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之痕- 第482部分

　　　　“我之前还以为在背后捅刀子这种事只有人类做得出来呢。”

　　　　这低沉的声音绝对不像是林秋说出来的。

　　　　“现在，我只剩最后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你想死多少次呢？”

　　　　“1次……”

　　　　“10次……”

　　　　“100次……”

　　　　轰隆的巨响破开了云层。

　　　　乌鲁索斯抬头望去，发现无数龙骨拼接而成的龙头占据了整片天空。

　　　　“还是……10000000次呢？”

　　　　下一刻，耀眼的蓝色光柱犹如暴雨般倾泻而下。

正文　第三百三十六章：真正的力量

　　　　落下的蓝色光柱持续了约莫十几秒，透明的银白冰柱将提奥法兰的地面尽数冰封，龙骨消失后，周围陷入了长时间的沉寂，刺骨的寒冷席卷而来。

　　　　“小子，这才是赫萝力量的正确使用方式。”

　　　　“林秋”咧着嘴，满意地说道。

　　　　事实上当他听从了浮岳的话，与之接触后，整个身体就脱离了他的控制，他们现在共享着视觉、听觉以及触觉，他甚至能感受到正不断侵入他体内的严寒，但刚才的那一击，完全是由浮岳主导的。

　　　　不过显然浮岳并未就此罢手，因为它知道乌鲁索斯一定躲在某处窥视着他们。只要这个世界还存在一秒，就说明乌鲁索斯的意志还没有消失……即使，刚才那一击已经瞬间杀死了乌鲁索斯数十次。

　　　　浮岳听到了冰柱间悉索的声响。

　　　　“那么，热身完毕了。小子，希望你准备好学习如何使用自己的力量了。”

　　　　同一时间，乌鲁索斯身影从最近的一块冰柱浮现而出，它急速冲向林秋。

　　　　不对劲。

　　　　一定是哪里出错了！

　　　　四目相对，它看清了林秋的右眼，后者黑洞洞的右眼看起来就像是不断吞噬着一起的无底深渊，这已经不像是人类的眼神了，反倒像是某种比它更为古老、更为强大的魔物在注视着自己。

　　　　而且，它已经不记得自己“复活”了多少次了——那密集的光柱根本无从躲避！

　　　　“你究竟是什么？”乌鲁索斯咬着牙，问道。

　　　　“碰——”

　　　　两侧增生的黑色触手被拔起的地面挡到了一侧，它看见林秋耸了耸肩，脸上的笑容现在看来简直嘲讽意味十足。

　　　　下一刻，强劲无比的吸力将它扯向空中。它眼中的地面与天空不知何时被调转了过来，此时此刻，万里冰封的地面成了天空，而原本空无一物的天空现在化为了吞噬万物的深渊。接着，它看见了冰柱之上出现了裂痕，在某种力量的操控下，尖锐冰间调转了个头，瞄向了它的落点。

　　　　一时间，万箭齐发。

　　　　……

　　　　与此同时，提奥法兰上空。

　　　　菲尼克斯焦急地徘徊在昏暗的天空中，她的存在倒成了整个王国暂时的光源。摧毁了六台仪器过后，提奥法兰天际的血月随之消失了，如同傀儡般的人们如梦初醒，他们在黑鸦刺客们的帮助下有秩序地逃出城去。

　　　　艾丽莎站在菲尼克斯的龙脊上，她的脸色有些苍白。

　　　　当她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劲的时候，自己已经被林秋推了出来，艾丽莎眼睁睁地看着那道白色的大门消失，回头之时，她甚至看见了林秋笑嘻嘻对着自己招手的画面。

　　　　该死！

　　　　她早就该想到以林秋的性格，绝对不会做出丢下一堆烂摊子自己溜走的行为，即便他嘴上往往都这么说的，但每一次的行为都违背了他的话。

　　　　就在刚才，菲尼克斯让她意识到了情况恐怕要比她想象得更加糟糕。

　　　　菲尼克斯说，她描述的那片空间，是乌鲁索斯的执念，而只要它的执念没有被瓦解，空间便不会消失，只要它的憎恨还存在一秒，战斗就会继续延续下去。林秋所面对的敌人不是乌鲁索斯，而是路威特的怨愤、戈本的怨愤乃至提奥法兰数百年里所有人的怨愤。

　　　　要是当时跟下去的人是自己就好了！

　　　　菲尼克斯有些气恼地想着。

　　　　至少如果是她的话，她绝对会拽着林秋一起出来的。

　　　　“萨曼莎说整个英灵之眠已经塌陷了，落石堵死了前往黑色深渊的通道。”艾丽莎心里焦急万分。

　　　　她如果能更早地识破林秋的小伎俩……

　　　　“别自怨自哀了，如果通道被封死了，我们就重新开辟一条通道出来！”菲尼克斯不满地说道：“你应该还记得大致的方向吧？”

