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之痕- 第286部分

正文　第四百四十一章：棋盘与救兵

　　　　如果混沌教在酝酿什么阴谋，那么他们一定从很早之前就开始了，当人们察觉到时，往往已经太迟了。齐格勒发现自己被所谓的先知蒙蔽了双眼竟已经过了数年，在他看来，这种半真半假的谎言是最难戳破的。

　　　　“瑞恩国王的确与菲尼克斯的交易是真的，为了得到控制人性的能力，他答应了菲尼克斯两个条件——其一，是允许神鸟教在塔伦王国建立教会；其二，则是让王国军对神鸟教那些疯狂的仪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齐格勒当初正是亲眼见过仪式的现场，眼睁睁地看着两个狂热的教徒在火海中化为灰烬，他才选择离开了瑞恩国王，退隐山林。他觉得那时的瑞恩国王已经走火入魔了，而他是那唯一一个没有被控制的骑士。

　　　　“如果真是这样，那后来卢瑟儿的谋反又是怎么回事？”莉莉丝问道，她从林秋那里多少了解到了政变的状况。

　　　　“因为先知。”齐格勒解释道：“她似乎能够破除瑞恩国王的能力……卢瑟儿的谋反，恐怕就是他们操纵的。可我暂时没想明白其中的原因，如果混沌教有心颠覆塔伦王国，他们早就可以动手了啊。”

　　　　“这个话题可以一会儿再说。”前方的拉文霍尔忽然打断了两人的交谈，他站在通往下层的楼梯前，语气有些凝重：“情况比我想象得更糟，地牢的下层已经完全被寄生了。”

　　　　说着，他让开一个身位，让楼下的景象一时在几人面前展露无遗。

　　　　只见楼梯下方的墙壁已被红色的血肉铺满，下层的地面更是变成了不断蠕动着的肉毯，乍一看，就像是某种魔物的脏器一般。浓重的血腥味不断从楼下飘上来，莉莉丝顿时扶着墙干呕起来。

　　　　“好消息是，缝合怪的心脏应该就在前方不远处，而坏消息则是……”拉文霍尔的声音略带颤抖，即便他知道作为灵魂体的存在，这只怪物根本不足以伤到他，但眼前的景象依旧让他胆寒——这般扭曲的怪物，曾经被那些狂热的炼金术师们称为最高的杰作：“完全寄生后，缝合怪的恢复力将会快上数倍不止，恐怕要不了多久，它就醒过来了。”

　　　　闻言，理查德什么也没说，默默从挎包里取出一串水晶：“这是我所有的『不稳定水晶』了，希望能起到作用吧。”

　　　　……

　　　　地牢外，坍塌的地坑。

　　　　漂浮于克罗尔身前的镰刀缓缓消失，他彻底打消了动手的念头。在他看来，拖住林秋的方法并不重要，混沌教的人一向只注重结果，他也很好地继承了这一点。

　　　　“你已经没有力气和我打了。”克罗尔耸了耸肩：“正如我所说，你的名字在我们的名单上……与其继续浪费时间进行无意义的战斗，倒不如说一些你或许会感兴趣的话题。”

　　　　“比如说？”林秋干脆坐在了地上，在深海的帮助下，尽可能地恢复着体内的刻痕力。

　　　　“说起来，对你而言一切的开始就是在卢瑟儿叛变的那个晚上吧。”

　　　　林秋不置可否地点头承认，那天晚上的确可以称得上他的转折点。

　　　　“难道你不好奇为什么塔伦王国这种偏僻的小国会在一晚上出现这么多势力么？”克罗尔觉察到了林秋略带探究的眼神，于是他将准备好的说辞一股脑地说了出来：“在贺露提雅，规模类似塔伦王国的小国有十余个，其中还有另外两个港口城市，但只有塔伦王国的有了这般待遇……除了你看到的一切之外，在政变的那天傍晚，还有两名『亡者八面』的成员聚集于此。”

　　　　“可你们还是被艾丽莎吓退了，不是么？”林秋反讽道，他还记得那时西斯仅与艾丽莎过了一招便仓皇而去。

　　　　“那当然不是因为艾丽莎。”克罗尔嗤笑，他承认艾丽莎的实力已经直追圆桌评议会内的老牌圆桌骑士了，但西斯完全是另一个层次的存在：“那是因为赛维拉。”

　　　　赛维拉与西斯教内第一次公开的纷争便是从那个晚上开始的。西斯虽不怕艾丽莎，却十分忌惮赛维拉，尤其在少去了一半的力量之后：“而且，你该不会真以为西斯打算干掉你吧？我可是在暗处观察了你们交手的全过程……晋阶到圣殿骑士后，你应该明白银徽骑士与圣殿骑士之间究竟有多么难以逾越的差距了吧？”

