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协“哦”了一声,看到郑冰眼中一闪而逝的感伤,就知道这个跟自己一样孤苦的姐姐,想起没见过面的妈妈,一定很心痛,于是他就懂事地不做声了。
然后仰起头张着嘴巴痴痴地看着郑冰说道:“皇姐,你真好看比宫里那些木头一样的宫女好看多了。”
郑冰莞尔一笑,温柔地捏捏刘协的鼻子,嗔道:“滑头——”
刘协忙急着辩解道:“我说的是真的,皇姐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女子,没有之一比父皇那些嫔妃皇后好多了,若是父皇能见到姐姐,一定很高兴的——”
但刘协说到这儿,就神色一黯,那种感伤和哀愁的样子,根本不是同龄人该有的,看的郑冰心里很酸涩。
郑冰拍拍他的肩膀,轻声安慰他道:“父皇不在了,不是还有我这个姐姐吗。以后啊,你就有亲人了啊。”
刘协看着慈祥温柔的姐姐,小小的心灵间感觉真的好温暖。
由于何皇后的接连毒手,加上父皇身体不好,只留下皇长子刘辩和他,还有几个丁大的点儿的皇妹。
何皇后就像一座大山一样,从刘协懂事起就深深地压在他的心头。他没有兄弟伙伴,也没有朋友,最亲近的人就是父皇和身边几个一起长大的小太监。
那时候的刘协,就一直想着,娘亲是什么样子,投入妈**怀里该是怎样的感觉。但也就是在梦里,他才能梦到那个在御花园里花丛中慈祥地抱着他,一边开心地笑着,一边无声流泪的美丽女人。
梦醒来时,那个女人的样子就模糊了。但刘协知道那就是母亲。
当父皇驾崩,几场血雨腥风,几经辗转逃难之后,他糊里糊涂地坐上了父皇曾抱着他坐着的御座,但从此就沦为了魔头董卓的木偶。
这将近一年多来,他高高在上,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群臣在董卓的yin威下瑟瑟发抖,匍匐跪拜,看着每天董卓把宫城大殿当成屠宰场。
刘协很害怕,害怕自己哪一天不知不觉得罪了董卓就跟皇兄刘辩一样,喝下一杯毒酒之后一命呜呼,七窍流血而死。每次夜里,他几乎都要从噩梦中惊醒过来,望着幽暗空荡的寝宫,刘协都用父亲的遗命来鼓舞自己,战胜黑暗,战胜恐惧。
生活在这样惶惶不可终日的环境中的刘协,虽然还不足十岁,但已经有了让人惊愕的沧桑愁绪,还有对人心险恶的透彻了解。3∴35686688
之所以看过了太多的世态炎凉,所以刘协比一般人更加渴望友情和亲情。此刻郑冰这个多年不见很亲切的姐姐突然出现,让快要被孤独和无边的恐惧压迫的快要崩溃的小皇帝,感觉幸福的要死掉。
刘协咬着c魂,对郑冰坚定地点点头。
然后郑冰让刘辩在自己身边的蒲团上坐下,给他沏了一杯茶递给他,然后看着他小心地问道:“今日出宫,可会被董卓的人发现?”
刘协摇摇头:“这个不必担心。我一向很安分,加上孤立无援,董卓已经对我放松了警惕,很少来我的寝宫。加上听人说,今日董卓正在大摆宴席迎接从西凉凯旋的吕布,还有胡轸、徐荣等人,根本不会顾及到我,所以,这次秘密出行,只要天亮前赶回去就没有问题。”
郑冰听了点点头,叹了口气道:“就算如此,还是要小心些好。董卓此人猜忌心很重,一旦被他发觉你秘密出宫,怕是对你不利。如今父皇就只有你这一个苗裔了,你若是出了事儿,父皇的基业这一脉可就要断了——”
刘协咬着嘴c魂,眼睛闪着闪亮的光彩,看着郑冰坚定地点着头。
郑冰说完,帮他往茶盏里续了水,然后注视着他良久,才深吸一口气,眸中光华流转,摸摸他的头发,凝视着他叹息道:“这些年,苦了你了。”
刘协坚强地对郑冰说道:“这些苦算得了什么。父皇把大汉基业交到我手里,却被国贼篡逆。就算是再苦,我也要熬到国贼覆灭,大汉中兴的那一天。”
郑冰笑容有些苦涩,目光有些复杂地看着弟弟,向母亲一样看着他柔声说道:“你真的是个男子汉呢,父皇若是在天有灵,一定会很欣慰的。”
然后她目光一动,闪烁着夺目的光华,璀璨的犹如夏日的织女星,轻轻揽过弟弟的肩膀,凝视着对他郑重地说道:“现在强盗霸占了咱们的祖业,杀我臣民,毁我宗庙,yin我妻女。弟弟你还太小,而姐姐却是大人了。所以,现在姐姐要帮你把本来就属于你的东西都从抢到手中夺回来,重新交还到你手里——杀贼的事儿姐姐来做,治理好江山,就全靠你了——”
刘协望着郑冰夺目而炽热的目光,身体一颤,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他结结巴巴半晌才吃惊地说道:“姐……董贼大军如林,带甲之士何止千万,而我等大汉君臣深居虎xùe,孤立无援,那么多次义士行刺董贼都功败垂成,姐姐只有一人,如何杀得了董贼?……而且这事儿太过凶险,为此死的人太多了。就算是能成功,我也不会让皇姐去冒这个险的”
郑冰看着脸色因为鸡动而变得有些通红的弟弟,捏捏他的脸蛋,眼中的闪过难以察觉的苦涩和感伤,展颜对刘协一笑道:“傻弟弟,姐姐怕死的很,哪里回去冒险刺杀董贼?”
