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之痕- 第154部分

　　　　觉察到空间的波动后，站在围墙边沿迎风而往的黑袍人轻笑一声：“这才一个月不见，没想到大小姐你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林间小道发生的一切都被她尽收眼底。

　　　　黑袍人现在语气轻巧，但当时看见奥菲莉亚做出那种事的时候，差点没把她别在头上的面具给笑歪了。能看见这样一出表演，孤身前来敌人的大本营也值了。

　　　　“你都看见了？”奥菲莉亚的声音波澜不惊，然而脸颊上的红晕却出卖了她的心情。

　　　　“当然。”

　　　　“给我通通忘掉！”

　　　　两人对视一会，奥菲莉亚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同时将这笔账记在了林秋头上。她不想在这件事上继续纠缠下去了——来找她的人绝对是一个能在鸡毛蒜皮的小事上纠缠不休的类型。

　　　　年龄越大就越啰嗦完美地体现在了对方的身上。

　　　　“你来这做什么？”

　　　　“我听说你之前和西斯交手了。”

　　　　“这不关你的事。”提及西斯，奥菲莉亚的态度不由变得生硬，她暂时还无法确认对方的态度。

　　　　“别那么紧张嘛，我可不想卷入你们的内斗。”黑袍人摆了摆手：“我只是来这里办事，才顺便打算来看看你。”

　　　　但没想到看来了如此“精彩”的一幕。

　　　　“办事？”

　　　　“准确地说，是找一个老友叙叙旧。”

　　　　闻言奥菲莉亚不由一怔，旋即立刻猜到了对方指的是谁。

　　　　能被这个活了几百年的老妖怪称为老友的人，很显然只有一个。

　　　　——玛兰弗茵。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五章：今天您占卜了吗？

　　　　西斯之于『混沌教』，与玛兰弗茵之于『守序教』如出一辙。作为除了歌露娅之外的最强者，他回到教会后便轻而易举地夺得大权，由于主教失踪而日益松散的『混沌教』近期在他的领导下，重新将恐怖与混乱散布于大陆的各个角落。

　　　　自西斯接任主教一职后，二十三中立国已经有多个王国王权颠覆，成为了他手中的傀儡政权，就连贺露提雅与拜伦帝国的边缘王国也未能幸免。

　　　　“你是来提醒我的么？”

　　　　奥菲莉亚听出了对方话中的深意，如果任由这种势头发展下去，只能导致一种结果——战争爆发，并且将成为颠覆现有三大平衡的导火索。

　　　　“不要回教会……西斯已经利用主教的权力宣判了你的‘叛教行为’，现在你已经成为教会的敌人了。”

　　　　不只是奥菲莉亚，就连『亡者八面』中其他不满西斯的人也纷纷被委任了危险任务，遣离了教会本部。

　　　　“至于我来帝都的任务，是刺杀玛兰弗茵。”

　　　　黑袍人缓缓取下面具，妖艳的面容顿时显露在奥菲莉亚眼前。夜风扬起了她的长发，如果林秋在这的话，一定会惊讶地认出对方的身份。

　　　　白骨姬。

　　　　她血色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奥菲莉亚：“不巧的是，我刚好属于那几个‘意见不合’的成员之一。”

　　　　让她刺杀玛兰弗茵是不可能的，那个男人是她脱离『守序教』后剩下的唯一一个朋友，这百年的情谊可不是一个命令都能动摇的。西斯显然也知道这一点的，这个任务和让她送死无异，玛兰弗茵和她关系匪浅不假，但『圆桌评议会』中至少有一半人希望抓住她并交给教会审判。

　　　　毁灭了一个王国的罪名，可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失，据她所知，『圆桌评议会』从未停止过对她的追查，也正是为了掩人耳目，她才不得不隐居到了远离人烟的维京人岛屿上。不过索兰港一战，彻底将她的行踪暴露给了教会。

　　　　西斯想要完全统治『混沌教』，白骨姬无疑是他最大的阻碍。

　　　　虽然平日很少与教会往来，但『混沌教』的几个教义级武器都掌握在她的手中，其中甚至还包括『流沙』的刻印。

　　　　而白骨姬之所以不惜暴露自身也要带回西西雅，是因为那个孩子的能力实在过于特殊，她不可能让这个力量成为西斯统治教众的工具。

　　　　毁灭索兰港，消灭所有目击者，并将这件事伪装成『混沌教』一次普通的政变，让『圆桌评议会』的人无从查起——这是她原本的计划。

　　　　只不过林秋的突然出现，才导致她的计划最终破产。

　　　　“既然如此，你来帝都做什么？”奥菲莉亚有些不解，白骨姬大可以像往常一样躲在维京人岛屿上的秘密据点，根本犯不着来帝都涉险。

　　　　在摸清圣女的态度前，任何事都有可能发生——只要歌斯娅将白骨姬的行踪告知主教，那么她很有可能受到整只教会尖端力量的围攻，饶是白骨姬，也未必能在数名『圆桌骑士』的围攻下全身而退。

