笑道,递上一份契约文书。
师父接过去看了一眼,松了口气道:“辛苦你了,那三十万,我会尽快还给你的。”
三十万?……等等,什么三十万?单位不会是银鲁克吧?
我突然有一种窒息到快要昏厥的不祥预感……
“您跟我还客气什么,”
埃菲尔似嗔非嗔地瞪了师父一眼,笑语嫣然道:“区区三十万就买下无价的诗剑岛,那可真是天大的便宜买卖。钱,您就不用还了,不过那地契嘛,就由我来代为保管好了。”
师父想了想后,点头道:“也好,反正我拿来也毫无用处。”
“等一下!诗剑岛不是我们光明正大从她手里赢过来的么,干嘛还要给她钱啊?”
我分外不解地大喊道。
“光明正大?”
师傅瞪了我一眼,“真要是光明正大,我们早就输给你这个吃里扒外的艾菲拉斯叔叔了!”
“喂……我哪里吃里扒外了,手滑而已嘛!”
艾菲拉斯故作无奈地摊着手道。
这老头又发疯了吗?
我回头看着埃菲尔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们干嘛还要给人家三十万啊?”
埃菲尔撇了撇嘴说:“唉……我们家老爷子自觉这次用的手段不太光明,良心上过意不去,所以让我给浅仓小姐三十万算是慰藉一下,就当是把地卖给我们了。不过,我看浅仓小姐走的时候似乎很开心,毕竟本来都血本无归了,到头来居然还能有点赚头,这种好事儿她当然不会拒绝。”
“那她干嘛开始不卖,非得赌输了才肯卖?”
这女人还真不是一般的贱啊!
埃菲尔耸肩道:“浅仓小姐祖上曾是神谕教的大主教,是德尔多尔的直属手下。当初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