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十分厌恶这些异端,不只是他,所有人都讨厌他们,但村长只能强压怒气,心平气和地回答他们:“很抱歉,我尊敬的‘传教士’先生们,我们没有见过这样一个可疑人物。若我们当真见过,我想我们是没必要向地树神高贵的使徒们隐瞒的。”
“是吗?可是我明明看到他朝这里的方向逃跑的。”
“先生们,那可能是他路过我们苔石村。他并未进入过村子。”
“我相信你,村长。不过,我们还是要在你们村子里进行一番调查,以确保万无一失。”
村长的脸悸动了一下,“可你们既不是王国的士兵,更不是国王或领主的特使,依照克德兰神圣的法律,你们无权搜查民宅。”
“这么说来,您老是不打算遵照神的旨意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山羊胡子将手中的荆棘仗握的更紧了,目光中闪过一丝淡淡的杀意。
“村长大人,这三个叫花子打扮的家伙纯粹是来找麻烦的,我现在就去城里上报领主大人。不用跟他们废话了!”
“停下,吕费奥,别!”
很显然,村长身边这位倒霉的村民并没有体会到这股杀气的存在,因此他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他说完话的同时,那根满是荆棘的手杖便刺进了这位可怜人的腹部。
小小的尖刺并不能将人杀死,却能令人生不如死。那个叫吕费奥的村民被刺中后,先是触电般剧烈的痉挛,继而皮肤表面的某些部位凸起了一个小包,逐渐膨胀增大,最后突然“砰”的一声爆裂开来,伤口如同雨后春笋般疯狂暴涨出了根根植物细小的藤蔓!尖锐的倒刺在一瞬间缠绕划破了他的身体。
“你们!”村长看到如此惨状,不由得惊呼了一声,“这是暴徒的行为,真正的神明会惩罚你们的。”
山羊胡子笑了笑,眼睛眯成了刀刃型,他左手一挥,身后的两名异端便朝着村长慢慢走了过去。
………………………………
Part。3 猎人
已是傍晚时分,夕阳的余光挥泻在通往苔石村的小路上,一层金色的溢彩笼罩在茂密的森林里,勾勒出柔和的金线。
小石流水,芳草鲜花,麻雀在枝头欢快歌唱,麋鹿从林间飞快窜过。
道路尽头,十八岁的猎人基德正准备带着猎物凯旋而归。我们不妨细细打量一下这位年轻的小伙子:
他穿着一件亚麻布衣,外面套着打了补丁的棕色硬皮马甲。他的背上有一把漂亮的长弓,腰间则别着锋利的匕首。乍看这下,这位猎人的身材不免显得有些弱不禁风,但是从他略微凌乱的金色卷发和他坚定的眼神上看,他身上似乎又带着克德兰猎人所特有的野性与勇敢。
基德手里提着四只野兔,他心想,晚上总算能让老妈和妹妹安妮好好吃上一顿了。他心中的喜悦不由得流露了出来,就像是四五岁大的孩子打水漂胜利时那般快活。
本来呢,基德今天高高兴兴,可是当他回到村口的时候,却看到了三个奇怪的人,正凶神恶煞似的围在村长周围,而在一旁,似乎还躺着一个人。
“是吕费奥大叔!”基德立马认出了地上的人,他是基德家隔壁的酿酒师傅,经常和基德一起到城里去卖东西,是个朴实的劳动人民。
吕费奥大叔此时虽并未死去,但可以看出,他恐怕宁愿自己死了才好,伤口上冒出的藤蔓似乎正一点一点地蚕食着他的身体,然后不断长大,渐渐缠绕住了吕费奥的整个身躯,将其牢牢裹在其中。
尽管基德是一个容易冲动的年轻人,但他此时也明白了一点,吕费奥大叔身上的藤蔓必定与那三个黑衣怪人有关,如果贸然接近,自己也可能会落到个一样的下场。
猎人的理智占据了上风。
基德低下身子,像是山猫一样悄悄爬到了一棵大树的上面,借助错综复杂的粗大树枝,缓慢移动到了三个异端的上方,他两眼如猎鹰一般盯着他们。基德左手取下背上的长弓,右手拈起背袋里的箭矢,熟练地,仿佛瞄准猎物一般瞄准最接近村长的怪人。
——竟然要伤害村长爷爷!去死吧,可恶的家伙们。
那“可恶的家伙”似乎并不知道自己所将遭受的厄运,他接下来对村长说的一句话,竟成为了自己最后的遗言。
“老东西,让我来告诉你,违抗地树神的意志会是怎样一个下场!”