　　　　“嗯，我记得……”艾丽莎调整了一下自己紊乱的气息。

　　　　也许，现在还不算太迟。

　　　　菲尼克斯说，如果能在乌鲁索斯同化林秋的灵魂前摧毁它的躯体，它强烈的怨愤便会失去承载它的载体而迅速消散。

　　　　“就在那边。”

　　　　艾丽莎双目一凝，剑势劈开了东宫的穹顶，露出下方被岩石堆积的英灵之眠。由于她先前与乌鲁索斯的战斗，象征着提奥法兰先祖的雕像被击毁了不少，侥幸保存下来的雕像也歪歪扭扭地倒在地上。

　　　　菲尼克斯看准时机，灼热的龙息喷向地面。

　　　　龙息成功凿出了一个缺口，然而只是眨眼间的功夫，黑色的触手便窜出了地面，填补了所有缺口。

　　　　不仅如此，越来越多的触手显露了出来。

　　　　这并不是一个好兆头。

　　　　看来，乌鲁索斯已经从戈本那里获得了足够的力量，即便没有吞噬那些人类的灵魂依旧足以让它的力量恢复了大半。

　　　　“接下来就要战斗了——你可别拖我的后腿啊，艾丽莎！”

　　　　菲尼克斯挥动龙翼，径直朝地面俯冲而去，与此同时比先前更为炽热的龙息催动着热浪铺天盖地地压了下去。

　　　　然后，菲尼克斯发现了不同寻常的情况。

　　　　龙息将触手烧成灰烬没多久，就会有新的触手填补空缺，然而这些不停蠕动着丑陋东西没有向她们进攻，它们的动作更像是在恐吓别人不要靠近这里。正常的情况下，乌鲁索斯是绝对不可能忽视同级魔物。

　　　　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只有一个——有什么事拖住了它的脚步！

　　　　从艾丽莎转述的情况来看，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只有林秋。

　　　　可是……

　　　　菲尼克斯了解林秋的实力，凭他的实力，究竟是怎么做到让乌鲁索斯甚至连进攻无暇顾及的？要知道，那可是累积了数百年的怨恨，即便是她也难以保证自己能压制住乌鲁索斯的执念。

　　　　正当她惊疑不定时，冲天而起的蓝色光柱吓了她一大跳。

　　　　菲尼克斯赶忙调转身影，躲开了光柱，而当她再度朝下方望去时，却发现整个东宫都被冰封在了不化的寒冰之中。

　　　　刚才那一下……

　　　　就像是赫萝亲自对着她喷了一口龙息一般——真正巨龙的龙息！

　　　　剧变却并未就此停止，她看见东宫下方的土地开始塌陷而下，起初并不明显，但数秒之后，她惊讶地发现整个提奥法兰的地面都下陷了一层，建筑开始倾塌，逃亡的人们惊慌失措地加快了脚步。

　　　　黑暗中，菲尼克斯嗅到了一丝不详的气息。

　　　　既让她熟悉，又唤醒了她内心的某种恐惧。

正文　第三百三十七章：我的战争

　　　　乌鲁索斯再次出现在了一个漆黑的空间之中。

　　　　它已经数不清自己多少次出现在这了，并且它可以预见到只要它再次离开这里，不出半分钟便又会回到这里。

　　　　因为……

　　　　这根本不是一场公平的战斗！

　　　　无论重复多少次，都只会迎来相同结局的战斗。

　　　　“可是，你知道怎么结束这一切，不是么？”黑暗深处传来了一个空灵的声音。

　　　　“闭嘴。”

　　　　它凶狠地回瞪一眼漂浮于黑暗深处的幼小魔物。

　　　　即便它知道，那也是它自己。

　　　　留下这样的话之后，它义无反顾投身进入了面前的大门。

　　　　“于是，你又回来了啊。”

　　　　走出的门的瞬间，它耳边传来了这样的声音。乌鲁索斯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和谁战斗，不过它知道只要自己复仇意志没有动摇，它就能一遍又一遍地回到这里，总有那么一刻，对方会松懈下来，而它，只要等待那一刻的到来。

　　　　再强大的敌人也有弱点。

　　　　在此之前，它只需要周而复始地重复着……

　　　　“我从你的眼中看见出了你的决心。”

　　　　“没想到我回到这个世界第一个看见的居然是这么有意思的同类。”