“那——”刘协看到郑冰坦然的笑容,一时没办法分辨真伪,顿时迷惑住了,张大了嘴巴看着郑冰。
郑冰轻轻地把刘协搂在怀里,让他的脑袋靠在自己肩头,拍了拍他的小手目光悠远地望着昏黄的油灯,安详而温柔地说道:“姐姐啊,在外边认识了很多忠心大汉的义士,他们的人马很厉害,打得董卓的军马落花流水。姐姐呢,就对他们说,你们只要忠心大汉,奋力讨贼,将来除了董卓恢复了庙宇,我必向陛下上表,封尔等王侯。”
刘协眼睛扑闪着仰头望着郑冰,已经全然相信了地问道:“那些义士是何人?”
郑冰看着他笑道:“他叫刘扬,也是咱们同宗的,只不过是中山靖王之后,但也是汉室宗亲。他有勇有谋,从轩辕关下到如今洛阳城下,都为了大汉不惜舍身忘死。你的根基浅,身边又没有可用之人。而大汉却是等不了那么久了。随意,以后啊,这样的忠义之士,千万要好好笼络。给他们高官厚禄,给他们想要的名望尊贵,他们就会效忠于你,帮你把这个残破的天下变得焕然一新的。你可明白?”
刘协坚定地点点头,然后惊讶地看着郑冰说道:“刘扬此人,我听王大人提起过,很是了得,在显阳苑将董越大军全部剿杀,我正想着见一见呢,却不想皇姐已经跟他联络上了啊”
郑冰轻轻一笑,对着刘协继续说道:“但他们人马少,要攻下十万西凉精锐驻守的洛阳谈何容易,所以姐姐就跟他们约定了。等到他们大军攻到洛阳城下时,我就在城内给他们做内应。到时候咱们里应外合,一举光复帝都。”
刘协疑问道:“可内应也需要很多人马啊,而咱们……咱们一个兵都没有——”
郑冰疼爱地用手轻轻敲了敲他的额头,笑道:“这就需要姐姐出马帮弟弟去准备做内应的人马了啊。”
刘协从小就接受灵帝请来的帝师的悉心培养,加上他的聪颖,耳熏目染之下,见识才思自然不是一般的小孩子能比的。虽然郑冰说的很轻巧,可是刘协却是知道在已经被董卓完全掌控的洛阳城腹心找到一群听命效忠的敢死之士,简直是难透顶。
尤其是荀彧那次永安宫事件之后,董卓又加大了对将领和群臣的监视,只要有私下互动嫌疑的,马上盘查搜捕,想要从内部策反将领,难度系数比起以往又不知大了多少。
何况姐姐虽然贵为大汉长公主,若是父皇在世,她已经有了自己的封国了,但毕竟是女子,这等大事,她能肩负得起来吗?
“别怀疑了,姐姐这些年不现身,可是学了不少大本领,其中就有家的术。再加上王大人的帮忙,联合群臣,秘密会见往昔禁宫羽卫,以姐姐的身份和能耐,还是有把握的——”郑冰见到刘协还在迟疑,轻轻一笑,将他从怀里扶起来,笑道:“现在我还缺一样东西,有了这东西,行事就万无一失了。”
刘协脑袋有些短路地问道:“什么东西?”
郑冰脸色一肃,郑重地说道:“讨贼血诏”
送走了终于被她善意地门g住的刘协,郑冰就对王允问道:“爱卿,你可确定董卓已经知道本宫所在?”