　　　　林秋脸色一沉，不再言语了。

　　　　即便心里不太情愿，但他不得不承认克罗尔说的是实话。北境与西斯的交手也让他意识到了这点——只要西斯想，他在塔伦王国时完全有能力瞬杀自己。

　　　　“他的目的是什么？”

　　　　“有关这一点，我不得不暂时保密。”克罗尔说道：“不过可以恭喜你，你已经登上了这个棋盘了。只要你按照现在的速度继续成长下去，迟早有一天你会看见混沌教与守序教起源于阿卡兰度时期的恩怨。至于塔伦王国之所以这么重要的原因，现在告诉你也无妨——因为这里，是最接近深海裂缝的土地。”

　　　　“哦？原来如此。”回答克罗尔的却不是坐在地上的林秋，林秋循声望去，顺便朝站在地坑上的两人挥了挥手：“哟，你们来了！”

　　　　克罗尔回望的同时，一张火网已然向压下。

　　　　菲尼克斯看见克罗尔后，怒意骤起，她一跃而下，双手间卷起倾天的赤炎，偌大的地坑顿时化为一片火海。她已经记不清自己已经憋了多久，她只记得当初就是这些穿着黑袍的人愚弄了她。

　　　　她现在狂怒的模样完全不像是在战斗，而更像是纯粹的宣泄。

　　　　“住手啊，我的姐！”熊熊火焰中，林秋大呼小叫的声音传了过来。

　　　　“什么，难道你也想为他求情么？”菲尼克斯赤色的瞳孔转向从火圈里跑出来的少年，竟有了一丝敌意——混沌教是她的死敌，在完成与瑞恩国王的约定后，她一定要将这些人追杀到天涯海角！

　　　　“你看清楚啊，人早都跑了！”林秋拍打着屁股上的火焰。那克罗尔的刻印来无影去无踪，而他可是一个刚刚用光了MP的人。菲尼克斯的技能各个都是AOE，他觉得自己已经溜得很快了，可那暴涨的火柱却当真是追着他屁股烧。

　　　　“唔……”

　　　　菲尼克斯憋笑到，林秋屁股上的那团火焰看起来滑稽极了：“烧错人了。”

　　　　这算是魔物对于人类最真诚的道歉了。

正文　第四百四十二章：支援

　　　　林秋好气啊，他见海莲娜与菲尼克斯赶到，本想颇为装X地对克罗尔说上一句“我的援军到了”。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援军就把他屁股给烧着了，这菲尼克斯技能虽然各个看上去声势浩大，但却极度缺乏精准度，让克罗尔溜得毫不费力。

　　　　“我记得你不是有两把刷子么？怎么那种程度的火焰都躲不开？”菲尼克斯忽然话锋一转，问道。海莲娜可是将这个少年和年轻时的玛兰弗茵相提并论的，林秋屁股着火的形象大大降低了他在菲尼克斯心目中的地位。

　　　　“我在回蓝啊！”林秋没好气地说道。

　　　　“啥？回蓝？”

　　　　海莲娜倒是立刻明白了林秋的意思，她心里一惊：“提尔，刚那个石头该不是你搞出来的吧？”她十分了解克罗尔的刻印，以他的实力与战斗方式绝对不可能搞出如此声势浩大的一击。

　　　　“他？不可能。”菲尼克斯轻视地瞥了林秋一眼：“他连我攻击的余波都躲不过。”

　　　　那颗石头砸下来的余波就已经彻底摧毁了内城的西北角，富丽堂皇的内城此刻只剩下坑坑洼洼的地面以及随处可见的建筑残骸，若非余波被克罗尔的屏障挡了一下，恐怕内城的中央区域都难免遭殃——这还是偏斜了落点的结果，内城外的茂密的森林全然被夷为了平地。

　　　　即使放眼魔物族群，一击能造成如此破坏力的也屈指可数。

　　　　“你不觉得这两件事是有因果关系的吗？”林秋嘴角抽了抽。

　　　　“看来元老院对你的材料又要更新了。”海莲娜对此早就习以为常了：“正巧距上次统计已经差不多过了一个月了，看来回到帝都后，我真该为你安排一个研究院的特别体检。”

　　　　“你们来的正好。”克罗尔虽然溜了，但混沌教遗留的危机却还没有解除，缝合怪只是暂时失去了意识，现在有了海莲娜和菲尼克斯的帮助，解决掉这只怪物应该是板上钉钉的事了：“现在正是消灭它的时机。”