刚说完这个“场”字,他就倒在村长面前死了。他的背后插着一支羽箭,正中心脏。
基德乘机从树上高高跃了下来,几片木叶如同刀片逆向翻飞,他右手拔出腰间的匕首,银亮的刃尖在阳光中绽放出金色的光芒。
就像是猎豹迅猛地扑向猎物,他打算在异端反应过来之前,一击制住带头的异端。
可惜,他还是慢了一步。
眼看就要得手了,可山羊胡子却在匕首刺下之前一杖反击,只听一声沉闷的巨响,重力加速度的一击虽令山羊胡子的荆棘仗脱手飞出了几米,却并没有伤害到他一分一毫。
顷刻,基德感到手腕一凉,山羊胡子在一瞬之间扼住了基德的手腕。
“你这头丑陋的山羊,快放开我!”
异端领头的手仿佛是一只镣铐一般,牢牢地锁着,任基德如何挣扎都无法移动其分毫。但是基德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他仍然试图要反抗,只见其右脚一抬,膝盖关节向上狠狠一顶,朝向山羊胡子腹部柔软的部位毫不留情地攻去。
山羊胡子眼睛一亮,侧身向后一倾,另一只手突然抱住基德的右腿,再双手同时发力一拉一带,基德措手不及,重重扑倒在了地上,匕首也飞出了老远。
“从你们的反应上看,我确信神明要找的人就在这里,找到他只是时间上的问题,那么。”山羊胡子一脚踩在了基德的脑袋上面,并弯腰捡起地上的荆棘仗,将其顶在了基德的后心,“我亲爱的孩子,你很勇敢,但同时也很愚蠢。请求神的宽恕吧,告诉我,白泽尔爵士在什么地方,你就能毫无痛苦地解脱。”
“混蛋,我根本不认识什么白泽尔爵士!”基德大吼道,嘴里已经吃进了不少泥沙,“你有种放开我,我也可以让你解脱啊,你这只丑山羊!”
山羊胡子并没有理会这番话,只是将脚踏得更为用力了,他又朝着村内扯开了嗓子,以威胁的语气喊道,“白泽尔爵士,我知道您就在村子的某间房屋里,像一只老鼠那般可怜巴巴的躲着。如果您不打算出来的话,那我们只好用火将您给逼出来了,介时全村的人都将与您共赴黄泉。”
村子里仍未有任何答复,每间屋子都门窗紧闭着。
山羊胡子露出了不屑的表情,他示意剩下一名脸上有刀疤的部下准备火把烧村。村长奋力阻挠,却被刀疤脸一脚踹倒。
“你们这群恶棍,可恶啊!”基德见状,拼命想要站起来。
不能让这些混账得逞,自己还可以做些什么,不能放弃。
他不住地颤抖,令人吃惊的是,他竟使得异端的腿抬高了几分,山羊胡子差点站立不稳。
“看来在这之前,还是得先杀了碍事的村长和这个一脸衰相的浑小子来献祭于地树神,省得说个不停。”
山羊胡子将手中的荆棘仗对准了基德的脑袋,口中念念有词。
“我要死在奇怪的人手里了。”基德此时也害怕了起来,之前的冲劲顿时消失了一半。
“死吧,你将在地树神的炼狱中得到永生。”
年轻猎人不由得抓紧了地面的杂草,闭上了眼睛,等待最后时刻的到来。他不知道地狱是什么样的,只听长辈们说过,那是个很可怕的地方。
——要死了吗,死在这种家伙手里实在不甘心……
也许是命运女神认为他还命不该绝,或者碰巧地树神的炼狱已经满员了。总之,请诸位不必担心,在村内某个地方,有一把寒光闪闪的断剑如爆裂的冰锥飞射而出,切裂了空气,强烈的气旋迸发出“滋滋”的刺耳声响,如同弩箭激射时发出的可怕低鸣。
那速度和力量都大得惊人,山羊胡子甚至没有看清飞剑的走向,连反击的余地都没有,便被断剑笔直地插入了胸膛,身体连带着剑一起被死死钉在了身后的树干上,刹时间,他的胸口仿佛遭受了雷击般的炸开一道四射的血花。
“如你所愿,我就在这。”
“怎么会,你明明…受了重伤……”这位异端领头不敢相信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这白泽尔爵士竟然厉害到这般地步。
他瞪大了眼睛,脑袋无力地垂了下去,再也没有抬起来。
“好厉害。”基德睁开眼睛后,目瞪口呆,发出了这样一声感慨,以至于自己都忘了要爬起来。
而最后那名正要放火的刀疤脸异端见到领头人阵亡,更是吓得魂不附体,拔腿就跑。
“你还想跑吗?!”基德立即鲤鱼打挺站稳脚跟。
本来基德打算要将异端给追回来,可白泽尔却忽然“噗”地一声吐出了一大口浓血,肩膀的绷带一瞬间再次染红——原来他刚刚的一掷已然用尽了全力,使得他因为用力过猛,导致伤口开裂,内伤复发,几乎要昏死过去。
异端使徒逃远了,基德没再追上去,这种情况下救人才是当务之急的事情。
“喂,骑士先生快醒醒啊,你可别死了啊!”