　　　　同类？

　　　　这个人类居然把自己称为同类？

　　　　乌鲁索斯有些讶异，它愣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对方凌厉的攻势突然停下了，它从那黑漆漆的右眼中似乎看见了不同的东西，那种目光……就像是一个长辈在审视自己的晚辈一般。可是，这明明是个人类，它存在的时间，它的执念、它的决心明明绝对要比林秋强无数倍才对！

　　　　但无论如何，这是他们之间第一次对话。

　　　　“每只魔物都会产生这样的情绪，比如说，突然间很想毁灭世界什么的……不对，应该说我曾经也是抱着这样的心情降临于这个世界的，战争、杀戮，踩着敌人的尸体，踩着同类的尸体，所以现在能看见抱有同样心情的同类倒也算是一种奇遇——你想要向人类复仇，想要用强大的力量毁灭人类，再让整个世界四分五裂，没错吧？”

　　　　被对方轻易说中了心中的想法，乌鲁索斯的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

　　　　“没错，这就是战争，那是你想要前往彼岸，而我，早已抵达过那里。作为前辈，如果你对那里充满好奇的话，我倒是能解答你的疑惑——在你执念的尽头，其实……什么都没有。”

　　　　乌鲁索斯报以不屑的眼神，不过它倒是有些相信了对方不是人类的身份：“你看见了之前试图劝说我的小子发生了什么。”

　　　　“当然，通过那小子的眼睛我也得以重新审视这个我曾经致力于毁灭的世界，自然也看见了你之前的所作所为。”

　　　　“那你就明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乌鲁索斯的手中凝结出一把黑剑。

　　　　浮岳叹了口气。

　　　　“你误会了我的意思了。”

　　　　乌鲁索斯看见林秋又咧开嘴，露出了它所熟悉的傲慢与嘲讽并存的笑容——“我只是在为你解释什么是战争罢了，在战争的尽头的确什么没有，但它的过程却是极为漫长的，至于你，你已经死了100次了……”

　　　　乌鲁索斯的心头一颤，它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便被一股巨力扯向后方，无数建筑的残骸汇聚在一起，将它牢牢困在了中心，十几个龙骨再度出现在它的上方。

　　　　“但是，还有9999900次等着你……你能坚持到战争结束么？”

　　　　“轰——”

　　　　伴随着浮岳的尾音，一排排蓝色的光柱同一时间轰向乌鲁索斯。

　　　　……

　　　　“别再继续了。”

　　　　乌鲁索斯又回到了熟悉的黑色空间，这一次，它感觉呼唤声更近了，它感觉自己的手心一热，柔软的触手牵了上来。幼年的乌鲁索斯仰着头，坚定地注视着他：“你听见那只魔物说的了，在那之后什么都没有，路威特所渴望的一切……并不在那里。”

　　　　“他是我们的敌人，你们竟然相信了敌人的话！”乌鲁索斯冷笑，它粗鲁地甩开了搭在它手心的触手。

　　　　一直以来，它都是一个人在战斗。

　　　　这些试图阻拦它的，都只是一些软弱至极的情感，它并不需要它们，而在这场战争之后，它会再一次毫不犹豫地抛弃它们。

　　　　“我从路威特眼中看见他怨恨的一切，只要怨愤还存在一秒，他就没有消亡——你们又明白些什么？”

　　　　乌鲁索斯刚迈出一步，却发现六只幼年的自己挡在了黑暗尽头的门前，它们的前肢搭在一起，那道门正缓缓消散着。

　　　　“给我让开！”乌鲁索斯加重了语气。

　　　　它无法对自己发起攻击，所以它只能恐吓它们，就像之前那样。

　　　　这些软弱而又一无是处的情感一定会像之前那样被它吓得四处逃窜……

　　　　可是，这一次它们依旧坚定地站在它的面前。

　　　　“如果你所看见的就是路威特的全部，那么他当初又为什么会来到我们面前呢？”

　　　　“如果我们真的是不必要的存在，你在为什么而战？”

　　　　忽然间，乌鲁索斯心中传来了一个熟悉而又遥远的声音：

　　　　结束吧，乌鲁索斯。

　　　　谢谢你一直以来的努力。

　　　　可是……

　　　　我已经不想战斗下去了。

　　　　乌鲁索斯迟疑了一下，而摆在它面前的门在它的注视下缓缓消失了。

　　　　……

　　　　林秋仰起头，看见了如同被剥落的碎片般的天空，他感觉涌动在体内的力量正不断消散着，在他左眼中燃烧的火焰不见了，他的右眼也恢复到了往常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