　　　　然而菲尼克斯却显得十分不配合：“哈？为什么我要帮你消灭这种麻烦的东西？”

　　　　你吃了枪药吧！

　　　　这都过了多久，菲尼克斯还保持着气呼呼的表情。看来之前的和善只是因为她失去了力量，力量一回来，她暴躁的本性便瞬间暴露了出来。而对于一只魔物——尤其是活了上千年的魔物，林秋觉得光荣、民主、富强的观念并不能影响她。

　　　　所以他说出了菲尼克斯无法拒绝的理由：“因为缝合怪刚才说你是笨蛋。”

　　　　……

　　　　就连海莲娜也无奈地捂住了脸——这怎么看都是他临时编出来的借口吧。

　　　　“哼，别想骗我，这一定是你临时编的！”菲尼克斯表示自己并不傻，如此简单的激将法怎么可能对她这种阅历非凡的魔物起作用？她眼中焕发光彩——人类是公认最阴险狡诈的生物，能够识破人类的阴谋，足以显现她过人的智慧：“我听说过这个怪物，据说它只是一个没有意识的杀戮机器，它怎么可能说我的坏话……更重要的是，它根本就不认识我！”

　　　　菲尼克斯得意洋洋，那表情仿佛掌握了世间真理。

　　　　林秋不为所动，淡淡地说道：“西斯教它的。”

　　　　……

　　　　菲尼克斯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了。她仔细想了想了，然后发现……西斯那个老匹夫为了引她出来，还真的可能这么做！

　　　　“我要宰了它！”刚才还一副事不关己的菲尼克斯忽然间怒火中烧，她的身上再度燃烧灼热的火焰，她气息一沉，整个人便于飞身而去。然后，他被林秋一把抱住双腿，一头栽倒在地。

　　　　“你小子活腻了吧！？”菲尼克斯灰头土脸地从地上爬起来，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了。这还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以来，第一次被一个人类抱摔过——在第一次魔潮战争时，都没有骑士达成这个成就！

　　　　“你冷静点啊！想要干掉这只魔物就要遵循基本法。”林秋沉下脸严肃地说道，他正经的模样成功唬住了菲尼克斯，后者抹了一把脸上的灰土，催促道：“快说，什么是基本法？”

　　　　阻止菲尼克斯做无用功是假，这一抱更大的原因是为了报复菲尼克斯之前的行为。

　　　　嘿，反了你，还敢烧我的屁股！

　　　　“这怪物的心脏藏在地牢下面，只有消灭了它的心脏，才能彻底杀死它。否则无论你把它烧死多少次，它都能活过来。”

　　　　“我赞成提尔哥哥！”一直躲在海莲娜身后的露娜怯生生地露出了脑袋，举手赞同了林秋的说法：“提尔哥哥对魔物学非常了解！”

　　　　“看吧，你的教徒都同意我了。”林秋倨傲地双臂环胸，说道：“接下来就由我来指挥！”

　　　　……

　　　　地牢，第二层。

　　　　自下到第二层后，理查德等人便一路无话。

　　　　周围的一切已经根本看不出牢房原先的样子了，关押犯人的牢笼成了一个接着一个的肉壁，他们如同行走于怪物的脏器之中，血腥味与腐肉味汇聚在了一块儿，只要闻上一下就足以让他们头脑发昏。

　　　　就连参加过无数战争的齐格勒也从未见过如此血腥的景象。他们只能屏住呼吸，尽可能减少吸气的频率。谁要是在这种环境里说上一句话，非得被熏得把几个星期前的饭都给吐出来。

　　　　然而这条由血肉铺成的路似乎没有尽头一般，他不知走了多久，周围的景象都没有丝毫改变。

　　　　“地牢的构造可能已经被缝合怪改变了，这已经属于它体内的一部分了，它能够自由支配这里的走向。”唯一不受腐气影响的拉文霍尔解释道。他所说的只是那本笔记上的推测，事实上，写下研究笔记的炼金术师自己都未必了解他们所创造的怪物。

　　　　没有人能证明笔记的内容，毕竟曾经进入到缝合怪腹腔内的人最终都成了血肉的一部分。

　　　　“等一下……”拉文霍尔正准备再讲上一些缝合怪理论以缓解这不安的气氛时，几人前方的某处肉壁忽然快速地蠕动了起来。

　　　　几人紧张地看向他，希望得到他的解释。

　　　　“有一个坏消息……”

　　　　拉文霍尔话音未落，不远处的肉壁竟同时破碎开来，一个个由血肉拼接而成的人形跌跌撞撞地晃动到了他们面前。这些人形没有五官，却发出了咯咯吱吱的响动。

　　　　“缝合怪，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