　　　　“当然是阻止玛兰弗茵。”

　　　　白骨姬嫣然一笑：“西斯如果想挑起席卷三大势力的战争，还缺少一个导火索。”

　　　　而玛兰弗茵，显然就是那个导火索。

　　　　『百年战争』过后，『守序教』就不断朝稳健派的方向靠拢，他们没有卷入任何贺露提雅联盟以外的争斗。虽然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格拉海德一事造成了『圆桌评议会』的内部矛盾，但如果事关玛兰弗茵，教会便不会再保持沉默了。

　　　　她了解玛兰弗茵，对方是那种为了大义，即使知道是火坑也会跳下去的类型。

　　　　以西斯现在少了一半的实力绝不可能是玛兰弗茵的对手，然而狡诈如西斯，他一定会利用这一点，挑起贺露提雅与拜伦帝国的矛盾。论实力，拜伦帝国的国王和他们也是一个时代的枭雄，未必逊色玛兰弗茵多少，而拜伦帝国的几位将军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似乎正是算计到了这一点，西斯才故意走漏消息前往了拜伦帝国的帝都。

　　　　“大小姐……实话说，这一次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

　　　　与此同时，圣池。

　　　　“看来寻找石板的事不得不先搁置一边了。”

　　　　玛兰弗茵与歌斯娅站在圣池旁，后者很难得露出了一本正经的表情，她食指轻轻一点，圣池的水面上升起了一丝薄雾，淡淡的白色光芒弥漫开来。湿气中带着一股馨香，在薄雾的影响下，池水也显得虚幻无比。

　　　　玛兰弗茵早已对此见怪不怪了，他继续说道：“目前我只找到了其中的七块，东拼西凑出的内容，大概讲述了在你和歌露娅出现前，这片大陆还存着另一个先贤。”

　　　　那七块石板既不是头也不是尾，甚至连上面的内容都不会是连贯的，他也只能根据每块石板上短短的十几块字推测那个时间点中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些都是我个人的猜测，在你们降临前，似乎还有一个文明存在，刻下石板的人将那称之为『巨龙时代』。”

　　　　池水忽然发生了异动。

　　　　弥漫的白雾忽然变成了红色，像是被某种力量污染了一般，在那股力量的影响下，池内之水也渐渐变成了红色，宛如血泉一般。

　　　　在人类掌握了领域的力量后，她的预言力量便会失效，只能借助其他方法来进行占卜。据她和玛兰弗茵猜测，预言失效的原因，是因为领域已经无限趋近于神祗的力量，而她的力量无法直接对这种力量进行影响。

　　　　如果说圣殿骑士的力量是打破了寿命的界限，那么领域则是超脱于人类之上的标志。

　　　　“玛兰弗茵，我突然改变主意了。”歌斯娅盯着圣池红色的水面看了许久，才开口说道。这是一种古老的祭祀方法，能够大致地占卜出前行的吉凶，在圣池中晕开的，是玛兰弗茵手指滴落的血液。

　　　　她转过头，严肃地瞪着对方：“果然你还是去继续帮我找齐那些石板吧。”

　　　　“是占卜的结果不吉利么？”

　　　　玛兰弗茵对占卜一无所知，但他却很明显地在歌斯娅脸上看出了端倪。

　　　　歌斯娅没有正面回答他：“总之，把西斯这件事忘掉吧。”

　　　　何止不吉。

　　　　池水泛红，这是大凶之兆。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老友相见怎能少了美酒

　　　　“看来被小看了啊。”

　　　　对于歌斯娅的凝重，玛兰弗茵不以为然。如果是全盛时期的西斯，他恐怕还将这件事上报给『圆桌评议会』仔细商讨一下，但缺少了一半实力的西斯实在不足为惧：“现在是贯彻教义的时候，如果放任他不管，你又该怎么对信仰你的子民们交代？……歌斯娅。”