白泽尔还是彻底晕了过去。
………………………………
Part。4 白衣骑士
不知有多少天过去了。
白泽尔第一次清醒了过来,隐隐约约中,他能感受到自己在一个房间里,这里有一扇向阳的窗户,一个小小的壁炉,一张木床和桌子,墙上还挂着兽皮,虽然简陋,却也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他看到,自己的身旁似乎有一位尚显稚嫩的少女,正伏在木桌前沉睡者。她的卷发如波浪般披散在桌上,嘴角微微上扬,模样甚是可爱,就像是日出的晨光,也许是梦到了什么美好的东西吧。
骑士悄悄坐了起来,不希望打扰到少女的美梦,但是他的步伐因为伤势仍未痊愈的缘故而变得有些沉重,踏在木板上发出了一些“嘎吱嘎吱”的声音。
少女被这个刺耳的声音给惊醒了。
“欸?”她轻轻揉了揉眼睛,看到木床上变得空空如也,“欸!?人呢,人呢!”
少女从座位上跳了下来,推开房门,喊道:“哥!骑士先生不见了!”
“白泽尔先生在我这呢!”厨房里传来了基德的回应,“真是的啊,笨蛋安妮,人家醒了都不知道。”
“哎,什么啊……你才是笨蛋呢,如果不是骑士先生出手救你,你早就不知道死哪去了!”
“行了行了,快给我滚进来吃午餐了!”
安妮打了个哈欠,一脸倦意地走到餐桌前,头发乱的像杂草似的。当她睡眼惺忪地看到白泽尔爵士的眼睛时,顿时一个激灵,回避了开来,脸不禁微微一红。刚才的确是自己在照看他的时候犯困睡着了。
“喂喂,你在看什么啊,这么紧张!”基德不识风趣地大声嚷嚷。
安妮这才回过神来,“关你什么事,又不是看你,笨蛋!”
“你说什么!”
兄妹俩的眼睛都仿佛放出了一道闪电,噼啪作响,眼看着一场“战争”就要爆发,幸亏两人的母亲玛利亚夫人及时制止,她走到两人中间,大声喝斥道:“基德!安妮!不得无礼,说了多少遍不许吵架。尤其是你,基德,你身为兄长,理应谦让妹妹,你都十八岁了还不明白这个道理?”
“知道啦,知道啦!”
玛利亚夫人端了一碗热腾腾的浓汤到白泽尔的桌前,还没有动勺子喝,一股清香四溢的排骨香味便若有若无地飘到了众人面前,叫人食指大动。
“真对不起,先生。我那两个孩子给您添麻烦了,他们从小就这样,好像长不大似的。我丈夫又早亡,缺乏对他们的管教。”
“没关系的,夫人。”白泽尔很有礼貌地说道,“事实上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
“您太客气了,我得去街上买些东西,家里又没有油了。”玛利亚夫人说道,“失陪了,先生,真感谢您救了我那不争气的儿子。”
母亲离开后,基德突然问道:“白泽尔先生,话说那三个怪人到底是些什么人?”
“那三个人,只不过是居住在黑森林深处的邪教徒而已,崇拜一个叫‘地树神’的神灵。”
这名字听着挺厉害的,崇拜它的人一定是些成天高喊“我乃远古神王之血裔”的中二病患者吧,基德想到。
“‘而已’?你这么厉害怎么还被那些异端打成重伤,追杀至此呢?”
白泽尔喝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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