王允向郑冰一拱手,点点头道:“这些日子,长公主殿下在谪仙楼琴歌双绝,舞姿绝代,芳名已经在洛阳城传遍了。加上臣买通了关系不错的内侍,让他们帮助传播,现在深宫也怕无人不知了。董卓一向好色,虽然现在还不曾看到动静,但臣猜测,不过几日他就会派人前来谪仙楼。”
郑冰背手而立,立于谪仙楼顶层的雕栏旁,一身白衣在如水月色中显得出尘不染,美的无法仰视。
她淡淡地点点头,沐浴着清冷的月光,俯瞰着静谧的洛阳城,幽幽地说道:“我等着那一天。”
王允静静地看着郑冰,深吸一口气,俯首颤声道:“王允代表大汉子民,感谢长公主殿下作出的一切”
而此刻,永安宫里犹然灯火通明,丝竹奏响,人声鼎沸。
董卓已经喝高了,脸色绯红如血,大肚子装满了酒水,更是直挺挺地挺着,比十月怀胎的孕夫还要孕味十足。
他的坐下,义子吕布,大将胡轸,徐荣,还有一众邀请来赴宴的高官,譬如太傅袁隗,大司农马日蝉,太常卿,司徒,司空等等,而王允托病卧床,也就独独缺席了。
董卓打了个响亮的饱嗝,然后摇摇晃晃端起三角酒杯,眯着醉眼,嘿嘿一笑,向着下面也是很尽兴的吕布等人带着醉意朗声笑道:“韩遂马腾那些咋种,敢跟郭太这些黄巾叛逆,还跟匈奴异族结盟,共同犯我西凉边界,咱家恨不得将他们全部剁碎了,剁成馅儿煮熟了泡酒喝都说人肉酸,可咱家不怕酸。咱家就是要告诉他们,西凉是咱家的老家,你打哪里的主意咱家都能忍,可是独独西凉,咱家不能容忍”
说完,董卓看着已经被他的怒气震得失去了声音的满座宾客,将手中的欲杯一扬,把目光移向了端坐如松精神状态依旧很好的吕布,露出满意的笑容,嘉奖道:“但他们人再多,咱家也不怕。咱家有五虎上将,还有人中之龙的万人敌奉先我儿,他们叛逆来多少,咱家有了你们在,咱家都不怕,咱家一个手指头,都能把他们全都捏死——呵呵”
胡轸、徐荣、吕布都鸡动地脸部直哆嗦,就连喝酒不上脸的吕布被董卓这番话一鸡励,已经像喝醉了酒一样,有些红的发烫。
说着董卓就用欣慰的笑容和语气把杯子对向了吕布一个人,吕布忙举杯而立,恭敬地对着董卓,等待董卓的批示。
董卓呵呵笑道:“奉先啦。”
吕布一震,躬身行礼道:“臣在”
董卓点点头,叹息道:“西凉之役,奉先荡平了贼寇,保住了咱们的老家底儿,功劳甚大,咱家现在决定提拔你为中郎将,接管洛阳所有巡守大军,帮咱家将这洛阳城打造成铁壁铜墙,奉先意下如何?”
胡轸徐荣二人都是一愣,徐荣更是脸色一变,吕布忙单膝跪地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吕布——敢不从命”
董卓把胡轸徐荣二人的表情都尽收眼底,呵呵一笑,向吕布点点头摆摆手,吕布就起身恭立,随着董卓笑着把自己杯中的就一饮而尽,他也含着鸡动仰头饮下琼浆,然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席上跪坐好。
董卓这才又举杯对徐荣二人,动情地说道:“你们也都辛苦了,这次你们既然回来了,那就留在洛阳吧,跟奉先一起帮咱家守城。一起在这里等待贼人大军云集,然后咱们一举出击,毕其功于一役,一次就将他们全部变成土狗,省的四处奔波寻他们功夫了。有那个功夫,抱着香喷喷的美人儿,饮者甘甜的酒酿,不是更好?哈哈哈——”
徐荣胡轸被安排妥当,脸色顿时好了些,也都放开胸怀哈哈大笑起来。袁隗等人也都齐齐陪着大笑起来。
董卓笑罢,才抬头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蔡邕,呵呵笑到:“伯喈,说到美人儿,你家可是藏着一个国色天香的大才女啊。还在在西凉的时候,曾的一见,但那时候令爱还小,却不想来洛阳的路上就尽听到令爱蔡琰如何的美貌,如何的才学渊博,让无数男儿才子自愧弗如。但来洛阳都这么久了,还未有空见过令爱——”
众人听了董卓的话,都是一诧异,蔡邕更是惊愕地莫名,脸色有些惨白,显然他想道董卓终于把魔爪伸向了自己最心爱的女儿身上了。
却不想董卓似乎是看出了蔡邕的心思一样,指着蔡邕呵呵大笑道:“伯喈,没有你想得那么复杂。我董卓再好色,老朋友的家眷董卓是绝对不会沾染的,何况令爱按辈分还得叫咱家一声伯伯,咱家可不会打自家侄女儿的主意。就是挂念,想见见面,叙叙旧情。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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