　　　　教会的眼线传回情报，西斯前进的方向是拜伦帝国。

　　　　“看来又要告别一段时间了。”玛兰弗茵扬了扬手后，独自向门外走去。

　　　　上一次玛兰弗茵这么说，还是在几百年前第二王国沦陷之后的事。为了防止教会内部纷争，她亲自给对方下达了秘密任务——寻找失落的上古石板。那些石板在她和歌露娅诞生前就散布在了大陆各处，就连她的力量也无法预知所有碎片的下落。

　　　　“一路顺风。”

　　　　“放心吧。”

　　　　玛兰弗茵脚步顿了顿，他背对歌斯娅，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在帮那家伙完成夙愿前，我是不会倒下的。”

　　　　话音刚落，周围的时间再度停止了流动，不只是教会，就连帝都的一切都定格住了。他不希望主教一派的人得知自己的归来，虽然表面不说，但他很清楚『圆桌评议会』将第二王国毁灭的责任记在了他的头上。

　　　　这的确是他不可推卸的责任，但玛兰弗茵不想让这成为教会内斗导火索。

　　　　教会看似和谐，但实际上内部早已分成数派——支持王权的王国派，崇尚教权至上的教权派，以及永远独善其身的几位中立派。随着王国的变迁，『圆桌评议会』产生裂痕也只是迟早之事。

　　　　所以他不能在这个敏感时期，在评议会的人哪里烙下话柄。

　　　　直到他离开教会很远后，停滞的时间才重新开始流动，守卫们只是微微感到了些许异样，但并没有将这放在心上——这里是贺露提雅教权的中枢，由圣女亲自坐镇的神圣之地，他们根本不担心会有人胆敢触犯这里。

　　　　……

　　　　另一边，风炉学院校舍顶层。

　　　　“看来我得离开了。”白骨姬敏锐地觉察到了时间的异动：“我一定会阻止他的……大小姐，在那之前，请你务必保护好自己，别让西斯夺回另一半力量。”

　　　　她重新戴上面局，身子化为一道黑影，眨眼间便消失在了校舍顶层。

　　　　白骨姬的不安却全都传达给了奥菲莉亚，西斯以诈死的方式沉寂了这么多年，现在突然高调地重归教会，并夺走了主教的位置，这意味着他是有备而来的。虽然白骨姬语气委婉，但她依然能想象到西斯使用的雷霆手段。

　　　　只要反对他的人，即使同时『混沌教』成员，也会成为他肃清的目标。

　　　　很显然，这个西斯已经完全和她记忆中的老师不同了，现在的他已经完成变成了一个极端狂热的教徒，并且不断在大陆各处散播动荡与混乱，而他的下一站，便是拜伦帝国。

　　　　奥菲莉亚……你还得变得更强，强到能阻止『老师』那疯狂无比的计划。

　　　　她默念道。

　　　　与西斯交手后，她才认识到了自己的渺小。

　　　　她完全继承了西斯的另一半力量，按理而言，她在刻痕力与刻印的力量与对方是相等的，然而对方在战斗中却展现出了压倒性的力量。

　　　　……

　　　　深夜的帝都没有几个行人，此刻徘徊在大街上的大多都是从酒馆里出来的酒鬼，以及在他们身后驱赶他们的守夜人。玛兰弗茵漫步在街上，眼前的一切已经与他经历过的那个时代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只有王宫还依稀能看见出百年前的影子。

　　　　他并不担心有人能认出他来，除了『圆桌评议会』的几名骑士与主教外，没人能认出他就是玛兰弗茵——这片大陆最强的骑士。不过他奇异的装扮依旧引起了守夜人的注目，他友善地向几名守卫的笑了笑，接着大步流星地朝城门口走去。

　　　　“咦，你们见过他么？”一个卫兵疑惑地询问身边的同伴。

　　　　其他几人相视一眼，纷纷摇了摇头。

　　　　这一周由他们负责城内的戒备，其中自然也包括城门的驻守，如果见到如此奇异的人进城，他们一定会印象深刻。

　　　　“喂，那边的人……”

　　　　当几人意识到不对，想要叫住玛兰弗茵时，后者早已消失在了街道尽头。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呢？”

　　　　突如其来的软言软语让玛兰弗茵停下了脚步，见他停下，她变本加厉地挽住了他的胳膊。帝都不乏一些站街女，但戴着骷髅面具女子显然不位列其中。

　　　　“赛维拉。”

　　　　玛兰弗茵颇为意外地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帝都无疑是她的禁区，主教和教权派无时无刻不想抓住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